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玥無言,想起雷天狂和方綰沁大婚那日用玉笛吹梁祝的司暮槿,道︰「她,應該還有別的男人。」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司暮槿看她的目光代表著什麼,她回望他的目光又代表什麼。
然而,雷天狂卻听不進去,他面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也沉了下來︰「不要亂說,她是朕的妃子,你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朕……而且,她是處子之身。」
偏偏雷天玥一點也不怕他冷著臉的樣子,嘲諷地說道︰「你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甚至超過國事,可是你覺得她把你放在什麼位置上?依我看,她和那個人應該早就認識了,我都懷疑她的身份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不覺得以她的身份背景來說懂得也未免太多了嗎?我在你之前就見過她,你覺得以她的容貌為什麼我沒有把她留下來當玥王妃?是因為她告訴我她相當皇後。也不怕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放棄過皇位,她承諾會幫助我,所以我才放她去京城。」
雷天玥說的這些話要是在平時肯定會被扣上謀反的帽子,影衛在邊上听得直皺眉,對于方綰沁的背景他們並沒有深入調查,可是玥王現在是怎麼回事?找死也換個死法啊,這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就算是太後也保不住他啊!
無論是雷天玥還是影衛都以為雷天狂接下來肯定會發怒,然而雷天狂並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嗎?她的聰慧、膽識和隱忍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甚至超過了我,我不是沒想過她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子,只是我不敢想,我怕知道的多了她就會離開我。你說她想要皇後?我倒希望如此,這樣我就能把她留在我身邊,可是她不會稀罕這些的。」
都說感情的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是雷天狂在這場迷局中卻清醒地很,不是他不愛她,而是太愛,他也想讓自己當局者迷,這樣至少證明他是在這個局中的,可是,他其實始終在這個局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最悲哀的是他自欺欺人得讓別人和自己都以為自己深陷其中。
雷天玥沒有想到事情會往這樣的方向發展,想出言安慰,卻不知該如何措辭,兩人的面前,熊熊火堆中的木柴發出「嗶啵」的爆裂聲,今夜,不知如何安眠。
夜深了,草原上的風仍帶著一股蕭瑟,大部分人都已經睡去,只有巡邏的守衛還在帳篷外面游走,雷天狂睜著眼楮看著帳篷的頂端,毫無睡意。
如今,窗戶紙被捅破,自欺欺人的假象再也維持不住,他在想,以後該怎麼辦。
他應該去找她嗎?明知她可能有其他男人的情況下?不去找,他接下去的日子恐怕會度日如年,可是找到她之後,要是情況真的像雷天玥說的那樣,他又該如何自處?干脆放棄?還是把她從別的男人身邊搶過來?可是她會願意跟他走嗎?這麼自問著,雷天狂卻是笑了出來,她不會願意跟他走的,如果她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心痛在預料之中,在預料之外的是竟然會那麼痛,就像有人拿著刀子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還不夠,還捏著刀柄慢慢的轉,想起大婚之前太後同他說的話,他想,這就是心如刀絞的滋味嗎?父皇當年就是這麼愛著先皇後嗎?
雷天玥背對著雷天狂,出門在外也為了省事兩人共用一頂帳篷,听著背後雷天狂略帶自嘲的笑聲,心中頗不是滋味,照這樣下去,雷天狂這個皇帝是當不久了,他又還沒有子嗣,皇位的第一繼承人理所當然是自己,可是,他為什麼一點都不高興?他千方百計想要的不就是那張皇位嗎?
夜,靜如水。
當雷天狂和雷天玥兩兄弟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的時候,帳篷外面卻忽然吵鬧起來,影衛一把掀開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說了一句話,卻是讓兄弟倆都清醒了︰「狼來了!」
匆忙地披了件外袍,兩人邊系著腰帶邊從帳篷中跑了出來,只見營地里幾乎所有人手上都拿著火把奔跑,不遠處的夜幕中,一雙雙冒著綠光的眼楮流露出貪婪和**,那是想將他們拆吞入月復的**。
司馬佑涼舉著重劍走了過來,面色凝重︰「啟稟皇上,這是草原上常見的土狼,看數量起碼有一百頭。」
「什麼?一百頭?」雷天狂只覺得頭皮發麻,隊伍里雖說有好幾百人,可是能作戰的士兵卻並不多,連武器都不多,一百頭能被稱作凶器的狼要怎麼殺?
「應該不止。」影衛眯著眼楮望向狼群,「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個方向,按狼群的捕獵習性應該會選擇包抄,如此一來我們肯定是四面受敵,我們這些人還不夠它們塞牙縫的。而且現在剛剛迎來雨季,這些狼餓了一個冬天,拼殺起來更不要命,說不得,咱們今天就要栽在這里了。」
眾人還在震驚,司馬佑涼卻已經下定了主意︰「影衛,一會我會和衛兵們殺出一條路來,你護送皇上和玥王離開,只要進了大漠這些狼就不會跟著你們了。」
「這怎麼行?你自己怎麼辦?」雷天狂一口否決了這個提議,「朕不能用這麼多人的命換朕一個人的命!」
「你這該死的婦人之仁什麼時候能改掉?不說你留下來能殺幾頭狼,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了萬一元武國怎麼辦?現在是講義氣的時候嗎?」雷天玥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說完轉向影衛︰「你一個人要保護兩個人難了點,我們分開走。」他才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說完轉身進帳篷里拿出自己的武器,當然,在逃跑之前他也要殺幾頭狼過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