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
這兩個字可涵蓋的範圍實在太廣闊了,可以說是白川想要向荀子請教學問,也可以說成是白川對荀子的挑釁。
白川為人倨傲狷狂,顯然是不可能端正態度來向荀子請教學問,那麼,只能是後者了。
張良的面色當即一沉。
先是二師兄,又是荀師叔,你是真當我儒家好欺負?儒家無人不成?
饒是如此,張良最終還是選擇了忍耐下去,沒有向白川發難。
荀子听到白川的話後,不由微微一愣。
問道?
這樣的事,在當初稷下學宮還處在鼎盛時期時,經常發生,諸子百家,在稷下學宮論道,時常爭論不休,那時候他作為稷下學宮的祭酒,也是經常被人問道。
可惜,如今的稷下學宮早已經沒落,他也從臨淄的稷下來到了桑海之地,開始了半隱居生活。
不曾想,今朝竟然會有人來到這里,專門向他問道。
關鍵,向他問道的並非是什麼諸子百家的老家伙,而是一個毛頭小子。
荀子不禁生出了幾分興趣。
「你想向我問什麼道?」
荀子向著白川問道。
白川淡淡道︰「天道!」
在這兩個字傳出的瞬間,一股無遠弗屆的沛然之力從白川身上席卷而出,霎時間,竹林之中的所有翠竹紛紛搖曳了起來,竹葉從其上落下,卻沒有直接墜落在地,而是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張良察覺到這股從白川身上傳出氣機,以及周圍的變化,瞳孔微微收縮了起來。
驚鯢一派神情淡然,對于白川會做出此事,似乎並不意外。
荀子眉頭微挑,他自然也感覺到白川身上那股沛然之力,只此一點,他就不由收起了對眼前之人的輕視之意,眼前之人,絕非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我們進去聊吧!」
荀子迎著白川的目光,沉聲開口。
「師叔……」張良欲語還休,神情急促。
然而荀子卻沒有理會于他,轉身,踏入了後方的竹屋之中。
白川眸光微微閃爍,瞥了荀子一眼,亦是緊隨其後,向著竹屋方向而去,隨著他腳步邁動,原本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竹葉紛紛落下,一陣微風吹拂而來,漫空飛舞,迷人眼球。
張良嘴唇微抿,也沒有理會竹葉落在他的臉上,就這樣看著前方竹屋的門扉關閉,白川和荀師叔的身影消失。
沒多久,又有一股沛然之力從竹屋之中傳出,張良和驚鯢同時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紛紛後退。
再向著竹屋方向看去,只見一層半透明狀的氣罩將竹屋籠罩,將那邊的聲音皆數隔絕。
毫無疑問,這是一處結界!
‘是白川的手筆?他不想讓外人知曉他和師叔問道的情形?’
張良暗自思忖。
白川越是遮掩,他就越是擔心荀師叔,師叔的實力固然不俗,然而畢竟年紀大了,拳怕少壯,如果白川真的不講武德,師叔有個三長兩短,那該如何是好?
誰也不知道白川向荀子問的究竟是什麼道。
黃昏漸遠,夜色沉沉。
張良心憂荀師叔安危,一直堅守在竹林之中,不敢遠離。
驚鯢也尋了一個地方盤腿坐下,她將長劍置于身前,目光不時在張良身上瞥過,如果張良膽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她的劍將會毫不猶豫的向著張良斬出。
張良對此事也是心知肚明,心底不由泛起了一絲苦笑。
轉眼之間,朝陽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過竹葉的縫隙灑落在竹林之中,諸多夜間積攢的露水在陽光之下閃爍著瑩瑩光澤。
終于,籠罩在竹屋之外的結界消散。
竹屋緊閉的門扉緩緩打開。
張良在外面守候了一夜,察覺到這一幕,當即站直了身子,渾然不顧自己的衣衫早已經被露水打濕,他帶著一些血絲的眼楮死死的盯著竹屋方向。
就只看到白川從其內走出。
昨夜在竹屋之中,他和荀子說了些什麼,討論了些什麼,沒有任何人知曉。
張良雖然有些好奇,但比起這事,他更加擔心荀師叔的安危。
瞥了一眼從自己身旁走過的白川,張良沒有絲毫猶豫,連忙向著竹屋而去。
竹屋之中,荀子作沉思狀,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良看到他之後,聲音有些急促的問道︰「荀師叔,你沒事?」
荀子冷冷的瞥了張良一眼,道︰「我能有什麼事?」
「倒是你的話,如果沒有事的話,可以離開了,我要休息了!」
張良不禁苦笑。
得,還是一點沒變,果然是那個性情古怪的荀師叔,不過見到荀師叔這般,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看來那人沒有對師叔做什麼,師叔沒有事!
隨後張良也沒有再次久留,又連忙跑了出去,緊緊的跟隨在白川和驚鯢的身後。
有白川這個不安定份子在,張良覺得自己有義務盯緊他!
然而,就在張良以為白川會如同當年在新鄭那般不安分,攪弄風雨之時,白川卻是帶著驚鯢一道,悄然來到了小聖賢莊後山的一處臨海高崖處。
在這里,居高臨下,向著身側望去,桑海城郭歷歷在目,美麗莫名,當真是一個繁華昌盛的海邊城市。
而正目朝著前方望去,則是滄海怒濤,一片蔚藍,輕柔的海風帶著陣陣咸味吹來,味道有些怪異。此時太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照耀在茫茫滄海之上,波光粼粼,極為璀璨奪目。
張良一路尾隨兩人來到這里。
初時不解其意。
而後看到白川和驚鯢有說有笑,尤其是驚鯢似乎是沉浸在了桑海城的景色之中,做出一副欣賞的模樣。
張良的目光又看到了白川和驚鯢悄然握住的手掌之上。
他頓時有些恍然。
所以說,這位壓根就沒有想著搞事,他帶驚鯢來此,只是單純的欣賞大海日出時的美麗景象?
清晨時分,還沒有吃早餐,張良就莫名的吃了一大碗狗糧,他覺得很不是個滋味。
再結合先前荀師叔又訓斥了他一番。
張良不由苦笑了一聲。
而後轉身離去。
終究還是他想多了,有時間盯著白川,去換一身衣服不舒服些嗎?
他的衣服經由晨露浸染,濕漉漉的,穿在身上,很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