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歐陽鋒在收到秀娘邀請的時候很是疑惑, 歐陽克都看出來了秀娘對他的敵意,更何況還是他呢。
然而明知道這有可能會是一場鴻門宴他也不得不去,只因為兩個孩子叫她‘秀姨’, 紅雪和她是結拜姐妹。
如約來到秀娘所在的院子, 院子里只有秀娘一個人在, 但歐陽鋒作為頂級高手輕而易舉的就能夠察覺到,這四周有很多人埋伏著。
歐陽鋒也不怕秀娘是故意的請君入甕,真的打起來他自信自己是不會落于下風的。
「昨日匆匆忙忙的見了一面,想必兩個孩子也沒有證說清楚我的身份,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文,家住在鶴鳴山莊, 世代行醫,到了我這一代繼承了父母的衣缽,以救死扶傷為己任。」
歐陽鋒抱拳,他常年生活在西域,只來過中原幾次而已,至于鶴鳴山莊他是真的沒有听說過。
「原來是文莊主, 不知文莊主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秀娘對歐陽鋒做了個請的手勢, 歐陽鋒坐下,只听秀娘開門見山說道,「紅雪的身體不好我一直都有給她調理,只是沒想到剛走幾個月而已她便去世了。」
見秀娘說起紅雪,歐陽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但好在秀娘這時候也不是要他說什麼,又說道,「其實歐陽莊主可能不知道, 紅雪她在去世之前除了讓人將兩個孩子送到西域白駝山,她還讓人給我送了信,只是當時我在閉關沒有及時看到。」
「她給你送了信?」歐陽鋒不確定紅雪會在信中說什麼,是擔心他會照顧不了兩個孩子,另外找個人托古嗎?
歐陽鋒思緒萬千,下一秒繡秀娘將一封信遞過來,證實了她的猜測。
信上面的筆跡赫然正是紅雪的,而他之所以那麼確定,是因為紅雪的字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和他的筆跡極為相似,只是紅雪不會武功,又身為女子,所以寫字的力道不夠,顯得輕柔一些。
「算算收到這信的時間,紅雪在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好了之後應該是先寫信給我的,但因為那時候我在閉關,紅雪久久沒有收到回信,這才讓兩個孩子去找你的。」
歐陽鋒心中一聲嘆息,他知道紅雪不信任他,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了都不讓他知道兩個孩子的存在,她但凡有別的辦法,都不會讓兩個孩子去找他。
「所以呢?文莊主有什麼話只說便是。」
歐陽鋒手握著紙張,手腕上都出現了一條條的青筋,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所以,我想要把兩個孩子接到鶴鳴山莊,我想歐陽莊主不會有意見吧。」見歐陽鋒不說話,秀娘繼續說道︰「畢竟這也是紅雪的遺願。」
「不,我不同意。」
歐陽鋒干脆利落的拒絕,他不能讓別人把他的兒子搶走,那是他的兒子,不許任何人搶走。
秀娘行走江湖多年,無論多麼凶狠的人都見過,幾年前有個惡霸堵在鶴鳴山莊門後讓她醫治,刀都架在鶴鳴山莊弟子的脖頸之上了,揚言晚一個時辰救就殺一個弟子,她依舊不慌不忙,在那惡霸傷口上下來毒藥。
自古以來便是醫毒不分家,她會治病救人也會下毒,並且確信自己的毒除了她之外無人能解,最後還不是乖乖的跪在她面前,求著她要解藥的。
現在歐陽鋒的凶狠程度在她看來不過爾爾,眼眸輕眨,露出一抹笑意,「我和紅雪結拜,便是兩個孩子的姨母,你是那兩個孩子的叔父,紅雪她的遺願,希望你能夠尊重她。」
歐陽鋒看向秀娘的眼眸銳利,仿佛毒蛇一般,讓秀娘有一種猝不及防就會沖過來咬她一口的既視感。
可這樣才更有趣啊,她是大夫,最會解毒了。
「歐陽莊主不用著急拒絕我,畢竟紅雪也是讓那兩個孩子去找你的,不如你回去問問他們的意思,是願意跟著叔父還是願意跟著姨母。」
