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頓,我常常會想,假如有一天你站在了協會的對立面,我該怎麼做。」卡羅娜看向身旁的老家伙忍不住說道。
作為協會管理秘術儀器的負責人,卡羅娜手中掌握著很大的權利,驅魔者使用的所有法器都需要在她這邊進行申請,可以說,卡羅娜拿捏了整個協會的物資裝備。
阿卡西斯•蘭斯頓將雙手放在身前,謙和的說道︰「你是指站在協會的對立面,還是人類的對立面?」
在他們面前展開的是一個如鏡面般的水池,上面倒映了臨淵城的此刻的景色,景色的主題是混亂。
「人類還是協會,有區別嗎?」卡羅娜眉頭微微一挑,歲月早已在她的臉上留下的無數的皺紋,但依稀能夠看出她往年的韻味。
「這樣的想法對于現在來說,太傲慢了。」阿卡西斯微微搖頭道。
「只是現在傲慢?」
在卡羅娜的面前,阿卡西斯•蘭斯頓並沒有掩蓋自己的目的,他要讓人類徹底坐穩異族霸主的地位。
「你似乎還有顧慮,沒關系,我們能從歷史中學習到教訓。」阿卡西斯看了一眼卡羅娜,他知道自己的目標對卡羅娜來說太過超前,也太過鷹派。
但他有著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阿卡西斯•蘭斯頓向遠處的書閣找了招手,那是他的私人書閣,片刻後,一本魔法書飛到了兩人的面前。
書頁自動反而,一個個字符跳動,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公元前,是精靈王朝統治的時代,那時的精靈族已經擁有遠超現代魔法的文明技術,人類不過對精靈來說不過是野獸。」在阿卡西斯的聲音中,書頁翻動。
阿卡西斯繼續說道︰「公元紀年,標志著精靈王朝的覆滅,延續了三千年的強大王朝淪為歷史,沉入深淵,而在那個時期,失去了精靈族壓迫的異族開始崛起,人類不過是其中之一,相比于其他異族,人類不過是在數量上佔據了優勢。」
阿卡西斯毫不在意的笑道︰「得益于精靈族的覆滅,人類得到了一次‘進化’的機遇。」書頁再次翻動,這一次顯現的字體是紅色的。
「血族的出現猶如新王,他們的強大的魔力與幾乎不死的身軀,讓所有異族望而卻步,而血族之王更是憑借一己之力,壓制了所有異族,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血族佔據了異族統治者的地位,人類也因此從野獸,進化為了家畜。」阿卡西斯揮手翻動書頁。
字體重新凝聚。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號稱不死生命的血族,統治的時間只有精靈族的一半不到,14世紀初,文藝復興前夕,血族征戰深淵的先驅隊慘敗而歸,血族之王在深淵隕落,讓原本如日中升的血族打會原形。」
「人文覺醒,聖教與血族最終一戰,以兩敗俱傷的結果告終,也因此聖教開始走向落寞,人類開始崛起。」阿卡西斯合上這本記錄了歷史的魔法書。
「接下來發生的歷史,我想你也很清楚,人類在異族中佔據了主導的地位,可卻並非異族中的王者,血族並沒有因為血王之死而和精靈一樣沉入深淵徹底落敗,他們蟄伏了起來,十三真祖在現世構建了血陣,與人類隔絕。」阿卡西斯目光深邃的看向卡羅娜,繼續說道︰「現在,氏族動亂,梵卓第四真祖艾麗婭為了獲得血王之力,發起了族內戰爭,戰爭的影響早已經波及到血陣之外。」
「所以,你想借助深淵精靈的力量,去阻止血族的崛起」卡羅娜沉聲道。
阿卡西斯沒有否認,實際上他已經默認了。
此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誘導深淵精靈去阻止血族的再次崛起,人類在異族中的統治地位不容動搖,千年前的野獸和家畜只能是歷史,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這也是蘭斯特家族的使命。
「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站在人的對立面,但需要擔心我會在某一天站在協會的對立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那便代表人類與異族徹底決裂,你也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了。」說出這些話時,阿卡西斯•蘭斯頓的表情很輕松,仿佛是在談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反觀卡羅娜的表情,顯得很沉重,不僅僅是臉色,肩膀上也感覺很沉重,這麼多年以來,阿卡西斯•蘭斯頓背負的東西,此刻她才切實感受到了一角。
而只是這一角,便已經快壓彎了她的腰。
面前的阿卡西斯•蘭斯頓依舊站的筆直,面帶從容的微笑,一絲不苟的看著鏡面中臨淵城的景色。
對人類而言,他問心無愧!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阿卡西斯•蘭斯頓忽然說道,像是剛剛才想起,「今天叫你過來,本來是打算把這個給你的。」
說罷,他從自己的巫師袍里拿出了一枚日冕珠,柱子的顏色並非耀眼的紅色,而是寂靜深沉的幽藍,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日冕從藍珠的表面不斷升起,不斷落下。
猶如捏在手中的藍太陽。
「這是」卡羅娜表情很驚訝,她自然認得這日冕珠是什麼。
卡密特斯探測儀,這是用來探測深淵反應的巨型探測儀,具有無法代替的重要價值。而開啟運作卡密特斯探測儀的鑰匙,便是阿卡西斯手中之物。
「你把這東西給我做什麼?難不成你已經快!」卡羅娜大驚失色。
卡密特斯探測儀的鑰匙,一般都掌握在魔法協會會長的手中,哪怕作為協會儀器管理者的卡羅娜都沒有資格接觸。
「我的身體沒問題,把日冕珠給你也不是讓你作為下一任協會會長,我繼續當個幾十年不成問題,我只是想讓你能夠時刻監視深淵精靈的動向。」
卡羅娜松了口氣,她差點以為阿卡西斯要給自己交代遺言。
「你不是在之前已經做足了打算嗎?」接過日冕珠,卡羅娜對阿卡西斯問道。
「那份契約對精靈來說的確很有約束力,不過,約束力不會一直維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