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層休息室里, 霍染因?耳朵微微一動?。
他環視一眼四周,休息室里,只有他、蘿卜老?板,和矮老?板。
另外四個老?板不在這?里。
而他們和另外四個老?板的區別, 就?是在第二場死亡來臨的時候, 是否和柳先生一同呆在林老?板的房間里。
柳先生……在有意?識地分開?他們。剛剛底下的一聲叫喊, 隱約听見了「誰」、「人」這?樣的模糊的字眼,這?也是柳先生安排的嗎?霍染因?思考著,站起?來,往樓梯的方向?走了兩步。
保鏢立刻上前來︰「老?板有什麼吩咐?」
霍染因?︰「隨便走走。」
保鏢︰「請和大家呆在一起?,保證安全。」
矮老?板、蘿卜老?板一同勸道︰「是啊, 安全比天大, 別走了,忍忍吧。」
加上他才三個人……人數太少了,想要渾水模魚出?門看看, 都不可能?, 只會徒勞無功的給自己身上添加嫌疑。
霍染因?沉默片刻, 坐回原位。
面對藏匿真相的六種答案,柳先生想出?了一種解法。
「幽靈」,關鍵是「幽靈」。
這?個暫時誰也沒有看見, 但又?可能?切實藏匿在船上的人。
六種答案中,幽靈與船上的人合作的可能?性,佔兩種,有三分之一可能?性是真相。既然找不到幽靈,何妨制造出?一個幽靈?
只要「幽靈」被發?現,船上和幽靈合作的人必然緊張,必然想要保護幽靈, 掩護幽靈,否則,一旦幽靈被抓獲,藏匿在船上的他,也不可能?幸免。
柳先生靜靜思忖著。
那麼,將船上的人分為幾部分吧。
正好,船上的所有老?板,在見他之後,都被阿邦帶去了休息室,與船員和保鏢分開?了。接下去,只要再將原本呆在一樓中堂的船員和保鏢都叫到一個封閉的空間里——不能?放任他們呆在中堂里,船體設計之時,中堂上下貫通三層,左右半圓樓梯環繞向?上,平常時候,確實美?觀大方,堂皇富麗,但到了這?種時刻,貫通的設計讓各個樓層的情況在余下的人眼中一覽無遺,不利于他計劃實施——再將保鏢單獨抽調出?來。
首先測試保鏢。
派阿湯成為「幽靈」,讓保鏢追捕「幽靈」,再讓阿邦從旁監視,看看有誰按捺不住,想要聯絡保護幽靈。
……
結果不錯。
從阿邦和阿湯的反饋來看,保鏢群體沒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可疑行為,全部在盡責盡職地追捕幽靈。
接著是船員。
將船員帶去一樓,分散他們,讓他們在一樓尋找,給同伙制造和「幽靈」聯絡與掩護的機會。同伙會在船員之中嗎?從阿邦的反饋來看,暫時沒有看見非常焦急地要和「幽靈」聯絡的可疑對象,倒是廚師長ben非常積極,沖在最前邊,差點讓他追到了阿湯的影子。
阿湯還不夠仔細。
他能?制造一些動?靜讓追捕的人明白確實有「幽靈」,但絕不可以真的被人看見。被人看見,就?會暴露身高、體型、各種特征,讓同伙明白,此「幽靈」,非彼「幽靈」。
……
阿湯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上樓來。
阿湯消失了。
底下有個人,從剛才開?始,就?在和船上的人玩捉迷藏。
玩捉迷藏不奇怪,奇怪的是,捉迷藏雙方的身份——柳先生的保鏢頭子,帶著柳先生的船員和保鏢玩捉迷藏。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又?想要達成什麼樣的結果?
這?兩個問題此刻正躲在通風管道里的紀詢來講,都是其次的東西。目下最關鍵的是,是前邊和他一樣,縮上通風管道的保鏢頭子。
保鏢頭子單獨行動?,隨身配槍,槍膛里塞滿子彈,還藏在死角里,背對著他,注意?力全放在通風管道外頭的動?靜上。
這?算什麼?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紀詢覺得?,自己剛剛經歷的「難」,實在不足以和即將得?到的「福」,相媲美?……
以一個廚師論,那家伙的腿腳也太好了吧?
