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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間」的各項事物開始進入正軌後, 岑景後面相當長一段時間沒再去「時渡」,老余倒是給過他幾個電話,但岑景都以忙為由推拒了。

他雖然掛著閑職, 但另一個身份畢竟是賀辭東伴侶,也沒人真管到他頭上。

岑景忙著社交、活動、業務,他每一次出手幾乎沒有落空的, 導致岑景這個名字在東城的商圈里知名度越來越高。

岑景想法簡單,他依靠賀辭東起步,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到時候兩人關系一旦瓦解,他不能總是被動。

「辰間」注定是要獨立行走的。

那一天或早或晚, 但這一定是必然。

岑景必須一點一點將自己手頭上的事打上私人烙印, 將和賀辭東一切相關全部抹除。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和賀辭東之間到底有沒有信任這兩個字, 拋開私人關系,他猜測應該還是有一些的,不然賀辭東不可能放任他走到這一步。

走到現在, 人人見了他都恭維兩分。

這份恭維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能力和成就, 也有賀辭東的大部分原因。

從上次外省出差回來兩人不歡而散,岑景又有將近一個月沒跟賀辭東有過任何交集。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沒再听過任何關于自己被賀辭東如何趕出去, 又如何跑到「時渡」繼續當舌忝狗的傳聞。

仿佛周圍的世界一下子清淨起來。

提到岑景和賀辭東這兩個名字,再有風吹草動,質疑聲就有了。

變成了一種岑景完全沒有想過的發展方向。

例如︰「沒有吧, 哪有什麼不和,我听說「辰間」上星期剛拿到了城東那個大項目,這事兒說沒有賀辭東那邊給透露口風,打死我都不信。」

「不是據說兩人跑外面住一起了,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

「姚聞予?我知道他, 我听說他參加那個國外比賽去了。賀辭東砸錢?你搞笑呢,他要是砸錢姚聞予能前三都進不了?」

……

姚聞予比賽失利的事情,岑景也是之後才知道的。

有些人為了靠他搭上賀辭東,以為他感興趣,還特地跑到他跟前來告知。

岑景連賀辭東都沒見著,對姚聞予的事情更不感興趣。

不過書里他這一年的確是接連在國外獲獎,賀辭東砸沒砸錢他不知道,但書里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改變的。

外界似乎形成了那種,只要「辰間」發展越好,就是賀辭東對他不錯這樣一種錯誤認知。

最荒唐的是,說這人啊,不論婚前怎麼不做人,結了婚總會收心回歸家庭。

岑景不知道賀辭東听見這話是什麼表情。

反正他覺得挺逗。

別說賀辭東本身就不是個色|欲燻心到處瞎搞的人,就算這個世界毀滅,岑景穿回原世界他都不相信賀辭東會成為居家型男人。

真的,不適合他。

岑景在月初的時候受邀參加了一場游輪商談會。

是東城一個做食品的企業家組織的。

岑景因為這段時間就沒想低調過,誰都知道他幾乎對所有邀請來者不拒。高調有高調的好處,他有不少合作都是在這樣的場合拿下來的。

參加那天岑景沒帶人。

他到達港口的時候不早不晚。

組織方這邊包下了一整艘豪華郵輪,將在海上進行為期一天一夜的航行。

上船前岑景還沒有走近,就見入口處有不少吵嚷聲。

一個二十來歲穿著禮服的高挑女性正和安保扯皮。

「你們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只是邀請函忘記拿了。」女人留著長卷發,大濃妝,五官屬于艷麗張揚那款,幾乎氣急敗壞。

