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 孝——村——和它們黃鼠狼一族之間的仇恨已經不可調和了。
孝——村——認為黃鼠狼開始吃人,得將其消滅以絕後患。而黃鼠狼一族則認為人類喪心病狂,不僅污蔑它們吃人, 甚至還把自己——同伴給扒皮抽筋吃掉, 這誰能忍得住?
于是黃鼠狼開始反擊。
當時的黃鼠狼族長已經成精有了靈性, 在族長帶領之下, 那群人類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它們可以在夜間出行,動作敏捷且迅速, 只要趁著孝——村——打瞌睡的時候動手準能成功。孝——村死了不少人, 黃鼠狼這邊也死了不少。
兩個種族之間仇恨越來越深。
「——然後, 孝——村——人不知道從哪兒請了個道士回來。」黃老太說到這又頓了下, 眸子里浮現出譏諷和恨意。它似是覺得自己現在這個姿勢不大舒服, 換了個更舒服——姿勢, 如同一條咸魚般癱在地上,視線看向虛空某個點, 像是透過這個點又看到曾經發生過——事。
回憶一幕幕從腦海閃現, 那張黃鼠狼的臉上露出一抹人性化——冷笑, 接著開口說︰「他們以為請個道士回來就能把——們全都滅掉, 那道士的確很厲害,可——那道士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臭道士先是幫助孝——村——人將——們一族盡數抓獲,把——們所有族人全部扒皮抽筋。但是他們不知道, ——們並沒有死, 靈魂被道士困在了一個玻璃瓶里。透過玻璃瓶, ——看到道士在滅了——們族人後又對孝——村——人動手了,他屠光了村里所有——人,接著強行將——們的魂魄塞進人類尸體當中。」
姜沅听到這目光一閃,怪不得這村子里處處縈繞著陰氣。
她之前還以為是黃鼠狼成精, 能夠化身成人,沒想到原來是被提出魂魄塞進了人的尸體里。這麼來看,黃老太口中所說的——士的確有兩把刷子,至少她都還沒發現這一點。
不過那個——士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姜沅抬手捏了捏自己——臉,一半注意力集中在黃老太身上,另一半注意力開始魂游天外。
把黃鼠狼魂魄困在人類尸體里,對道士來說有什麼好處?他想從當中得到什麼?按照黃老太的話說,它們被困在這里已經有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來都沒有——看到之前那道士。不僅如此,村莊也像是被人遺忘了般,雖然在地圖上有標注,但卻從來沒有外人出現過,直到這一次……
那所謂——士難不成知道他們會來?
姜沅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線索,但又有點不太確定。她眨眨眼楮,意識回歸,看向癱在地上——黃老太。後者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話,現在口干舌燥,——床上——人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個兒身上,眼珠子滴溜溜——轉。
它想趁這個機會溜走,剛抬起一只jio,突然身上毛發一豎,又麻溜兒地躺回去。
「……小大師,——該說——都已經說完了。」黃老太討好一笑,看著有——辣眼楮。它搓搓爪子,扭捏地問︰「那我可以走了嗎?您放心,——以後保證不——對您動手,還有您的那幾個跟班,——一定不會傷害他們……您看行嗎?」
姜沅下顎微抬,「——問你幾個問題。」
黃老太︰「您問,——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被困在人類身體里,該如何繁衍後代?」姜沅有——好奇,「黃瑯看起來可不像是被困了一百多年的樣子。」
黃老太沒想到問的會是這個問題,被哽了一下,面色有一瞬間不自然。不過它頂著一張黃鼠狼臉,看得並不清楚。
「黃瑯它……是個意外。」黃老太猶豫片刻才說,「——們被困在這村子一百多年,身體樣貌都沒有變化,——們的時間仿佛定格了。而黃瑯,是被一個孕婦生下來的。當初有個族人死——時候已經懷了孕,恰好孝——村里也有個孕婦,按——來說死人不能生產。」
「前面幾十年的確如此,族人頂著個孕肚沒有半點生產的動靜。意外發生在十幾年之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它突然說自己好像要生了,接著就有了黃瑯。」
姜沅腦袋一歪︰「也就是說,黃瑯已經十幾歲了?」
黃老太點點頭︰「對,不過它長得很慢,十幾年過去看起來也就三四歲——模樣,——們也不清楚是為什麼……」
「那它生下來是黃鼠狼的模樣,還是人類的模樣?」
都已經說了這麼多,黃老太也不——隱瞞,很快做出回答︰「一開始是黃鼠狼,到後面就變成了人類嬰兒的模樣。黃瑯和——們不同,它能夠在黃鼠狼和人類形體之間來回切換,——們不行——們只能維持人類,亦或者——現在這種模樣,不能完全轉換。」
「你們是不是想把——們殺了,然後附到我們身上離開這里?」
「s……不不不,——哪敢啊。」回答——太快,黃老太差點咬斷自己舌頭,臉色扭曲。
姜沅壓根兒就不在意這點,畢竟就憑它們這點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讓她疑惑——點在于,就算這群黃鼠狼換了個身體,真——就能夠離開這個村子了嗎?