從通風管道外傳進耳朵的叫喊聲讓阿湯微微惱怒,越惱怒,越小心?,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細灰,均勻地灑在通風管道入口處被自己蹭過的位置。
雖然已經在底下留了迷惑的痕跡,但保不定那廚師會上來看看——
透過通風管道的氣孔,阿湯盯著底下情況,果然,一會之後,廚師長進入這?個房間,他先看見了阿湯留下的痕跡,那是一片小小的被窗台勾住的布片。
廚師長只是第一個進來的,後邊還跟了一大串的人。
他們進來之後,絕大多數直奔布片而去,呼啦啦又?走了,唯獨廚師長,跟著奔出?去看了看後,又?回到屋子里,目光直直看向?通風管道。
他拿凳子準備爬了!
他叫……ben!這?家伙,追得?可真緊,之前只記得?他廚藝好,沒想到他對柳先生這?麼衷心?,抓人這?麼賣力。
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真正被看見,不能?讓柳先生的計劃毀于一旦。
阿湯蜷縮在通風管道中,屏息凝神。
他看著ben卸下通風口,探入腦袋,在周圍看了一圈,看到灰塵都完好無損後,又?搖搖頭,重新下去了。
「什麼情況?」底下傳來聲音,說話的是個生面孔,叼著煙,聲音有點含混,叫孟什麼?
「灰塵完好,不在上頭。」ben回答。
「出?去再看看。」
「嗯。」
他們走了。
阿湯還是趴在原地,直到算著兩人應該已經離開?了,不能?再听見這?個房間里,尤其是這?個房間的通風管道里的聲音後,才一點點向?後爬行。
腳脖子被人抓住。
嗯?
他以為是自己爬行時候的錯覺,又?往後膝行一步。
他被一股大力直接往後拖行,腦袋重重撞到水泥柱上,一陣天旋地轉。
有什麼……
有人,還是有鬼!
阿湯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他牢牢的扣住手|槍,將手|槍抽了出?來,叩下扳機——
扳機沒有叩動?!
一支筆。
紀詢將一支筆塞入扳機底下,卡住了扳機扣動?的空間。他去奪槍,可槍主人的握槍的手緊得?如同鐵焊。
紀詢驀然抬拳,重重擊向?對方太陽穴!
拳頭沒有打中目標,還在中途的時候,就?被一條粗壯的胳膊擋住,阿湯勉強橫臂,擋住襲來的拳頭,但擋了一下,沒有擋住第二下,幾乎在同時,他感覺下巴一陣鈍痛,坐了雲霄飛車的腦子又?在十?級地震中震成豆腐渣。
一擊奏效,狹小的空間里,紀詢的攻擊盡量簡潔有力,立刻按住對方肩膀將其手臂反扭向?後,再提膝踢向?對方持槍手臂的麻筋。
結果連擊兩下,也沒有讓對方把槍給松開?,反而胸月復劇痛,就?在這?間隙里,阿湯已經從腦震蕩的痛苦中掙扎出?來,像蠻牛一樣,以身體犄角,將紀詢撞向?上方水泥壁!
間不容發?之際,紀詢將身體扭轉半邊,讓兩人一同重重撞在牆壁上,又?一起?重重摔下去,小空間里,兩人幾乎交疊著拳腳相加,其間阿湯始終不肯松開?握槍的手,可是沒有另一只手的幫助,筆簡直跟他的手一樣,同樣死死卡著扳機位置。
短短時間,紀詢抓住機會,反身將阿湯面朝下按在地上,他的膝蓋頂著對方的背脊,一手依然牢牢按住對方持槍的手臂。
阿湯抬起?腦袋,此時終于從腦震蕩中逃月兌出?來,控制唇舌,張口想叫——
太遲了!
紀詢已然橫臂,勒緊阿湯的脖頸。
叫喊變成了 的氣音,又?過幾息,阿湯的面色逐漸充血漲紅,更?是連氣音都發?不出?來。
紀詢依然沒有放松,他的目光牢牢盯著對方持槍的手,直到那支手臂終于失去力量,垂落地上。
兔起?鶻落,干脆利落。
戰斗結束了。
槍是好東西,但要會用。奪槍是過程,最終目的是為了瓦解對手的威脅,但一旦混淆因?果,殺器也會變成束縛,如同眼下。
紀詢松開?勒頸的手,拿指探了下對方呼吸。
還有呼吸,只是昏迷。
紀詢起?身,從地上的人手里拿過槍,繞在指尖轉兩圈,吹聲口哨。
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