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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修行無歲月

第2章

冬去春來, 山間薄冰化作潺潺溪流,一只小小的梅花鹿小——翼翼從樹叢中穿過,嘴里餃著幾枝女敕女敕的花兒, 一路小跑至清泉旁。

「呦,呦。」梅花鹿尋到了人,低著頭用——未長出角的額頭輕蹭著剛架了琴的俊——仙人。

這初雪雕琢的仙君本來眉目清冷, 此時嘴角染笑, 好似春雪消融。他輕撫它的額頭︰「——去哪兒野了?」

小鹿將含著露水的花枝放在他的手——,一邊——用額頭去蹭他的手。

仙君捻起一朵新摘的桃花,這新女敕的紅仿佛把他的指尖也染紅了。

「原來已是春天。」

山中無甲子, 寒盡不知年。

那日之後, 他獨自在這里修行, 已——數十年, 不知道外面變化如何,春花秋月是否一如往昔。

仙君指尖勾挑琴弦,發出類似鹿鳴的呦呦聲,小鹿以為是在叫自己,——將腦袋伸過來。他卻收了琴, 也將桃花攏在袖中︰「來客人了。」

謐靜的峽谷,常年籠著淡紫的煙霧,鳥獸可至,人不可往來。然而這一天, 這里卻出現了兩個不速之客。

他們——留著和時下平民不一樣的發型, 一個極短,一個披著,——穿著也十分怪異,短打不似短打, 胡服不似胡服。

披著頭發的那人拿出一把墨色小扇輕揮,草叢中的蛇蟲便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轉——離去。

「沒——到鶴君會在這樣的地方。」短發的人看著無從下腳的草叢,終于了解了什麼是‘——界本無路,全靠人來走’,這野草——長半人高了。

「鶴君——中存天地,在哪兒對他並無妨礙。」

來的人正是任逸飛和薩曼,他剛拍完一部薩曼出資的仙俠電影,他在里面演一個仙風道骨的‘師尊’,離塵月兌俗,紅塵不染。

任逸飛原本的五官精致得——些邪氣,原以為會不合適,沒——到播出後他的角色瞬間收攏了一批粉。觀者用著各種溢——之詞夸贊他出演的仙君,任逸飛便——起了鶴君。

「那——是真正的修者,可惜他們無緣得。」

因為這,他——決定來這里一趟。

一為躲避過于熱情的粉絲,二麼,這把墨骨扇也該物歸原主了。

任逸飛沒——帶鶴歸來,不合適。每個——界——自己的規則,鶴歸既然已經離開了這里,就不應該再出現,徒生事端。

「小。」薩曼從邊——折了一根長樹枝,他一手挽著任逸飛的手臂,一手用樹枝探底,小——往前走。

任逸飛臉——帶著笑,配合著他的動作。

而那嗅到危險氣息早已離開的蟲蛇——些疑惑地回望,不知道這兩人是在演哪一出。

沒——走多久任逸飛就停住了,他將手搭在薩曼的手背——,眼楮看向密林。

薩曼隨之看去,只——那沒——人類踏足余地的瘴氣彌漫的密林里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影子。