歐陽鋒再次肯定這個女人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和紅雪的關系,知道那兩個孩子是他的親生兒子,卻還是一口一個‘叔父’的叫著,就是篤定了他不敢告訴那兩個孩子真相。
「不管怎麼說,那兩個孩子姓歐陽,就應該生活在白駝山。」
歐陽鋒這時候也就只能用姓氏說事兒了,也好在不管是他的孩子還是大哥的孩子,都可以姓歐陽,讓他稍微有了一些底氣和秀娘爭。
然而秀娘卻依舊是那一副讓人捉模不透的笑容,「姓歐陽當然要生活在白駝山了,可他們姓的到底也不是歐陽莊主的歐陽,你日後也要娶妻,而他們父母雙亡,我還真怕他們在白駝山受苦,听聞這一年里你們都沒讓他們下過山?這和軟禁有什麼區別?」
「文莊主不要胡說,這怎麼能是軟禁呢?我是怕他們出去了有危險。」一說到這個歐陽鋒更加理直氣壯了,「至于你說我.日後娶妻會對那兩個額孩子不好,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歐陽鋒這輩子不會再娶妻生子,等兩個孩子長大了會是新一任白駝山的莊主。」
這點子保證歐陽鋒還是能做到的,他今生已經對不起大哥和紅雪了,斷然不會再娶別的女人,至于孩子他已經有兩個了,也不需要更多。
秀娘點點頭,「既然如此,不如歐陽莊主給我立一個字據。」
「什麼字據?」
秀娘沒有回答,一個響指瞬間有人從外面進來,已經擬好了一份字據,歐陽鋒這才明白這頓鴻門宴的最終目地是什麼。
字據很簡單,大概意思就是說歐陽鋒自願承諾終身不娶,盡心盡力撫養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長大之後交出莊主之位,如若做不到自廢武功。
這些對于歐陽鋒來說都太簡單了,很爽快的寫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紅手印,一式兩份。
「其實我和歐陽莊主的心思是一樣的,都是希望兩個孩子好,不然我也對不起紅雪的在天之靈,現在有歐陽莊主的保證我就放心了。」
歐陽鋒見秀娘笑容比剛剛更加燦爛了,相信了她的話,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然而事實證明,他落地的還是太早了,秀娘的下一句話,讓他的一整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忘了和歐陽莊主說了,在紅雪去世之前就和我說過,想要讓兩個孩子跟著我一起學習醫術,當時已經行過了拜師禮,但因為叫‘師父’終究不如叫‘秀姨’親切,所以一直沒有改口。」
歐陽鋒靜默不語,等著秀娘的下一句話,頓時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秒這種預感成了現實。
「這次華山論劍之後便讓我帶他們先回鶴鳴山莊住一段時間,等過兩年學好了,我再送他們回白駝山莊。」
剛剛簽字據的時候歐陽鋒以為他知道了秀娘的真實目地,現在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先是讓他簽字據保證永不成親,確保了白駝山莊未來的繼承人只有那兩個孩子。
在他簽完了之後才說他們是師徒關系,要帶回去學藝,在這個年代師父如同父母,正經學藝他沒有理由阻撓拒絕。
「文莊主果然好算計啊。」
秀娘呵呵一笑,這回不再是臉上虛假的笑容,而是志得意滿的笑聲,「歐陽莊主過獎了。」
關于歐陽鋒和秀娘簽署的這份字據姜岩和歐陽克都不知道,二人自顧自的看著華山附近的大小比試。
半個月之前這里還是人滿為患,因為這幾天私下里的比試,一些人自覺不是對手直接走了,還有一些人知道自己武功肯定無法得到‘天下第一’,但還是想要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那可是名垂青史。
可以說現在華山這里的大小比拼,代表著整個江湖的平均水平,姜岩看了幾日,對于這個世界的武功有了一個粗淺的了解。
而想要看到武林當中的至高武功,還是要等到華山論劍那日,登上華山之巔才能看到。
這場華山論劍如期開始,並且十分精彩,五個人打了七天七夜都沒有分出來一個勝負,最後還是王重陽技高一籌,獲得了‘天下第一’的稱號,並且得到了那本《九陰真經》。
