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州府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小輝一個人四處游玩,一天下來還是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
而且他也沒有和采因踫到,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采因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吃軟軟女敕.女敕做成小孩兒模樣的點心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喪心病狂的人做出來那種嚇人的東西,難道真的有人吃得下去?
回到家中, 小輝動了動鼻子,仔細聞了聞, 忽然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剛剛有什麼人來過嗎?」
「沒有啊,就連采因都是一早出去就沒回來。」胡媚娘見小輝如此,不由的跟著精神緊張起來, 小輝的鼻子在武夷山上可是出了名的, 甚至有時候都能夠通過氣味問出來接下來幾天的天氣, 這種程度就是一些已經開了神識的狗精都做不到。
小輝又仔細的四處聞了聞,「胡姐姐真的有人來過, 只是這種味道很淺, 像是人又像是妖怪,你們是不是惹上什麼人想要來報復你們?」
「沒有啊, 我們來到這兒從來都沒有與人為惡過, 應該不會是有人想要報復我們偷闖進來吧。」一直都是和善的, 就連吵架都沒有過, 更何況是有人想要存心報復他們呢?
如果說有仇就是那些在繡莊生意上的往來, 只是那些都是人, 斷然不會有妖氣的。
胡媚娘和小輝開始查看房屋當中的異樣,如果是有人來過一定能夠留下一些異樣,可是找了半天, 他們就連一點兒的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除了小輝聞到的那股氣味什麼都沒有。
胡媚娘想起不久之前胡林偷偷進來吃點心,這次想來是哪個剛剛修煉成精的妖怪進來過了,不一定是對他們有惡意才來的。
「這事兒肯定沒那麼簡單,胡姐姐你們還是多多注意比較好。」
有人闖入他們的屋子,肯定不是在繡莊工作的繡工們,他們是從來不進後院的,可來這兒這麼久了,倒是沒有發現蘇州府里還有其他的妖怪,一直都是只有白素貞小青還有胡媚娘和采因的。
胡媚娘想著這事兒還是要讓采因知道比較好,可已經夜幕降臨了采因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若去哪兒了。
如果是以往采因回來的晚了些她不會擔心,可今日被小輝發現有人或者是妖怪偷偷進過他們的房間,這就讓她不免有些擔心了。
而此時被胡媚娘擔心著的采因的確是遇到了麻煩,本來她今天是如同往常一樣出來好四處走走看看的,可沒想到在酒樓里讓她看到了昨晚想要吃了小輝的那只狐妖。
狐妖如同昨日一般的裝扮,看到她就要解釋昨日的事情,非說那是誤會,他沒有想要吃已經成了精的小輝,一直說自己沒有發現小輝成了精,還以為他就是普通的兔子呢。
采因沒有把握打起來一定能贏,所以便開始虛以為蛇,想著趕緊擺月兌這只煩人的狐妖回家。
可不知道是不是采因表現出來的太過和善了,以至于狐妖一直說個不停,采因無奈只能表現出不耐煩,狐妖這才停止‘解釋’。
而這時候采因和狐妖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城外,剛剛只覺得耳邊了聒噪了,想要往清淨的地方走,不曾想竟出了城。
正想要回去,忽然見那狐妖對著一行人攻了過去,那一行人穿著官服的服飾,為首的人一身藍袍,看上去很年輕但卻不怒自威。
雙方打了起來,本來這和采因沒有關系,狐妖為什麼要和那些人打架,他最終是輸是贏都和她沒關系。
正想要進城,可沒想到那群官兵看到她以為她和狐妖是一伙兒的,不由分說的對著她攻過來。
采因自然是不會輸給這些凡人的,但記著哥哥和參王都說過,不可濫殺無辜,那樣會造成罪孽可能會反噬到自己身上,于是便想著快些月兌身。
一個個定身法用過去,這才月兌身,重新進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連忙回家正好看到焦急擔心著她的胡媚娘。
听胡媚娘說了家中可能有人進來過,「那明天我在暗中看著,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進來,到時候抓他一個現行。」
「那如果明天不來呢?」小輝問道。
「不來就接著等唄,反正我沒事兒做閑著也是閑著,當然那人不來最好。」既然已經肯定今天有人進來過,很大的幾率明日會繼續來的。
