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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逸飛提前一步站在岔道口, 仿佛自己——了許久︰「我——了你很久,怎麼才來?」

學徒拿著光木,看著任逸飛, 見他並沒有生氣,笑道︰「——邊岔道口多,我之前走錯了。老師以前來過——兒嗎?」

「來過。」說了——兩個字之後, 任逸飛沉默了會兒, 他臉上流露復雜的表情,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不過——就是幾分鐘,他又恢復了平靜︰「我們走吧。」

「嗯, 我來領路, 老師小心腳下, ——邊地濕路滑。」學徒拿著發光的植株照著前路, 洞穴里一下亮了很多,襯托——苔蘚都暗了。

有光木照亮前進的方向,再找樹根中部就容易多了。

他們這兩日搬家,把路上的苔蘚和真菌都毀掉了,地上還殘留著很多人類走過的痕跡。

順著——些痕跡走, 任逸飛和學徒很快就找到了大部隊。

遠遠的,橙色的光就從那個入口透過來,讓人看一眼就知道——就是自己要找的。

和想象中潮濕狹小的地底環境不太一樣,神樹樹根的中部居然是個很大的空地, 大小不亞于第二層兵民的巢穴, 目測有三層樓那麼高。

而且里面的空氣——不錯,甚至能感覺到風。

洞穴底下已經搭了很多帳篷,轉移過來的工民和兵民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排列著,和吃飯的時候一樣整齊, 工民在左,兵民在右,涇渭分明。

牆壁上的洞穴也有光,——是最奪人眼球的還是一個個火堆。

他們居然使用明火在這里烹飪食物?因為長期沒有在這里居住,已經忘記了先祖留下來的各種經驗教訓,所以他們不知道在這類半密封環境燒火的壞處嗎?

「——些火。」任逸飛欲言又止。

他還沒委婉說出自己的想法,左邊已經有人認出了他︰「江?是你嗎江?」

「嗯。」任逸飛走過去,那是五六頂帳篷圍聚起來的小區域,全是工民,有兩個還是小夫妻組合。離開了蟻穴,他們總算不必分居兩地了。

之前招呼任逸飛的人狠狠擁抱他︰「我听他們說了,說你回來了,太好了!」——

個熱情的工民拉著任逸飛坐下︰「你出去後我們也有人跟出去,卻跟丟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任逸飛順勢坐下來,將編過的故事加上點復雜的情感再講述一遍。

听故事的工民表情比他還復雜︰「沒想到那個叫谷城的兵民,居然也是……他演——真像,我還以為他想要你的命。」

是要命,被反殺了。

任逸飛露出笑容︰「不說我了,你們搬到這里,感覺怎麼樣?」

「還行,我們又不是沒在這里住過,——會兒人還多了呢。」——個工民笑著說,看——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在地底生火,容易發生一些讓人悲痛的意外。」任逸飛看著火堆,忍不住提醒——里的人應該不知道一氧化碳一氧化硫之類的,甚至他們也沒有在外面生活的經驗。

誰知他卻笑起來︰「知道了,每次你都要提醒我們,怎麼敢忘記?」

邊上一個一直閉嘴听他們說話的工民——說︰「我知道,——很危險,所以我們之前的先祖在這里生活的時候,都是居住在里面,卻在外面生火做飯。

「還有,廁所要遠離居住的地方,否則人會生病——些我們都听你說過很多遍了。你看現在廁所就在很遠的地方。」

任逸飛表情不變,心里卻一跳,‘江’竟然連——些——懂嗎?未免太博學了。他沒有辦——接觸到更高——級的書籍,那麼——些知識都是自己一個人琢磨出來的?——

……過于厲害了。

之前的工民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在擔心,安慰道︰「——就是這兩日會在里面燒火,上面說了,——過幾日,另外有安排。」

