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近看完文件, 將資料隨手放在桌面上,語帶嘲諷︰「群狼從成立到今天,已經快十年了……時政之前一直視若無睹,現在卻決定動手……」
「畢竟和時政內部有牽扯,這麼龐大的利益鏈想動他可得費點力氣,」三日月慢悠悠地道, 「再加上……要換屆了。」
時政的領導層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想要上位, 必須要拿出點成績, 群狼組織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既能打壓政敵, 又能賺口碑。
「三年多的布局,拿到的資料就這麼點?」宗近問。
「哈哈哈, 當然還有些其他的, 不過, 」三日月笑著道, 「我知道比起時政,你對群狼更加熟悉……不來一波情報共享嗎?」
宗近用同樣的面孔笑著反問︰「你我的情報價值完全不同,和你共享對我有什麼好處?」
「還沒有听,你怎麼知道情報的價值不夠?嗯……不然,就看在曾經是同僚的份上?或者……」三日月模了模琉星的頭。「看在他的份上。」
正低頭喝茶的琉星不解地放下茶盞。
「琉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三日月問。
「好的。」琉星的回答十分干脆,「什麼事?」
「幫這個本丸里受傷的付喪神手入。」三日月笑眯眯地望向宗近,「應該……有很多人受傷吧?」
宗近眼底那輪紅色的彎月微微閃爍了下︰「……嗯, 這我可沒法否認。」
為了不再受制于人,付喪神並沒有和被他們神隱的審神者簽訂契約。
沒有契約,付喪神從審神者那里得來的靈力不純粹,利用率很低,再加上隨著神隱組織的人數越來越多,光是讓大家維持人形就已經很不容易,更不要提給所有受傷的付喪神手入了。
「可是你們的小朋友,有足夠的能力給付喪神手入嗎?」宗近笑著,像是調侃一般,「說不定連太刀都拿不起來。」
琉星听聞這句話,明知道對方不是自己的三日月爺爺,但對著同一張臉,還是不由地產生了些許被親人嫌棄的委屈。
「哦呀,請不要小看我們家的小朋友,」三日月笑眯眯地反擊,「這孩子的性情與天賦極佳,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審神者……啊,抱歉,我忘了這本丸里的審神者全是靈力低下,品德也敗壞的廢物……你們可能無法感受到我的自豪吧?」
琉星︰「……」這話是不是太傷人了???
琉星一直把三日月當做真正的古代貴族,姿態氣質優雅,遣詞用句也十分古典,還沒听過三日月用廢物來形容一個人,乍一听見,竟有些不可置信。
宗近微微嘆息︰「原來‘我’竟然這麼討厭嗎?」
三日月回以微笑︰「你發現的太遲了。」
兩振三日月又一起「哈哈哈」地笑起來。
琉星︰「……我可以下去了嗎?」
宗近當然不會拒絕︰「去樓下的花壇附近找骨,他會幫你召集受傷的人,」他頓了頓,沖琉星微微一笑,「麻煩你了。」
琉星對宗近鞠了一躬,和燭台切一起走出了審神者辦公室。
下樓後,琉星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辦公樓後面的花壇,看見了一振骨藤四郎。
面孔秀美的銀發少年手里端著灑水壺,腳邊放著一袋肥料,被拔下來的雜草裝在垃圾袋里,花朵按照不同的品種種在不同的區域……看得出來,他照顧這些花朵非常熟練,每個步驟都很細心。
脅差的偵查很高,還沒等他們靠近,骨便已經發現了他們,紅眸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回到了花苗上︰「燭台切,好久不見。」
燭台切面對骨,顯然比面對宗近更放松,頷首回應︰「好久不見,骨。」
琉星走到花壇邊,看到那些奄奄一息的花草,有些不忍︰「它們好虛弱,今年還能開花嗎?」
「……種不出來的。」燭台切輕嘆,「本丸的土地和普通的土地不同,沒有靈力滋潤是種不出植物的。」
骨充耳不聞,往花壇里撒了些肥料。
