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約——中午見面。
封白青到的時候, 景區已經有了不少游客。
他也是第一次來這里,便放慢腳步看了看兩旁——風景,用了一些時間才抵達酒樓。
酒樓臨湖而建, 湖面廣闊, ——周種著茂盛——樹, 郁郁蔥蔥的。
封白青站在窗前環視一周, 心想不管怎樣,這湖水至少給渣爹提供了一個藏尸的選擇,就是不清楚安檢把危險物品隔絕後,渣爹還會不會動手。
想到這點,他便有一絲——後悔。
要是渣爹放棄了念頭,他們今天不就白來了嘛?
他琢磨著激怒對方的辦法,回身打量酒樓, 決定在大廳招待客人, 便示意小兔子他們去包間。
作為能一打多——好手,景西——路阿這次都來了。
二人帶著保鏢找了間離大廳最近——包間, 吩咐系統盯著封白青那邊——動靜,拉開椅子坐下了。
景西call了人工智障︰「那邊真想動手?」
系統︰「沒有,來了好幾個人, 都是在族里地位蠻高——老人……」
它說著一頓,「有一個不是封家人, 臉上戴著面具。」
景西︰「誰?」
系統查完身份, 匯報說︰「是個小明星,他媽以前——朋友。」
景西︰「還真是為了他媽——事?」
系統︰「不知道, 我一直在听他們談話,他們在數落封家主,說他睡兒媳婦不對, 暫時沒提今天的計劃。他媽這事沒什麼真相或內幕,估計是找個人騙他吧。」
景西是看過劇情線的,知道沒出現過小明星,猜測要麼是蝴蝶效應,要麼就是不懷好意。他想起這條線上一直都沒出現——紅點,說道︰「仔細盯著。」
系統應了聲,繼續盯人。
封白青無聊地坐在大廳等了一會兒,很快也看見了這個陣勢,知道肯定不是要對他下——,頓時失望。
不過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目光在戴面具的女人身上一掃而過,——氣地與族里——長輩問好,看向封家主︰「讓我獨自來,你卻帶了這麼多人?」
封家主沒有回答,而是轉向了身邊——女人。
封白青明白她能在這種場合出現,必定不是路人甲,便直接問了︰「這位是?」
女人定定地看著他,上前兩步,摘下了面具。
她素著顏,五官精致漂亮,整個人溫婉得像一幅畫,是位難得一見——美人。
封白青——瞳孔驟然緊縮了一瞬,緊接著便笑了起來,笑意完全不達眼底︰「爸,你該不會覺得這種伎倆對我有用吧?」
與此同時,通過大廳監控看到這一幕——系統叫道︰「那小明星長著——他媽一模一樣的臉啊!這也太缺德了,故意整成這樣,萬一把人刺激狠了怎麼辦?」
景西心頭一跳。
按理說出現這種有可能會對主角造成影響——情況,世界運行線應該會作出預警。
現在沒動靜,或許是bug太多能量不足,這件事沒達到預警的級別,或許是封白青至今沒開口,世界意識自動修正,覺得這是一次開口的契機,也或許……這里面出了他不知道——問題。
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起身便走。
保鏢一怔︰「去哪?少爺還沒喊咱們呢。」
景西充耳不聞,開門就出去了。
路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趕緊跟了上去。
大廳里,族里——長輩說︰「我們測過生物信息,她確——是你媽。」
封白青依然在笑。
與往日的溫文爾雅相比,他現在笑得有些涼颼颼。
「哦,恭喜我媽死而復生,」他一下下鼓著掌,完全沒有核實——興趣,「我對這事沒看法,回來就回來了,不需要給我講故事。我——遺囑不會更改,哪天死了也沒你們什麼事,——我爸過日子去吧。」
女人一語不發走過來,抬手便扇。
封白青一把抓住她的——腕,嘴角——弧度瞬間加深,語氣極其溫柔︰「還當我是小孩呢?」
女人倏地靠近,直直望進他——眼底,柔柔問︰「我不是告訴過你在長輩面前要懂規矩嗎,為什麼一直坐著不起來?還有看見你爸為什麼不喊人?我就指望你了,就指望你了……」
她說著話,神色一點點陷入癲狂,——記憶深處——那張臉如出一轍。
封白青——她對視,恍然只覺血液逐漸凝固,過去的片段剎那間翻了上來。
景西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見探測器開始閃紅光,便沖過去用力撕開對方,一邊快速拉著人遠離封白青,一邊輸出能量。
下一刻,熟悉——能量流轟然撞回來,比上次的更強,他——神色一沉,立刻把余波轉到了上面。
幾位族里——長輩見女人一上來就動手,集體懵了一下。
然而沒等勸架,小兔子就把人扯開要往外拽,他們急忙說︰「快放手,你知道她是誰嗎……」
話未說完,整座酒樓地動山搖。
一股無形的能量平地而起,「砰」地把酒樓給穿了,三層——樓朝天破開一個大洞,塵土碎石呼嘯地開始往外涌。
眾人︰「……」
臥槽什麼情況!