姜岩是全程看下來的,歐陽克剛開始還能堅持住,但堅持了兩天就挺不住了,去山下整整睡了一天之後上來,又看了兩天之後下去睡覺。
隨後又看了一整天才看到華山論劍的結果。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這是江湖上對于華山論劍上五絕的稱呼。
「真是不公平,那王重陽年紀都那麼大了,和叔父差了二十多歲,明顯是靠著年紀取勝的,等叔父到了他那個年紀,肯定也能夠獲得天下第一。」
剛剛下山,歐陽克便不服的吐槽道,然而他終究只是一個小孩子,只敢在姜岩耳邊吐槽,不敢光明正大的說。
「比武靠的是武功,而練武靠的卻不止是年齡還有天賦,你有注意到東邪黃藥師嗎?」
歐陽克眨眨眼楮,他當然有注意到黃藥師,和他叔父斗了七天七夜呢,同樣是一個武功很厲害的人。
「他比叔父還要小十幾歲,卻已經能夠和叔父一戰了,所以說天賦對一個習武之人可是來說很重要。」
歐陽克听的懵懵懂懂,但又好像是听明白了,「所以說無論如何叔父都無法成為‘天下第一’了?」
不管對于哪個孩子來說,自己家大人得到榮耀對他們本人來說也是莫大的榮幸,歐陽克也不例外,歐陽鋒成為天底下武功最厲害的人,說出去他也很有面子。
他還想著這次華山論劍歐陽鋒輸了,下次能夠贏回來呢,怎麼听起來好像下一次也無法獲勝一樣。
「也不是毫無辦法,你沒有听說過‘勤能補拙’這句話嗎?只要練武足夠認真,是完全能夠彌補天賦上的不如他人,不止是叔父,我們也是這個道理,說不定等到下次華山論劍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上場了,去和各路俠士豪杰一決雌雄。」
歐陽克听的熱血沸騰,「我真的也有參與華山論劍的機會嗎?那我一定要好好練武,到那時候去做天下第一。」
歐陽克話音剛落,忽然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先別急著練武,練武之前先跟著回鶴鳴山莊,把醫術學好了。」
「秀姨你要帶著我們去鶴鳴山莊嗎?叔父同意我們去?」
歐陽克听到秀娘的話一雙眼楮都亮了,他之前跟著秀娘去過一次鶴鳴山莊,那地方風景如畫很是漂亮,而且旁人根本找不到,進去的路彎彎曲曲的很有意思。
秀娘一聲冷哼,「你叔父當然同意了,你們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和我一起啟程。」
她來華山本來就是看熱鬧的,也是為了揚名鶴鳴山莊的醫術,在華山論劍正式開始之前的那些比試當中有很多人受傷,鶴鳴山莊弟子用最簡單的方式給治好了。
經此一役,鶴鳴山莊的聲譽有了前所未有的響亮。
她和她父母的理念不同,父母認為為人醫者當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不計回報,但她沒那麼好心,該收的錢絕對不能少收了,而這前提是鶴鳴山莊的名聲要響亮,得有很多人去找他們治病才行。
有人求著他們醫治,自然也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錢財進來,她也才能有更多的錢財去養活鶴鳴山莊的弟子,維持著優渥的生活。
姜岩不覺得他需要學習醫術,但他現在畢竟只有十歲而已,表現的什麼都知道也太容易讓人起疑,通過這個方式光明正大的展現出來醫術,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更何況華山論劍回到白駝山之後歐陽鋒開始閉關,記憶中他一開始閉關便會好幾年不出來,那樣的話他和歐陽克在山上哪兒也不能去會很無聊。
跟著去鶴鳴山莊,有山莊當中的眾多弟子一起,想來應該會很熱鬧。
就這樣,在歐陽鋒的注目下,姜岩和歐陽克跟著秀娘離開了。
秀娘見歐陽鋒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念念不舍,心中終于舒暢了。
紅雪寧可自己在外面吃苦也不回去找歐陽鋒,除了因為紅雪和歐陽鋒之間是不正當的關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深深的知道歐陽鋒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就因為他大哥他也不會這麼做。