來人穿著一——淡青色,如三月煙雨般飄渺不定。

他的烏黑長發隨意用一根玉簪固定,長袖拂過草葉,卻不留一點痕跡。

他站住了,和任逸飛遙遙相對,相互一笑。不是陌生人的第一次——,而是兩個分開已久的朋友久別重逢。

任逸飛走過去,他將烏骨扇遞交——鶴君︰「完璧歸趙。」

鶴君看著被精——保養的扇子,他展開看了——面的鶴翔圖,搖搖頭︰「既已送——你,便是你的,——來它也是這樣。」

像是呼應鶴君的話,墨骨扇發出盈盈微光,——輕輕震動。

任逸飛將墨骨扇收下,然後拿出另一份禮物,他將禮物裝在一個小貝殼里。

里面——最好的水土養的最肥——的田螺,最適合的廚師用最合用的調味料烹飪了——任逸飛仔細挑選的粉色蝦干、炸得金黃的小魚干、新女敕的拌菜……

「我姓任,名逸飛,——幸與君結交。」任逸飛送了禮物——自我介紹,並且拉來薩曼,「這是我的伴侶,林觀月。」

鶴君微微點頭,直接收下禮物,也是認可了‘朋友’——份。他高冷,也真性情,本質——是個爽快人。

「我在幾年前玩了那個游戲,那時你也在。」任逸飛說起‘春日宴’的事兒。

「那是我分出的一部分魂魄,本來準備送那孩子一程。他不是天地造物,——沾染了許多因果,再入輪回恐怕要灰飛煙滅。只是沒——到之後會——這樣的發展,倒也好,是他的一場造化。」

鶴君認不出任逸飛的本體,兩邊力量體系不太一樣,但他知道任逸飛不是普通人,性情——不錯,所以覺得小鶴歸在他——邊合適。

一開始鶴君也——過自己接手,但他總覺得自己的體質——點迷,不太適合養智慧生物,最後——是決定送到其他——界去。

當然,按這個——界妖魔的說法,是送出天外天,去尋一線生機。

「那一縷魂魄回歸後,也將那里的事情帶回——我。甚至我——接到了你那方——界陰曹地府的信。」鶴君說。

任逸飛听著不太對︰「什麼信?」

「它那邊缺了一個如判官一般的角色,請我去任職。不過我一——自在,回拒了。」

任逸飛︰……厲害了荒蕪之角,——學會撬牆角了。

「你在幻境中經歷過當年的事,也算是一種緣分——不——看看此方——界原本的模樣?」鶴君正——再入紅塵,磨練——性的打算,這時正好邀請了任逸飛。

任逸飛兩人當然表示卻之不恭,欣然接受。

鶴君一揚衣袖,就——一團雲霧過來,在他們三人一鹿的腳下匯聚,接著騰空而起,朝著人類——城飛去。

濕漉漉的水汽包裹著三人,腳下踩的是雲團,卻如水泥地一樣凝。除了風——點大,別的一切——好。

任逸飛這——是第一次享受‘騰雲駕霧’,以往他——是直接破開空間穿越過去。快是挺快,卻少了很多趣味。

雲團朝外飛,——出了紫霧的包圍,就听到另一個呼呼的風聲,定楮一看,是個穿著絢麗的藍色衣袍的修士,正架著一團五彩雲霧從山腳下一個茅草屋里出來,一邊追一邊招手︰「你可舍得出來了。」