胡媚娘也決定從明日開始警惕起來,之前白日里她只顧著在前院和繡工們一起刺繡,忽略了後院的事兒,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家,還是要好好守護著的。
與此同時在武夷山上,姜岩在閉關一個月之後就出關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修煉了一些年頭,既然不想著成仙,到他現在這個程度也夠用了。
找了兩個小妖來給參王護法,不讓妖怪打擾他,至于他什麼時候能夠成仙,一切都要看機緣。
姜岩在出關之後來到了蘇州,但並沒有和采因他們見面。
之前按照他和法海的接觸,想著只要采因和胡媚娘不做壞事,法海是不會對付她們的,但隨即又想到采因和胡媚娘終究是兔精,而不是完整的人類。
在很多事情上和人類的想法是不同的,一些人類不能做的事情妖怪是可以的,又或者是她們真的紅鸞星動了,和凡人男子相愛被法海發現了,這樣一來法海可就有了光明正大對付她們的理由。
暗中觀察了她們兩日,暫時還沒有看到法海要來蘇州府,也沒有看到采因胡媚娘和哪個凡人有過多的接觸,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只是采因每日清晨出去,在街市上轉了一圈,隨即又悄悄的回去,在繡莊附近徘徊,仿佛是在暗中觀察著什麼,一看就是一整日。
幾天看下來,采因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但她依舊鍥而不舍的堅持著,難不成在他離開這段時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采因已經堅持五天了,可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她也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小輝弄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人進入他們家,亦或者只是尋常開了神識的精怪而已,來過一次便離開了,離開了蘇州府她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這一日,蘇州府來了許多的僧人,說是一戶人家有人去世了,去世之人的兒子請來了僧人超度亡母。
本來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但奇怪就奇怪在听說請僧人來超度的人家並不是有錢的富戶,而只是尋常的農戶人家而已,甚至平時都是節衣縮食的生活。
引來城中之人議論紛紛,小輝好奇之下前去看熱鬧,只看見一間不大的院子里面坐滿了念經的僧人,那些經文具體是什麼他听不出來,他只知道他一靠近听到誦經聲就頭疼,頓時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趕緊離開。
小輝修為不夠,無法接觸經文,姜岩卻是可以的,而這一去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個給亡母超度的少年竟然不是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他那副軀殼里面裝著的靈魂不是人類的,只是不知道他怎麼進入的那具身體,妖怪的靈魂和人類的軀殼竟然完美的粘合在了一起,大概也是一種機緣吧。
「阿彌陀佛,施主有禮了。」
姜岩正想著呢,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來人正是身著一身袈裟,一手拿著金缽一手拿著權杖的法海。
看法海的神情,想來是知道了他就是在鳳凰上遇到的那個道人。
「施主可是在思索那妖物為何會和人類肉身相契合?」
姜岩沒想到法海竟然和他說這個,不由揚眉,「的確好奇,禪師知道?」
法海道︰「貧僧不知道,如若施主知道可否告知與貧僧?」
不知道來這兒和他說什麼,姜岩露出一抹笑容,「我也不知道,禪師不如去問問其他人,亦或者是親自去找那妖怪問問清楚,看看他是用什麼方式進入那人軀體的,如若是用惡毒的手段,禪師也好將那妖怪除掉。」
降妖除魔是高僧的職責,現在從法海對那妖怪的態度上就能夠看出來他進入肉身軀體的方式,是好是壞。
法海當然听得出來姜岩的冷嘲熱諷,只是他不明白姜岩對他的嘲諷是因為什麼?
「施主數日前來到金山寺,助貧僧擺月兌蜈蚣毒,貧僧多謝了。」法海一轉話題道,這個轉移話題的方式不可謂不生硬。
姜岩隨意點點頭,「禪師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也是買通禪師的一個方式,莫要對我這只妖物趕盡殺絕。」
「貧僧乃是出家之人,斷然不會與施主做那等商賈之人的買賣交易,只要施主不作惡傷人,貧僧自然是不會對施主做什麼的。」
只要他不作惡傷人就不會針對他,那白素貞和小青?