然後他們端來了熱湯和一枚拳頭大的果實。

「……」拇指人實錘了,手里拳頭大的東西,分明就是一粒烤得膨脹的谷物類食物,熱湯——裝在一個橢圓的果核里。

他差點以為自己進入了童話世界,他是一個拇指人,坐在田鼠家的大廳里,烤著火,吃著米粒。

「那些吃慣了粉色肉的人,一開始根本無——享用這些美味的食物,他們只能吃磨碎的放在水里炖成湯的食物,實在太可憐了。」工民一邊說一邊給任逸飛塞谷子。

「我不餓。」任逸飛搖搖手放下熱湯和米粒,安靜听他講搬來這里之後的事情。

雖然搬進來也才兩天,還是發生了很多事情。

工民和兵民每日都要出去尋找食物,是的,食物,而不是黑石頭。

說話的——個工民他們負責教導那些工民和兵民,怎麼樣尋找食物,以及什麼東西是可以吃的,應該怎麼吃。

需要自己尋找烹飪才能享用食物,——讓習慣吃現成食物的人很不習慣。

因為飲食的問題,還有上廁所和打掃衛生的問題,以及別的……總之,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亂糟糟的。

幸好他們的帳篷和活動範圍都是一早就劃好的,相鄰的——都是熟悉的人,所以住處上倒是沒有出亂子。

「主要還是食物問題。」他說,「——些人,無論工民還是兵民,他們根本沒有用火燒過食物。之前居住的地方又不允許燒木材,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什麼是火焰。」

任逸飛看了一圈︰「——是他們現在看著還不錯。」

「是,還行吧,或者已經嚇不動也尖叫不出來了。」工民忍不住諷刺。

「——不是他們的錯,我們之前沒有用過火焰。你知道為什麼,對吧。」

任逸飛誘導著,——人沒有發現,還順勢說︰「我知道,听說修建巢穴的時候用了很多的易燃樹膠,用火焰會一下全部燒起來。所以藥婆婆只能在外面的草屋里燒她的藥水。」

「是啊。」任逸飛應和著,一邊想著自己工作室那個小火爐。

不許見明火的蟻穴,卻允許他帶入小火爐,難不成他們不準備留下蟻穴了?

之前任逸飛發現蟻穴的照明工具都是發光植物和礦物,並且從未出現過明火,他就猜測過蟻穴可能有‘火抗較差’的缺點。

沒想到那些模上去就是硬邦邦的水泥,它真的不耐燒。

吃了米粒和熱湯,一會兒學徒就表現出了不適,他的腸胃似乎不能立刻接受——種食物。

工民發現了,正要說什麼,任逸飛開口了︰「我忘記了你還沒吃過火焰燒過的食物。以後熟悉起來,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抱歉,——里的廁所在哪里?」

「在外面,杰,你帶著——個孩子過去一趟。」之前說話的工民像是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著。

「需要我帶你去上廁所嗎?」人群中一個人站起來,帶著學徒去上廁所。

為了保持洞穴的干淨,廁所在很遠的地方,來回需要時間。當然,帳篷里的人有專門的小馬桶,每天清晨去——面倒一次——

到學徒兩人走遠了,工民轉過頭看任逸飛︰「——個人是……」

任逸飛搖搖頭︰「不好說,還是謹慎一些。對了,今天是不是來了一個負責戶籍的兵民?」

「是的,她還帶來了很多文件,一群人幫著運進來。」工民把方向指給他,「就在那里,那個特別開闢出來的山洞里。」

任逸飛一眼就看到了,那邊很亮,插滿了光木。

「你有事找她?」

「本來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想要問一聲。就算沒有結果——沒關系。」任逸飛笑著說。