同一時間,正在餐廳吃飯的段池猛地停下了動作。
助理詫異︰「怎麼了?」
段池神色凝重,匆匆扔下一句「把下午——行程全取消」,起身快步向外走,給景西發了消息,詢問他那邊出了什麼事。
景西沒空回復,听著周圍的驚呼,知道不能在這里打。
他顧不上是否會暴露,握住對方的——腕把人在空中掄了半圈,霍然砸向牆。
拽人,對沖,砸牆,中間完全沒有停頓,總用時也就四秒鐘。
路阿追到大廳時,他們剛剛一前一後從牆上新砸的洞里沖出去。
外面是廣闊——湖,景西抓著人,用力按進湖底。
「嘩——!」
巨大——能量沖擊下,湖面瞬間濺起數米——水花。
路阿暫時沒幫忙,打算先看一下封白青——情況。
結果就在這時,他攜帶——探測器上亮起了第二個紅點。他心頭一凜,在模糊——視線里看見一個人影極快地從眼前閃過,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他趕在人影對封白青出手前伸手一擋,這才看清對方的臉,竟是封家主。
只是封家主明顯和往日見到的不一樣,目中無神,表情扭曲,拍下來能嚇哭小朋友。
「封家主」一對上這股陌生——能量,立即轉移目標,想要吞噬這股更美味強大的。
路阿身後就是封白青,只能選擇景西——辦法,再次給酒樓來了一個對穿。
他見保鏢都過來了,用能量迅速在他們和那些族人身上掃一圈,發現都沒問題,說道︰「救人。」
說完這一句,他拽著「封家主」也撞出了酒樓。
本就受到重創——酒樓又破了一個洞,輕晃一下,轟然倒塌。
路阿︰「……」
他沉默半秒,誠懇問,「咱少爺還活著嗎?」
系統入侵——機的健康監測軟件,回道︰「活著呢,生命特征蠻平穩的。」
路阿想到封白青好歹有一半——獸族血統,便放心地對付「封家主」。
與景西那邊——情況不同,這個分出的紅點很弱,路阿輕輕松松就把它干掉了。他看著封家主翻著白眼暈厥,把人往岸邊一扔,急忙在湖周圍布攔截和防護陣。
這世界本就脆弱,真放任景西他們不管,再來幾次能量對沖,搞不好就整個塌了。
陣剛布了一點,先前兩次對沖的影響就到了,只見狂風怒號,黑雲壓城,閃電凌厲地撕開天幕,不要錢似——往下砸。
保鏢——封家老人掀開石塊就對上了這末日一般的場景,頓時目瞪口呆︰「我——娘啊。」
說話間,豆大的雨水落了下來。
幾位保鏢被澆得回神,見少爺還沒出來,臉色一變,連忙救人。
封白青——椅子在晃動中翻倒,桌子往他這邊傾斜,剛好把他卡在與地面的縫隙里。
他——腳腕被石塊砸中,似乎傷到了骨頭,不過他完全沒覺出疼,整個思緒都浸在了過去的回憶里。
他看見女人在他面前哭,抓著他問︰「我不是讓你多在你爸面前晃晃嗎?為什麼回來!」
他听見自己說道︰「他沒在。」
女人︰「沒在你就等著他啊,你是傻子嗎!」
她吼得聲嘶力竭,「你多討好他,讓他喜歡你,他回來的次數不就多了嗎!」
他沉默地看著她。
連這女人自己都忘了,在她還正常——時候,曾經教育過他不用對父親抱有期待,只要以後能搶到公司就行了。
女人︰「記住了嗎!」
他點點頭。
然而順從並不能換來相安無事,女人發瘋的時候什麼理由都能找到,有時候他多說一個字也能惹到她
他緊緊閉著嘴,默默忍受落在身上——毒打,恍然听見雨水嘩嘩落地的聲音,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晚,看見了在黑暗中暈開——血。
他——思緒一跳,瞬間回神,伸手抓住了掄過來的棍子。
「知道你錯在哪了嗎?」他看著這歇斯底里——美人,「一,明知我爸娶你前換了好幾任老婆,風流——名聲人盡皆知,嫁過來就應該做好也被拋棄——準備,而不是天真地認為能當他——唯一;二,明明就是為了我爸的地位——錢,就別立牌坊——人設,真是沖著愛情,那看清他不愛你了,你離婚啊;三,我爸這條路走不通,就想讓我以後幫你搶公司,這沒錯,但該狠心——時候不夠狠心,別人一點算計都能讓你崩潰,而你就只會拿我撒氣,注定成不了事。」
他舒展蜷縮——姿勢,緩緩站起身,從羸弱的小孩變回到了成年的模樣。
「想法天真,自作聰明,心理素質差得沒眼看,還總愛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他溫和地教育,「能力撐不起野心,你輸得不冤枉。」
面前——女人仍在發狂,只是聲音越來越遠,身影也在漸漸模糊。
封白青靜默一下,輕聲說︰「媽,走吧,下輩子嫁個好人。」
女人——身影在眼前煙消雲散。
封白青猛地睜開眼,仿佛從一場大夢中蘇醒,立刻覺出了腳腕上——疼,也看清了目前——情況。
「少爺……少爺……」
零星——聲音傳進耳里,他微微側頭,剛想回應,卻發現感應器摔掉了,而地方狹小,一只手還被卡住了,既沒空間讓他掏備用的,也沒辦法解鎖——機。
算了,他想。
反正也無所謂。
他果斷放棄,靜靜躺在黑暗——縫隙里,听著忽近忽遠——呼喊,察覺桌腿在一點點斷裂,即將支撐不住上面的重量,腦中不知為何閃過了小兔子他們的身影。
或許是新買——飛船還沒開,沒有親眼見一見大提琴星座。
或許是管家和小助理專門為他選了批旅游的衣服,他想穿上試試。
也或許是大廚說今晚要做紅燒排骨和香草女乃昔,都是他喜歡的味道。
對了,還有小兔子該死——烏鴉嘴,以及還沒找腦殘算偷感應器的賬,那混賬東西最近每天都要偷一個,估計是不想在他這里干了。
更多——小事涌上來,佔據著思維。
緊接著一股陌生——情愫從胸腔升起,拽著他從自暴自棄地泥沼中掙月兌,他不知哪來了一股力氣,再次望向聲源,干澀地開了口︰「我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