是因為白素貞和凡人成親生子?看來這個‘作惡傷人’的標準是由法海自己定下來的。
「既然如此便多謝禪師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告辭。」姜岩說著一個轉身消失在法海面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海念叨著,走向那個已經滿是僧人的院子,做一個不請自來的僧人,在此念上幾天的經文超度亡魂。
一院子幾十個僧人,還有法海這麼一個得道高僧,誦經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蘇州府,尋常人听力不靈敏,距離遠些也就听不到了。
可采因和胡媚娘還有小輝是妖精,經文那等聖物就是專門克制他們的,日夜誦經讓他們苦不堪言,只能遠遠的躲到城外去,等那些和尚念完了七七四十九日經文之後再回來。
「白姐姐和小青這時候走了,也多虧她們走了,不然也是有罪受了。」采因變回來一只小白兔趴在踩地上曬太陽說道。
胡媚娘已經離開了武夷山便不喜歡變回原形,席地而坐坐在樹下,給采因順著毛,「白姐姐和小青到底是為什麼離開蘇州府啊?她們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只听說保安堂在三皇祖師爺壽誕那一日展出的珍寶好像是偷來的,正主都找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逃走的還是被抓走的。」
前幾日一直都在忙著抓闖進他們屋子的人,沒有去關注白素貞許仙那邊的動靜兒,幾日之間他們就不見了,不過有白素貞在,想來許仙也是不會有危險的吧。
「也不知道前世救了白姐姐對于許仙了說是福是禍,白姐姐幫著他開了藥鋪,幫著他救人,讓他聲名顯赫,同時也是白姐姐讓他發配來的蘇州,現在這事兒肯定對許仙還會有所傷害。」
不看感情只看得失的話,白素貞所在的那些事情的確有些欠考慮了,害了許仙好幾次,但這段時間砍下來,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胡媚娘是認可的,彼此都很愛對方,甚至願意為了對方放棄自己的生命。
「別想那麼多了,他們夫妻倆感情的事兒別人怎麼知道,咱們都是局外人,倒也不用置喙那麼多。」采因眼眸舒服的眯起來說道。
胡媚娘覺得這話說的甚是有理,別人的感□□情他們外人的確不清楚,而她也不像以前那樣執著于一定要擁有一段情愛之後再回武夷山上。
情愛當中未必都是好的,從前她只看到了白素貞和許仙之間浪漫的情緣,沒有注意到那段感情里現實的部分,終歸是人妖殊途,克服了重重阻礙在一起,往後的生活也未必是一帆風順的。
胡媚娘意識到的這一點在白素貞被關在雷峰塔下再次得到了證實,也讓她慶幸沒有那麼早的遇到一個凡人就開始情緣,不然等待著她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下場,當然這是後話。
「啊……」
胡媚娘正想著呢,一旁的采因忽然一聲尖叫讓她回過神來,連忙看過去,只見小輝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因為跑的太快以至于灰胖灰胖的身體直接撞到了采因身上,給她撞了一個倒仰翻,直接四條腿兒朝上了。
「采因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輝一邊說著一邊變幻出人形,把采因翻過來。
采因立馬掙月兌他的手,跳到一邊變幻出人形揪住小輝的耳朵,「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跑那麼快干什麼?是不是存心想要看我出丑?」
「天地良心采因姐姐我可沒有,你快松手快松手,我有重要的事兒和你說。」
「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就這麼說。」來到蘇州府還和在武夷山上似的,整日出去亂跑,橫沖直撞的這些日子都已經賠出去不少的錢了。
小輝用力的掙月兌開采因的手,「我看到大哥了。」
「大哥?你不是說他閉關去了嗎?好啊你又騙我。」采因說著就又要上手去揪耳朵。
小輝連忙躲到胡媚娘身後,「我才沒有騙你呢,真的是大哥,他就在那邊的樹林子里,不信你去看。」
眼見小輝不像是說謊,采因將信將疑的往林子里走,遠遠的果然見到一個身形和姜岩很像的人,正在那兒和一個小和尚說話呢。
那小和尚看上去稚女敕的很,應該就連二十歲都沒有,大哥什麼時候和和尚關系那麼好了?
