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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經人離開靈台山, 心里也有點兒遺憾。

沒再看到救他——那只穿著道袍——小猴子。

當時才看——眼,腦海里蹦出的那許多不知來由的畫面便取代了眼前——切,直到他暈過去的那一剎那, 也沒大看清那小猴子——樣貌。

怪可惜。

不過小狐狸紅紅說,那個被他們叫做「猴哥」——小猴子, 閉關修煉去了, 短時間內出不來, 但是跟——起照顧他——小猴長得差不多。

取經人心里沒來由的生出很多親切, 在養傷那幾日,總是摟著那只不太大——小猴曬太陽, 吃東西,睡覺。

惹得其他小崽崽們哼哼唧唧的,嘀嘀咕咕地說他偏心。

小狐狸紅紅也是一臉的譴責。

好像偏心在靈台山,是一項很大的罪過——般~

可是紅紅自己明明也很偏心小老虎的啊。

小狐狸就辯解, 他那叫做照顧,不是偏心。

再說了,咪咪是女孩子嘛~~

取經人這才知道,那只憨憨的,特別淘氣,又很愛撒嬌——小老虎,是個女孩子啊……

取經人在路——大步流星地走著, 想起那三日里——情形,嘴角就不自覺地露出一點笑意來。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又走不通了。

不讓往西去了。

這是搞什麼?

當初他要往南來,這路就非逼著他往西去,這回他要往西去了,這路又逼著他往北走, 咋——,北邊有寶貝啊?

取經人此回看了桃花,抱了小猴子,心無掛牽,想了想,既然叫他往北走,那就走吧!

要不然跟荊棘山火和山洪硬踫硬,他有幾條命能活?

靈台山——道君們好不容易給他養好了身體,可不能折損在這里。

不說觀音看了取經人如此順從,心中如何郁氣,就連菩提也奇怪,「他就這麼走下去了啊?」

「都不想想為什麼——麼?」

太上老君嗤道,「想有啥用,他是能滅火,——是能攔洪水?」

那倒是不能。

兄弟兩個瞧著取經人安安靜靜地走路,菩提便跟道祖道,「老師,調快點,看看觀音引著這人到底要往哪里走!」

鴻鈞道祖便稍稍放快了速度。

三人眼瞅著取經人直奔——個地方去了。

萬壽山五莊觀!

菩提很是奇怪地道,「去那里做什麼?」

太上老君道,「許是與鎮元子有約?」

菩提嗤笑道,「哥你覺得可能嗎?」

那鎮元如今就听不得靈山二字,但凡跟靈山沾邊,這位大仙就嚇得瑟瑟發抖,哪里——敢與觀音有約!

太上老君道,「那總不能是奔著人參果去的吧?鎮元這回機靈,那人參果樹新一批接——果子,他好久之——就吃完了!」

菩提點頭,「對啊,最後一個給了我們家悟空了!」

那是為啥?

觀音在半空之中嘆息︰誰能明白自己——苦心?

她這麼做,——不是惦記著叫取經人去五莊觀討顆真仙丹吃,不止蘊養肉|身,也蘊養一下取經人神識深處——金蟬真靈!

若是此番取經人成功取得真經,立地成佛,那有可能自己為他——操持——能得到一點感謝,可若是他這回不——,又化作——捧枯骨被自己給挖坑埋了,那真是萬事皆空了。

五莊觀里——鎮元大仙已經開始跳著腳——罵娘了!

他徒弟清風明月年紀——小,在師父面前也得寵些,就過來勸,「師父,憑他來的是哪一個,有師父在呢,保準不管他想算計什麼,都給打出去,師父別生氣了!」

鎮元頹唐地往地上——坐,「你們懂什麼,來的那個,是西方佛子——轉世投胎,要往西天拜佛求經去呢!」

清風撇嘴道,「——個佛子罷了,就連他們家佛祖,見了師父,不也是平輩相論?他——個小輩佛子……」

鎮元子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千多歲——小孩子噘著嘴給攆走了。

菩提叫他師父把水鏡挪到五莊觀,正趕——看著鎮元原地畫圈兒,就笑著給他大哥道,「這廝估計又要寫信四處求救了!」

「兜率宮,玉虛宮,妙嚴宮……估計都得有。」

「估計他——得後悔,剛才為什麼听完經了跑那麼快,要是賴在你兜率宮不走,就也混過去了!」

太上老君哈哈笑道,「你對他倒是了解的深!那你猜,他會不會給你碧游宮去信?」

菩提笑嘻嘻地道,「不能夠,來的時候我跟他抱怨了,說老師想孩子,這回听完經,肯定要去紫霄宮住——陣子,家里沒人管,也不知道能壞成啥樣,萬——進了賊就不好了。」

「他就是因為听我這麼說了,才急三火四地听完經就走了——!」

鴻鈞道祖和太上老君听了,都哭笑不得,點著菩提道,「你啊你啊,叫人說什麼好!」

菩提嘿嘿一樂,挺起胸脯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正說著,——個小童跑進來稟報,「老爺,大師兄,五莊觀給咱們家和大師兄——兜率宮都送了信來,要呈——來嘛?」

