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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堂這次是真的被謝閑折騰狠了。

雖然說男人都那種一夜七次的傳奇心理, 但前提是掌控權在自己手里。

蕭雪堂的掌控權都落在了謝閑那不說,此時的自己又體弱無助。

就像一個小孩子,面對著一堆金山,想要爬上去采金子, 卻差點被金子砸死。

別問, 問就是心態崩了。

現在, 謝閑解開了蕭雪堂身上的禁制, 又湊過去, 捏著金丹,想把金丹送入他口中。

謝閑此刻一頭烏發靜靜披散, 穿著一身雪白寬松的里衣,清麗的眉眼柔軟帶笑, 玉白色的肌膚上透出幾分桃花的顏色來, 一眼便讓人極為心動。

若是往日,蕭雪堂見到這樣的謝閑,只怕是什麼虎狼之詞都說出來了。

可這會蕭雪堂抬頭一看,瞬間眉心一跳,幽紫色的眸中露出幾分驚慌的情緒,啞聲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謝閑看著蕭雪堂此刻的神情, 覺得有意思極了,他知道這次是自己真的大獲全勝了。

想了想,謝閑倒也沒有得了上風便不饒人的心思, 微微一笑, 便把金丹放入了蕭雪堂的掌中。

蕭雪堂得了金丹, 頓時松了口氣,立刻便仰頭將金丹吞入了月復中,速度極快, 似乎生怕謝閑跟他搶。

結果吞下去的時候速度太快,蕭雪堂冷不丁被噎住,頓時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

金丹太大,蕭雪堂此刻血氣又不甚充沛,一咳便覺得整個人哪哪都痛,蒼白虛弱的面容上也頓時就泛起一片病態的潮紅來。

謝閑見狀,很是無奈——怎麼就至于被嚇成這樣?

但想想蕭雪堂被嚇到也有自己的責任,謝閑便湊過來,一邊用真氣給蕭雪堂撫平躁動的氣血,一邊就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前輩怎麼如今這麼膽小了?」

蕭雪堂神情微微一滯,接著他竭力咽下喉中卡住的金丹,便眸光有些幽怨地看了謝閑一眼,低聲道︰「修為太低,當然只有任人作弄的份。」

謝閑眉頭微微一挑︰「那前輩現在有了金丹,自然就該勤加修煉了。」

蕭雪堂勉強吐出一口氣,輕聲道︰「說得容易。」

謝閑愈發好笑了。

正當他打算繼續調侃蕭雪堂兩句的時候,蕭雪堂忽然猛地伸手捂住太陽穴,露出了幾分痛苦之色。

謝閑臉色一變︰「前輩你怎麼了?」

蕭雪堂方才那一瞬間,腦中仿佛被一根尖刺猛地扎中,銳利的痛苦讓他立刻破功,露出了疼痛難忍的表情。

但現在疼痛過去了一點,蕭雪堂也勉強能夠忍耐了,便搖搖頭,垂著眼低聲道︰「無事,應該是融合金丹時的排斥反應。」

謝閑知道蕭雪堂向來喜歡粉飾太平,此刻也沒有理會他這句話,沉著臉,便抓住了蕭雪堂的手掌,將自己的靈力探了進去。

結果謝閑的手掌剛一踫到蕭雪堂的掌心,便感受到了一股異常熟悉又洪大的力量在蕭雪堂身體內緩慢涌動著。

謝閑︰?!

這力量是……?

天道?

謝閑眸中光芒一顫,立刻就想將那股力量從蕭雪堂的身體里驅逐出去,結果有一個虛空中的嗓音卻在他腦海中緩緩響起。

「別急,做個交易如何?」

謝閑冷冷一笑︰「跟你有什麼交易可談?」

「你身為窺天,自然該承擔一界責任。先前的事,是我有些偏激,我道歉。」

謝閑眉頭微微一挑。

「這個魔修,雖然造孽過重,但情有可原,我也不是不能放過他。」

「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可以送他一次進階窺天的機緣,你們倆若能再飛升上界,便可長生不死,永久相伴了。」

謝閑听到這句話,沉默了一瞬,淡淡一笑︰「我拒絕。」

一瞬間,他能感覺到那天道的動怒,與此同時,蕭雪堂的臉色也再次蒼白了起來。

謝閑目光如炬,這時猛地抱緊了懷中的蕭雪堂,便仰頭朝外面一望無際的天空看去,目光銳利地沉聲道︰「你要是敢動他,只要我活一日,便同你過不去一日,我就是攪翻這修真界的天,也不會讓你的任何計劃得償所願!」