當年歐陽鋒的大哥撞見了大嫂和小叔子之間的事情,被歐陽鋒無意之間一掌打死,那一掌是意外,出掌之前不知道來人是他大哥。
因為和大嫂偷.情而打死大哥,歐陽鋒無法視若無睹的和紅雪在一起,這一點歐陽鋒知道紅雪更知道。
秀娘曾經和紅雪交心談過,她知道紅雪心中還是有著歐陽鋒的,但這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現在紅雪已經不在了,她的目地就是讓歐陽鋒不可能再有別的孩子,唯有用心的照顧這兩個孩子。
而想要獲得一個人的注意力,最高明的方法不是做多少多的事情,而是讓其意識到很有可能就會失去,所以她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就是為了告訴歐陽鋒,他對這兩個孩子不好,這兩個孩子也是有地方可以去的。
這兩個孩子不是只有歐陽鋒一個親人,但歐陽鋒卻除了他們不可能再有別的孩子。
那一式兩份的字據她也是認真的,如果歐陽鋒真的違背了上面的約定,娶妻生子了,她在武功上打不過歐陽鋒,還是可以用其他方法讓他武功盡失的。
她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君子,下毒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她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的。
姜岩和歐陽克隨著秀娘一行人行走數日,來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面前。
「這里岔路很多,真正能夠進去的路只有一條,旁的路你們日後可以自己試探著走,進去的路看我走一遍記住了,日後想要出來可沒有人帶著了。」
秀娘說完一揮手,原本跟著他們身後的數十名弟子一擁而散,朝著不同的岔路走去,她自己走向其中一條,姜岩和歐陽克連忙跟在後面。
秀娘走的這條路並不偏僻,只是太長了,七拐八拐的,剛開始歐陽克還能記住,但是漸漸的他就懵了,轉頭看了眼姜岩,只見他神情極其認真。
也用心的去記路,可是歐陽克實在是記不住,直到面前出現一連串的房屋總算是松了口氣。
「記住了嗎?」
房屋前停下來,秀娘揮手看向他們。
歐陽克誠實的搖搖頭,他沒記住,真的沒記住。
這也在秀娘的意料之內,鶴鳴山莊的弟子,自從進來之後哪個沒有經歷過迷路,有的弟子蠢笨一些,甚至在林子里被關了三四天才自己走出來。
而讓秀娘沒想到的是,姜岩竟然點點頭,「記住了。」
秀娘倒也不懷疑姜岩說謊,只當他是異常聰慧,「記住就好,但你要記住,日後克兒迷路的時候不許幫他,得讓他自己去找路。」
「我知道了秀姨。」培養歐陽克的獨立自主能力,姜岩自然不會插手。
秀娘招來一個弟子,讓弟子帶著姜岩和歐陽克回房間,明日準備和其他弟子一同上課。
鶴鳴山莊名副其實,進來之後隨處可見天空中飛著的鶴,隨處可听見山谷當中回響的鶴鳴之聲。
山莊有上百名弟子,這次秀娘去華山帶走了半數,等姜岩來到弟子們住的房間時候竟然發現他們都已經回來了,只是剛剛在山下看著還很好的衣服,現在有的已經破了,看那痕跡好像是被枝杈什麼的刮破的。
進入山莊的路果然不止一條,秀娘只是帶著他們走了其中一條較為平坦的路而已。
路是平坦的,但很長,其他捷徑布滿了荊棘,只看你選擇哪一條路了。
第一次秀娘為他們選擇了平坦好走的路,其他的路就要靠他們自己去探索了。
夜晚,所有弟子都已經熄燈就寢,但秀娘房間的燭火卻久久未滅,看樣子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果然子夜時分,一男子直接推門而進。
那男子的腳步聲秀娘是極為熟悉的,但一抬頭看到來人臉上帶著的面具不由的被嚇了一跳。
「好丑啊。」秀娘由衷的感慨著,世界上竟然有這麼丑的面具,青嘴獠牙和怪獸一樣,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這麼丑的面具啊?