安保被罵得跟孫子一樣,但還是低著頭堅決道︰「于小姐,您真的不能上去。」

女人下一秒直接彎腰月兌下腳上的高跟鞋,眼前就要硬闖。

岑景走上前︰「我帶你進去吧。」

于茜轉頭看著他。

岑景把邀請函遞給安保,開口道︰「于小姐是跟我一起來的,你們也沒說不能攜伴參加對嗎?」

安保對岑景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無言以對。

于茜也上道,一把將安保手里的邀請函搶過來,罵一句︰「狗眼看人低!」

然後手挎著岑景的臂彎,姿態高揚的進去了。

剛進去于茜就把手放下,一邊蹦兩下穿上鞋子,一邊看他︰「你怎麼也來了?」

「這話難道不應該我問你?」岑景說。

于茜冷笑一聲︰「你沒猜錯,我就是來捉奸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打著商談會的旗號,你看看這周圍,比基尼美女起碼佔了一半。自己私下到底干了些什麼勾當,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岑景舉手︰「別扯我,你跟姜川生氣,可別傷及無辜。」

岑景其實跟于茜不熟,但于家世代經商,跟姜川屬于還在上學那會兒就已經聯姻,將來是一定會結婚的關系。

就算書中對這種邊緣人物沒介紹,但岑景畢竟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人。

待得久了,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一些。

而且于茜這性子直來直去,岑景對她印象其實不差。

就是可惜偏偏喜歡姜川,姜川是個浪蕩子,他才是那種婚前野花遍地,就算將來結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難以收心的人。

于茜甩了甩頭發,斜了他一眼。

「還說我,姜川都來了,你家那位肯定也在。而且據我所知,姚聞予因為比賽成績不佳,以需要散心為由,也來了。」

「所以?」岑景失笑︰「你的意思是,有他們在的地方我就不能去?憑什麼,我又不虧心。」

于茜狐疑︰「你不是喜歡賀辭東喜歡到要死了嗎?」

「可能吧。」岑景也不解釋。

于茜應該是周圍唯一一個會直呼姚聞予名字的人,她很明確說︰「雖然我也看不上你,但是吧,我更看不上姓姚。你人品不行但起碼為了得到想要的去做了,姚聞予仗著那點交情,做事看得我牙酸。」

岑景被逗笑,跟著她上了船。

于茜︰「你笑什麼?」

岑景︰「我笑你看得清別人看不清自己。以姚聞予做對比,他能如此行事是為什麼?」

「為什麼?」于茜瞪著眼楮看他。

「自然是因為有底氣。」岑景接著笑︰「說白了,有男人撐腰。」

于茜看他的表情明顯以為他瘋了,被那兩人給刺激的。

岑景︰「于小姐,我要說的是,這感情的事情最講求你情我願,一個心都不在你身上的男人,只能證明他不值得。」

放回原身身上,他求而不得有錯嗎?

或許,因為他做事過激,失去自我和分寸。

而姚聞予不一樣,他所有的得意和擁有的東西,來源于另一個人的縱容。

可你要說賀辭東有錯嗎?

好像也沒有。

這當中就有一個對比存在,只是一個要和不要之間的選擇。

在賀辭東那里幾乎有兩種極致的明顯對比。

于茜︰「岑景,你失心瘋了吧?外面現在都在傳你變化很大,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是不一樣哦。」

岑景︰「大概是想通了吧。」

他不是想通了,他是根本換了個人。

于茜以為他心灰意冷,踟躕道︰「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啊,姚聞予這一個月因為比賽的事兒心情不好听說鬧了好多回,好像是抑郁癥。」

岑景︰「……」

于茜︰「你不高興嗎?」

岑景︰「我有什麼好高興的?」

于茜︰「當然是姚聞予自食惡果啊。賀辭東我反正是不知道,我听說他沒住墨林苑,姚聞予前不久吞過安眠藥,那死纏爛打的德行也夠賀辭東喝一壺了。」

岑景倒是沒料到竟然還有這一出。

可姚聞予不是向陽而生的人設?抑郁癥是真是假也有待考證。

不過岑景更好奇︰「你都從哪兒知道的?」

真要是吞安眠藥外界卻一點風聲沒有,顯然是被刻意瞞下了。

「姜川說的。」于茜道。

岑景︰「……你倆看起來關系也沒有很差。」

姜川連這種事都說,顯然也沒拿于茜當外人。

「那當然。」于茜得意︰「他就是嫌我管著他而已。」

岑景想到姜川那人的風評,又結合自己對那人的了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別奢求自己能改變一個男人,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容易受傷。」

