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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七流

先出劍的是陳敬修。

他手里的劍是成為真傳弟子後,特地去武器庫精心挑選的,很適合他的水屬性真氣。

驚濤劍起,四周響起濤聲一片。

台上有長輩看見這一幕,十分欣慰︰「不錯,陳敬修的《濤聲劍法》愈發精純了,竟然已經能引動濤聲,算是小成。」

季子恆經過奚越摧殘那麼久,尋常人用劍已經很難放在眼里。

他往後退半步,劍穩穩的朝右下方一刺。

外人看來險之又險的一劍,竟然就這樣被化解。

陳敬修的表情略顯震驚︰「你怎麼可能接下這一劍?除了奚越,我自認為在玄清宗這一代弟子中,劍道不遜于任何人!」

季子恆思考片刻,道︰「可能是因為你和奚師兄中間起碼還隔著好幾個玄清宗吧……」

說完,他劍尖一挑,凌冽的火光瞬間燃燒。

季子恆這麼溫吞一個人,修的竟然是和孟清崢同源的烈陽真氣。

……

孟清崢在台下,目不轉楮地看著兩人比劍。

身為如今的玄清宗首徒,他坐在弟子中的最前列。無論是儀態和相貌,的確對得起俗世對仙宗子弟的想象。

如今奚越不在,于是順理成章的,他身邊的人成了裴餃玉。

裴餃玉照例把玩著扇子,不過換了把更為名貴的琉璃扇。

天上飄著小雪,也不妨礙他折扇輕搖。

裴餃玉問︰「師兄覺得這倆人誰能獲勝?」

場上,陳敬修高開低走,到現在氣勢已經被打的有些頹廢。

孟清崢思考片刻,回答︰「現在陳師弟稍顯劣勢,不過他真氣比季師弟雄渾不少。一直拖下去誰輸誰贏也不好說。」

「那師兄希望誰贏呢?」

孟清崢微微一笑,卻並不回答。

只是他的目光卻更多的落在陳敬修身上,恐怕在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好歹陳敬修也在洗劍峰上,和他相處了好多年。雖然偶爾有齟齬,但總歸比一個內門弟子親近不少。

裴餃玉收起扇子,道︰「上次和師兄同台競技,似乎已經是兩年前。如今又有些技癢,不如我們比試一二?」

孟清崢呼吸一滯,有點分不清裴餃玉是不是在開玩笑。

然而,對方已經拿出了真傳弟子玉令,放在桌上。

裴餃玉道︰「還請師兄賜教。」

這一次,他沒有笑。

玄清宗那麼多弟子,擂台自然不止一個。

當兩位真傳弟子一起站在擂台上時,引發的熱度幾乎是地震級別。全宗門上下兩千余人,幾乎一半都擠在了這里。

更別提其中一位還是玄清宗如今的首徒。

掌教虛元子和九位護教長老都坐落在高台上。從他們的角度,能把數百米外的景致看的一清二楚。

虛元子的目光在擂台上的兩人身上來回 巡︰「孟清崢,和裴家錦玉,這場有的看咯。」

台上的氣氛稱不上劍拔弩張,但絕不是友好交流的氣氛。

孟清崢傳音道︰「裴師弟似乎對我有些敵意……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裴餃玉也笑著回答︰「只要秦師弟願意剖開自己丹田證明清白,我們之間就沒有誤會。」

就在幾天前,秦九成功晉升到神藏境。引發不小轟動,只等著在宗門大比這天成為掌門親封的真傳弟子。

雖然也有人疑惑,說秦九天賦雖不錯,但是在修行一路上一向倦怠,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神藏境。

但一想起對方那當護教長老的親爹,以及孟清崢時不時的指導,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匪夷所思。

孟清崢面色微變,但之後的神情卻更加儒雅隨和了︰「師弟在胡說什麼?」

這事不可能有證據。除了他們三人外,只有玄清宗少數高層知道真相。

奚越無權無勢,師父又是秦九的父親秦聞,更不可能有人出來主持公道……更何況一切都是奚越自願的。

裴餃玉也沒證據,所以他只是猜測罷了。

他現在是玄清宗內部行二的真傳弟子,向秦九宣戰,對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但孟清崢不能。

宗門首徒,有多大的權力,就要承擔多少風險。

在其余真傳弟子提出比斗請求時,他是不能拒絕的。

裴餃玉冷笑著扔出了手里的扇子,每一葉扇骨都成了尖銳的刀鋒。

他祭出了劍。

……

……

另一邊,屬于季子恆的比賽還在繼續。

他的身上出現了一些傷口,但陳敬修看上去更為狼狽。

在奚越的魔鬼訓練下,季子恆已經學會了不會讓傷勢影響自己的判斷。

因此他的用劍依然很是冷靜。

但對面的陳敬修卻逐漸亂了步伐,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內門弟子打敗。

終于,在季子恆的一劍自虛空中刺來的時刻,陳敬修沒忍住,連忙舉起手,示意自己認輸。

季子恆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候投降,手里的劍硬生生擦著他的衣袖險而又險的劃過。

誰料幾乎是下一瞬,陳敬修的驚濤劍就從側面襲來,宛如彗星襲月。

但是這一劍再怎麼好看,也改變不了一件事——這是偷襲。

台下驟然響起一陣噓聲!

