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趙曉春在辦公室里翹著腳吃冰棍。
他現在已經換了寬敞明亮的轉角辦公室, 坐上了人體工學老板椅，當初和好幾個人擠在一間逼仄辦公室里的日子已經一——不復返了。
這些都得益于一個人——
「趙哥，看——熱搜。」他的助理打來內線電話, 語氣畢恭畢敬。
這幾天沒安排熱搜啊……
他叼著冰棍打開熱搜列表，找了一圈, 似乎沒什麼異常。
不過，——趙曉春的經驗，在一個個熱門詞條中間, ——是被他發現了端倪——
#真正的凡爾賽大神#——
進——, 最頂部的視頻是記者正在剛剛結束的——考考場外隨機采訪。
在趙曉春剛準備把視頻窗口關掉的時候，他在鏡頭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這不是他的心肝寶貝搖財樹嗎？！
她剛剛出現在畫面中的時候, 視頻就非常貼心——配上了字母「考生寧馥」，看起來是已經經過電視台的剪輯了。
然後趙曉春便——這姑娘非常淡定——表示, 人生中——有許多重要的賽場——
考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啦。
視頻畫面底部此刻非常應景——飄過一行字——
「中——花——滑冰隊女單選手︰寧馥」。
趙曉春在這條微博——面的熱評里看到了非常貼切的形容——
剛剛的我︰這人好欠揍！俗話說得好，莫裝13, 裝13遭雷劈！
現在的我︰嗚嗚嗚小姐姐又漂亮心態又好，——次比賽一定拿第一！
趙曉春看著話題後面跟著的那個黑紅黑紅的「沸」字，嘴角直抽抽。
嗯, 雖然已經完成了從娛樂圈到體育界的轉變，但顯然他帶的運動員已經是一個成熟的藝人了——不不不, 就連成熟的藝人都要羨慕她！
沒——說哪——藝人連宣發和策劃都沒有，考試結束就被隨機抓來采訪, 兩句話就給自己刷上熱搜的。
自帶話題, 自帶搞笑, 自帶故事性，自帶超凡月兌俗的凡爾賽效果。
都是熱度，純天然的。
好——伙, 有這個體質，買熱搜的錢全省了好嗎，動不動隨便一個舉手投足說不定——能制造驚喜！
趙曉春吸溜了一口融化的冰棍，美滋滋——靠回椅背。
他好喜歡會給經紀人制造「驚喜」的藝人哦。
***
要不怎麼說，人千萬不能得意忘形呢。
「寶貝疙瘩搖財樹」帶來驚嚇的速度和驚喜基本保持了一致，而且比「驚喜」來的——突然。
「你什麼？！」趙曉春在發出他的第三遍疑問，不可置信。
寧馥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當然，她坐得很端正，沒有翹腳，吃的也很健康，沒有冰棍，只拿了一個綠油油的隻果在啃。
想要運動生命盡可能——延長，她現在可是非常嚴格——要求自己了。
——我跳四周跳跳到骨裂，我練貝爾曼練到背傷，但我是個養生•好女孩！
而面對親親經紀人虛弱的疑問，她非常親切、非常溫柔——重復了一遍︰「我不同意。我不願意。」
趙曉春快跳腳了。
但對上寧馥的眼楮，他的音量——沒出口就低了——，「我是說……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拒絕？」
他——想要說服寧馥，「只是紀錄片拍攝，不會有很大的陣仗，不會妨礙你的訓練，你……你就把他們當做一個新增的，在你訓練和比賽時的場邊攝像團隊就行了！」
導演許正帆顯然對寧馥念念不忘。
他提出拍攝一部只有三集的紀錄片，展現這位花滑新秀的訓練與生活，讓那些一直在好奇她是如——在這——短的時間內創造了如此戲劇性的人生轉折，甚至是，創造了奇跡的人們，得——窺見答案的一角。
趙曉春本已經胸有成竹，——拍攝紀錄片而已，本來就無傷大雅嘛！又不是讓她放棄花滑——演戲！又不是讓她在屏幕上欺騙觀眾或是炒作自己！紀錄片本身就很貼近真實了，寧馥只需要做她自己！
她本身就是一個可——預見的，行走的熱搜制造器！
趙曉春沒想到寧馥會拒絕。
現在，情緒嚴重挫敗的經紀人準備揪著寧馥要個說——了。
難不成你有鏡頭恐懼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心結，不願意自己再出現在娛樂圈里？又或者你那兩個教練——控制欲爆|炸的壞東西，——了禁令不許你拍？
趙曉春一邊一疊聲——問，一邊給寧馥削她的第二個隻果。
有機的，口感爽脆，汁水豐沛。
削皮刀是從蜜薯小姐那要的。
——趙曉春本人辦公室里從來沒有這種生活氣息濃厚的小東西，天知道他自己吃隻果的時候都是把皮隨便在衣服上蹭一蹭就完事——了。
經紀人語氣是氣勢洶洶，手上的動作倒是很連貫仔細，隻果皮削成長長的一條垂——來。
「我沒有什麼故事要講。」寧馥把手中的果核扔進垃圾桶，等著趙曉春給她遞第二個。
「我想講的，我想要被看到的，我都已經展示了。」她道。
趙曉春愣愣——看著她。
寧馥輕輕——笑了，「我只是個運動員呀。」
運動員的傳奇注定要生長在賽場上。
這也是她的私心。
她只追求一件事，為她的祖——，征戰賽場，拿到金牌。
將奧林匹克至——的榮耀，獻給她的愛人。
趙曉春仍然一臉的茫然，最後把隻果往寧馥嘴里一擱，「得，我和許導——說。」
他輕聲道︰「你不可能逃過閃光燈。」
《vyz》那篇名為《赤子之心》的文章之後，寧馥就沒有再接受過采訪。
如果不是合同上要求兌現運動員的商業價值，寧馥的廣告約里——欠著斐瑛腕表，趙曉春都要懷疑這姑娘能掐斷自己所有的商務合約，真的泡在訓練基——里不見人影。
那日子和苦行僧沒有任——區別，但可——想象，她會樂在其中。
可憐的經紀人苦兮兮——放棄了腦海中宏偉的造星計劃。
現在他最重要、最緊急的任務————
是先防止他的「寶貝疙瘩」真——定決心跑——過苦行僧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