他挺喜歡于茜,如火一樣的性格。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岑景知道,這樣的人一旦受到傷害,最痛的只會是她自己。

***

岑景的房間在郵輪的第四層。

玻璃窗,能看見蔚藍的大海,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際。

游輪上這樣的活動場合雖然不及于茜口中那麼不堪,但有些東西很多人也是心照不宣的。參與不參與,目的為何,完全看個人。

人也算是魚龍混雜,真正的玩咖也不少。

岑景大概在傍晚六點左右,去了三層的餐廳。

他一路走來倒是有不少人對他熟知,就是沒想到賀辭東沒遇到,竟然踫見了姚聞予。

又或者說,他就是在等他。

岑景見到他第一反應是,他或許是真的病了。

因為他臉色很不好,完全沒了岑景第一次見他那會兒親和的樣子,黑眼圈濃重,頭發雖然打理過但也掩蓋不了他氣色不好的事實。

「喝一杯?」他攔在面前,直截了當地說道。

岑景也不客氣,冷淡︰「胃不好,不喝。」

岑景說著就要錯身而過,姚聞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五分鐘後,岑景坐在臨窗的位置,面前放著一杯白水。

而對面的姚聞予自己要了酒,一個人接連喝了三杯,然後放下杯子

開口說︰「岑景,你離開辭東吧。」

岑景听得莫名其妙的同時覺得好笑,他往後靠了靠,說︰「你這話說得奇怪,我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過。」

「別否認了。」姚聞予的手指緊緊抓著空的玻璃杯,看著他的眼里有一絲怨恨。

「你用盡手段和他結婚還不夠嗎?我喜歡他那麼多年,可是你呢,你跟他結了婚,搬出去了他還讓你住自己對面,工作上他幫了你多少你自己都數不清吧?你們一起出差,他為了你兩天沒回來。就哪怕這次,如果不是我以身體為要挾,他根本就不會讓我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岑景也參加而已,如果沒有你,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岑景看著姚聞予細數自己的「罪狀」。

深切懷疑他跟對方認識的賀辭東並不是同一個人。

「你在不安。」岑景一語戳破,「因為你本來就對跟賀辭東的關系沒有信心,所有才會在偶然的變化中都覺得惶惶不可終日。」

姚聞予︰「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我跟他之間那是我們自己的事。」

「那你就別來找我。」岑景直視著他︰「我要是你,就會說,你看你結了婚又如何,我當初能自己搬出去,現如今也讓你離開得比我狼狽。這才是你一個勝利者應該有的姿態,而不是跑來我這里,卑微地讓我離開。再說,你質疑的一切本身就不存在。」

岑景都想為自己的大愛無私鼓掌。

可惜了,姚聞予顯然陷在自己的劇本里無法自拔。

他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看著岑景︰「你確定要我和作對是嗎?」

「不。」岑景微笑︰「我對和你搶男人這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姚聞予啪嗒放下杯子,站起來︰「好,既然你執意這樣,那我們今後走著瞧。」他突然笑了下,沒頭沒尾道︰「岑景啊,以前我能贏你,我也不在乎多來一回。」