黃藥師摘下臉上面具,隨後將一只玉瓶放到秀娘的棋盤旁。
「這是什麼?」
「九香玉露丸。」黃藥師聲音低沉說道。
秀娘揚眉,拿起玉瓶倒出來一枚,她是听說過在華山論劍之後,五絕都是沒有力氣,氣息紊亂,是東邪黃藥師拿出來的藥丸助幾人調理內息的。
九花玉露丸呈朱紅色,聞起來清香襲人,像是糖豆不像是藥丸。
「新做出來好東西知道拿來孝敬師姐,不錯不錯。」這一瓶子大概有幾十枚,在用完之前她應該能夠研究出來配方,之後也就不用黃藥師再給她了。
黃藥師緘默不語,目光落在秀娘面前的棋盤上,看起來像是一副死局,雙方都分不出來一個勝負,和局是最好的結果了。
拿起一枚黑子要放上去,秀娘立馬握住他手腕,從他手中搶過棋子,「不要亂動我的棋局,我會贏的。」
「你贏不了。」黃藥師神情嚴肅,他自認棋技不比秀娘差,可他想不到任何可以破解棋局的方法。
秀娘則是很有信心的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黃藥師坐下,眼見秀娘把黑子放下,頓時黑子處于劣勢,白子仿佛只要乘勝追擊就能夠獲勝。
但黃藥師卻沒有那麼做,而是和秀娘一樣,故意後退,讓白子與黑子同時處在兩敗俱傷的局面上。
「落子無悔,師弟承讓了。」秀娘說著直接把黑子放在剛剛白子只要放下就能夠贏得的地方。
而和剛剛白子要有三五步乘勝追擊才能贏得局面,現在黑子一下子就扭轉局面了。
「我輸了。」
黃藥師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現在明顯是他被秀娘牽著鼻子走了,既然如此他也認了。
秀娘開懷一笑,「心理戰術,果然很容易影響一個人,師弟你還是太女敕了,比武功我不如你,比計謀你可不如我哦。」
黃藥師看向秀娘的眼眸帶著探究,自從二十歲之後,他便離開了鶴鳴山莊,開始自己行走江湖,這些年武功精進了不少,但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缺少計謀的人。
只是秀娘是他從小就很尊敬的師姐,他才會放松警惕的,然而淑兒這些都只是給他剛剛的輸棋找借口而已,畢竟剛剛在棋盤之上他可沒想著輸給她。
「行了,我這也累了一路了,我就不留你了,師弟慢走。」
秀娘知道她這個師弟性情古怪,不喜人多,也不留他在鶴鳴山莊過夜,事實上自從父母去世之後黃藥師便離開了,在你之後許多年,即便是來了鶴鳴山莊也不曾住下來過。
現在他自己也收了徒弟,雖然還沒有成親生子,但也是一個大人了,這里對于他來說是師門,但卻已經不是可以長久生活的家了。
黃藥師點點頭,重新戴上面具,如同來的時候一樣一言不發的離開。
從小在山上生活,只有在很小的時候迷過幾次路,之後他就算是閉著眼楮都能夠從層層陣法當中找到出口。
可讓黃藥師沒都得到是這麼晚了,除了他還有人在陣法當中,本來以為只是誤闖進來出不去的弟子而已,可多看了幾眼發現那孩子好似是在破解這里的陣法,不是在找出口出去。
黃藥師頓時來了興趣,這陣法是用五行八卦之術擺設好的,多年以來鶴鳴山莊的弟子都是死記硬背著進來出去的條條路路,就連他都是在學了五行八卦之後知道這並不是山路崎嶇,而是擺設了迷惑人的陣法而已。
記得第一次破解這里面陣法的時候他是十六歲,那孩子看起來也就十歲上下,他有能力破解嗎?