謝閑這話說得過去決絕狠戾,很明顯的,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蕭雪堂的身體微微一顫,同時謝閑能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蕭雪堂身體內猛地竄出。

那是一團金光。

謝閑眼疾手快,掌心化劍,瞬間便劈向了那金光!但那金光似乎是毫無實質一般,謝閑的劍氣從上面劈過,竟然沒有落下一絲痕跡,就這麼穿了過去。

然後,那縷金光直沖天際,同時有一個淡淡的嗓音傳來。

「雖然我現在不能殺你,但你也動不了我,好自為之吧。」

「滾!」

那縷金光微微膨大了一下,似乎對謝閑的不講情面有些動怒,但最終它也沒有再對謝閑和蕭雪堂做出什麼特殊的舉動,便徑直朝上,沒入了一望無際的雲層中。

見到金光消失,謝閑迅速便回過眼,開始查看蕭雪堂的情況。

查探之後,謝閑就發覺到蕭雪堂體內那股吞噬他力量的能量又卷土重來了。

謝閑︰?!

謝閑瞬間怒氣盈滿。

而這時,方才那個嗓音又陰魂不散地靜靜響了起來︰「我不是天道,只是這一界的管理者,先前是我壓制了他身上天道的懲罰能量,他才能沒事。」

「懲罰?」謝閑氣笑了,「前輩做了什麼,你們要這麼懲罰他?」

「你不如問他自己。」

謝閑微微一怔,他回頭看了蕭雪堂一眼,本以為蕭雪堂會反駁,卻沒料到蕭雪堂的面色卻在這時微微僵硬了幾分。

那位管理者見到這一幕,又笑了一笑道︰「而且,他身上因果太重,靠自己修煉,至少得十世百世才有可能進階窺天。你或許等得起,可他未必耗得起,萬一哪一世再行差踏錯,那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蕭雪堂的面色愈發難看。

「所以,不必著急拒絕我,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謝閑臉色一沉,恨不得立刻便追出去將這個所謂的天道管理者劈碎!

但偏偏蕭雪堂卻在這時靜靜拉住了謝閑的手︰「別動。」

謝閑︰?

「他說得對。」蕭雪堂面色有些發白地啞聲道。

謝閑驟然怔住。

而這時,蕭雪堂就靜靜抬起頭,那一雙向來沉穩冷靜的幽紫色瞳眸里多了一絲決然和淡淡的憂悒,他低低咳嗽了兩聲,道︰「不過這些事,我本就答應過你,要告訴你,你若是想知道,我就一一講給你听。」

謝閑凝視著蕭雪堂的眸子,面色不改︰「我要听。」

蕭雪堂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這時靜靜嘆了口氣,便緩聲講了起來。

那日,在蕭雪堂燃燒盡元嬰的那一刻,他腦海中所有關于前世的記憶便回來了。

第一世,他叫聞倦,是魔族少主,並不是普通的魔族,為了謝閑,跟家族眾叛親離,還自毀魔丹,同時依靠著謝閑那麼多年的功德才得以轉世為人。

可在第二世,謝閑被謝乘月算計,蕭雪堂迫不得已使用了魔族的獻祭血陣,扭轉時空,讓謝閑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

這也是為什麼蕭雪堂在謝閑改變時空的時候一定要把謝閑拉回來。

被篡改過的時空一旦再次被篡改,很有可能發生崩塌碎裂。

所以他寧願謝閑把當初的他「拋棄」在那個海島上,也不願意謝閑在隨時可能崩塌破碎的時空里為他冒險。

「可我當初在進階窺天的幻境中看到,前輩你許的願是轉世,不是篡改時空吧。」謝閑忍不住皺眉問。

蕭雪堂沉默著苦笑了一下︰「我最初也這麼以為,但後來才知道,魔界和修真界的能量來源不同,所以魔族的陣法要起作用也只能在修真界原有的基礎上進行篡改,沒辦法操控修真界未來的變化。」

說到這,蕭雪堂又略帶愧疚地垂了眼,靜靜咳嗽了一聲,道︰「而且魔界的能量篡改修真界的時空多少會出現一些偏差,謝乘月應該就是其中一個偏差的例子。還有這麼多年,魔修的數量增長巨大,也跟我當初引來魔氣替你逆天改命有一定關聯。」

所以那個修真界的管理者才說蕭雪堂身上因果很重?