岑景現在相信他病了,不過應該不是抑郁癥,應該是妄想癥之類的。

包括書里,姚聞予從頭到尾都是個勝利者。

別說現在,他們以前哪有過什麼競爭。

原身出現在賀辭東身邊的時候,姚聞予早在賀辭東那兒掛了名,後來那兩年,姚聞予又在國外,連交集幾乎都沒有。

岑景的椅背突然被人敲了敲。

岑景回頭,對上一綠眼帥哥。

外國人,五官深邃,開口就是一口地道國語,問他︰「哥們兒,你跟人有仇啊?剛剛那人狠話放得還挺像樣的。」

「沒。」岑景拿著水杯沉思,說︰「我也很意外。」

意外姚聞予居然會當著他面撕破臉,完全沒了他平日里給人的感覺。

游輪上每天晚上都會有娛樂活動和聚會。

男男女女,也許前一秒端著酒杯做著體面的生意人,轉頭就摟著姑娘到不知道的地方快活去了。

岑景兩世也算見慣了這樣的事。

在終于打發了一個油膩的啤酒肚中年男人,岑景的腰上觸不及防攬上來一只手。

居然還是傍晚那個綠眼外國男人。

對方身高和岑景差不多,但身型壯了不少。

岑景也沒掙月兌,只是側頭︰「你們外國人一直都這麼熱情?」

「不啊,我土生土長的東城人。認識一下,我叫凱瑞。」

「抱歉,你這個姿勢讓我並不想和你認識。」岑景淡定道︰「因為從你的眼楮里我看出來了,你想泡我。」

凱瑞大笑,松手。

「好吧,你並沒有以為錯。」他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長得很好看,尤其是這雙眼楮。」

「謝謝,我知道自己很好看。」

當下這種氛圍少不了抱著春風一度來段露水情緣心思的人。

但岑景明確表明︰「我不約。」

「誰說我想和你約。」凱瑞表現得熱情非常︰「談戀愛也行。」

岑景要是喝著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噴出來,他消化良久道︰「不談,我結婚了。」

「我不信。」

岑景︰「……」

他懷疑自己今年是不是命犯桃花。

畢竟他不止一次因為這事兒跟人說自己結婚了,結果沒有一個人相信。

凱瑞道︰「我認真的,為什麼不和我試試呢?傍晚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一見鐘情,我很不錯的,床上|床下都是,當然,床上不管你在什麼位置,我都可以配合,不存在型號問題。」

