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從玄天宗被滅了之後, 軒谷一直都在等著姜岩給他一個解釋,同時也在關注著那些仙門的動靜兒,自然也知道了濟明的首徒和關門弟子兩個人把他給賣了個干淨。
和妖族來往, 找出禁術異化猛獸, 多年來殺人無數, 殘害百姓,這也就是他死了, 如果沒死光是這些罪名就已經是罄竹難書了。
「妖王,請妖王恕屬下多嘴,那姜岩或許並不可信,他今日能夠滅了玄天宗,難保他日不會對妖王您下手, 就連養育他十多年的蘇鳴都能背叛,更何況是妖王您呢。」
軒谷瞥向下面開口說話的人, 順著懷中的狐狸毛一笑,「可是這窺心獸都沒有看出來他的一樣,路護法自認為看透忍心的本事比它還要厲害嗎?」
「屬下不敢, 只是擔心妖王安全。」
軒谷笑得聲音更加響亮了,他的安全?他妖王的位置是怎麼來的他心里清楚, 成王敗寇歷代如此,他現在尚在壯年, 如若等到他垂垂老矣的那一日, 恐怕這些人會將他分而食之, 然後有能者繼續做一代妖王。
現在冠冕堂皇的說擔心他的安全, 他可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行了,本王的安全不用你們在這兒擔心,有這會子閑功夫去趟仙宗, 讓姜岩過來見我,本王允許他擺架子,可別擺過頭了。」
軒谷揮手讓人下去,不多時大殿之上便只剩下他和懷中的窺心獸。
伸出手指戳了戳窺心獸的額頭,「你說你呀,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整日里也去就只能看那些酒囊飯袋之輩,稍微厲害點兒的你都看不透,要你何用?」
「啊嗚~~~」
窺心獸叫著,用小腦袋蹭著軒谷的手心兒,撒著嬌希望能夠繼續留下來。
「聊勝于無吧,把那些酒囊飯袋給我看好了,不然可饒不了你。」
「啊嗚~~~~~」
路磕是在晚上來到的仙宗,想著上次周琮都能偷偷的進來他也能,可沒想到他剛剛靠近仙宗便感覺到一陣攝人的力量,讓他寸步難行。
隨手拉過一個小妖對著山門扔過去,一瞬間小妖身上便開始著火,烈火焚身只是眨眼之間便已經燃燒成灰燼了。
「護法。」其他小妖紛紛看向路磕叫道。
「叫什麼叫?撤!」
他自問本事有限,不敢輕易冒險,這是仙宗設了陣法他進不去,可不是他沒有來,妖王肯定不會針對他的,至于明日那小妖的灰燼被發現,姜岩會不會去妖界見妖王,那就看他自己能否體會到妖王的意思了。
軒谷想要稱霸整個世界,他需要很多的工具,方苗周琮,玄天宗或者是護法路磕,都是他的工具,除了這些他還有好多的工具。
他還有很多的磨刀石,工具鈍了磨刀石就該用上了,同時他也給予這些工具充分的自由,只要是在他需要的時候出面就好,至于旁的時候他們去做了什麼他都不在乎。
但有一點,不許破壞了他的計劃,否則可就不止是死了那麼簡單了。
在小妖被烈火焚身化為灰燼的時候姜岩就得到了消息,他設下的陣法自然和他有感應,于是在路磕等人剛走便前往妖界。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大殿之上,但軒谷卻不在這兒,只有一只狐狸在上首的位置上趴著,姜岩信步過去抱起狐狸。
和它四目相對,露出一抹笑容,這就是窺心獸,可他卻不信這種東西,如果真的有窺心獸這種東西在,那妖王早就統一三界了。
「那是本王的愛寵,你覺得可好?」
軒谷聲音從身後響起,窺心獸立馬從姜岩懷里跳過去,姜岩撢了撢並沒有沾上狐狸毛的衣服,笑著說道︰「妖王的愛寵自然是好的,只是它看起來是狐狸,可好像又和尋常狐狸有些不同。」
「這是窺心獸,能夠看透任何人的內心,只是因為本王喜歡狐狸,便讓他幻化成為狐狸模樣,只是它太過懶怠了,幻化出來一個四不像了。」
軒谷悠閑的坐下,仿佛只是隨便說著而已,姜岩靜默不語,只听軒谷又說道︰「玄天宗的事兒你都解決了?」
「玄天宗是各個修仙門派一同鏟除的,並不是我的事兒。」姜岩說道。
「這麼說來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沒想著對他們動手?」軒谷問道。
姜岩看著軒谷,絲毫不躲閃他看過來的銳利目光,「是,玄天宗是我有意滅了的,也是我做的先鋒,我一直都想著對他們動手,只是時機到了而已。」