他的確是順帶的想到這件事。

對于‘鬼卡’,他本身沒有特別的執念。

如果他是執著鬼卡的人,——個時候一定很著急。高端副本對信息的提供異常吝嗇。在低端局和中端局很輕易就能獲——的信息,在高端局卻需要花費九牛二虎之力。

打個比方,他如果看到雙生子提示,想要知道雙生子的信息,第一關是找到戶籍管理者,期間不能曝光。

第二關是找到她接觸到她。工民的身份不能隨意走動,那就只能是現在這種環境有機會接觸到。否則就得考慮潛入,然後引起眾多npc的仇視。

第三關是讓——個戶籍管理者願意透露類似這樣的機密。普通人,沒戲。那就只能嘗試著用不普通的手段,而且還——確保不會暴露。

就這一個‘雙生子’的信息,就得用上那麼多手段。如果要知道更多,那基本上,就是每天奔走在尋找任務的道路上。

他都懷疑那些玩家沒動靜是因為放棄找鬼了。

任逸飛說要找戶籍管理者,——個工民誤會了︰「你——想要問問自己的出生嗎?她來了之後,已經很多人去問了。不過大部分都已經找不到。」

原來還有很多人關心自己的來歷,任逸飛順勢點點頭︰「我先試試。」

「貴族也在這里?」在戶籍山洞的邊上,任逸飛發現了一些位置更靠上的山洞,那里似乎有人正往下看。

對面的工民順著目光看過去︰「听說是,沒有見過他們,倒是听到她們罵賤民的聲音了,嘖。」

和江一樣,——個工民對貴族的態度基本還是排斥的。他們不清楚貴族和女王的作用,認為他們僅僅是趴在他們身上吸血的廢物。

從任逸飛知道的信息看,——里的貴族和女王不——不吸血,搞不好還被抽了很多血,略慘。

「還有那些人,他們還期待著兩天後就回到之前的生活里。」他將炭灰蓋在燃燒的火堆上,將之熄滅。然後將其中完整的木炭撿取出來,放在一邊的陶罐里。

「你留著——些木炭做什麼?」見了他的動作,任逸飛很是奇怪。

「上面收這些木炭。」

將完整木炭夾出來,又補充了一些干燥的木條,他的事情才做完︰「出來之後,事情的確變多了,——是,我仿佛更高興了。」

「我覺——,在外面生活,食物、習慣,——些都不重要,——里才重要。」——個工民指著自己的腦子,——是他真正想要指的其實是另外的人的腦子。

見任逸飛不說話,他還以為他是不明白︰「我給你演示一遍。」

任逸飛就看到他站起來,走到帳篷區的中間,大聲說︰「我們以前住在籠子里,你們知道嗎?」

其他人都抬頭看他。

「就像是被養殖的東西,那個存在每天丟下一些食物,直到有一天,可以宰了。我們不屬于那里,我們應該享有自由。」工民又說。

那些人紛紛把頭轉開了,自顧自做著什麼。

「看,就是這樣。」工民回來了,他臉上雖然笑著,神情卻寫滿了無奈——

些人作為火種的一部分過來,——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過來,只是習慣性听從了上面的指令。

幾十年來,所有人都是這樣教導他們,不需要疑問,只需要听從。

如江,如——邊幾個工民一樣叛逆的,是少數。

「會好的。」任逸飛只能安慰他,現在也就是兩天,以後他們才會真正意識到如今在做的——件事的意義。

學徒已經離開一會兒了,任逸飛不欲浪費時間,站起來往戶籍管理者的方向走。

一個兵民攔住他︰「你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任逸飛咳了兩聲,臉上帶著無害的笑,「我知道可能找不到,只是不試試總是不死心。」

守著洞口的人退開了一點︰「找不到就馬上出來。」

「謝謝。」

里面整理資料的老兵民已經听到了動靜,她抬起頭︰「你要找什麼?」

然而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圈紅色的漩渦,漩渦中有黑色的字在旋轉。老兵民的雙眼失去焦距,再一次問︰「你要找什麼?」

「十八年前的雙生子,你還有印象嗎?」——

個問題有兩個人問過老兵民,所以任逸飛一問,她就答了︰「十八年前的雙生子,一個是貴族聖春,一個是工民,他的——字與水有關。」

任逸飛之前就有些預感,——是听到名字和水有關的時候還是頓了一下。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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