岑景被雷得不輕,沒想到就搭了句話,惹上這麼一麻煩。

加上對方這話里的尺度,岑景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只想快點離開。

對方緊纏不放的時候,恰好岑景的胳膊上再次跨來一只手。

于茜的出現簡直像個天使。

嘴里黏黏膩膩道︰「老公,你去哪兒了?害我找半天。」

凱瑞一臉被雷劈了表情,指著岑景又指了指于茜,懷疑︰「你們……」

「你們什麼你們!」于茜懟他︰「我剛剛都看見你搭他腰了,警告你啊,離遠一點。」

凱瑞遲疑︰「那之前……」

「啊,對,我是結婚了。」岑景不惜自毀名譽,「但其實我更喜歡女人。」

凱瑞愣了會,終于聳肩攤手,說︰「好吧,那算了,不過你要是之後有興趣,依然可以找我。」

「真不用。」岑景說。

這人一走,胳膊上的手再次抽離。

不過這回不是于茜主動,而是後面有人拽了她一把。

姜川黑著臉,對著于茜說︰「你臉皮能不能別這麼厚,隨隨便便就叫人老公。」

于茜譏諷︰「只準你跟別的女人互喊親愛的,就不準我叫別人老公?」

姜川顯然氣得不輕。

手指著身後︰「人老賀就在後邊,他岑景自己都還得叫別人老公呢!」

于茜︰「那巧了,我就是看剛剛賀辭東要上前,故意的,怎麼樣吧?」

姜川手指著她︰「你……」

岑景總覺得這倆人吵架吵起來都比實際年齡小了很多,他看向後面過來的賀辭東,揚了揚眉︰「巧啊。」

姚聞予竟然沒跟來。

這還是繼上次出差回來,兩人第一次遇見。

賀辭東嗯了聲,「巧。」

他們都不是十七八的小孩兒,更不是姜川那種能跟女人對吵起來的人。

習慣粉飾太平,再見面,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才是他們的常態。

「巧什麼巧?」姜川插話進來,對著賀辭東道︰「老賀,你管管岑景行不行,也不知道他跟這女人說了什麼鬼話,你看看她現在這態度。」

賀辭東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丟人現眼,還怪人于茜頭上。」

「就是。」于茜接過話,「雖然我不喜歡你姓賀的,但你這話說得還算公允。」

于茜就是大小姐脾氣,姜川雖然定不下心,但這種情況也只能恨恨兩聲。

賀辭東看向岑景,問︰「認識剛剛那人?」

「不熟。」岑景應道。

賀辭東︰「嗯,以後見人繞開走。」

這人向來不會提醒他什麼,顯然知道對方,岑景反問︰「你知道他?」

「東城誰不知道啊。」姜川又插話道︰「出了名行走的泰迪,男女不忌。雖然也沒听說過他干出強迫人的事兒,但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什麼病。」

岑景看著姜川不說話。

姜川被他看得發毛,大聲︰「你盯著我干什麼?」

岑景︰「就覺得你說這話之前,需要先反省反省自己。」

「操!」姜川︰「我是交往得多,可老子從來不瞎約……嗷!」

姜川果然挨了一腳,于茜那個尖頭高跟鞋,看得岑景都覺得小腿骨隱隱發痛。

那兩人吵個不停,岑景跟賀辭東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這邊有點像卡座,光線並不明朗。

賀辭東應付著不斷過來的人,反正只要他們兩個人出現在同一地方,很少有人會直接找岑景。

岑景就坐在旁邊看手機。

劉沖的婚禮時間定下來了,最近正商量著細節。

不僅要求岑景去給他當伴郎,一些婚禮場地的事兒也會問問他意見。

美其名曰,岑景眼光好。

岑景盡職盡責地給他挑禮服,把最後確認的一套發出去的時候,發現這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人過來。

賀辭東正端起茶幾上一杯威士忌,岑景注意到他的腕間居然戴了一串佛珠。

上面似乎還刻了梵文一類的東西,無論是光澤度各方面,一看就不是凡品。

賀辭東不知道什麼時候注意到他的視線,另一只手在珠子上劃了一下,問他︰「喜歡?」

「看起來不錯。」岑景說。

下一秒賀辭東將珠子從手腕上取下,遞過來。

岑景還真拿起來看了看,他對這方面研究不深,但是看賀辭東在墨林苑房子內部的設計,會喜歡這些東西倒是不奇怪。

只是之前沒見他戴過,乍一看,感覺他整個人都佛性不少。

「這東西怎麼來的?」岑景問。

賀辭東︰「一個朋友送的,說我殺性太重,有必要壓一壓。」

岑景直接笑出聲,「賀總信這些東西?」

「還行。」他居然沒否認。

之所以翻出來戴,是因為最近夢魘的次數比以往多。

反正也都是那些久散不去的過往。

岑景看完,把珠子還回去。

賀辭東︰「你要喜歡就給你。」

「我可不喜歡奪人所愛。」岑景干脆直接拉著賀辭東的手,然後給他套上去。

賀辭東任由他動作,倒也沒掙月兌。

岑景剛松手的時候,賀辭東開口說︰「姚聞予找過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是。」岑景應道。

