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後宋兆還抓著那盒糖。
剛剛江樓走的時候可能以為他已經上來了吧, 宋兆看著他把燒烤扔進了垃圾桶。
也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姜浩還在床上玩手機，見宋兆挎著張臉探出半個腦袋，「怎麼了這副表情？今天補論文補得腎虧了？」
「你他媽才腎虧。」宋兆回過神來把糖往口袋里一塞。
姜浩嗅了嗅空氣里的酒味, 「唉不對啊你又出去喝酒了？我還以為你待圖書館待到現在。」
「就喝了點。」宋兆往床上一倒，想了想又半個身子扒拉出來，吸著鼻子問姜浩︰「姜浩啊……我問你個問題啊。」
「什麼？」
「你要是睡了個男人, 你會不會因此對他產生愧疚, 想和他在一起來彌補他啊？」
宋兆思來想去也就只能問姜浩了，畢竟他一問郁寧，郁寧鐵定能猜出來自己和江樓之間發生了點什麼。
宋兆不想用這點事情去煩郁寧。
剛問完，姜浩臥槽了聲，手機砸在了臉上。
姜浩痛苦地捂著臉︰「能別嚇我嗎？」
「我他媽直男！直男！直男能對男人硬起來嗎？」
「那不是枉費我女神小/澤/瑪/利/亞？」
宋兆沉默了片刻，抬腿踹了兩下床板, 「你激動個什麼？床板都快掉下來了。」
被他這麼一打岔, 姜浩本來想問他你是不是睡了男人的念頭順便被轉移了, 咒罵了兩聲，「你他媽質疑我性取向我能不激動嗎？」
能，怎麼不能。
宋兆模索著薄荷糖剝了顆塞進嘴里沒再說話。
糖很清涼, 讓大腦清醒了不少。
宋兆翻了翻手機, 江樓半天沒個消息過來，干脆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
睡覺。
接下去兩天, 江樓也沒來學校找過宋兆。
之前找他的時候宋兆覺得煩。
現在又覺得自己好丟掉了什麼。
宋兆把最後第二顆薄荷糖塞進嘴里，小心翼翼把糖盒蓋上放進口袋里。
郁寧看了他一眼, 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喜歡吃糖麼？這兩天怎麼吃這麼多？」
宋兆趴在桌上無精打采地啊了聲，「就是突然想吃。」
他沒什麼精神，這幾天基本都沒睡好, 一是趕論文趕得，畢竟江樓那個家伙說好了幫他一起找資料，結果也沒有兌現。
二是失眠搞得。
宋兆長這麼大，也就初中那會兒失眠過。
那個時候整夜整夜地腦子里翻來覆去父母因為自己性取向問題吵架打架的場景，那時候恨自己為什麼和別人不一樣，為什麼要寫下和王宇有關的東西，為什麼要害得爸媽感情破裂害得家庭不完整害得郁寧也遭受校園欺凌。
後來長大些了才慢慢走出來。
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失眠了。
「寧寧啊……你說真的喜歡一個人什麼感覺？」宋兆想了想問，他之前給郁寧做狗頭軍師倒是挺厲害，到了自己這兒跟二愣子似的狗屁不通。
郁寧愣了下，「你最近是不是失戀了？」
郁寧還記得前段時間宋兆突然消失了幾天的事情，尤其是姜浩前兩天跟他說宋兆又跑出去喝酒。
他對宋兆了解，大概就是人越長大越難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別人吧，宋兆和他不一樣，宋兆只會借酒消愁。
郁寧沒法干預宋兆的選擇。
宋兆唔了聲，眼皮垂下來側著身子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有些心不在焉，「沒有。」
「我就是瞎問問，我的108個猛1還在等著我寵幸呢。」
他到現在都搞不清自己對江樓什麼感覺。
郁寧︰「……」
連著幾天宋兆都沒和江樓聯系上，還是宋兆最先沉不住氣給江樓發了消息。
但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宋兆看著兩人對話界面里停留在上個星期的江樓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突然有種那天晚上被江樓扔掉的燒烤就是自己的感覺。
煩死了。
他一個向往猛男的男人憑什麼吊死在江樓這個技術差又他媽心髒得不行的人身上。
宋兆最討厭的就是冷暴力。
誰不會一樣。
知道江樓的消息還是從郁寧口中。
tvt去國外參加比賽了。
宋兆之前一直沒太在意這些事情，听郁寧說了之後，宋兆才去翻了下江樓的微博，就在今天，江樓才發了條新的微博-
祝一切順利。
下面還有不少他以前的粉絲評論。
喊著哥哥哥哥。
又不是什麼男團偶像，還哥哥呢。
關鍵江樓還回復了。
謝謝。
謝謝支持。
不累，一切值得。
看起來粉絲還挺多，還特別長情，還我愛你你愛我。
宋兆不怎麼舒服地關了微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有時間發微博卻不回他消息。
糾結片刻，宋兆扒拉出江樓的微信，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然後又模到江樓微博下熱評第一的那位姐妹那邊，看了眼對方的主頁，果然有江樓的粉絲群。