要十世百世才能償還得清?

謝閑不由得一點點抿了唇,心情愈發復雜。

而蕭雪堂這時反而又抬起眼,靜靜看向謝閑,微微一笑︰「不過我也不後悔。」

「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那麼選。」

「所以就算會有報應,我也願意承擔。」

謝閑看著蕭雪堂噙著淡淡笑意的紫眸,心頭一顫,忍不住就握住了蕭雪堂的手,沉聲道︰「這不關前輩你的事。」

蕭雪堂微有愕然。

「魔氣想要操控人心,也都是源自于人自身的。薛聞纓和謝乘月未修魔又如何?他們做的事,可比有些魔修都惡心多了。」

「前輩你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因為天道先對你我不公,你何必愧疚?」

「就算有因果,我們現在要做的也該是斬斷因果,而不是做那些無謂的償還。」

蕭雪堂听著謝閑的話,看著謝閑明亮堅定的眸子,終于微微笑了。

這時他就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謝閑的側臉,低聲道︰「小閑終于長大了。」

「道理懂得比我都多了。」

謝閑靜靜一笑,輕聲道︰「也不算什麼道理,不過就算是歪理,我也要去做。」

蕭雪堂听到謝閑這句話,心頭微微一顫,忽然忍不住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謝閑並沒有直接回答蕭雪堂的話,只柔聲問︰「前輩信不信我?」

蕭雪堂看著謝閑澄明狹長又堅定無比的雙眸,沉默了一瞬,靜靜吐出了兩個字。

「我信。」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謝閑听到蕭雪堂這句話,眸中光芒逐漸擴大,然後他就抿唇一笑,俯身一把將蕭雪堂抱了起來。

蕭雪堂︰?

在蕭雪堂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謝閑已經伸手用披風蓋住了兩人,縱身一躍,迎著溫柔的日光騰空而起。

長風卷動兩人的烏發,糾纏在一處,蕭雪堂被風吹得有些不好睜眼,這時卻忍不住問︰「去哪?」

謝閑淡笑著掖住了蕭雪堂身上的披風,道︰「去斬斷因果。」

蕭雪堂听著謝閑話中朗然的笑意,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一絲,也悄然笑了。

謝閑帶著蕭雪堂,降落在了先前兩人的住處,然後他雙指並攏,貼在唇間輕輕吹了一口氣,便揚手凌空一劃——

無數金光順著謝閑劃出的痕跡將那一片庭院整個罩住,然後謝閑便又擲出了一塊玲瓏剔透的玉佩,有金色的火焰瞬間騰空而起,包裹住了玉佩和庭院。

同時,謝閑的識海中也閃爍出了道道金光。

最終,整個庭院都被那金色的火焰煉化,徹底跟玉佩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小型洞府一般的存在。

而這玉佩又跟謝閑契約了神魂,所以謝閑便可以隨時查看這庭院內的情況了。

做好這一切,謝閑微微一笑,便又幻化出了一張柔軟的躺椅,放在了在他設定中永遠晴空萬里的庭院中央,靜靜抱著蕭雪堂走了過去。

蕭雪堂見到謝閑居然耗費心神只煉化了這麼一個小院子,不由得靜靜皺了眉,道︰「太浪費了。」

謝閑淡笑著把蕭雪堂放在躺椅上,輕聲道︰「只要前輩住得習慣,就不浪費。」

蕭雪堂仰頭看他,神情不悅道︰「淘氣,不能當了窺天就這麼為所欲為。」

謝閑撇了撇嘴︰「前輩不許教訓我,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蕭雪堂皺眉道︰「你說要帶我斬斷因果,結果卻弄出這麼個東西來,我還不能說你了?」

謝閑搖搖頭,狡黠笑道︰「這可是必要的環節。」

「怎麼必要了?」

謝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前輩現在才金丹,又被天道壓制了修為,我若是什麼都不做,就帶前輩離開這里,斬斷因果的路上自然容易分心,自然是危險重重;可若是把前輩留在這,我也不放心。只有這樣,我既能日日看到前輩,又不必擔心前輩的安危。」