賀辭東拿著杯子喝了一口道︰「他最近情緒不穩,不管說什麼,不用當真。」

「用不著你替他開月兌。」岑景靠著沙發︰「我本來就沒往心里去。」

岑景有賀辭東對姚聞予的態度不似從前這樣一種感覺。

也不知道姚聞予作了什麼大死。

郵輪會在第二天下午返航。

夜晚躺在床上能听見洶涌的海浪聲,風聲,這一切都讓人覺得寧靜。

這份風平浪靜並不包括姚聞予。

尤其是在見到賀辭東手腕上那串珠子的時候。

「為什麼還要戴它?」郵輪的走道里,姚聞予顯得有些神經質,他堵在賀辭東的門口,看著他手腕問︰「你又開始做噩夢了是嗎?」

賀辭東︰「別這麼敏感,我一直這樣。」

姚聞予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賀辭東︰「去休息吧,你需要睡眠。」

「我需要的不是睡眠,我需要的是你。」

賀辭東蹙了蹙眉,沉眸︰「如果待在國內讓你這麼痛苦,我可以送你出國。」

「又是出國!」姚聞予退開,明確搖頭︰「我不要。」

海上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大了,姚聞予的話夾雜在海浪聲中有些模糊不清。

他說︰「之前你送我出國我就知道其實是為了拒絕我,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但是現在不會,我姚聞予要的東西,我會自己拿到手。」

從小不就是這樣?

寄養家庭有了另外一個小孩兒之後,他過得遠不如之前。

他很早很早就學會了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賀辭東站在走廊上,頭頂暖黃的燈光都沒能讓他顯得溫情起來。

他說︰「你的人生你自己決定,能給的我不會拒絕,但是不能給的,他從很早就告訴過你答案。」

姚聞予咬著嘴唇,用力程度幾乎快要出血。

但他最後還是問了那句︰「所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岑景嗎?」

賀辭東很輕皺下眉。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姚聞予慘然一笑,他說︰「你是不承認還是連自己都不確定呢?」下一秒鐘,他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就像這段時間比賽失利,所有固執通通不見了。

他說︰「既然這樣,那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愛上一個人的能力。更好奇,到了關鍵時候,你到底是選我還是選他。」

***

岑景無從得知賀辭東跟姚聞予的對話。

商談會過後就到了岑耀忠的生日。

岑景來這這麼長時間,就去過岑家一回,還是跟著賀辭東一起去的。

他跟岑春城有過節,跟岑戴文不熟,而岑家那老頭反正也不喜歡他,岑景一直在思考,這個生日宴到底要不要去。

結果他竟然接到了岑耀忠親自打來的電話。

言明一定要帶賀辭東一起參加,不大辦,也就在酒店訂了三十桌。

岑景知道賀辭東一定是出手了,岑家那邊估計麻煩不小,所以才會從他這邊迂回。

岑景沒說在岑家的問題上,他跟賀辭東從一開始就是在一條船上。

為避免把人氣死,岑景到底是沒直接挑明。

他還給賀辭東打了個電話,問︰「需要去嗎?」

賀辭東那邊也不知道在干嘛,鍵盤聲不停。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賀辭東道。

現在都能這麼硬氣,岑景問︰「你最近對岑家干嘛了?」

「倒也沒做什麼。」賀辭東說︰「你那個二哥還是有些能力,表面上什麼事情都是你大哥岑春城出頭,實際上他才是操盤手。我走不開,如果你要是去,小心著點你那二哥。」

岑景其實知道,岑戴文一典型笑面虎,挨了他打的岑春城頂多算是一紙糊的。

「行吧,我知道了。」岑景把電話給掛了。

收起手機的賀辭東看向旁邊的電腦,問︰「怎麼樣了?」

高揚︰「還在競價當中,就看最後這兩天了。」

高揚的視線離開電腦屏幕,看向賀辭東。

「老板,為什麼不直接跟岑景說明,如果他那邊能想辦法拖延時間,我們的勝算就會大很多。」

賀辭東︰「岑家這個生日宴就是為了他設的,他不可能逃得開。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知道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掣肘。」

高揚︰「……哦。」

他發現老板竟然沒有選擇最有利也最便捷的一條路。

岑戴文幾次三番對「時渡」出手,現在更是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

只要岑景本來就不清楚情況,岑家那邊想要用他做文章,反而不容易。

賀辭東並沒有說錯,岑景原本都打算不去了。

結果還是沒逃開。

生日宴當天,他那個還沒有見過面的二哥,竟然能在「辰間」樓下和他偶遇。

岑戴文屬于瘦長型,跟岑春城完全不同。

長相六分,不功不過。

他把車停在岑景的腳邊,搖下車窗道︰「我們兄弟很久沒見過了吧,上次見你還是你婚禮的時候,說到底,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稱職。」

