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玄翦身前的女子身著魚鱗裝的緊身甲冑,面上戴著黑色的面具,而更讓人在意的還是她手中那柄流溢著粉紅色劍氣的長劍。
縱然隔著一段距離,玄翦身後的雪女依舊是感受到了那柄劍的鋒銳。
「玄翦,好久不見了,看來你在墨家待得很舒服!」
來到此間的人正是驚鯢,她看著玄翦,眸光微妙。
在很多年前,他們兩人皆為羅網的天字一等,那時候就曾有過不少交集,最後一次交集乃是信陵那一役,掩日將玄翦調來,換走了于信陵蟄伏許久的她,改由玄翦接手了她的任務。
那時候的她對玄翦可謂是恨到了極致,然而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再之後,她就听說了玄翦背叛羅網一事。
起初,她以為玄翦這個叛徒已經死了。
直到在新鄭,她方才從白川口中獲悉玄翦不僅沒死,相反還加入了墨家,帶著妻兒一道活得好好的。
對于那時候陷入迷茫的她來說,曾一度羨慕過玄翦。
也是玄翦的經歷,讓她意識到,就算是工具,也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也可以掙月兌牢籠,獲得自由。
「在墨家的生活的確很舒服。」玄翦並未否認這一點,又瞥了一眼驚鯢,「倒是你,和當年相比,變化不小!」
「哦?何以見得?」驚鯢反問道。
玄翦唇角勾勒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我從白川口中听說過你的事!」
玄翦身後的雪女听到這個名字瞳孔不由微微收縮,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玄翦會猝不及防的提及那個人,而且從玄翦說話的語氣來看,他似乎和那個人認識。
這不免讓雪女想到了很多,看向玄翦的目光也是有所不同。
‘如果玄翦統領和那人認識,也是那人的內應,這也能解釋他沒有揭穿我昨夜所做的事情!’
和玄翦當初不知道那封信是雪女送出去的一般,雪女也不知道自己那封信所送予的對象是誰,她只是按照當初白川的交代將那封信送到某個地方罷了。
所以此番,在意識到玄翦也有可能是白川的內應後,她難免有些震驚。
驚鯢听到玄翦的話後,也是愣了愣,因為面具的緣故,倒是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不過,如果仔細去听的話,會發現她輕聲自語了一句,「這家伙的嘴,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呢!」
雪女沒有听到這句嘟囔,玄翦卻是听到了。
他神情略帶玩味的打量了一番驚鯢,從驚鯢這幽怨的語氣來看,毫無疑問,那兩人之間有些故事。
「有趣!」
不知從何時開始,只會殺人的玄翦也是漸漸變得有人情味,人性越來越濃了,對于那些八卦之事,也是極為感興趣。
驚鯢又收回心底對那人的埋怨,看著玄翦道︰「你我久別再遇,我想要看看,你的劍比起當年在羅網之時是鈍了還是更加鋒利了?」
說出這話之後,驚鯢手中縈繞著粉紅色劍氣的長劍驀然刺出,瞬間來到了玄翦身前。
「好快的劍!」
雪女心頭一凜,她總算是明白玄翦所說的那句「就算不是敵人,也不代表不用和他們交手」是什麼意思了。
在其思緒閃爍之間。
玄翦手中的劍也是驀然揮出,擋住了驚鯢劍,而後,兩位昔年羅網之中的同僚,就在這處山中甬道之內交起了手。
劍光閃爍,劍氣飛濺。
玄翦一邊和驚鯢交手,一邊點評著驚鯢的劍,「劍還是那柄劍,但你的劍法比起當年來說,變化實在有些大!」
「看來你這些年,進步了許多啊!」
驚鯢沒有理會玄翦的稱贊,冷聲道︰「倒是你的劍法,相較于當年,遜色了許多。」
「還是說?這柄劍你用得不順手?」
「不!」玄翦反駁道,「這柄劍我用得很順手……」
說話之間,他手中的劍一分為二,變成了兩柄單刃劍,為其雙手所持,如同當年的黑白玄翦這兩柄劍一般,眼下這兩柄劍在玄翦的手中好似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用得無比的熟練。
驚鯢眸光一亮,更為凌厲的劍招向著玄翦攻去。
雪女為了避免被兩人所傷,則是退到了一旁,遠遠的看著兩人交手。
……
當驚鯢陡然出現在機關城之後,意味著秦國對墨家機關城的攻伐已經開始了。
一處崖壁之上,借助從公輸家進的大批先進攀岩工具,諸多早已經事先服過解毒藥劑的秦兵空降至機關城外城的一處廣場之上。
廣場上一派「尸橫遍野」的景象,這些都是那些不知鴆羽千夜底細,中了毒霧的墨家弟子。
在來到廣場之後,有一對秦兵專門去收斂這些陷入僵死狀態的墨家弟子,將他們運到一塊。
而其余的秦兵則是在主將李信的吩咐之下,向著機關城各出要道進發,務必要堵死機關城內所有逃生通道,將匪首燕丹圍在城中,斷絕他所有的生路。
當然,他心底也有一些好奇。
因為此番嬴政派來的監軍白川竟然讓他若無必要,不要去殺戮墨家弟子。
不殺墨家弟子,怎麼覆滅墨家?
李信很好奇。
不過介于白川不費吹灰之力就廢了大半個墨家,李信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白川。
在李信以及麾下的秦兵按照六指黑俠提供的地圖,固守住城中各處咽喉要道後,白川和六指黑俠還有荊軻等人也是踏入了機關城的內城。
一處在山體內部開闢的甬道之中,徐夫子帶著大批的墨家弟子正向著中央大廳方向而去。
忽而,前方腳步聲傳來。
徐夫子循著動靜看去,先是看到了對方的雙腳,繼而是對方的衣衫。
「不是墨家的衣服?」
徐夫子當即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所以,是敵人?」
就在他下意識的讓墨家弟子戒備之時,他看到了來者的面容。
徐夫子頓時一愣。
「老徐,好久不見!」
荊軻看著徐夫子,神情復雜的開口。
……
一處石牢之中,投毒的嫌疑犯高漸離被鐵索捆縛住了手足,他盤腿而坐,他的佩劍水寒劍被大鐵錘持在了手中,大鐵錘站在高漸離不遠處,死死的盯著高漸離這位嫌疑人。
感受著大鐵錘的目光,高漸離神情復雜。
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變成了嫌疑人呢?
不過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洗清冤屈,重獲清白的。
就在此時,一道有些戲謔的聲音響起,「喲!這不是墨家第二高手高漸離嗎?怎麼變得這麼狼狽了?」
‘我什麼時候變成墨家第二高手了?’
高漸離有些疑惑。
他和听到了動靜的大鐵錘同時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高漸離瞳孔驀然收縮,他看到了一張青銅面具,昨天,正是這張面具給他帶來了無盡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