她將這個問題問出來,得到的回答卻是不知道。
黃老太說︰「——們沒有把握,但總得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試試。」
姜沅從床上站起身往下跳,隨意套上小涼鞋,在背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只小熊模樣的布偶來。這是顧博遠放進來的,說是怕她離家太久會想家,拿個東西好歹能睹物思人。
現在這玩意兒正好能派上用場。
她拿著小熊布偶往黃老太身邊走。
「等、等等。」黃老太還沒從懵逼中反應過來,兩只爪子撐在地上下意識往後退︰「怎、怎麼試……」
姜沅露出一個核善——笑容︰「等下你就知道啦。」她走到黃老太面前,伸出白女敕——小短手在半空中那麼輕輕一扯,黃老太整個僵住,一——黑色虛影從後者體內被拽出來。
隱隱約約能夠看得出來,這黑色虛影是一只動物,尾巴直直豎著,顯然被嚇得不輕。
姜沅將黃老太的魂體給扯出來隨意塞進小熊布偶中,癱在地上——身體在這一瞬間僵住。
為了防止這尸體沒了魂體就腐爛,姜沅還特意打了——靈氣,維持住這具身體——樣貌。隨後她拿著被黃老太俯身的布偶,打開門往外走。
門外——太陽有——刺眼,但卻並不顯熱,甚至還有——陰涼。
姜沅眯著眼抬頭看,旁人看不——頭頂有什麼,但她卻能瞧見。有一——黑色屏障,把整個孝——村籠罩其中,雖然能夠看到太陽,但太陽的熱量卻被隔絕在外。
剛出門,姜沅就察覺到好幾——視線盯上了自己,她沒把那些玩意兒放在眼里,捏著布偶直奔村子外。黃老太魂體被困在布偶里,一開始還在淒厲慘叫著,等姜沅——身影里村子越來越遠後,它才像是察覺到什麼,立即噤聲,滿懷希冀。
離開屏障——瞬間,布偶里——魂體生氣猛地減弱。
姜沅往後退一步,回到屏障中。她眨眨眼,有——可惜︰「哎呀,看來就算是換了個寄身的地方,你們也不能離開村子。那道士困得是你們的魂體,所以不管你們換成什麼,都無法離開,離開即是死亡。」
黃老太從那種馬上就去世——感覺中回過神,听到這麼一句話,沉默著不說話。
她顯然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黃老太不說話,姜沅也不在意,邁著輕快——步伐重新回到房間里,將對方魂體扯出來塞回尸體當中。她拍拍懷里——布偶,抬眸睨了眼呆愣癱在原地的黃老太。
「小大師,您一定有辦法能夠幫我們對不對?您那麼厲害,一定有方法對不對!?」
看著姜沅,黃老太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你覺得——能有什麼辦法呢?」姜沅眼眸緩緩眨了眨,輕聲反問。她的確有法子,但為什麼——幫它們?更何況……「你們手里沾了人命,即便是離開這個地方也活不了多久。」
除非它們繼續害人,以命續命。
姜沅是要獲取功德金光——,怎麼能干這種缺德事兒?
黃老太顯然也想到這點,又沉默下來。
「雖然你們不能離開,但是黃瑯可以。」姜沅低頭把玩布偶,語氣淡淡,「你們死時他還沒出生,魂體微弱,又有母體做遮掩。那道士很可能沒有發現它——存在,所以這個村子應該困不住它。」
「——能帶它離開。」
黃老太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片刻,它開口說︰「這件事——不能自己做決定,得和族人商量一下,希望小大師可以給——一點時間。」
「唔。」姜沅點點頭,看著黃老太從地上爬起,身上——毛發緩慢收回去。
等它從地上站起來,已經徹底恢復成人形,佝僂著背脊轉身往門外走。
……
……
天色微暗,在村子附近各處尋找線索的參賽者們回到村子里。出乎意料,之前看到他們就會十分熱情湊上來的村——們,居然毫無動靜,連晚飯都沒準備,一個個皺著眉頭圍在一起,像是在思考什麼事。
有人上前詢問。
村——不耐煩地回︰「自己找吃——,——們沒空——說了,——們準備——東西你們還敢吃嗎?」
參賽者們︰……還——確不敢吃。
他們跟隊友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從房間里拿出自己自帶——面包餅干,隨意找了個離村——們比較遠——地方,一邊吃一邊關注著對方的動靜,心里滿是疑惑。
顧博遠屁顛顛——拿出泡面去燒水,泡好之後拿回來遞給姜沅。蹲在房間門檻處,他一邊吸溜面條一邊小聲嗶嗶︰「小師父,這群人咋變臉這麼快?白天還叫我們小心肝呢,怎麼晚上就叫我們牛夫人了!」
「是啊。」黃——明捏著面包湊過來,獻媚般從兜里掏出一瓶酸女乃遞給姜沅︰「草莓味兒的,小大師您嘗嘗。」
姜沅坦然接受了討好,咬著吸管嘬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