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綰沁一提,司暮槿也記了起來,輕笑一聲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我卻並不想相逢。」風離鶴的語氣中透著些許無奈,搖櫓的手又動了起來,方綰沁撇了撇嘴,說︰「如果你真的不想再攙和江湖里的事就收拾收拾離開此地吧,我們惹了些許麻煩,後頭有追兵,說不定有你的仇人,到時候真要踫上了就是我的錯了。」
風離鶴挑了挑眉︰「看來你們這些年過得挺精彩。」尤其是方綰沁。
在四人剛上船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四個人全都會武藝,還都是個中好手,最讓他驚訝的方綰沁,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只能照著他和司暮槿對打的招式作些不倫不類的比劃而已,現在再看她,儼然已經是一個腳步沉穩氣息內斂的高手了。
「嘿嘿,你也不差,應該是遇見了命中注定之人了吧?」方綰沁嘿嘿一笑,能讓一個刀口上舌忝血的男人定下來,這命中注定之人的魅力真大。
「你干脆去市口擺攤好了,豎一面旗幟,上寫四個字,鐵口直斷。」風離鶴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听出她口中的揶揄,卻是變相地承認了她的說法。
「多謝風大哥,連小弟的出路你都給想好了,真是好人啊。」方綰沁笑了起來,從出向陽城到現在,第一次能這樣輕松地笑出來,看來這個風離鶴是個不錯的好人嘛。
船上的氣氛還算不錯,唐雁語又趴回了上官御風的膝上,上官御風一手輕撫著他的背,問道︰「你長我們幾歲,在下也就厚顏喚你一聲風大哥了,不知可否透露些沉水城中的消息給我們?」
「怎麼?被人追殺還想進城?」風離鶴不知道他們正在被什麼人追趕,但是看四人的身手也知道能把他們追著跑的人肯定是很厲害的,所以對他們要進城的決定有些意外。
「雖然野外的確比較不容易被找到,但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呀,總要做些補給的。」之前的幾日幾人都沒有好好休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方綰沁琢磨著實在不行就扮成乞丐什麼的,髒是髒了點,但一般沒人會特別去注意乞丐的。
風離鶴對此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系,想了想,他說︰「我不住在城里,所以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這兩天城門口戒嚴地比較厲害,好像城中出了什麼事情。其他的話就沒什麼需要注意的了,沉水城的城守就是個傀儡,真正操控著沉水城的卻是洛家,你們只要收些鋒頭,逗留幾天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風離鶴在這沉水城外已經住了半年,是以對沉水城的一些基本信息還是比較清楚的,方綰沁听完這些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怎麼說這里都是元武國的城池吧?怎麼城守沒用反而會被一個家族控制著呢?」雷天狂是怎麼管理國家的?
上官御風忍不住瞄了一眼司暮槿的臉色,司暮槿面上仍然帶著一抹淺笑,好像絲毫不在意方綰沁剛才說的話,上官御風搖搖頭,愛情是盲目的。
「你可別小看這個洛家,單就洛家在這沉水城一年所賺的利潤就能抵過元武一年的稅收,洛家說是天下首富也不為過。」風離鶴不知道方綰沁的想法,只當她是好奇而已,「洛家支撐著整個元武的商業,其創辦的沉水商會更是把觸角伸到了周邊的角赤、御蒼等過,就連邊陲之地的西域和犬戎也有洛家的產業,換做是你做了沉水城的城守,會敢在洛家面前拿喬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好奇,咱們生活的這片大陸有多大呀?總听說元武算小國,那大國到底在哪?」這是方綰沁一直覺得不明白的地方,以前不論是蕊桃還是唐雁語跟她講的都太過籠統,她看的風物志又沒有將別的地方的風土人情描寫的很清楚,所以她才一直覺得很糊涂。
「你會覺得奇怪也很正常。」司暮槿擔任起了解說員,「不論是各種史書、游記和地理書,都把元武這樣的國家稱作小國,而傳說中的大國卻根本沒有提及,有的說那個大國在沒有人能到達的地方,還有的人說大國不存在,其實怎樣真的沒人清楚。其實說白了,已知的能繪出地圖的國家就只有元武、御蒼、角赤、犬戎、西域而已,西域再往西是一片大海,而另外三個方向,出了幾國國界之後就是一望無際的無人區。曾經有一個旅人往東走了三十年,看過去仍然是沒有盡頭的無人區,他又花了三十五年才回到人類世界,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會說話了,整整六十五年他都只有一個人。所以,也有人稱我們這一小片地區為被神遺忘的角落。」
司暮槿現在說的算是這個世界的秘辛,方綰沁覺得像是听天書,這種感覺就好像茫茫宇宙只有地球上有人一樣,三十年,就算每天走一公里三十年能走多少路啊?這範圍也太大了吧?
「就沒有哪個國家試圖擴充版圖,往無人區發展一下嗎?」按說那幾個國家都虎視眈眈地互相盯著,不如往外擴張跟好吧。
「這就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了,不是沒人想過,是辦不到。像建好的建築一夜倒塌,送過去的資源一夜消失這種事多不勝數,但奇怪的是人在那里就沒關系。」上官御風也算是皇室宗親,這種事情還是知道地听清楚的。
「听起來就像被詛咒了一樣。」方綰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地方委實古怪。
船在幾人的閑聊中抵達了岸邊,風離鶴道︰「我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
「風大哥保重。」上官御風等三人抱拳說道,唯有方綰沁語重心長地說︰「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跑路吧。」把風離鶴氣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