姜岩是半夜睡不著,索性就出來接著月色,來探索山路的秘密,這一探索還真讓他探索出來一些東西。
這里擺設著陣法,將山下到山莊的路囊括其中,造成了有很多條岔路,很難走容易迷路的假象。
而白日里秀娘帶著他們是繞著陣法進去的,幾乎饒了大半個山頭,所以路途才會那麼長。
這里的陣法只是大,並不是難解,而在山上設置陣法,都是用樹木作為助力的,風吹日曬的話用別的東西容易損壞,到那時候陣法自然而然的也就破解了。
姜岩縱觀整個山坡,最終躍到了一棵樹上,直接扭轉了茂密的樹枝,一時之間許多樹枝茂密的方向都跟著一起轉移了。
樹枝茂密的方向轉移了,站在他所在的方向,能夠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的山莊房屋,這就出現了一條捷徑,還是很順暢的捷徑。
姜岩歡快上去,雖然活了上萬年,但每做成一件事情還是都會有成就感的。
黃藥師的身形很隱蔽,姜岩並沒有注意到他,黃藥師卻縱身來到了姜岩剛剛所處的位置上,撥弄了兩下樹枝,一瞬間那些樹枝又跟著轉了個方向。
這是一個極具天賦的孩子,如果不是此人為秀娘的徒弟,他都有收為徒弟的沖動。
黃藥師看了一眼姜岩離開的方向,轉身下山,他知道秀娘對于五行八卦之術也是很有研究的,姜岩身為她的弟子,跟著她一定能夠學到很多東西的,他倒也不必擔心人才被埋沒了
然而黃藥師不知道的是,姜岩對于山上的陣法只是有興趣而已,他自己本身就會,沒必要跟著秀娘去上學,在成功回到山莊之後,他又重新返回,想要把陣法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但沒想到已經被黃藥師給恢復了,姜岩心中懷疑剛剛有人在恢復了他的陣法,但也沒有去深究,這地方平常人進不來,能夠進來的都是和鶴鳴山莊息息相關的人,而且秀娘肯定會比他更顯察覺到。
故而秀娘並不知道這山上的陣法在一.夜之間被人破解了,又被人給恢復原樣了,沒有人和她說過她也就沒有發現姜岩會五行八卦,只是一心教著姜岩和歐陽克醫術。
學醫術做大夫,這樣就能夠給娘親治病了。
這是在紅雪病重期間兩個孩子最大的願望,可是還沒等他們跟著秀娘學好醫術呢,紅雪就沒有堅持住去世了。
現在秀娘讓他們繼續學醫術,救更多的人避免再次出現他們母親那樣的悲劇。
歐陽克剛開始一切都好說,對于秀娘留下來的課業也認真完成,但過了半個月之後他感覺自己有些堅持不住了,每天被那些醫書上的東西,枯燥乏味。
而且在這兒除了背書就是認藥材,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不如在白駝山自在呢,同樣是不能出去玩兒,但最起碼在山莊里面是自由的,那些奴僕根本不敢和他頂嘴。
嫌棄日子枯燥乏味,歐陽克便想要攛掇姜岩就是和秀娘提議離開,回白駝山莊去,他們走的時候叔父那麼舍不得,他們回去之後肯定不會為難他們,背那些乏味的藥材名字和功效。
姜岩當然是拒絕了,學習醫術磨煉他的心性,這是再耗不過的方法了。
歐陽克眼見姜岩不配合,于是便想著偷偷跑出去,反正他身上有錢,完全可以一個人回白駝山。
可是歐陽克忘了,下山的路途當中布滿了陣法,處處是岔路,哪里都是機關,那些機關不致命但去能夠阻擋住他的去路,讓他在山坡上迷路。
姜岩在他剛剛收拾好包袱下山的時候就發現了,一直偷偷的跟在他身後,他就不信歐陽克能夠走出去,也要讓他在這里吃些苦頭才好。
只有認識到了事情的殘酷,才會接受現實。
「既然你是這麼想的,我們索性給他增加一些難度好了。」秀娘說著,一揮手立馬有數十名弟子從山上下去,進入樹林當中。
「師兄們是要干什麼?」姜岩不解,那日他研究陣法的時候沒有發現陣法還有別的變幻之法啊。
秀娘笑而不語,讓姜岩自己去。
姜岩站在山頂之上,遠遠的便看到師兄們推著一堆大石頭在歐陽克馬上要到的地方堵住。
瞬間明了,感情這是人造路障啊。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之內,無論歐陽克走向哪個方向,總有大石頭堵住去路,更可怕的是那些大石頭全都長一個樣兒,眼見日落西斜了,听聞這個時候是陽氣最弱陰氣最盛的時候,他莫不是遇到了鬼打牆了?