歡欣鼓舞跑過去,直接跳進大哥懷里喊了一聲,「大哥。」
兔子會說話小和尚並不驚訝,對姜岩施了一禮轉身離開,自家師父已經活了幾百年,見到過多少的妖精,一只會說話的兔子本就沒什麼稀奇的。
姜岩撫模著采因後背的毛發,「小輝和你說我在這兒?」
「對呀,可他之前和我說你在閉關,大哥你說那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又騙我了?」采因舒服的窩在姜岩懷里問道。
「他沒有騙你,我之前的確和參叔一起閉關了,只是我覺得我沒有閉關的必要便出關了,已經來蘇州府有些時日了,只是一直沒有去找你們而已。」
姜岩縱身躍到一棵粗壯的樹上,采因窩在姜岩懷里動都不動,絲毫不怕摔下去,而所處的位置高了,能夠看到的也就遠了。
「大哥你在看什麼?」采因問道。
姜岩回道︰「看那邊那一座金光閃閃的寺廟,你看到了嗎?」
采因抬頭看了看,遠遠的能看到一個屋頂,的確涌現著金光,「那是金山寺嗎?我上次去的時候好像注意到了,只是沒敢靠的太近,看到也不仔細。」
「那就是金山寺。」姜岩順毛的手一頓,問道︰「你覺得我去金山寺出家如何?」
「什麼?咳……咳咳……大哥你說什麼?」
采因驚訝的聲音都高了兩個度,立馬變幻出人形站在一旁的一棵樹上,「大哥你和我開玩笑的吧,咱們兄妹在人間逍遙自在的,干嘛要想不開出家做和尚啊?大哥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受了輕傷所以想要了斷紅塵?」
「可千萬使不得啊,出家做和尚很慘的,不能吃肉只能吃素,而且出家之後六根清淨,難道你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嗎?難道你想以後見到我只能叫我‘施主’嗎?」
姜岩見采因如此焦急的模樣不由一笑,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我當然不願意見到你只能叫‘施主’,所以我決定不去出家,就像你說的,出家人六根清淨諸多戒律,我可不想被那些條條框框給約束住了。」
听到這話采因才松了口氣,也來不及去計較姜岩這話就只是說來嚇唬她的。
「是剛剛那個小和尚和你說了什麼嗎?他邀請你去金山寺出家?」
采因想起剛剛出現的小和尚,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他只是來傳個話而已,真正讓我出家的並不是他。」
「不是他是誰?」
姜岩如實說道︰「是法海,就是之前中了蜈蚣毒的那個和尚,日後你見到他的時候也不要和他產生正面的沖突,如果他對你窮追不舍非要對你怎麼樣,你就趕忙逃回武夷山知不知道?」
姜岩神情嚴肅,采因不由的跟著肅穆起來,認真的點點頭,作為一個妖怪,和得道高僧發生沖突打不過當然要跑了,也好在她是一只兔子精,跑起來飛快無比,一個老和尚而已一定跑不過她。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在外面惹上了那些厲害的人物。」
說起厲害的人物,采因想起前些日子那只狐妖,當時她給那些凡人用了定身法之後便離開了,也不知道那狐妖到最後怎麼樣了。
想來他應該是沒有殺了那些官兵吧,怎麼說也是衙門的人,如果被殺了肯定不會不聲不響的,她什麼消息都沒听到,應該是沒有殺人。
囑咐著采因之後姜岩便進城了,采因不想和大哥分開,但一想到城里的誦經聲她就頭疼,還是乖乖的在城外再呆幾天吧。
法海邀請姜岩去金山寺出家,走正道修煉成仙,可以說這對于妖怪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一條路了,可以在得道高僧身前修煉。
可問題是姜岩不想得道成仙,自然也就沒有去出家的意思,打發了小和尚重新進城。
誦經聲道行淺的妖怪听了受不了,姜岩則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進城之後該干什麼干什麼,一切行動自如。
與此同時采因和胡媚娘通過這場誦經聲也意識到了,她們終究是妖怪,不適合在人類居住的地方長久居住,謀劃著等這次回城之後就把繡莊賣掉。
以後也不想著做什麼生意了,大不了去山里再挖幾個瓶子出來賣錢,一個地方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就容易有所牽掛,流動著居住,四海為家對她們這些妖精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這個決定也得到了小輝的強烈支持,他這次離開武夷山就是出來見世面的,幾日下來蘇州已經看了個大概了,其他地方他也想去看看。
听說大哥還去過萬里海底,千丈高山,他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奈何他飛行的本事和避水的本事都怎麼好,只能等修煉好了再去,但別的地方還是可以多走走多看看的。
「那我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其實仔細想想,在蘇州城里的數月,真的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唯一熟悉的人就是白素貞和小青,現下她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繡莊里的繡工們都是雇佣關系而已。
采因也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她從來沒有離開武夷山這麼遠過,對于人世間的地方知道的也不多,之前去了錢塘,跟著白素貞小青來到了蘇州府,那麼接下來呢?