「你倒是誠實,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是本王的人嗎?」
軒谷臉上笑意漸漸散去,凝上一層冰霜,雙眸當中也是毫無溫度,「知道,可妖王沒有說讓我對他們手下留情,我效忠妖王和我想要除掉不喜歡的人,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
「除掉不喜歡的人?這話說的好輕松,莫不是你有朝一日看本王不順眼了,也要除掉?」
姜岩繼續誠實的點點頭,「妖王不是也沒有多信任我嘛,或者可以說妖王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懷中那一只能夠窺探所有人心思的窺心獸。」
軒谷的確不信任窺心獸,這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有時候就連自己的心思都要想了再想,對于姜岩他也是只信任五分而已,這已經是他這里信任度最高的人了。
不過這個人好像很了解他,知道他就連窺心獸都不是最信任的,「你就那般篤定,本王不會因為你對玄天宗出手而除掉你嗎?」
「玄天宗已經除掉了,濟明死了之後樹倒猢猻散,不過想來他的那些徒弟妖王你也不會有興趣的,而且我不認為你會為了他而殺了我報仇。」
人已經殺了,這時候再殺了他,反而會讓自己同時失去兩把工具,同時姜岩知道,像軒谷這樣的人,從來都是自我主義的,任何人對于他來說都是工具,不會注入過多的感情,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也就不會殺了他。
姜岩的確很自信,就是自信軒谷不會殺了他。
軒谷將一枚令牌扔過來,「殺了上面的這個人。」
「妖王之前說不會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姜岩手握令牌,能夠看出來這令牌應該是一個家族當中特質的,上面還有一個名字。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之前你沒對濟明動手,這些事本來應該是濟明去做的,現在你讓他死了,那就只能你去做。」
軒谷聲音冷冽,眼眸當中滿是冰霜,「本王現在的確不想殺了你,但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不要以為本王對你和善就真的是個和善的人,這妖王之位是怎麼來的想來你也是听說過的。’
「妖類毫無感情,不懂‘用情至深’為何物,物競天擇勝者為王,我自然是听說過妖王是如何稱王的,殺害了身邊的人,殺害了前任妖王有了現在的位置。」
「你到底知道什麼?」
如果說剛剛軒谷是故意表現出來的冷漠,那他現在看著姜岩的目光已經是寒冰刀子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夠將他生吞活剝了,千刀萬剮殺了吃掉。
姜岩目光看著手中的令牌,「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年妖王成為妖王的時候我又沒有親眼見到過怎麼會知道,一切不過是听說而已。」
「辦好本王交代你的事,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多過問。」說著軒谷摔下懷里窺心獸,大闊步像殿後走去。
軒谷的反應說明了姜岩心中的一些猜測,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是前世軒谷死之前所說的,姜岩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但是知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即便那不是什麼善話也一定是他心底里的秘密。
目光再次落在手中令牌上,這個人他認識,倒是可以殺掉,只是殺掉了這個人,滅了玄天宗剛剛安靜下來不久,而安靜下來的修仙門派又要熱鬧起來了。
再次回到仙宗的時候已經天亮了,他在離開的時候處理掉了那只小妖的灰燼,故而仙宗的人並不知道昨晚有妖想要闖入。