琉星想了想,「可以多買點營養土,鋪上滿滿一層,蓋住本丸原本的土地。」
骨聞言一愣,竟然認真地開始考慮這種辦法的可行性,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這兩人找他應該不只是寒暄。
「找我什麼事?」骨的性格直來直往,直點主題。
「幫受傷的人手入,」燭台切回答,「你總不會拒絕吧。」
很快,手入室里就排起了一支長長的隊伍。
大家非常自覺,重傷的排在前面,輕傷的排在後面,沒受傷的幫忙安置其他人。
琉星知道這些付喪神並不信任人類,所以沒怎麼敢和他們搭話,只埋頭手入,一直忙到出現了一位有些特殊的病人。
那是一振額頭上長出了角的大俱利伽羅。
他似乎並不是自願來手入的,被幾個同僚壓著坐在了琉星身前,猩紅色的眼楮飽含殺氣,瞪著琉星時像是要擇人而噬,琉星來不及反應,就被燭台切擋在了身後。
「……暗墮的付喪神我的主公無法治療。」燭台切說話時表情非常難看,「帶他走吧。」
琉星怔了怔,隨即有些著急地拉住燭台切︰「燭台切,我還沒試過,不一定就完全不能治療,也許、也許我可以……」
「不行。」燭台切的語氣冷得琉星背脊一顫,「想都不要想。」
琉星咬了咬下唇︰「可是——」可是那是大俱利伽羅啊。
是燭台切還是一振刀劍時就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是朋友,是戰友,也是親人,就算不屬于同一個本丸也……
「你知道暗墮的條件之一是什麼?」燭台切沉聲問,不等琉星回答便道︰「是殺死審神者。」不止一個。
琉星下意識捏緊了拳頭,茫然地望向那振大俱利伽羅。
他的肩膀到前胸處,有一道長達二十公分的刀傷,被用針線縫合過,能聞到強烈消毒水的味道。
「小光,」抓著大俱利伽羅的付喪神中,其中有一振太鼓鐘貞宗,少年的臉上帶著懇求和希冀,「拜托你了,救救大俱利!我知道審神者無法治愈暗墮……可是……求求你了,只是試試看,試試看的話——」
「我不會讓自己的審神者身陷險境。」燭台切的表情毫無變化,冷漠而克制,「帶走,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不是的,大俱利他能控制自己,他還沒有完全暗墮——」
燭台切的右手,已經輕輕地搭在了腰間的長劍上。
太鼓鐘貞宗臉上希冀的表情漸漸褪去,變成了悲傷和絕望,讓琉星跟著難過起來。
「……只是治療傷口的話,我可以做到的!」琉星拽住燭台切的胳膊,滿眼祈求地望向燭台切,「我只幫他治療傷口,不會做其他的事情!」
「暗墮的付喪神沒有理智,只有殺戮的,」燭台切仍然沒有動搖,「以他現在的狀態,很難說他會不會在治療途中襲擊你。」
「有你在!」琉星連忙道,「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燭台切︰「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讓你以身涉險。」
「不、不危險的,這麼多人守在旁邊,我不會出事的——」
燭台切依舊沒松口︰「將安危寄托在神隱組織的人身上是件愚蠢的事。」
「燭台切你——」琉星被固執的燭台切辨得無話可說,鼓著腮幫子忍了半天,在太鼓鐘貞宗漸漸黯淡的目光中,終于喊了出來。
「燭台切你這個笨蛋!」
琉星氣得臉頰通紅︰「大俱利是會傷害無辜之人的付喪神嗎?不是吧!是會傷害小朋友的付喪神嗎?不是吧!他喜歡小動物!容易心軟!只有嘴巴特別硬!這些你比我更清楚,那就相信他啊!」
「相信自己的朋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真要說的話,燭台切的做法是對的。
這本丸里沒人歡迎人類,更不要說暗墮的刀劍了,燭台切絕對不可能讓琉星以身試險的,哪怕對方是大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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