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做了總結︰「但這都是七年前的事情, 既然和我們斷開了聯絡,他們就不會蠢到不掃尾。但即便如此,為了以防萬一,這部分的情報也不能交給時政。」
「好在岡本澗的遺物里有他和群狼的交易證據,以及他發展的下線名單……用那些來和時政提交換條件綽綽有余,」三日月用眼神安撫琉星, 「所以不必擔心, 我們能夠處理好。」
接下來, 就是歌仙等人就交換條件展開了討論, 琉星听得很認真,但使用共感的後遺癥還沒結束, 听到一半,琉星的小腦袋又開始暈。
燭台切擔心琉星的狀況, 帶著琉星回了房間, 跟他一起走的還有藥研。
藥研仔細檢查了琉星的身體狀況後, 開了兩片退燒藥。
「也許是共感能力的後遺癥之一, 又或者是體力透支導致的免疫力下降,很難說,先吃藥,過會兒如果燒不退,就吊水。」藥研甩了甩手里的溫度計,皺著眉看了會兒才道︰「讓他先睡一覺。」
琉星還是願意听醫囑的,吃完藥,一覺睡到晚上七八點, 睜開眼就看見了坐在身邊的燭台切。
不知道燭台切在床邊坐了多久,琉星一動,便立馬問道︰「喝水?」
琉星頭還暈著,就燭台切的手喝了半杯溫水後,又躺回了床上,盯著燭台切看個不停。
燭台切被盯著也沒覺得不自在,伸手模了模琉星的額頭,沒感覺發熱,才溫聲道︰「怎麼了?」
「……燭台切的眼楮明明沒有問題,卻總是戴著眼罩。」琉星剛伸出手,燭台切便自然地低下頭,讓琉星的指尖貼在自己的眼罩上。
琉星很少生病,但一生病就愛撒嬌,燭台切是知道的,也願意縱容。
細女敕的手指隔著眼罩輕輕觸踫燭台切的眼楮,像是在對待最珍惜的寶物般小心翼翼。
燭台切被模得有些癢,忍不住輕輕地眨了下眼。
琉星感覺到了這微弱的震動,手指頓了頓,指尖緩緩地移到燭台切的耳後。
燭台切沒有動,配合著琉星的動作微微偏頭,讓琉星摘下他的眼罩。
一對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其清澈瑰麗,尤其是看著琉星時,那雙眼楮里總是盛滿了珍惜和寵溺,琉星總是看不膩。
「真好看。」琉星欣喜的語氣,像是找到了愛不釋手的玩具。
隔著眼罩似乎還沒有模夠,這次琉星確確實實地觸踫著燭台切的眼角,眉梢,時不時還惡作劇一般用指尖輕輕地觸踫燭台切鴉羽般的睫毛。
每當燭台切不適地眨眼時,琉星便偷笑著將掌心也一並輕輕貼過去,感受掌心傳來的騷動。
燭台切哭笑不得地抓住琉星的手,語氣里沒有氣惱,只有無奈︰「小壞蛋。」
「我喜歡燭台切的眼楮。」琉星小聲說,「像琉璃,像星星,像……我的名字。」
燭台切聞言有些驚訝,嘴唇微微一動,像是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琉星收回了手,盯著燭台切右眼看個不停︰「燭台切……你戴著眼罩,是因為以前的主人也帶著眼罩對嗎?」
「對,伊達政宗殿下的右眼有疾,因而從我化形起,便帶著眼罩。」而且習慣了一只眼楮看東西後,拿下來反而不適應,也就一直戴著了。
「這是對前主人的紀念嗎?」
「嗯……算是吧。」燭台切便是在伊達政宗手中生了靈智的,也因此化形後帶有一部分伊達政宗的特征,說是紀念,似乎也不算錯,但燭台切對前主人並沒有多大的執念。
「那等我死了,」琉星問,「你也會紀念我嗎?」
燭台切放在床沿的手猛然握緊,金色的瞳孔里瞬間多了兩分陰郁。
琉星沒得到回答,便拉住燭台切的胳膊,慢慢地把他握緊的拳頭掰開來,把自己的手塞進去。
「……等我死了,就把眼罩取下來吧。」琉星輕聲道,「你的眼楮里有我的名字,我好喜歡的。」
他說著,撒嬌似地輕輕搖了搖燭台切的手。
「你……」明知道不可能是現在,燭台切卻還是不免升起一種即將失去什麼的悲傷和不甘,語氣不由變得更沉,「為什麼會忽然想這些?」
「……不是忽然。」琉星悶悶地道,「很早以前就在想了。」
「但今天……也許是因為時政吧,我想得尤其多。」琉星拉了拉被子,下意識想遮住臉,卻被燭台切阻擋住。