師徒三個說話這功夫,鎮元早就寫好求助信,送來天——了。

菩提趕緊招手,「拿來我瞧瞧!」

小童子見鴻鈞道祖和太上老君沒說話,便把信給了菩提,轉身跑了,菩提手里捏著信,探頭與小童子道,「告訴悟空,少下池子玩兒水,萬——著涼晚——睡覺尿炕,我可不——他!」

小童子——個趔趄,嘴里甕聲甕氣地道,「知道啦!」就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鴻鈞道祖——听這話,趕緊問道,「悟空在家愛玩兒水了?」

菩提一邊看信一邊道,「之——有球球在,說蛋——沒孵出來,不能沾水麼,這孩子就忍著。這回球球出殼了,悟空可算是解禁了,拉著我在家里後山給他造了——個水簾洞,弄了個小瀑布,小瀑布後面的小山洞自己親自收拾的,說是什麼秘密洞府,跟他——小朋友天天鑽進來鑽出去——玩兒,回回弄——身濕!」

太上老君擔憂地道,「這孩子,忒淘氣了!那真著涼尿炕了啊?」

大師伯趕緊翻翻肚皮里——丹方兒,看看哪個能治小兒夜間遺尿的,決定給他小佷子煉一爐出來。

誰知菩提道,「哦,那倒是沒有,就是我嚇唬他,半夜趁著悟空睡覺,在他被窩澆了——碗溫水。」第二天一早起來,崽崽哭得驚天動地的。

後來老師父任勞任怨地幫著悄悄洗了小褥子,——給弄干了。

師徒兩個拉鉤,慈祥和藹的老師父答應小猴兒,誰也不告訴。

……

紫霄宮大殿里,——片詭異——沉默。

菩提後知後覺地一躍而起,拎著衣擺抓著信就開始狂奔!

他老師和他大哥,——人手里拎著雞毛撢子,——人手里拎著戒尺,兩頭堵!

到底把這廝抓住了收拾一頓。

菩提慘叫連連,「老師,師兄,饒命啊!驚動我二師兄修煉就不好了啊!」

鴻鈞道祖氣呼呼地道,「天塌下來你二哥也听不見!」

嗚嗚嗚嗷~~

等菩提揉著,——瘸一拐地回到位子——坐好,低頭再——瞅,取經人都離開五莊觀好遠了!

給打得頭發都亂了——任截教教主悲憤莫名,指著水鏡控訴道,「你們看看,你們打了我多少天!」

太上老君出了——口惡氣,這會兒咳嗽一聲道,「少胡扯!」

鴻鈞道祖嘆口氣,與大徒弟道,「當初就不該心軟,把這小混蛋放出去,要是叫你帶著悟空,你也干不出那往徒弟被窩倒水的事兒來。」

太上老君就安撫師父道,「放都放出來了,再收回去也不合適,好在悟空是個好孩子,之——叫公主們和哪吒帶的都好,哪怕他師父不著調,也不怕什麼。」

鴻鈞道祖點點頭,「那倒也是,我小孫孫自來是個好的!」

菩提委委屈屈地哼唧道,「那哪是你孫子,那明明就是你兒子!哼,叫徒弟養兒子……」

鴻鈞道祖本想再抽他——回,——模雞毛撢子沒模著。

累了——回——雞毛撢子長出兩個小爪子,躡手躡腳地跑到牆角躲起來了,——拖著太上老君——戒尺一起。

……

菩提長嘆一聲,「老師啊,您看看,就連雞毛撢子都心疼我了!」

屁哦!雞毛撢子那是心疼它自己了好嘛!

如此瞧著水鏡里——取經人又這般走了——日,來到了——處名為白虎嶺——所在。

取經人在白虎嶺石碑——喃喃自語,說不知在此地,可有靈台山咪咪那樣可愛的小老虎之時,悟空腦袋——頂著——只喵喵叫的小花貓,後腦勺跟著飄在半空的球球,兜頭又闖了進來。

「師父父父~~」

懶在蒲席——菩提一听這啪嘰啪嘰跑起來的小動靜兒,坐起身把小炮彈攬在懷里,熟練地伸手撈著小腳丫一模,好,果不其然鞋子是濕——!

顧不——訓孩子,先把濕衣裳濕鞋襪都給扒下來,模出一個大水盆,引來溫水注進去,又模出澡豆梳子,就在正殿里給小猴兒崽子洗起了澡!

小猴兒困得眼楮都睜不開了,——跟師父撒嬌,「不要淹到咪咪呀,它怕水呢~」

咪咪站在小猴兒的腦瓜頂,已經在狂叫了~

小女乃貓個頭不大,嗓門兒卻挺凶,四五十天的小崽崽,就敢對著聖人哈氣了!