人一來倒是自己先放低姿態。

岑景淡笑︰「二哥這麼忙,能理解。」

岑戴文打開車門說︰「上車吧,爸的生日你總不能缺席。」

岑景知道躲不過,干脆上了車。

車子朝前開去,岑戴文問他︰「辭東呢?爸念叨著也好久沒見著他人了。」

這話問得就假了,岑景不相信他不知道賀辭東的行蹤。

嘴上道︰「忙呢吧,說是沒時間。」

岑戴文這人看著就像個文人,而且長了一張我是好人的臉,如果不是岑景身份特殊,知道他以前也沒少給原身使絆子,屬于典型的殺人不見血那款,說不定還真能對他印象不錯。

岑戴文︰「我听說了,你現在自己的事業做得也不錯,跟辭東關系也有所緩和。但你應該知道你當初是因為什麼跟人結的婚,這孰是孰非自己心里還是要有個底。」

岑景輕笑,看著車前方︰「二哥放心,我一直知道。」

岑家當初能把他賣了,按照原身以前和賀辭東那僵持的關系,勢必會被岑家要挾。

可他現在不依附岑家,也不依附賀辭東。

他一個自由人,誰能真的拿捏住他。

站在哪一邊,他有絕對的選擇權。

至少,他絕對沒有站在岑家這邊。

半個小時後,岑戴文的車停在了這家名叫「福客來」的酒店門口。

隔了老遠都能看見站在門口穿著中山裝的岑耀忠。

說是不大辦,岑景看著周圍這絡繹不絕的人,丁點沒感覺出低調這兩個字。

岑景下車前,像是才反應過來說︰「來得急,禮物放辦公室忘帶出來了。」

「沒什麼事。」岑戴文率先下車,說︰「爸不會計較的。」

他當然不會計較,他又不是真想讓他這個私生子回來給他賀壽。

岑景跟岑戴文一前一後往門口的方向走。

遠遠的能看見岑耀忠旁邊那人高馬大的岑春城,他估計也是看見了岑景,一臉怒相地就想沖過來,被岑耀忠拉住了不知道罵了他什麼,這才一臉憋屈地站在旁邊沒動。

走近了。

岑耀忠︰「來了?」

岑戴文嗯了聲。

岑景笑道︰「生日快樂,壽比南山。」

連那聲爸都省了。

岑景還挺奇怪,岑耀忠知道賀辭東沒一起來竟然也沒有過問。

他就跟著站在門口。

每過一兩個人就會問岑景是誰,一听說他名字,就直道︰「跟「時渡」賀總結婚那位吧,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啊。」

知道岑家破事兒的其實還不少。

這當中肯定免不了暗暗諷刺岑耀忠的,尤其是他那個老婆,也就是岑景名義上的後母胡紅柳,那臉都僵得不能看了。

在她的認知當中,自己老公在外邊胡搞弄了個私生子。

原先打壓著,看他人也不怎麼樣就那樣過了。

哪像現在,跟姓賀的結了婚,本來以為以賀辭東厭惡的程度,他的日子絕對不會好到哪兒去。

結果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他跟賀辭東的關系雖然也沒听說緩解,但自己事業做大。

現在站在這里,竟然成了別人嘲笑她的把柄。

尤其是平日里的那些牌友,嘴上說得好听,心里不知道怎麼罵她呢。

胡紅柳人到中年本來就胖,穿了件旗袍勒得腰上的肉一層一層的,臉上的妝也花得差不多了,加上她扭曲的表情,幾乎成了岑景站在門口打發時間的一大樂趣。

等人終于差不多到齊了。

岑景跟在後面進了大廳。

位置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岑景在主桌,不過唯一讓他不解的,竟然是這桌還有一個跟岑家完全不沾親帶故,但是岑景卻見過的人,馬林滔。

