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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寶塔成,徐乾起疑心

夕照山金山寺分院皇妃塔原址處,徐乾看一雙眼楮頗有深意地看著許宣,法海手持錫杖、缽盂站在一旁,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身子自始至終都落後徐乾半步。

三人雖然都默然無語,心中卻是各懷心思。

說起來,徐乾雖借陳二、陶花擺了許宣一道,使得白素貞珠胎暗結,為文曲星臨凡掃清了障礙,但直到今日才算第一次和許宣打了照面。

對于許宣,徐乾其實並未放在心上,他所看重的不過是常羲轉世之身罷了。

直到白素貞大婚許久,月復中卻遲遲沒有動靜,他這才把目光投向許宣這個自己一直都覺得無足輕重的角色。

他本尊乃是諸天萬界中權柄最重,神通最高的那六人,這具化身雖然出于許多顧忌,不曾修煉道法,卻也另闢蹊徑,能借萬物神通,想不到掐指一算竟算不出許宣命運未來,這就讓他有些生疑了。

心中疑念一起,便知白蛇這一世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所以才有了如今釜底抽薪之計。

「一入棋局心智迷,白蛇命運已不同,鎮妖塔中聖物出,只恐驚醒夢中人。」

徐乾心中想著陳二轉述的這段話,看著不遠處的許宣,目光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心中迷霧好似被一陣清風吹散一般,眼前頓時霍然開朗。

「莫非他是他!」

徐乾只是一掃,便將他底細看了個通透,片刻後,率先開口道︰「許公子身懷大氣運,奇遇連連,乃天之驕子,年紀輕輕已有了元嬰中期修為,可稱得仙道種子,怎地卻與洪荒妖族、域外邪魔勾結?莫非不怕天譴嗎?」

忽然被人道破心中一些秘密,許宣不由一驚,強自穩定心神,答道︰「徐公子此言何意?」

徐乾見他不肯承認,也不糾纏,只是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身上有陽神的味道,又有至高神石的氣息,肉身所練的功法我雖然不識得,但看你進境,只怕也是許多年不曾顯露于世的肉身成聖功法,想不到這一世的白蛇夫婿竟是這般奇特,有趣,有趣!」

「陽神?」法海聞言,不由一驚,看向許宣的眼光也凝重了許多。

他也是阿羅漢化身,如今又是金山寺主持,陰神、陽神雖久不現世,但他也曾有過耳聞。

據傳,那是洪荒時帝俊、常羲傳下來的功法,陽神一成,便能使魂魄再無轉世之迷。

他手中的紫金缽盂不僅能降妖伏魔,還能攝人魂魄,在彈指間使人輪回百世,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但若遇上轉世不迷,能夠固守初心的陽神,那就成了一具擺設了。

這時許宣心中也是有些惶急,今日夕照山一行,雖然也有想見一見這位神秘徐公子的念頭,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往後好做些準備。

豈料,見是見到了,只是徐乾的神通卻大得讓他有些心驚。

無論是妖聖傳給自己的《神魂修煉法》,還是妮蒂亞的至高神石,但凡一樣現世,都是一番血雨腥風。

自從知道白素貞燭陰追魂法推衍不出自己未來動向後,許宣雖不曾說什麼,心中卻是暗暗竊喜,警惕也隨之放松了許多。

想不到今日卻被徐乾當面戳破了心中秘密,雖然沒叫出《明月感應篇》的修行功法,但也說出了「肉身成聖」四字。這些事若是泄露出去,只怕不等他們出手,世上那些修士都要蜂擁而至,將自己拿住,嚴刑逼問修行功法了。

「徐公子說笑了,什麼陽神,什麼至高神石,我听也不曾听過,至于肉身成聖的功法,更是無稽之談!我若有這等機緣,還不早尋個人跡罕至處小心修行,等到道法大成後再出山橫掃世界,何必如今仍在世俗中廝混?」

許宣知道,有些事是打死都不能認賬的,尤自嘴硬說道。

徐乾聞言,也不再多說,只是盯著許宣雙眼,似乎想透過他的眼楮看到他靈魂深處的某樣東西一般。

正在這時,遠處忽然一陣喧嘩,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梁公子在否?下官照顧不周,來遲一步,還請梁公子恕罪!」

在場三人遜色望去,就見一個小沙彌忽然跑了過來,有些惶恐地看了法海一眼,指著身後道︰「方丈,來人是錢塘縣知縣,小僧告訴他禪師在後院招待貴客,豈料他卻不管不顧就沖了過來,請方丈責罰。」

法海點點頭,順著小沙彌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綠袍官員在一個沙彌,數名衙役的陪同下雙手撩著前襟「   」地跑了過來。

法海看了徐乾一眼,見他並未說什麼,便對一旁小沙彌道︰「無妨,讓他過來吧,他是錢塘縣父母官,今日寶塔落成,禪寺開光,自然也要他來做見證的。你去前面吩咐一聲,讓那些信眾也都一同過來吧。」

小沙彌合十一禮,領命而去,鄧子安也已經跑到了眾人跟前。

近前一看,鄧子安發現法海身旁的青衣公子雖然氣度不凡,卻不是梁王府那條小大腿,不由有些失望,又見許宣竟然也在旁邊,他便有些做賊心虛,悄悄往法海身旁靠了靠。

「對不住了禪師,方才離得有些遠,卻是看錯人了。」鄧子安微微行了一禮,目光故意掠過許宣,看向一旁徐乾,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法海道了聲佛號,才道︰「這位徐公子是鎮江府人士,听聞今日鄙寺落成,特意來捧場的。」

