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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如,找她拆借?

听到林氏說自己咳癥已是犯了許久,卻總不得好的時候,三太太幾乎跳了起來,手里的茶杯也險些砸到了地上去。

久咳不愈……可別是肺癆吧?

假意將茶杯放到桌子上,三太太偷眼去打量林氏,見她面色極白,臉頰上卻又隱隱帶著些紅暈,這可不正是肺癆的癥狀麼?

三太太恨不能立刻就往旁邊躲出三仗遠去。

「大嫂,這麼著也不是個事兒啊?」想了想,三太太扭著手里的帕子,試探問,「這除了咳嗽外,可還有哪里不舒服的?俗話說對癥下藥才好呢。」

「三太太有所不知。」說話的是立夏,她已經回到了林氏身邊服侍。邊站在林氏身後為她順氣,一邊嘆息著回答三太太,「咱們太太平日里還好,除了咳嗽些外,偶爾有盜汗,不過倒是不嚴重。就是但凡天兒冷些,便易著涼發熱,每每吃藥,叫人看著都心疼呢。」

發熱,盜汗。

癥狀齊了。

這年頭,肺癆是個要命的病,也稱富貴病。若是得了這個病,非家底兒殷實的大戶人家不能養活。

要命的是,這個病還會傳給旁人。

三太太如坐針氈,勉強撐著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要走。

林氏喘過了一口氣,殷勤挽留道︰「好不容易你來了,如何這樣就回去?不如住下,明日再走?我也好叫人收拾了東西,與你一同回去照顧國公爺。」

「大嫂這就客氣了。咱們一家子人,何必說得這麼外道呢?」三太太哪里肯留下?她只恨不能立時就生出一對翅膀飛回城里去呢。按下就要站起來的林氏,「既是大嫂身子不妥當,也不好就折騰了去。再說了,你上別院來,原本就是為了靜養。我想著,母親是個寬厚的人,拿著咱們妯娌當親女兒似的疼愛。要是知道了大嫂你病了,心疼還來不及呢,更不會舍得折騰你的。嫂子放心吧。」

林氏頷首,「那多謝弟妹了。」

三太太連送都沒用送,火燒似的坐車走了。直走出去三里地了才想起來,這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林氏沒接回去,好歹也該把銀子錢的帶回去啊。

這下可好了,跑了這一趟,除了白白落得些辛苦外,竟是空手而歸了。

三太太後悔得在車里頭頓足,可又不敢回去,生怕林氏真的得了癆病傳給她。

林氏等三太太走了,立刻也就不咳嗽了。

不過,她的臉色還是不好。

「太太?」立夏為她重新換了熱茶,擔心地問,「您沒事吧?」

林氏擺了擺手,「我沒事。」

抬起頭來看著門外,其時正是新雪初霽,雪壓枝,風卷碎屑,紅日高照,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

滿眼的明媚之下,林氏卻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雖有心避出,卻總有人不想叫她安生。

唐國公府,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唐淵此人心性涼薄,只好追逐名利權勢,哪怕是山盟海誓過的女人,在他眼中,亦是比不過那滔天的富貴。看,不就有個傻子,把命都搭了進去嗎?

林氏並不傻。論起身子骨來,蘇雪柔比她還要好些,怎麼可能忽巴拉地就一場急病死了呢?這里頭要說和唐國公沒有干系,林氏打死也不信。

一想到在國公府里被藏了多年的蘇雪柔,最後落得個如此下場,林氏的心里也不免興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若不是她是王府出身,又有著縣主的身份,那是不是早在多年前,唐淵也便會將自己除去了呢?

生平頭一次,林氏想到了和離。

只是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後便被她死死壓了下去——若只是她一人,自然可以有許多的法子月兌身,可以肆意而為。可她,還有一雙兒女。

就,這麼著吧。

能過一日便是一日,不能過時……林氏垂了垂眉眼。

卻說三太太一路回了國公府,進門自然先得去見蘇老太太。得知她並沒有將林氏接回來後,蘇老太太便是不喜。

「怎麼,她不樂意回來?」

蘇老太太面沉似水。近來家中沒有半點叫人歡喜的時候,先是蘇雪柔的死,後是兒子的傷,再有這年下才得知的府中竟是入不敷出。這些都叫虛榮了一輩子的蘇老太太難以接受,因此也格外惱怒。

「這是把咱們國公府都當成了什麼?大房這一個一個的,日子都不想過了吧?」

從林氏到唐燕飛唐燕凝,眼瞅著到年了,竟是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這要是說出去,得多叫人嗤笑呢?

三太太忙道︰「這回吧,她倒是沒有拒絕。只是我瞅著實在不好,便沒有叫她回來。」

說著,走到了蘇老太太身邊壓低聲音,「我冷眼看著,大嫂子竟是有些個癆病的模樣呢。」

「什麼?」蘇老太太驚訝,「不是說她已經是漸漸好了的嗎?」

這還是兒子親口與她說的,按說不至于是假話啊。

三太太撇了撇嘴,「我到別院的時候,瞅著她也是精神不錯。可是呢,說了點子話,就開始咳嗽了,又說有虛汗,又說時常發熱……母親啊,這可都是肺癆的癥啊。」

到底活了一把年紀,蘇老太太並不像三太太那般輕信。她耷拉著眼皮,狐疑地轉著手里的一串兒紅珊瑚念珠兒,「焉知不是騙咱們的呢?」

三太太便不說話了。

蘇老太太忽然想起一事,追問,「那,她人不回來,鋪子的收益呢?」

三太太低頭,「這,這不是沒來得及說,我就嚇得先回來了嗎?」

蘇老太太氣得大罵了一回三太太。

「老祖宗。」江沁玥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到了蘇老太太身邊,柔聲道,「方才我都听見了。其實,這也怪不得三舅母。」

三太太向她投去了欣慰感激的目光。

「到底,大舅母居長,她說了什麼,三舅母怎麼好反駁呢?」

蘇老太太拍著江沁玥的手,嘆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可恨那你那大舅母,慣來會裝模作樣,非要說自己病了要去靜養。可這麼大的國公府,就給她收拾不出個靜養的院子來?無非是她心大眼高,看不上咱們這里罷了。」

再一嘆,「況且她自己走了不說,連帶著那些……將咱們家里一年的進益竟然也帶了去,你說說,哪里有這樣的人呢?她那日子過得滋潤了,咱們可怎麼著呢?」

江沁玥驚訝,「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她笑了笑,頭發上插著的一朵白色小絨花顫顫巍巍的,「老祖宗也不必著急,我倒是有個主意。」

「你說。」

江沁玥笑意盈盈的,「我听說,二表妹阿凝,在城里頭開了間香樓,如今生意好的不得了,多少人拿著銀子都買不到那香樓里的香粉香膏呢。想來她的手頭是寬裕的,不如找她來拆借些?都是一家人,她總不好看著家里失了體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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