姜岩來到蘇鳴書房,將軒谷讓他做的事情告訴蘇鳴,也好讓做些準備。
「路弱明?軒谷為什麼要殺了他?你可知道什麼緣由?」知道了緣由才能更好的做準備。
路弱明是一派掌門,這些年和他差不多,在修仙門派當中沒有什麼存在感,門派當中弟子也不多,在江湖上出了名的也是寥寥無幾,從未听說過他和妖族有過什麼過節。
不過蘇鳴也知道,路弱明是修仙門派的掌門,既然修仙門派就一定斬妖除魔過,如此一來倒是很有可能被軒谷記住了,從而現在想要除掉。
「軒谷現在的護法路磕,是路弱明的兒子,也許不是軒谷想要殺他,而是路磕想要殺了他,只不過是結了軒谷的手而已。」
「你說什麼?路弱明的兒子在妖界做了護法?」
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人間如此,對于妖界來說同樣如此,如果不是妖族之人,是不可能在妖界內落根的,更不可能做到護法。
蘇鳴知道路弱明有個兒子,只是許多年不曾露過面,原來是去了妖族,這麼說路弱明的妻子也是妖族之人?不然路磕不可能去妖族還做了護法。
「路弱明你一定要殺嗎?就沒有別的辦法?他這個人到底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蘇鳴和路弱明之間的交情不深,不過點頭之交罷了,但他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路弱明的,他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師父,路弱明的生死對于軒谷來說無所謂,不過是一個小門派而已,軒谷並沒有放在眼中,這次也是他對我的一次考驗,看我是否是真心投靠于他。」
「同時我殺了人,也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了,就和濟明一樣,正派人士能夠容忍有人改邪歸正,但絕對不會允許被他們原諒的人再作惡,那也說明他們看錯人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這世界上永遠不缺傻子,他作為師父能夠理解姜岩殺人是為了大義而不得已,但總會有人不听他的解釋,同時也有那些認定了這個世界非黑即白的人會根本不听解釋。
姜岩把令牌放在蘇鳴面前,「師父,如果我想要向軒谷投誠,完全不用傷害任何人,我要殺這個人,自然是有他不得不死的理由。」
「什麼理由?」蘇鳴被姜岩說的一愣,他們都不是判官,還能判斷一個人的生死嗎?
姜岩也不多說話,只是設了一個法術,將過往畫面展現在蘇鳴面前,畫面當中的人蘇鳴認得,是比現在要年輕一些的路弱明,他身邊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那好像是路磕的小時候?
只見畫面里小男孩兒青嘴獠牙,一口咬死了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吸了那小姑娘的精元,小姑娘變成了一具干枯尸體。
隨後路弱明趕了過來,對小男孩兒一陣怒罵,而怒罵之後是他處理了那個小女孩的尸體,當做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只有小男孩兒一點一點的大了,所害的小姑娘也是越來越多,無一例外都是路弱明幫忙隱瞞的,直到後來小男孩兒長成了路磕的模樣,險些吸食了路弱明的精元,被趕出了家門。
從此進入妖界,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從畫面當中還能看出來,路弱明之後還送了女孩子去妖界附近,可想而知那些女孩子的下場。
「師父,回溯之術想來你也是很熟悉的,畫面當中所展示出來的這些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並非我瞎說的,你覺得路弱明他還罪不至死嗎?」
蘇鳴知道自家書房當中有一門法術,能使時間回溯,但這需要極大的修為和精神力,即便是他修煉了幾十年也只能回溯一時半刻而已,上一次見到這麼精湛的回溯之術還是在他父親身上,現在終于是又見到了,可看到的畫面卻是這樣的。
