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星聞言, 沉默了半天才抽噎著道︰「對不起。」
燭台切聲音低啞地問道︰「怎麼了?」
「對不起……」琉星試圖憋住眼淚,卻只是徒勞,「我自私,口不對心,沒有擔當,容易不安……我太軟弱了。」
琉星哭著說。
「我太軟弱了。」
不該和燭台切說的。
明明這些事情只要我一個人知曉就可以了。
應該把這些自私的想法全都塞進箱子里掛上鎖。
直到死亡將它一起帶進墳墓。
就這樣, 一直, 一直, 藏起來。
「說出來只會讓你傷心。」琉星伸出手撫模燭台切的側臉, 「對不起……對不起……」
只有你……唯獨你。
我不想你傷心。
可讓你傷心的人,卻總是我。
燭台切微微偏頭, 更貼近孩子的掌心,感受著柔軟稚女敕的手掌, 傳來的微涼溫度。
「燭台切……不要和我一起死去。」琉星說。
「我不想離開你, 不想忘記你……更不想你死去。」
「是你們教會我, 活著是件美好的事情。」
「是你們讓我對未來充滿期待, 對世界和自己有了新的認知。」
「這個本丸……是我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我有那麼多那麼多舍不得的東西,全都在這里。」
「它太美好了……所以,不要拋棄它。」
「不要舍棄自己。」
「燭台切,」琉星的哭腔里仿佛戴上了祈求,「……不要死。」
燭台切只是溫柔地凝視著琉星,語氣里帶了些誘哄︰「你累了,睡吧。」
琉星惶然地問︰「燭台切?」
「我在這里陪著你,」燭台切揉了揉琉星的頭, 讓琉星躺回床上,「不會離開。」
琉星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還是沉默地任燭台切將被子蓋在身上。
只余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或明或暗中,燭台切的表情依舊溫和,溫暖的手掌一下下地順著琉星的背脊,不一會,琉星便在燭台切的注視中,慢慢地閉上了眼楮,呼吸也漸漸平和起來。
看見孩子就算在睡夢中,也滿臉愁緒的不安模樣,燭台切忍不住苦笑一聲。
「……小笨蛋……我比你更恐懼死亡啊。」
這份恐懼來源于琉星。
無法可解。
第二天早晨九點,渡邊陸一和他的同事準時出現在了se64號本丸的時空轉換裝置前。
渡邊陸一的態度非常正常,禮貌而疏離地寒暄過後,和三日月等人聊了很久。
時政顯然是知道這個本丸里有三日月的,雖然派了話術和謀略都很優秀的渡邊陸一來審問,但還是不免被三日月佔據了主動,談話過程異常艱難,許諾了不少好處,才得到了幾張資料。
渡邊陸一很清楚這並不是全部的資料,但還是阻止了同事繼續游說的想法。
「他們總要留些後手,不然怎麼可能安心參與這次行動?等到抓獲狼群,他們留著的情報自然會全都吐出來……否則就再也賣不上好價錢了。」
同事想說什麼,但又覺得渡邊陸一說得確實有道理,只能認了,去外邊打電話給上司匯報成果。
直到這時,渡邊陸一才回頭看向琉星,笑著道︰「別擔心,我會解決時政。」
琉星點點頭,鄭重地道︰「謝謝你。」雖然你現在腦子不正常。
琉星也不知道自己對渡邊陸一的控制能持續多久,但他估模著,只要渡邊陸一的身體里,屬于他的情緒還沒完全消散,渡邊陸一就不會恢復原樣。
必要時……可以再控制一次。
琉星想了想,還是在告別的時候,和渡邊陸一交換了手機號。
交涉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時政的給出的條件是,資料他們要,付喪神當然也要——se64號本丸必須參與這次行動。
而分派給se64號本丸的任務也很微妙……打入神隱組織的內部。
三日月會同意接下這個任務,讓琉星很不解,「為什麼要答應?你們不是同僚嗎?而且他們還……」幫助過你們很長一段時間。
「我們沒有透露過關于神隱組織的任何消息,」三日月想到渡邊陸一話里的透露出來的訊息,也有些無奈,「可他們卻說能給我們機會滲透進神隱組織,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琉星難得沒有立刻求助現場嘉賓,而是自己仔細思考了一會,才恍然大悟︰「意思是……他們已經掌握了神隱組織的一部分信息了?」
「至少神隱組織經常出入的地點,和時間段是已經確定了的。」三日月縴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打轉,笑容不變,「但是據點的坐標和具體的成員數量還沒有確定,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否則早八百年就打進神隱組織了。