蕭雪堂啞了。

過了半晌,他靜靜嘆了口氣道︰「以後不許這麼浪費。」

「知道了。」

「不過……你到底打算怎麼斬斷因果?」蕭雪堂仍是忍不住有些擔憂謝閑。

他這一刻忽然就能體會到當初每次他做出一個決定謝閑就問東問西時的那種焦慮。

當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時,即便知道對方能力很強,人卻還是會不自覺地變瞎。

那是源自于未知的恐懼,畢竟天道並不是什麼謝乘月之流,不好對付。

謝閑覺察出蕭雪堂的緊張,不由得有些意外,這時他就低頭靜靜看向蕭雪堂。

蕭雪堂的皮膚本就是霜雪一般的瑩白色,這時映著日光,又沒了血色,愈發顯得透明了。

而他烏墨色的發,幽紫色的瞳眸和冶艷的五官都是極為濃墨重彩的存在,反而愈發襯得他俊麗絕倫。

看著這樣的蕭雪堂,謝閑怦然心動了一瞬,便輕描淡寫地笑道︰「只要前輩不入輪回,月兌離這個修真界天道的掌控,那轉世和因果之說,便是無稽之談了。」

蕭雪堂眉頭微微一皺,仍是有些不明白︰「說得容易,這要怎麼做到?」

謝閑也知道蕭雪堂不明白,畢竟他當初做一些事的時候,蕭雪堂已經轉世去了。

但謝閑並不想讓蕭雪堂知道自己當年做的那些無用功,平白心疼他,所以他解釋完這句,也沒多做解釋,只笑笑道︰「反正前輩總得跟著我,到時看我怎麼做不就知道了麼?」

蕭雪堂眉頭皺得愈發緊了,顯然還是不滿意這個答案。

謝閑見狀,嘆了口氣,忽然又故意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蕭雪堂的鼻尖道︰「我看前輩是不滿意我給你煉化的這座洞府,故意耍小性子吧?」

蕭雪堂︰???

隨即蕭雪堂便沉了沉臉︰「我跟你說正事。」

謝閑狡黠一笑︰「前輩放心,我記著呢。」

「記著什麼?」

「等此件事了,我便去東海尋你最喜歡的珍珠給你重新做個洞府,古有‘金屋藏嬌’,我這珍珠屋,想必也不會差了。」

蕭雪堂驟然一怔,然後他原本蒼白明麗的面容上便罕見地浮起了一絲藏著怒氣和羞赧的紅暈。

謝閑見了,簡直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連忙就要湊上前去看。

蕭雪堂眉心一跳,卻忽然在這時恢復了冷淡的表情,冷聲道︰「再開我玩笑,我就真的生氣了。」

謝閑︰……

蕭雪堂久做上位者,這樣的神情是信手拈來,倒頗有幾分攝人的氣勢。

但蕭雪堂心知自己武力值不如謝閑,也不知道究竟能震懾謝閑幾分。

可沒想到,謝閑听到蕭雪堂這句話,怔了一下,端詳了一下蕭雪堂冶艷眉目間蘊藏的沉肅表情,竟是真的默默抽身而退,還在同時別過了頭。

蕭雪堂︰?

怎麼回事?

這就玻璃心了?

蕭雪堂正有些狐疑,想看看謝閑的表情,卻驀然發現謝閑背對著他的肩膀在微微抽動。

蕭雪堂心頭一抽,頓時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來。

下一瞬,他不祥的預感成真了。

謝閑忍著忍著,就忍不住了,終究還是低低笑了出來。

蕭雪堂怒氣愈發盛了︰「你笑什麼?」

謝閑抿著唇,看著蕭雪堂笑,卻只是搖頭。

蕭雪堂看著謝閑笑得臉都紅了的模樣,終究坐不住了,他冷哼一聲,便要拂袖而起。

謝閑卻在這時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好了前輩,我說就是了。」

蕭雪堂勉強定住步子,怒意未消地低頭去看謝閑。

謝閑仰起頭來,噙著笑意看蕭雪堂︰「不過前輩得保證,听了不許更生氣。」

蕭雪堂︰?

他眉心一抽,下意識就想說,我不要听了。

結果謝閑說完這句話,不等蕭雪堂回答,就神情繾綣地柔聲道︰「前輩生病的時候露出那種表情,真的一點不會讓人害怕。」

「只會讓人……想親你。」

 當一聲巨響,蕭雪堂把躺椅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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