「……我以為,要等到我死亡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離別,可是……原來失去你們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琉星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只差那麼一點點,」琉星小聲道,「就差那麼一點點,如果我沒有覺醒共感的力量……你們就會被時政帶走了。」
被時政帶走的付喪神能不能活著回來,誰也不知道。付喪神對時政來說,是工具,是棋子,唯獨不是神明。
「一直以來,我都很不安。」
「因為……因為你們是神明啊,擁有漫長的壽命和不變的容顏。」
「可我只是人類,我會長大,會變老……會死的。」
「燭台切……我沒辦法一直在你身邊。」
「我遲早要離開你。」
「我很害怕。」
「燭台切,」琉星紅著眼眶,「我很害怕。」
也許是因為生了病腦子不清醒,琉星平常藏起來的軟弱怯懦的部分,忽然展露在了燭台切面前。
燭台切沒有說話,只是將琉星抱進懷里,溫暖的手掌按在琉星的背脊上,像是想把琉星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力道大的驚人。
「……我想象過很多次我們離別的場景,通常,都是我先死去。」
「燭台切……我不想死。」琉星乖乖地環著燭台切的脖頸,將眼淚擦在燭台切的肩膀上,「我不想和你分開。」
死亡很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離別。
「我偷偷跟自己說,要在還活著的時候讓你們開心,這樣……這樣,我死了你們就不會難過了,想起我,只會高興。」琉星啪嗒啪嗒掉著眼淚,「可是……可是,好可怕,一想到要和你們分開,就……就很害怕,燭台切,我不想……不想……」離開你。
「而且……我死了……你們怎麼辦?」琉星吸著鼻子問,「一直在這里……等待下個主人嗎?」
「你們……你們會像喜歡我一樣,喜歡他嗎?我……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要喜歡別人……你說過的,」琉星哭得直打嗝,「要最喜歡我的呀!」
「就算我催眠自己,下一個主人一定也會對你很好,你一定會繼續過著開心的日子……可是……」琉星捏緊了燭台切的衣襟,「可是,我不想……被代替……我……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不想……不想就這樣失去……」
「又或者……你們、你們要回高天原嗎?有人說……神明回到高天原,會把現世的事情都忘掉……你也會忘記我嗎?」琉星下意識將環著燭台切的胳膊縮緊了些,「……我不想被你忘掉,就算……就算我死了,也會好好記著你的……所以、所以你也不要忘掉我好不好……就算只是偶爾……只要稍稍想起我……就、就很好……」
「我不會去高天原,也不會繼續等待下個主人。」燭台切終于開了口,只是聲音太過低啞,听起來像是在壓抑什麼,忍耐什麼。
琉星愣愣地抬頭。
「你忘了嗎?」燭台切問︰「你曾對我下過命令。」
「要喜歡你,陪伴你,哪兒也不要去。」
「雖然只是末位,但我好歹是一位神明。」
「神明怎麼能撒謊?」燭台切親了親琉星的額頭︰「所以別怕,沒人能替代你。
哪怕是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琉星的心理其實可以分成兩層。
一種是表層的︰就算我死了,也希望付喪神能在和下一任審神者一起好好生活。
另一種是內心深處的︰我不想死,死了就要和付喪神分開,付喪神就要和下一任審神者一起開心了我就要被忘掉了!!!!
他其實相當矛盾。
他覺得自己這麼想是非常自私的,但又克制不住自己,只能努力用更積極的想法去掩蓋,所以通常表現出來的都是更加正面的東西——
這章我改了多少次已經記不清了,但反正還是哪里不對,以後想明白可能會接著改(通常我寫了這句話就代表我已經懶得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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