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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 清明 二

晚上,在什剎海新興飯店二樓的包房,許四海擺下一桌盛宴宴請他師叔一家到來。

林百順來者是客,又是許四海的在長輩,他理當坐在首位,許四海最小,他恭陪末座。作陪的還是那幾個老古玩蟲。

許四海本來還想要邀請徐邦發;啟功兩位,可惜他們又出遠門鑒定書畫去了,據說還要忙好幾年。

今天的菜許四海還特意和美食家王世襄商議過,所有酒菜都是按照早年間民國高檔飯莊的菜單來安排。

典雅精致的包房內,牆壁上掛著字畫;牆角的小幾上擺著青花花瓶,大圓桌上鋪的是大紅的桌布,每人一雙晚清時期的銀筷子正擺放在青花的筷架子上。

就連上菜的次序,許四海也要求按照過去的次序來。

這種老派盛宴非常難得,許四海還把新招收的退伍兵學員一起叫過來,要他們實地看看老京城的頂級酒席是怎麼回事,讓他們心里有個數。

先上杏仁干;龍眼干;山楂糕;葡萄干四道干果,再用顧景舟做的竹節提梁壺泡的上好碧螺春。

大家一起先喝杯茶潤潤嗓子,吃點干果墊吧墊吧。

林百順也是有錢人家出身,他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今天這頓飯許四海是很用心的,過程一定會按照老規矩來。

他還朝許四海笑笑︰「孩子,你有心了!」

「你是師叔,幾十年沒回來了,好好招待下是應該的!」

其實許四海心里還有半句沒說出口,那就是他孝敬不了師傅,現在孝敬師叔就當是在孝敬師傅的。

頭一回接觸這種就酒席的林天佑還很好奇,他饒有興趣的每種干果都嘗了下,眼楮還來回不停的在看著席面。

席面上的干果不過是應應景而已,很快就被撤去。

一會時間,一壇子十年陳的紹興花雕又被端上,一起上來的還有配套的銀酒杯,許四海還給在座每一位客人斟酒。

在過去的正規酒席上,上黃酒這才是正宗。

因為黃酒比較淡,附和士大夫中庸的性格。而白酒則太烈,那都是下等人喝的,入不了大雅之堂。

斟酒結束,醬肘子;拌鴨掌;熗腰花;香菜腐竹四疊子涼菜隨即上桌。擺盤絕對精致,放在嶄刻了花紋的銀碟子里,碟子小的可以說只容得下每人一筷子。

許四海還生怕林天佑誤會,還給他解釋這是在吃味,而不是給你吃飽的!

林百順看了胃口大開,連說這四冷碟他做夢都在想,今天算是美夢成真!

醬肘子,「嗯,還是那個味兒!」

熗腰花︰「真女敕!」……

林天佑也是胃口大開,連說京菜和粵菜完全是兩碼事,味道也各不相同,難得吃一次味道好極了!

再勸過一輪酒之後,服務員又上了蔥燒海參;清炒蝦仁; 魚片;燴南北這四道熱菜。

林百順是老食客,無需許四海做介紹,而林天佑是第一次吃魯菜,許四海少不得還要給他做點介紹。

說蔥燒海參是魯菜中的經典名菜,特點是海參清鮮軟滑,蔥段味道香濃,吃完盤里不留湯汁,

一定要嘗嘗味道!

至于炒蝦仁; 魚片這倆道菜粵菜里邊也有,許四海就沒多嘴。

酒過三巡,林百順也開始敬酒,說非常想念幾位老哥哥,還算好大家都在,就是可惜了表哥。

「今兒個大家都高興,就甭提那傷心事。」許四海有趕緊把話頭圓回來。

金玉良王世襄等人也噤如寒蟬,蕭越兩字不敢說出口,林百順看大家神色拘謹,他心里長長的嘆氣,在也不提和蕭越有關的事。

說起古董,金玉良頓時活躍起來,他大夸特夸許四海搞古玩天份高,買的都是真東西不說,還大都是精品,學玉雕;木器,因為有美術基礎上手幾塊,搞懂了原理立馬就門清!

正說著,李區長特意過來問候。

「林先生歡迎您一家回來看看,我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李區長把林百順的手握的緊緊的,嘴里還熟練的說著場面話。

有官員特意過來問候,林百順自然是要笑臉相迎,他還表示感謝領導在百忙中過來問候,他深表謝意。

李區長︰「來,我們共同舉杯,歡迎林先生一家的到來!」

「干杯!」

「干杯!」

大家都舉起銀質小酒盅一飲而盡。

李區長還說歡迎林百順常回來看看,多走走,京城的新風貌還是很美的!

「一定一定!」

「好了,不打擾你們的聚餐。再次歡迎林先生一家的到來,希望以後常來常往。」

林百順一家三口都起身相送,嘴里還說了好些感謝的話。

其實林百順看到李區長到來,再聯想到剛才幾位老哥哥一語三思考的樣子,他發誓這次在京城,只談風月古董,其他一概不談!

此後林百順在古董方面大談特產,長篇累牘的介紹他在拍賣行經過他收的各類珍玩。

因為介紹的詳細,除了林天佑之外,大家都听得入迷了。

「至于香江古玩界,那都是些自以為是的家伙眼里很差的,不然老四那里能撿到宣德皇帝的畫這種超級大漏!」

王世襄對林百順說︰「老弟,這幅畫真的有老四說的那麼好?」

「當然!御筆多珍貴,而且還是宣德這種有道明君的御筆,後邊還有趙孟頫;張居正;馮寶的題字,乾隆的蓋章那就更不用說了!」

「說的咱心里都癢癢!」孟明軒也插上一句。

不過孟明軒也知道,這種好東西暫時還是留在香江比較妥當。上回皇宮博物院的人上門找許四海伸手討要字畫,這是他還記得。

大家歇了一陣,大菜又上來了。這回是一品官燕;紅扒魚唇;扒裙邊;蟹黃扒白菜,每一道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名菜!

林百順看了還驚嘆不已,贊賞許四海這家小飯店盡管不大,但廚子的功力非常深厚,做出來的每一道菜都是有根有據的經典菜肴,「實力不凡!」

能吃到上述四道名菜,林天佑額也笑稱這次京城連官燕魚唇都嘗到了,絕對物有所值!

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多小時,賓主盡歡,大家約好了明天一起坐車掃墓,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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