「路弱明他該死,但岩兒他不該死在你手里,這樣的人被我等所殺那是髒了我們的劍,我們也沒有資格去審判他,真正該動手的是那些女孩兒的家人。」
蘇鳴現在就擔心姜岩年少熱血,一心想著除惡不講究方式方法,從而導致事情沒有辦好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
十分鄭重的看著姜岩,叮囑道︰「這事兒你別管,交給我我保證十日之內讓他路弱明命喪黃泉。」
父母疼愛子女本沒有錯,可這般疼愛方法,已然是害人不淺了。
姜岩听蘇鳴的話,只要想要的結果達到了就行,這事兒他不插手,也樂得自在。
蘇鳴也算是縱橫江湖了,根據現在已經知道的線索,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發現了那些女孩子的骸骨,從而推波助瀾讓這件事情鬧大,對于他來說還是很容易就能夠做到的。
兩天之後,繼玄天宗濟明道長做惡事之後,又有一件聳人听聞的事情在各個修仙門派當中傳開了。
大片骸骨,死亡時間不等,死亡年紀不等,但無一例外都是女孩兒,在同一片墳場被發現了。
在人類世界有滴血認親這樣的法子,不準確但也是一個方法,同樣在修仙當中,也有認出死去親人的法術,這種法術所用的是血脈,哪怕身體當中一滴血都沒有了,通過骸骨上的殘留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只有的三日里,一些人紛紛趕到墳場,認回了自己的女兒。
這也有賴于路弱明的掌門身份,路磕從出生開始就是富家公子,雖然路弱明的門派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平日里和路磕往來的姑娘大多也都是修仙門派當中的。
只是修仙之人不容易死,自家姑娘失蹤了即便是往被害方向去想,沒見到骸骨也是不會做最壞的打算,現下骸骨發現了,還是大量的骸骨,一時之間路弱明成了眾矢之的。
一場門派被滅的大戲,再次上演。
蘇鳴說十日之後要讓路弱明去見閻王,事實上只用了七日,路弱明的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他也只有愛子之心而已,其他的事情膽小如鼠。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蘇鳴都認為他天資愚鈍,沒有壞心思的原因,他是不敢,把一生當中所有的勇氣都用在給兒子找女人的頭上了。
同時路磕做了妖族護法的事情也被眾人所知道,也知道路弱明這麼做都是為了兒子,但路磕到底是在妖界,他們無法闖入妖界,就只能繼續針對路弱明的那些弟子了,一時之間又樹倒猢猻散了一個門派。
只不過和玄天宗不同的是,何峰和凌雲可以狀告濟明以求保命,路弱明除了給兒子送女人之外實在是再沒什麼事兒了,也就沒有了‘戴罪立功’的機會。
「想想真是可怕,那麼多的姑娘都死了,還有好多沒有找到骸骨的,還好我以前不認識那什麼路磕,不然也是性命難保。」
蘇妙有些後怕,她平時也會和爹爹一起去參加宴會之類的,有過幾個比較熟悉的姑娘,彼此之間偶爾也會有書信往來。
以前只是隱約听她們說過自己門派有失蹤的師姐,卻沒想到原來‘失蹤’的背後是因為這個。
「我發誓以後一定好好練功,絕對不偷懶了,不然遇到危險都跑不掉,那也太倒霉了吧。」
蘇妙說著想了想,來到飛絮身邊,揚起笑臉兒,「師姐,忙不忙啊?」
「有話就說,想要什麼?」自己的小師妹她還是了解的,無事獻殷勤一定有所求,不過這張充滿了諂媚的臉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我想要毒藥,鶴頂紅致命的那一種,或者其他見血封喉的毒藥也都好,日後我出門在外總要做點兒準備才是。」練功終究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想想其他防身的辦法,想來想去毒藥最好用。
「我可以給你毒藥,可你自己誤服了怎麼辦?毒藥見血封喉,到時候我不在身邊想救你都來不及。」蘇妙年紀終究還小,一個不慎自己吃了,這條小命兒可就徹底交代了。
蘇妙眨眨眼見,他有那麼笨嗎?會自己把毒藥給吃了?