他的位置在岑景的右手邊,再過去,就是岑春城。

岑春城從岑景到來後就一直沒有好臉色,這會兒在桌上更是橫眉豎眼,如果不是礙于場合壓力,估計早掀桌上來干架了。

岑景從頭到尾都無視了他。

倒是這個馬林滔先開了口,先是和岑景說︰「岑先生,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岑春城搶話︰「你跟他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春城你也是,你都多大了,別耍性子。」

這馬林滔的年齡可比岑春城大不少,但姜川不是說他喜歡玩兒男孩子?岑景的視線掃過岑春城寬闊的肩膀和腰間的肥肉。

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這腦補畫面實在是辣眼楮。

不過岑景也見怪不怪,爛人和爛人湊一起,估計也是臭味相投。

岑景很想挪個位置,但整桌都已經滿了。

這岑耀忠貌似對馬林滔這人很欣賞,主動搭話說︰「馬先生,這段時間多虧你肯帶著我這個大兒子做點正事,他向來沒個正形,現在生意做得也算有模有樣了。」

馬林滔倒了酒站起來,謙虛︰「春城挺努力,我也就口頭上帶帶他。」

岑景看著桌上這一幕,覺得真是妖魔鬼怪什麼人都有了。

這馬林滔坐下後有意無意找岑景搭話。

岑景不清楚他是怎麼和岑春城這樣的草包搭上的,但這一個恨不得打死他,另外一個心懷鬼胎,岑景連應付都懶得做。

左邊的岑戴文適時遞了杯酒,說︰「你也敬爸一杯。」

畢竟來都來了,過場還是要走的。

岑景就站起來把酒喝了。

這頓飯吃得他渾身不對勁,見人開始退席,岑景就想站起來離開。

意識到身體的反應不對的時候,岑景第一個念頭是,操,陰溝里翻船了。

他想到岑戴文遞給他的那杯酒。

他全程不是沒有戒備,但是基本都用在了馬林滔和岑春城身上,他們經手的任何東西岑景都沒踫過。但沒想到,岑戴文竟然明目張膽地給他下藥。

岑景月兌開凳子提起岑戴文的衣領,咬牙︰「岑戴文!」

這藥力比他想象得更猛烈,從發作到全身無力不到一分鐘時間,連開口都成問題。

岑景不得不一只手撐著桌子防止摔倒。

岑戴文嘴角揚起微笑,拉下他的手跟桌上的人說︰「他喝醉了。」

然後將他往後推了一下道︰「馬先生,我和大哥等會兒還需要送客,能不能麻煩你帶他先去休息,我們在樓上已經開好了不少房間,隨便選一間都行。」

岑景察覺到那雙手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反胃感很強烈。

最後听見姓馬的說︰「一點小事而已,放心交給我吧。」

……

「時渡」的辦公室里。

姜川甩著車鑰匙進了賀辭東的辦公室,說︰「听說你這兩天成效不錯啊。」

「你怎麼來了?」賀辭東問他,一邊示意高揚等人繼續。

「我這不是無聊嗎。」姜川道︰「剛剛又跟于茜那娘們吵了一架,臨舟還忙著手術,也沒人搭理我。」

姜川自己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然後想到什麼突然問︰「岑景去參加岑家老頭子的生日宴了?」

賀辭東嗯了聲,「你問這個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我就是听說馬林滔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和岑家走得挺近的。之前拍賣會,他好像還對岑景挺感興趣。」

賀辭東臉色當場就沉了。

「之前怎麼沒說?」

姜川翻了個白眼︰「跟你說得著?」

賀辭東當即拿出手機打了岑景電話,顯示已經關機。

他問姜川︰「生日宴馬林滔也去了?」

「這個我不知道啊。」姜川無辜看他。

賀辭東果斷掛了電話,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和車鑰匙,匆匆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理解大家看文的真情實感,討論吐槽什麼的都可以,每個人接受度和喜愛的點都不同,我也在學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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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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