「既然有這種潛在威脅,我也不能坐視不管。」三日月垂下眼,「讓我們來做這件事,總比讓時政的人做這件事更好。」
「可是時政肯定不會完全信任我們,」琉星憂心忡忡地,「他們本來就懷疑本丸和神隱組織有聯系……」而把這個任務交給se64號本丸,未必就沒有試探的意思在里面。
說不定,就是在等著se64號本丸出錯,好一下子把所有人抓走,好光明正大的審問。
琉星想到這種可能性個,小臉不由地皺起來,「就算有渡邊陸一幫我們,想幫助神隱組織也很困難……」對于神隱組織,琉星的感官是很有些復雜的。他一方面覺得那群隨意買賣付喪神的審神者,被神隱了也是活該,一方面又覺得那些審神者本丸里的其他付喪神前途未知,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像se64號本丸,審神者死去後遲遲沒人接手,基本上就是等死狀態,如果不是神隱組織有接濟,說不準……
琉星想到這里,有點氣悶︰「總之都是時之政府的錯!」如果他們在選擇審神者的時候,將人品也一並考慮進去,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付喪神明明那麼溫柔,沒有被逼迫到極限,怎麼可能會神隱審神者……
三日月揣著袖子笑道︰「哈,哈,哈,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讓他們抓到把柄的……嗯,說不定,還會給我們本丸發一張獎狀呢。」
琉星疑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三日月笑而不答。
琉星只好郁悶地轉移了話題︰「那我們要怎麼打進他們的內部?啊!是不是要我扮成壞審神者欺負你們,然後讓他們把我神隱——」
剛進門的歌仙听了一耳朵,有些好笑地問道︰「你從哪听來的這種方法。」
「……在、在網上看得。」琉星臉紅地回答,不好意思說自己看了不少跟付喪神有關的二次創作小說和漫畫。
想到自己看的那些東西,琉星總有種自己偷窺了付喪神秘密的羞愧感。
都……都怪鶴丸!盡給他發一些奇怪的網址!
琉星努力讓表現顯得自然點,但歌仙還是發現了不對勁。
「眼楮怎麼回事?」歌仙皺著眉問,「昨晚上哭了?」腫的很明顯,還紅彤彤的。
「……沒有。」琉星嘴硬,下意識地捂住了眼楮。
雖然燭台切早晨幫他冰敷了一會兒,可是時政的人來的太準時了,吃完飯就趕來會議室,根本沒來得及消腫。
歌仙頓了頓,起身出門,過了兩分鐘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個裹著冰塊的毛巾包袱。
「那就是熬夜了。」歌仙自顧自給琉星的眼楮下了結論,「下次哭……熬完夜記得敷眼楮,腫著難不難受?」
琉星乖乖地仰起臉,任歌仙用冰冷柔軟的毛巾壓在眼楮上,悶悶地回答︰「難受。」
「難受也不知道叫人嗎?」歌仙的語氣雖然帶著埋怨,但動作卻很溫柔,琉星越听越覺得難過。
從早晨起床開始,琉星就一直在後悔昨天晚上腦子不清醒,和燭台切說的那些話。
除了可以將不安傳染給燭台切以外,那些話根本毫無意義。
明明我是個審神者。琉星想。那些只屬于人類的軟弱,本該由我來承擔的。
把不安傾吐給燭台切……那燭台切呢?琉星想。他的不安該傾吐給誰呢?
琉星深深地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
「我是個不合格的審神者。」
連讓你安心倚靠的資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琉星從來沒想過死了之後還能成為鬼卒。在他眼里,鬼卒和神明是差不多的存在,強大的力量,無限的生命,他想都不敢想的。
以及……時政怎麼可能找一只鬼當審神者哦………………
跟地府搶人,他們是想死嗎(物理上)。
所以,琉星死了,哪怕真的成了鬼,也不再是審神者了——
居然!!有長評!!!!我!!本來今天不想更新的!!!結果!!還是更新了!!!開心!!居然有長評了!這篇文的第一個長評誒!!超開心!!!
其實今天這章算是長評加更!!!因為我本來不想碼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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