估計是因為過氣了，這群還不需要審核就能直接進。
宋兆披了個女馬甲，還得到了熱烈歡迎。
他沒追星的經驗，干脆閉麥看群。
群里基本很少有人說話，不過澳洲賽開始後倒是有了活人，甚至還有人為了江樓特意跑去看比賽。
不過一個戰隊的教練就是幕後人員，哪里看得到他，就算是鏡頭滑過去也就一閃而過，更何況還是在國外那種連鏡頭都不願意給別人的情況下。
宋兆跟著群里的姐妹們看了幾天的比賽。
媽的，無聊又困，甚至夾縫里找江樓-
嗚嗚嗚如果lou現在還在打比賽的話，應該已經拿過冠軍了吧？-
他以前就想拿冠軍……
宋兆剛起床回來打開手機就看見群里幾個姐妹在那兒哭。
往上一翻，有人發了張以前江樓的照片。
是江樓穿著舊戰隊隊服的照片，年輕的江樓對著鏡頭笑得張揚。
和現在這副在別人面前溫和謙遜的模樣完全不同。
宋兆動了動手指把照片保存了下來。
這些照片網上基本上找不到，估計是那位姐妹自己私存的-
現在他也很好
宋兆剛發完，微信就跳出來郁寧的消息。
宋兆瞥了眼，郁寧要去找陸倦陪他比完賽-
你等等啊！我給你列個清單！！給我買點東西！
和郁寧聊完，宋兆又翻了翻微信，把江樓從黑名單給放了出來。
說實話，他還挺……羨慕的。
自己這叫什麼事兒啊。
澳洲賽的賽期挺長。
決賽那天江樓那個粉絲群里前所未有的熱鬧。
沒其他原因，江樓也站上了領獎台，甚至還有台詞。
江樓到底當了挺長時間的教練，說話滴水不漏，臉上表情也挑不出半點錯來。
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群里的姐妹們卻一個個在那兒哭-
這要是lou自己的冠軍該多好啊-
他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嗚嗚嗚我還是愛著年少時候的他-
當初他退役的時候那群技術粉一個個哭得那麼慘，結果現在只剩下我們幾個人
別看微博底下那麼多回復。
宋兆潛伏在這里這麼多天才知道，這群里活人就三十來個，幾百個號全是她們自己切的。
也算是鐵血。
宋兆嘆了聲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群人。
江樓現在這副模樣不也挺好嗎？
宋兆突然發覺自己可能比這群女粉還不夠了解江樓。
這人總是披著一副溫和的皮，實際上內里還不知道什麼模樣。
他媽的他想這些做什麼呢？
搞冷暴力的可是江樓。
宋兆咬著牙忍著罵江樓的心情繼續開始安慰。
最近群里的姐妹給了他一個「暖心小棉襖」的稱號，可他媽甜了。
可不暖心嗎？每次看這群人哭，就他一個在那兒挨個兒安慰。
宋兆第三天中午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前天晚上他看小黃漫看到凌晨，這會兒還沒睡醒，被鈴聲吵得頭疼。
姜浩人也不在。
宋兆眼楮都沒睜開就接了電話。
那頭沉默好一會兒才喊了他一聲，「宋兆。」
是江樓的聲音。
宋兆瞬間睜開了眼楮。
他都快不記得自己幾天沒和江樓聯系了，仿佛兩人好像跟沒認識一樣。
至于什麼談戀愛這事兒，早就忘了。
宋兆下意識想掛電話，江樓聲音有點低，听起來也像是剛睡醒，「別掛。」
宋兆動作頓在那兒。
「你想干嘛？」宋兆沒什麼好氣。
「我發燒了。」江樓聲音確實有點乏力，「酒喝多了，發燒了。」
「管我什麼事？」
好像那麼長時間不聯系自己的人是自己一樣。
「宋兆。」江樓低著聲喊他。
宋兆煩透了，坐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是你什麼人啊？憑什麼你不理就不理，你想要我去了我就去？」
「你發燒不能找陸倦他們嗎？找我干什麼？你不是不聯系我嗎？現在找我干什麼？是我求你和我在一起的嗎？」
宋兆像是要把這幾天積怨著的全都給說出來， 里啪啦說了一長串。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有點哽咽。
憑什麼啊？
因為卑微？
因為喜歡男人的是自己嗎？
因為他貪戀江樓對自己的那點好嗎？可是現在江樓對自己也不好了啊。
江樓那邊沒說話，宋兆好像就听見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撿東西的聲音。
他張了張嘴。
「你不在基地？」
「不在。」江樓聲音更遠了點，「在自己家。」
「地址是……」
沒等宋兆說話，江樓就說了串地址。
宋兆還沒反應過來，然後就是砰地一聲。
江樓那邊就沒了聲音。
宋兆紅著眼楮喊了他好幾聲，沒反應。
「⺪。」宋兆罵了聲，揉著頭發爬了起來。
他媽的江樓報的那個小區離他學校一個小時車程。
這人是不是真的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有原因有原因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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