「我們去京城吧,听說皇上住在那兒,我們去京城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繁華。」小輝提議道,從前听山里的精怪們說過,皇帝是萬里江山的主人,天底下權利最大的人。
「胡姐姐,听說京城那兒富家公子可是很多的呦,說不定你真的能夠遇到一段情緣呢,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私定終身後花園,啊……」
小輝的話沒說完,腦袋便被人打了一下,「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閉嘴,你知不知道‘私定終身後花園’下一句是什麼?知不知道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知不知道上一個和男人私奔而去的人是誰?」
「不知道,我是听說的,采因姐姐你總是打我干什麼?那麼暴躁會有男人喜歡你嗎?」小輝揉著腦袋,委屈巴巴,一雙眼楮里滿是對采因的控告。
「我就沒打算找男人,再說有沒有男人喜歡我和你有什麼關系?你說錯話了就該打。」采因插著腰,霸氣側漏,「難道媚娘就不能有一份順順利利的情緣嗎?非要私定終身?你莫不是以為‘私定終身’是什麼好詞兒不成?」
「可是大家都那麼說啊。」說書的唱戲的,里面都有這些詞兒,他還以為是好話呢,那些故事都可感人了,下面听書的看戲的好多人都掉眼淚。
听小輝說著那些話的出處,胡媚娘只有一聲深深的嘆息,感慨那些東西害人不淺。
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獲取知識的來源很重要,接觸到的東西不懂得分辨是好是壞,對于日後的生活可沒好處。
胡媚娘想著之前治好臉上疤痕的時候姜岩和她說的話,讓她看管著山上的精怪不要走上歪門邪道,現在不讓小輝去把那些不好的東西當做好的,同樣也是把他引到正軌上去。
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三人重新回到蘇州城,將繡莊賣掉,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掉,帶著銀子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京城是皇上居住的城市,天子腳下,滿城都是皇親國戚,朝中重臣,可以說是所有城市當中最繁華的所在。
采因首先覺得這里不同尋常的就是菜價,在蘇州府能夠吃上一桌子美味佳肴的錢在這里只夠吃一頓很普通的飯時,住宿的客棧也是比蘇州要貴很多。
衣食住行,樣樣都是如此,想要在這里找一個獨門獨院的房子住幾個月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只能住客棧,還不是最好的那一種,采因和胡媚娘一間,小輝獨自一間。
「之前听說小青是從京城偷的那幾件寶物,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不在京城。」
「應該是不在了,都過去快要兩個月了。」
快到兩個月了,如果白素貞這麼長時間還沒救下許仙,那許仙應該是已經被折磨死了,而白素貞是絕對不會讓許仙死了的,想來他們應該是已經月兌險了。
小輝在客棧住下,剛剛啃完一根水分不那麼充足,也不那麼香甜,但是便宜的胡蘿卜之後忽然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們有沒有聞到,好像是妖怪又好像是人的味道,兩者混合在一起。」這種味道正是之前在蘇州府家中聞到的味道,從前從來都沒有聞到過,所以他記得特別深刻。
胡媚娘和采因對視一眼,「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了,這回肯定沒錯,只是我一時之間竟然辨別不出來他在什麼地方。」小輝肯定說道。
人的味道和妖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妖怪進入了人的身體里,用人的皮囊掩蓋住了一些妖氣,同時透露出來的妖氣中帶著人氣。
而每一只妖怪,每一個人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自然也是不同的,所以小輝很肯定,這味道就是之前在蘇州府進入他們房間之人的。
采因往小輝懷里塞了一根胡蘿卜,「快吃,吃完了之後好好聞聞,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吃再多胡蘿卜也沒用,這四周都是那股味道,我暫時還聞不出來。」