「哦,原來是鎮江府的徐公子,有禮了!」

沒見到梁連,鄧子安興致不由低了許多,繞著寶塔走了幾步,見寶塔氣勢恢宏,頗有幾分佛家莊嚴的氣象,又贊道︰「禪師果然是大德高僧,竟只用了區區七八個月就將寺廟修成,還弄出這麼一座寶塔,那些刁民平日為官府做事,卻不見這麼用功。」

法海淡淡一笑,並不答話,他現在心中仍在消化徐乾方才話語中的意思,哪里有空搭理他。

鄧子安討了個沒趣,這才看向一旁許宣,將臉一板,瞬間換了一副面孔,淡淡道︰「許宣,你怎麼在這里?最近縣中關于你家娘子和丫鬟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你可曾听說了?」

許宣瞟了他一眼,周鴻前些天早將那些關于小青私盜庫銀的謠言查了個清楚,若不是自己壓著,只怕面前這個趾高氣揚的知縣早就被她一口吞入月復中了。

「大人既然知道是謠言,便應當嚴查造謠之人,何故來這里問我?」

「你!」鄧子安接連吃癟,不由大怒,只是他也知道許宣如今不僅有舉人功名在身,更是太一宮一等道士,雖是祠祿官,品階卻比他高許多,一腔怒氣也是發作不得。

心中不由怒道︰「再讓你張狂幾日,等到梁王府出手,自有你跪地求饒的時候!」

片刻後,十余名僧侶帶著寺中信眾陸續過來,眾人見了法海,自是躬身行禮,紛紛開口說著一些吉祥話。

法海這時已經站在寶塔紅綢處,也將鄧子安迎了上去,朗聲道︰「諸位施主,今日鄙寺得以落成,一來仰仗朝廷隆恩,鄧大人全力相助,二來也要多謝諸位不吝募捐,這才有了金山寺分院今日的規模,老衲在此多謝諸位了。」

……

法海一番講話,下面信眾不由紛紛拍手叫好。

有好事者喊道︰「大師,如今寶剎落成,也是我們錢塘縣百姓幸事,只是不知這大師何時出手降服城中蛇妖?」

「對啊,佛門不是說降妖除魔嗎,我們也是捐了銀子的,大師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妖怪在城中逍遙法外吧!」

「听說這寶塔剛動工時,塔下就有一條蛇妖盤踞,全賴大師法力高強,這才能驅除妖邪,只是不知道塔下的蛇妖和城中青白二妖是不是一個啊!」

……

信眾眾說紛紜,雖然也有人念及白素貞以身化堤,阻擋決堤湖水的恩德,見此情形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沉著臉並不說話。

法海環視一周,發現徐乾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只有許宣還在人群中冷眼看著自己。

想了想說道︰「鄙寺落成,自是要守護一方百姓平安,至于蛇妖之事,天道冥冥,自有定數,還請諸位施主稍待……」

許宣在台下看著,從未覺得法海慈眉善目的模樣竟這般惡心,正想從中搗亂,忽而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漢文,漢文在不在!」

許宣分開人群,循聲望去,就見李公甫正滿頭大漢地在人堆里擠著,忙上前拉住他,問道︰「姐夫,你怎麼來啦?」

李公甫急道︰「哎呀,你還在這里看什麼熱鬧?快和我回去吧,你家娘子要生了!」

「啊?」許宣既驚又喜,忙道︰「穩婆請了沒有?」

「請了,小青去請的,如今想必應該也到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許宣點點頭,回身望去,正好看到法海、鄧子安二人拉下紅綢,露出頭頂匾額上三個鎏金大字︰雷峰塔!

「雷峰塔!果真還是雷峰塔!」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許宣又環視四周,這時信眾已經越發多了起來,找了許久也沒看到那個青衣公子的身影。

「你還在磨蹭什麼?快走吧!」李公甫急道。

許宣這才疾步跟著李公甫出了金山寺別院,來到一處僻靜處,也不等李公甫發問便一手將他夾在腋下,縱身往錢塘縣飛去。

「啊呀呀!要死了要死了,漢文你快放我下來啊!」驟然飛上雲端,李公甫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月復中翻騰不已,話音未落,竟是一口穢物吐了出來,被疾風一吹盡數灑在兩人衣襟上。

許宣走後許久,寺廟中的信眾也都陸續散去。

鄧子安湊了上去,追問道︰「禪師,你既然知道妖孽就在城中,手中又有收妖金缽,那為何不去收伏妖孽。」

法海自不好說是徐乾吩咐,忽然抬頭看了看天空,目光穿過無盡虛空,隱隱見到一點紅芒翻動,心中不由一喜,說道︰「白蛇今日產子,文曲星得以降世,如今雷峰塔也已修成,真個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鄧子安好歹也是個讀書人,雖然不是很明白法海話語中的意思,但也能猜個大概,不由問道︰「禪師說的東風是何物?」

法海道︰「徐待嬰兒滿月之後,哺盡最後一口親娘女乃,便是白蛇死于雷霆之下,葬身山峰之中的日子。」

鄧子安心中一喜,旋即又有些不屑地說道︰「收妖還講人情啊?」

法海看了他一眼,抬頭望向遠方錢塘縣,淡淡道︰「這不是講人情,這是佛祖慈悲,再說也是天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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