菩提把這個真正的咪咪拎起來,丟到太——老君懷里道,「叫你大伯先抱一會兒!」

小猴兒含含糊糊地道,「杌哥哥答應我啦,晚——咪咪跟我睡!」

菩提把崽崽——小腳丫先揉——揉,叫溫水泡熱了,驅了——內寒氣,嘴里很溫柔地道,「行~」

球球不高興了,在悟空頭頂唧唧啾啾細聲細氣地抗議著,卻不敢落下來。

因為小猴兒的腦瓜頂兒,頂著好大——團泡沫了。

球球要是落上去,肯定毛毛就給沾濕了呀!

菩提虛虛地彈了這毛球——記,叫他別吵,他家崽崽已經開始打瞌睡了不知道嗎!

才挨了揍——老師父把寶貝小徒弟洗——干干淨淨——,擦干毛毛抱在懷里,把水盆——揮手不知道丟在了哪里,又掏出崽崽的小被窩來,輕輕塞進去。

嗯,喵喵狂叫的小女乃貓也揪過來塞進去!

被凶悍——小貓撓了——爪子——大師伯擔憂地道,「這凶獸不會撓我們悟空吧?」

小貓不知道是听懂了,——是嫌棄太上老君——大臉湊得太近,沖著老道君呲牙咧嘴地哈了幾口,乖巧地窩在小猴兒肩膀那里,跟悟空崽崽分享了——個枕頭,倆崽頭踫頭地睡著了。

球球浮在半空瞧了半晌,氣得不行,鼓鼓溜溜地把自己塞在了悟空另一個肩膀處,輕輕地「嘰啾」叫了——聲,也睡過去了。

只幾息時間,熟悉——大鼻涕泡,就在球球——空飄起來了。

听著這小毛球拉汽笛——樣的呼嚕聲,太上老君狐疑地道,「這混沌是不是鼻子發育不大好,——是嗓子有問題?」

小小年紀,怎麼打呼嚕如此之響?

菩提樂得肚皮都要抽筋了,給他哥解釋道,「悟空說,是因為神霄玉清府——那只麒麟就這麼打呼嚕,球球——是個蛋——時候,跟著學了不少壞毛病,這也是其中——個~」

……

這可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太上老君道,「可別叫他帶壞了悟空。」

菩提老祖瞧著老師輕輕拍哄小徒弟,臉上不免露出一絲柔和——笑容來,「不會呢,我們悟空心志堅定,可是個頂好——哥哥~」

那倒是——

夜無話,第二天悟空起來,在爺爺和大伯慈愛的注視下,喂了咪咪吃女乃,跟球球——起嗷嗚嗷嗚地吃了早飯,——很好奇地打听,「爺爺,你們大人的悄悄話——沒說完嘛?」

鴻鈞道祖笑呵呵地道,「是哦,今天也要忙,估計——要好幾日呢,悟空想不想家?」

小猴兒搖搖頭,「爺爺伯伯師父大家都在,這里也是家嘛~~」

好乖!

大人們叫小崽崽哄得心花怒放的!

不過崽崽要出去玩兒了,「想去看看姐姐們,不知道花花的崽崽們長成什麼樣啦!——想去看看哥哥,如果他沒空,那我就去看看大家~」

這個「大家」就包括好多人了,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和小阿兔,百花仙子,二十八星宿,神霄玉清府里——小神們,財神爺爺,月老爺爺……

起初菩提還笑眯眯地听著,可是听到後來,就沉默了。

二十八星宿,神霄玉清府,財神……這都是他截教——徒子徒孫們……

小猴兒掰著手指道,「啊,——回斗姆元君娘娘——要請我去她那里做客呢,我這回也想去~」

小猴兒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著爺爺,又看看師父,「我能去嗎?」

斗姆元君啊……

這是通天當年四大弟子之——金靈聖母啊……

死在封神大劫之中,亡于燃燈道人之手……

太上老君擔憂地看了師弟——眼。

菩提忽然就笑了,模模小猴兒的毛腦瓜兒,「去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悟空在天——,也跟在家——樣!只是別叫錯了,只要沒白胡子,——律叫哥哥!」

趙公明算哪輩子——爺爺啊!!!

你叫他過來,站在自己眼前,看他敢不敢自稱——聲爺爺!

哼~~

小猴兒不知道師父怎麼就面帶殺氣了,又去看爺爺,鴻鈞道祖也心疼小徒弟,也心疼小孫孫,模模小猴兒後腦勺道,「去玩兒吧!只是帶——窮奇,這天上,只要繞著托塔天王府就行,別的地方,咱們隨便去!」

小猴兒笑嘻嘻地道,「靈霄寶殿也不能去,天河大營也不可以,哥哥都告訴我啦!」

鴻鈞道祖——樂,「你哥哥說得對!下回爺爺賞他!」

小猴兒樂顛顛地抱著咪咪,腦袋——飄著球球,噠噠噠地跑去後院了。

球球——早起來就纏著菩提老祖給他重新梳了回毛,這會兒又變得蓬松順滑起來,正是要顯擺——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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