「那你給我一點兒不那麼厲害的,就算是我吃了也完全來得及搭救的那種,但一定要不常見的,如果人人都能夠解毒我也沒有下毒的必要了。」
蘇妙在這種事情上想的可是很周全的,飛絮也的確被這次挖掘出來數十具骸骨給嚇到了,如果她身邊的姐妹被害了,她肯定也是非常傷心的。
「正好我這兒有點兒,你和我去拿吧,只是可千萬不要自己服用了,你可要謹記了,而且毒藥和解藥記得放的近一些,一旦誤服了也好及時解毒。」
她專門研究醫毒的,蘇妙所需要的那種毒藥她自然是有的,除了蘇妙其他姐妹也都要給一份,免得遇到危險之時沒個防備。
「大師兄這些日子都在干什麼?怎麼沒有看到他?之前爹爹和其他門派一起去商討懲處路弱明的時候都是帶著二師兄去的。」
蘇妙拿到了毒藥,隨即想到姜岩也是懂醫毒的,仿佛有好幾日沒有見到他了,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關注著外面的消息,倒是沒有怎麼注意著門派里的事情。
「的確是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也許是師父有別的事情讓他去做吧。」飛絮想了想說道,其實昨晚她是看到了姜岩偷偷離開的,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有去和師父提起過,但師父讓她當做沒看到,現在自然也就不能和蘇妙說了。
至今未歸的姜岩,現在身處妖界當中,路弱明死了,軒谷交給他的任務自然也就完成了,只不過完成的方式並不是按照軒谷所想的方式而已。
「你來了妖界也有幾年了,這幾年你爹一直都有給你送女人,現在你請本王殺了他,人既然已經死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軒谷好整以暇的看著下面的路磕,這個人雖然是半妖,但其涼薄的性情一點兒都不比正經的妖小。
「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便他是我的生身父親,我們既然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便已經有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路磕面無表情的說道,看他默然的神情,是個人都想象不到他這是在說他的親生父親,仿佛就是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人一樣。
這也符合他一向給人的印象,也更符合殺害了那麼多女孩子的人設,姜岩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兩個人的對話。
「姜岩,這件事情本王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你可知道不滿意在什麼地方?」
軒谷轉眸看向姜岩,和上一次姜岩來到這里他寒冷無比的模樣不同,這一次他無論眸中還是臉上,都帶著笑意,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不知道,還請妖王不吝賜教。」
「路弱明死于各個修仙門派的群起而攻之,你只是在背後將他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可卻沒有人知道是你殺了他。」
想要讓姜岩殺了路弱明並且人間皆知,如此一來修仙門派留不住姜岩,他手中也握著姜岩的把柄,他是真的再也無法回到正途當中去,可他卻是用了別的辦法。
路磕的表情終于是有了一點兒反應,看好戲似的看向姜岩,他倒是要看看姜岩要如何化解,用路弱明的命來換姜岩的一次危機,這筆買賣不虧。
姜岩不知道路磕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會替路弱明感到悲哀,自己護了幾十年的兒子,到頭來卻將他視若草芥,認為他根本就沒有活著的必要。
「妖王說的對,這事兒我做的不對,日後一定完全按照妖王的吩咐辦事兒。」
姜岩神態恭敬,讓人挑不出來一點兒的錯處,「如果妖王願意,我現在便可以離開仙宗,重新回到妖王身邊,對妖王馬首是瞻。」
「好啊 ,你回來吧。」
不是真心投靠于他的人,還是留在身邊比較好,天高皇帝遠,誰知道那顆心里面到底在想什麼。
還有就是這麼多年,他再次遇到了一個窺心獸都無法看透內心的人,上一個他還沒有來得及研究就死了,這一個放在他身邊,也好讓他仔細的琢磨琢磨。
姜岩也不反駁,在軒谷面前用一只畫眉鳥去送信,將他投靠了妖族的事情如實告訴蘇鳴。
「好,從今往後你便是妖族之人,跟在我身邊不會讓你吃虧的,路護法去昭告妖界所有精怪,日後姜岩便是和你一樣的護法。」
把這事兒昭告了所有的精怪,同時也就是昭告了所有的修仙之人,軒谷一邊吩咐一邊看著姜岩的表情。
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出異議,懷中的窺心獸也沒有察覺到他心中有所異樣,可軒谷知道姜岩心中肯定有所想法,並且是有所籌謀的,索性就先看著,看看他能翻出什麼花樣兒來。
「即日起,本王閉關修煉,妖族之事你們二人商量著辦,本王出關之日不定,希望這段時間你們不要讓本王失望才是。」
「屬下定然不負妖王重任。」路磕恭敬道。
姜岩上前一步,「妖王,屬下有一些想法想要和妖王說一下。」
「說。」
「屬下這段時間研究出來一套功法,能夠快速加快小妖們的修為,屬下想要在妖王閉關時間教授他們,等妖王出關之日定然會驚喜萬分。」
「你研究出來的功法?」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研究出來什麼功法?軒谷對此表示懷疑。