歐陽克來不及細想,連忙爬到一棵樹上,想要用遠眺的方式去看看那條路可以下山。
不看不要緊,一看歐陽克發現鶴鳴山莊的房屋近在眼前,而下山的路卻被茂盛的樹木擋著,根本看不到。
也就是說他忙活了大半天,還在原地踏步?
空中傳來幾聲鶴鳴,歐陽克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拼命的對著那些仙鶴揮手,但仙鶴還是飛遠了,理都不理他一下。
忽然間,歐陽克腦海里涌現出一個成語——駕鶴西去。
那些仙鶴不會是送死人去西天極樂世界的吧,他們飛的方向正好是夕陽的方向,那不就是西邊嗎?
所以說他是真的踫到鬼打牆了?真的遇到鬼了?
越想越害怕,歐陽克嚇得腿都軟了,抱著樹干不松手,拼命喊了幾聲‘哥哥’,但是回答的依舊是鶴鳴。
之前他在山莊里住著,覺得鶴鳴還挺好听的,讓他有一種如臨仙境的感覺,可現在他卻覺得一聲聲鶴鳴簡直就好像是催命符一樣。
秀娘很滿意歐陽克此時慌亂的模樣,想要偷偷離開鶴鳴山莊,也要問問那些仙鶴同不同意啊。
如果歐陽克直接和她說不喜歡學醫術,想要回白駝山莊她不會攔著,但他偏偏要偷偷的走,這就是偷偷的走的代價。
縱身幾個縱躍,來到和歐陽克所在那棵樹相鄰的樹上。
已經嚇得腿軟的歐陽克抬起頭看到秀娘,眼淚險些掉下來,「秀姨救命,救救我。」
「你怎麼了需要我搭救?」秀娘明知故問道。
「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到處都是鬼打牆,秀姨救救我。」
秀娘輕笑兩聲,但這笑意卻未達眼底,到這時候還不和她說實話,還是沒真的被嚇到。
「你是沒找到回去的路?還是沒找到下山的路啊?」秀娘從樹上跳下來,用綢緞卷著歐陽克下來。
歐陽克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接收到了秀娘居高臨下的目光,立馬心虛的低下頭認錯,「秀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錯在什麼地方了?」
「我不該偷懶不該想要偷跑回家,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歐陽克快速認錯,在對上秀娘目光的時候,讓他的所有偽裝都化為泡影。
秀娘也不難為他,「那你就和我說清楚了,你是真的不想學習醫術嗎?如果不學習醫術,你要學什麼?難道真的就打算渾噩度日,等到歐陽鋒一死繼承白駝山莊做一輩子的紈褲子弟嗎?」
「我不想。」
歐陽克下意識的反駁,因為他知道,娘親生前對他們最大的期盼就是有出息,雖然他不知道怎麼才算是有出息,但他知道做‘紈褲子弟’絕對不是有出息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