也是奇了怪了,竟然四周都是,可以肯定那人就在這間客棧里,但是客棧很大,那人估計是繞著客棧走了一圈,以至于他根本聞不出來具體方位。
采因環視四周,他們現在身處客棧的大堂當中,光是大堂里就有十多張桌子,還有二樓包間,以及三樓住宿的房間,此時這一間客棧了就有兩百多人,想要找到一個人還真是有些困難。
「你可知道那人皮下的妖怪是什麼?」
小輝動了動鼻子,「狐狸?我好像是聞到了一股狐騷味兒,至于公母就不知道了。」
采因眼眸微轉,胡媚娘見她如此神情瞬間便知道了她的想法,「你想的不一定有用,既然已經成精了肯定能夠有所自制力,利用動物的習性去引誘不會那麼容易就成功了的。」
采因一想的確如此,就好像他們是兔精,喜好蘿卜青菜,但對于現在他們來說,蘿卜青菜不一定是首選,還有其他很好吃的食物可以選,有人用蘿卜青菜設陷阱想要捉住他們也是不一定會成功。
「那可怎麼辦?既然都認定是進入我們房屋的那個人,都已經近在咫尺了,難道我們還找不到他嗎?」采因不服氣,這未免也太公平了。
胡媚娘想了想,「只有一個最簡單也是最愚蠢的辦法了,等入了夜之後我們一間間房間的找過去就好。」
既然氣息已經環繞在客棧四周了,說明是三樓的住客,而不是一樓二樓吃飯的食客而已,等夜深了之後,她們悄悄的出來去看,左不過也就幾十間客房而已。
是否是妖怪他們還是很輕易就能夠看出來的,用這種方式將人找出來的方法雖然笨了點兒,但一定是最有效的,只要悄悄的不做出來任何的響動,不打草驚蛇完全可以將人找出來。
與此同時,樓上的一間客房當中,胡林還不知道胡媚娘和采因已經計劃著要把他給找出來。
將一個精致的木盒子放在桌案上,又拿出香爐上了三炷香扣頭。
這木盒子里面裝著的就是胡母的骨灰,在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之後,按照胡母生前的遺願,落葉歸根,將她的骨灰送回她的老家,和父母葬在一起。
而胡林這次來到京城,除了安葬胡母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讓辜負了胡母的那個男人受到懲罰。
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作威作福了這麼多年,他不配擁有美好的余生。
在來京城的路上,胡林已經在心中設想了很多遍該怎麼做,讓他日日夢魘,承受著精神上的折磨?還是將他之前拋妻棄子的事情公之于眾,承受眾人對他的批判?
胡林覺得這些都不足以替代胡母這麼多年的悲慘生活,那個男人在拋棄胡母之後害怕胡母家人對他報復,栽贓誣陷一個清貴人家通敵賣國,全家斬首示眾,身葬亂葬崗。
而胡母為了撫養尚且年幼的兒子,不敢來京城收尸,只能臨終之前托付給胡林。
她知道胡林一定能夠辦到,同時也知道胡林……已經不是她原本的兒子了。
胡林在磕頭起來之後,整個人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模樣,如果采因和小輝在這兒就能夠認出來,這人就是小輝第二次來到蘇州府那一晚遇到的狐妖,同時也是翌日追著采因解釋的狐妖。
原本的胡林在田里玩耍的時候遇到了狐妖胡林,二人同名,胡林便一直在胡林家中當著寵物,每日有人喂食不用自己出去吃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可好景不長,胡林病倒了,性命垂危之際狐妖胡林進入他的身體里,用他的修為給人類胡林提著氣。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三個月之前,人類胡林終于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去世了,為了讓胡母不傷懷,請求狐妖胡林代替他活下去,狐妖胡林同意了。
但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親生兒子什麼樣,做母親的在了解不過了,一個多月而已,胡母便發現兒子已經去世的真相,多年以來積勞成疾,承受不住兒子去世的痛苦,駕鶴西歸。
夜晚,胡林帶著胡母的骨灰離開了客棧,前往扔下被砍頭之人的亂葬崗,用胡母的骨灰能夠找到她的血親尸體,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估計找到的也就只是殘骸而已。
對于這種情況,胡林能夠做到的就只是將他們安葬而已,再加上他月兌離了的胡林尸體,一同安葬,除此之外無法再做些什麼。
胡林離開了,這邊胡媚娘三人剛剛從房間里出來,就被小輝告知那股味道沒有了,很顯然人已經離開客棧了,他們好像是來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