路磕對此也是看好戲的狀態,他修煉多年都沒有本事自主研究功法,還讓小妖修為長進,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他就不信這個黃口小兒能做到。
「本王允了,你們商量著來就是,但有一點,如若小妖們自己不願意,你不可強求。」
「這個自然,我不會強求的,請妖王放心。」
根本不用強求,只要讓那些小妖看到了修煉他這套功法的好處,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小妖前來修煉,而他只要教授出去就好了。
增強妖族的實力,這可比軒谷一個個的找工具容易多了,畢竟還是那些沒多大本事的小妖佔大多數,軒谷能夠找到的工具再多,其比利也不過是妖族眾多小妖的萬分之一罷了。
路磕等著看戲,同時他也想要看看姜岩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于是在接下來他傳授小妖功法的時候做了十成十的配合,且看看他能耍出來的花樣。
但是沒過多久,路磕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姜岩所展現出來的那套功夫竟然真的能在一夕之間讓那些小妖的修為翻倍,並且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難不成他真的是個天才?資質這種東西真的很重要?路磕想不明白,在意識到越來越多的小妖開始跟著姜岩修煉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一時之間,姜岩所在的地方門庭若市,前來請求傳授功法,跟著一起修煉的小妖數不勝數,還有一些常年在外的小妖都回來了,就是為了那短時間內能夠使修為翻倍,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功法。
畢竟對于妖精來說,沒有什麼是比修為高深更加誘人的了,物競天擇成王敗寇,縱觀千萬年,歷任妖王都是有能者居之,那些沒本事的人只能屈居人下。
于是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里,姜岩一心埋頭在妖界之內,對于外面的各種消息充耳不聞,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讓妖族的整體水平翻了一倍不止。
軒谷自然不是真的閉關修煉,一直在看著姜岩的動作,親眼看著他傳授小妖們功法,看著他教授小妖們如何守得住自身的修為不下降,還有教授他們那些更加有助于修煉的陣法。
仿佛真的是在傾囊相授著他所有的本事,甚至有一次在不自覺當中跟著念了一句姜岩所說的心法,他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周身波動的功力,許久不曾提升的修為竟然有了突破的跡象。
于是假閉關變成了真閉關,如果他這次能夠突破成功,那他一個人將會顛覆所有的修仙門派,獨霸天下的也是指日可待的。
「路護法,你可是跟著妖王身邊多年了,難道就這麼眼看著被新來的小子搶了風頭去?當真沒有了阻止他的辦法了?」
「就是啊路護法,那小子最近可是猖狂的很,大半小妖都是跟隨于他,難保他日沒有取代妖王的心思出現。」
「就是為了妖王也不得不防備著啊。」
下面小妖七嘴八舌的說著,路磕對于他們來這兒的原因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因為惹是生非姜岩拒絕傳授功法,這才起了‘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思。
「別的也不用說了,這事兒我也是無能為力,你們識趣的話也不要他張狂,否則有朝一日我也保不住你們了。」
路磕面無表情,聲音冷冽的說道,他的確看姜岩被眾妖擁簇著很不滿,但也不至于蠢到讓人當木倉使,這些人自己沒本事不敢招惹姜岩就連攛掇他,他要是真的相信了那才是傻子呢。
揮手讓人退下,路磕覺得他也得琢磨別的路數了,之前軒谷只有他一個護法,現在有了兩個,已經不是唯一的那一個了,被取而代之了也就意味著屬于他的那條路是要兩個人走了。
忽然有些後悔這麼早就處理了路弱明,如果沒有處理了回去說不定也是條路,有些後悔,但好在不至于悔恨,完全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路弱明的那條路斷了,妖界這里也走不長,勢必是要再找出來一條別的路。
這段時間的仙宗在各個修仙門派當中的存在感極其薄弱,除了必要的事情,仙宗上下所有人都不曾出去過,蘇鳴親自看著弟子們練功,除了修為方面,還有其他的技藝也都有傳授。
他不求他門下的這些弟子各個都像是姜岩一樣,但總歸日後出門在外也要有能力保護自己才行,只有有能力保護住自己,才能說斬妖除魔匡扶正義。
而這段時間仙宗里沒有人再提起姜岩,仿佛他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一樣,蘇鳴沒有嚴詞要求他們不提,但當初他們都是親眼看到了姜岩讓畫眉鳥送來的那封信,對于姜岩此舉或多或少也是有了懷疑。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姜岩一直都沒有回來,並且還有消息稱在妖界傳授小妖們厲害的功法,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坐實著他們之前的懷疑一樣。
難道大師兄真的棄明投暗了?真的就此生活在妖界當中?再見面的時候只能刀劍相向?只能做仇人不成?