宋河長老皺眉,很是不喜︰「年輕人,不講武德。」

坐在他身側的秦聞神情冷漠,因為眼楮小如黃豆,鼻翼尖似鷹爪,顯得面向刻薄。

他道︰「兵不厭詐。這也是策略的一種。」

好在,季子恆很快反應過來,貼著地滾了一圈,躲過這一劍。

他不再留手,招招致命。陳敬修運氣真氣抵擋了幾次,一直到體內真氣耗盡,被長劍貫穿肩膀,釘在了擂台之上。

充當裁判的長老看了眼,確定陳敬修再無還手之力,默默等待了幾息,就舉起手,準備宣布結果。

陳敬修的手驟然握住了劍刃,想把這劍拔.出來,但除了讓手掌血肉模糊外,沒有任何作用。

他眼里全是不甘的淚光︰「長老……!我,我還能……」

但輸了就是輸了,台下幾百雙眼楮看的分明。更何況一上擂台,本就少有和局,必然有一方落敗。

長老嘆息一聲,道︰「季子恆,勝。」

說完,把象征著真傳弟子的玉牌遞到季子恆的手中,勉勵道︰「你心性不錯。往日我傳授功法,你總是來的最早。不過一個月內從外宗弟子晉升為真傳,的確是我沒想到的。日後也定要戒驕戒躁,在修行路上砥礪前行。」

季子恆臉上綻開笑容,他下意識地回頭,想去尋找台下的奚越,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蹤影。

宗門內比時,是玄清宗外峰少有的對外界開放的時候。

來看戲的不僅是門派內弟子,偶爾也有散修,奚越運行斂起功法混在其間並不顯眼。

在上台前,奚越甚至輕輕拍了拍季子恆的肩膀,以示鼓勵。

他現在正在孟清崢和裴餃玉的擂台下。

裴餃玉出生時就含著一塊靈玉。所以父母取名叫「餃玉」。

他少年時在裴家初露鋒芒,因此得了個「裴家錦玉」的雅名。

只不過裴餃玉剛成年,就來到了玄清宗,因此在修真界名聲並不顯。

但絕對不代表裴餃玉弱。

孟清崢作為原著里的攻,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這世上還無人成仙,孟清崢卻有一個「真仙傳承」,是他成年時突然覺醒的。

但因為不想被人察覺異樣,他依然按照「傳承之靈」的指示,老老實實用烈陽真氣作為偽裝。

從連蒼的口中,奚越已經確定,這世上的確有「仙界」,也有人成仙。

但這樣一來,書里的設定讓奚越莫名在意起來。

書里說,原主是「真仙轉世」。仙人已經不死不滅,為何還有轉世?

第一天,兩人有來有回數十回,沒能分出個好歹。

于是,約定好了三日後繼續。

第二局,孟清崢傷了用劍的胳膊,十二條主經脈斷了三條;裴餃玉斷了一條腿,站不起來。

這局擂台傷勢的慘烈程度超乎想象。雙方底牌盡出,有好幾次威力大的連高台上的長老們都紛紛悚然!

「孟清崢一向少有人挑戰,我只知道他不過神藏境三層。單看這威能,越級強殺神藏境六七層的人也不算難事……!」

「裴餃玉才是,往日和奚越比拼,從來都是衣衫亂了便投降。我沒想到他竟然也如此強悍。」

一名長老激動道︰「有這兩人在,我宗門復興有望!復興有望!……幸好上位仙宗都去看劍山收徒大典,沒人來我玄清宗。」

要不然有更厲害的仙宗來挖牆腳,也不知道玄清宗頂不頂得住。

雖然修行之人多用靈藥,遲早能斷肢重生,但重傷怎麼也不可能毫無影響。

更讓人費解的是,都殺成這樣了,也沒人願意認輸。

最後還是掌教虛元子強行破開屏障,分開兩人,宣布這次同台競技的結果為和局。

幾名真傳弟子分作兩批,攙著各自的師兄下擂台。

孟清崢咳出一點血跡,滴在雪地上,像是紅梅︰「如果不能贏他,日後突破,必定郁結于心,于大道有損。」

他低頭,面容變得有些猙獰而冷峻,但是等抬頭後,卻依然是宗門內春風和煦的大師兄。

內門大比一共七天。

第七日,則是由掌教虛元子公布這次真傳弟子的名單與排名。

玄清宗首徒依然是孟清崢。裴餃玉沒輸,但也沒贏。于是仍然行二,但享受和宗門首徒同樣的供奉。

「除此外,有兩位內門弟子新晉為真傳。秦九,神藏境一重,行三。季子恆,凝神境六層,行九。」

陳敬修當初在真傳弟子里排名第九,如今季子恆接管了他的玉佩,自然也繼承了這排名。

虛元子最後道︰「若無異議,此次宗門內比就此結束。」

作為一句客套話,通常情況,這句話結束後,台下的吃瓜群眾們,只有掌聲。

但今天,一個人從人群中站了起來。

奚越取下帷帽,平靜地說︰「我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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