任逸飛認得他,——在副本里和這人的‘影子’——過互動。

「躲了那麼些年,釀好的酒也找不到人……你們是誰?」來人,也就是孔雀大妖,原——拿著酒做文章,要套近乎,結果——前一看——兩個不認識的人,臉色就是一變。

鶴君神色淡淡︰「朋友,和朋友的朋友。」

任•朋友•逸飛微笑點頭。

薩•朋友的朋友•曼︰除了阿飛,別的他——不關。

孔雀——下一打量,認出這兩個怪模怪樣的人是人類,就以為是修道者,一揮袖子,以東道主的口氣道︰「不知道兩位在何處修道,幾時來的紫霞山?」

「我是鶴君朋友,來了——要——你交代麼?」任逸飛知道孔雀是個傲嬌,在意什麼,他——要故意逗著人玩兒。

孔雀果然露出不悅的神色,但是礙著鶴君在邊——,只——捏著鼻子哼︰「你們來了,與我說一聲,我與鶴君好盡些地主之誼。」

任逸飛看他脖子漲紅,不逗了,拉著薩曼說︰「我兩人停留片刻就要走,就不叨擾兩位了。」

孔雀原本十分警惕,但看這兩人站姿親密,似乎是一對——情人,他不由驚訝,眼楮轉悠,——問鶴君知不知道。

這個——界的妖魔受人類影響頗大,也——些奇奇怪怪的思——制約,因此極少看到同性的——情人。

猶豫了片刻,孔雀到底沒說出來,只是追著問︰「你難得出來,竟不知要去哪兒?」

「故地重游。」鶴君言簡意賅。

孔雀——了——,挺起胸膛勉為其難道︰「如今人類——界正亂著,你修為——未恢復,遇——麻煩也不好,算了,我同你一起去。」

從頭到尾——在縮減存在感的薩曼忍不住斜視了此人一眼,在對方——,他突然感覺到了情商出眾的優越感。

孔雀敏銳地轉過頭︰「人類,看我作甚?」

薩曼剛要懟,任逸飛伸手捏捏薩曼的手——,薩曼就閉口不說了,轉頭看下面秀山麗水——

薩曼不答,孔雀湊到鶴君邊——,像個牆卡在鶴君和任逸飛之間,不知道哪兒變出一個花里胡哨的傘,罩在鶴君的頭。

「你現在是寒玉再造的——體,——魂不穩,好在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把定塵傘在這。」

任逸飛看著他利索的動作,再看看這把繡著鶴翔圖的‘不知何時放的’定塵傘,真——變出面鏡子,讓孔雀看看自己這口是——非的樣子。

不過鶴君沒——拒絕,任逸飛兩人更不會說什麼。

于是孔雀就撐著傘蹭過來,他家的五彩雲團也悄悄並進了大雲團,擠呀擠,把個白色的雲霧——染成了五彩的。

幾個呼吸後,他們就到了之前做過任務的地方。

這里沒——懸在天——的‘停雲閣’,那本就是師弟的本體,自然也會隨著他的離開而離開。

倒是人類的——城,——是之前的布局,不過蕭條許多。

雲朵落到地——,鶴君幻化成藥師,孔雀幻化成一個富家少爺。

任逸飛兩人一看,——是沒掌握的小技巧,他干脆把自己和薩曼‘藏’了起來︰「他們看不——我們的。」

之後他們就進了這個城市。

任逸飛看到街道——端著碗要飯的棄兒不少,穿著碎布頭縫制的破衣裳,在這初春的季節哆哆嗦嗦窩在冰冷牆角,——幾個甚至已經徹底‘睡’過去。

而行人臉——麻木,低著頭腳步匆匆。

「是打仗了——是哪兒受了災?」任逸飛猜測。

「只怕是打仗。如果是受了災,——施以援手,但若是打仗,卻不是我等異類該摻合的。

「每隔幾十年,總要演這麼一遍。于我們不過是一次閉關,但人間已經換了好幾種風景。」鶴君話語中並無太多感慨,聲音平靜。

「制度不換,幾百年幾千年——是王侯將相的輪回。」任逸飛搖搖頭。

任逸飛他們只在這里停留一天,所以只是看了附近幾個城池,他們得回去了。

郊外亭子里,正——人在此送別親朋好友,一個折柳,一個回詩,淚點斑斑。任逸飛等人也準備在此作別,但鶴君沒——挽留,任逸飛也沒——作出不舍姿態,兩人——特別痛快。

「青鴻閉了生死關,看破可生,看不破便是死。」臨走時,鶴君突然說了他師弟的消息。

任逸飛一直好奇,但他忍著沒——問,沒——到鶴君會主動說出來。

「那你呢?——什麼打算?」

鶴君說自己要入紅塵磨練——志,準備扮個藥師到處走走。孔雀就說自己不放——,要扮個——童。

任逸飛看著孔雀那張揚明艷的臉,怎麼也——象不出他做小伏低扮演——童的樣子。

「——機會我再來。」任逸飛已經撕開一道空間裂縫。

「善。」

「帶茶,帶小食。」他補充。

鶴君展顏一笑︰「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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