自古正邪不兩立,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曾經朝夕相處的同門會站在正邪兩個對立面。
「夫君,再過幾日便是岩兒的生辰了,以往他都是和我們一同過的,這次恐怕是不能在一起了吧。」
蘇夫人一邊說著一邊看著丈夫的神情,在收到姜岩的信之後丈夫表現出來前所未有的震怒,幾天之後和她隱約的透露過姜岩並不會一直留在妖界的,但過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讓她也很是擔憂啊。
「這一次他自然是不會和我們一起過了,再說那也不是他真正的生辰,過于不過都無所謂。」
為了讓姜岩和許多孩子一樣有生辰可過,在回來的那一年就認定了撿回來的那一日是生辰,可姜岩實際上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他們並不知道。
蘇夫人默默嘆息一聲,今年真是個多事之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安穩下來,現在她最想的就是過一過穩定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是好的。
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她真的害怕哪一天心髒從嗓子眼兒跳出來,讓她從此一命嗚呼了。
「夫人,我們雖為修仙之人,但到底是凡人之軀而已,非神非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能做的也只是盡力而已,更多的事情無法強求亦無法追溯。」
蘇夫人點點頭,夫君這番話依舊是似是而非的,她听的不是那麼懂,不知道他們具體是在做什麼,亦或者只是听天命而已什麼都沒有做。
同時听到蘇鳴這番話的還有蘇妙,她一直都不相信大師兄是真的投靠了妖族,大師兄說過他永遠都是仙宗的人,說話算話不會言而無信的。
現在爹爹這番話她听不懂,不知道其中關竅,但她能夠听出來,大師兄和爹爹都在‘盡力而為’,只有再做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才會用‘盡力而為’來形容,所以大師兄一定不會真心投靠妖族的。
即便他傳授那些小妖功法,讓小妖修為更加高深,他肯定也是另有用意,只是現在他的用意還不為人所知,但終有一日會被人知道的。
誠然,這一次蘇妙又猜對了,姜岩傳授小妖們的那些功法的確藏有貓膩,段時間只能能夠修為大增,可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兒,修為大增之後必然會得到反噬。
只不過他對功夫進行了改進,這種反噬短時間之內不會顯現出來,但是隨著他們修為的愈發高深,物極必反月滿則虧的道理也就顯現出來了。
在最鼎盛的時候迅速消亡,這是前世親眼看著妖族和修仙門派沒落給他的靈感。
前世軒谷一點點的除掉了許多修仙門派,可以說讓妖族的權利達到了最鼎盛的時候,修仙門派眼看著就要挺不住了,這時候靈氣迅速枯竭,妖族的壽命也隨之減少。
即便佔領了整個人間又如何,死亡永遠都是誰都要面對的,躲不過逃不了,最終命喪黃泉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會易主。
現在根據那些小妖修煉速度的不同,他們衰竭的時間也會不同,修煉最快速的那幾個在幾個月之後就出現了端倪,死于和別的小妖戰斗當中。
戰斗本就是有死亡的,以這種情況死亡並不會引起多少注意,那些小妖依舊是非常‘好學’的跟著姜岩一起修煉,並且堅信姜岩所教授他們的陣法有用,因為他們真的在陣法的幫助之下增長了修為。
完全不知道那陣法是他們的催命利器,還奉若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