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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還有積水, 但積水中已經找不見骨頭架子。

迎著清晨——霧氣,任逸飛背著包,抱著木桶, 木桶里放著玻璃缸和貓,他一步一步朝門外走。

山——怎麼樣——?

「吱呀……」鐵門晃動,影子在野草叢中滑過。

這地方不知道多久沒有人來, 門口都——出——十幾厘米高——野草, 半塊鐵皮門牌號在上面晃晃蕩蕩,敲擊鐵門發出悶悶聲響。

昨日那個瘋癲——大爺就在門口,像個流浪漢, 他坐在地上, 喃喃自語︰「不能去, 不能去莊園, 會——……」

任逸飛本想問問他早上有什麼情況,但是看著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回答。他猶豫——一——,還是走開。

走過大門,他——腳踩到地上一個金屬塊, 推開泥土看,是另外半塊鐵皮門牌號。

「395?」奇怪——門牌號。

但是任逸飛也沒有多想,把鐵皮丟進草叢里。

鐵門一側有個地圖,是‘星光莊園’——地形圖, 風吹日曬有些破損。昨兒沒注意到, 這會兒他湊近仔細看——看。

整個山莊順著山勢修成一個顛倒——u字,——條不同顏色——游玩路線相互交接穿插。

蘑菇屋在進門後不遠——地方,再往前是木屋、兒童游樂場、餐廳等等,順著中軸線上山, 最高處有個滑草場,滑草場——面有個戲水池,還有一片野營地,可以租帳篷欣賞夜晚——星空。

「這莊園可——大。」

看過地圖,任逸飛走——台階。

門外台階兩側用鐵絲攔著,一個靠邊——上山小路用石頭攔著,掛著‘游客止步’——紅漆牌子。

耳邊悉悉簌簌,他眼角余光還能看到影子閃過,是樹林里——野——動物?——

個玩家沒有參與搶食物——活動,他們更早出門,就在前面慢吞吞地走。

薩曼觀察——周,山上——莊園一副破敗景象,牆角青苔野草叢——,角落里還張著蜘蛛網,怎麼看都是常年無人——廢棄樣子,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里竟然——修——一年。

他已經——听過,這個島嶼本就不大,常住居民也就數百人,只有這一座山。昨兒雨那麼大,又有土地斷裂、海嘯之類——天災,倒像是逼著他們往山上莊園跑。

如今幸存者都聚集到山上,這個靈異副本——boss想要做什麼都很方便。

眼鏡姑娘推一——眼鏡︰「有東西跟上來。」

在樹林中偷偷模模,一路尾隨。

薩曼抬——手,機械表——表盤反射後面——光影,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他視力比常人好,且能捕捉動態圖像,所以這一眼就看清。

是個黑色扭動——樹木,樹干上有一張臉。這個東西躲藏在樹後,假裝自己只是一片陰影,一邊貪婪地注視著這邊。

薩曼立刻回頭,但是林子里安安靜靜,什麼都沒有。

他倒是注意到石頭後那條小路,這條石板小路很久沒人走,幾乎淹沒在落葉中,順著彎彎曲曲——山勢,一直延伸到看不見——密林中。

順著台階往——,和npc及玩家擦肩而過,任逸飛一路跑到最——面。

昨日密密麻麻——小船和漂浮物都消失。

「島呢?房子呢?」任逸飛站在半山腰,眼前一片水波茫茫,既找不到昨日停靠——小舟,也見不到一點水之外——東西。

就像是一夜之間小島——沉,海水倒灌,把偌大一個小島縮成一個山包。

此外,昨夜沖出莊園——人也不見蹤跡。他沒有仔細數,但是昨日沖出去——人少說也有幾十,這些人都去——哪兒?總不能是躲在山上——處——吧?

大海包圍——小島,消失無蹤——人。

‘孤島’。任逸飛一——想到這個關鍵詞。

如今這可不就是一個孤島?沒有物資補給也沒有救援,只有一群人和一個山包。

這就麻煩——,他並不知島上幸存人數——確切數字,只看今日在餐廳進出——幸存者,上百人是有——,一百人——吃喝,這個小山包供應得——嗎?

低頭看一眼一無所知——貓,他來時帶——一些水和食物,包里還有一袋子粗糧饅頭,但是要供應他和貓兩個七天,遠遠不夠。

稍稍明白——避難者為什麼搶劫食材。

「我——天爺。」一個玩家靠近他,兩眼直愣愣看著大海。他拍著大腿,每個細胞都在吼著他無法接受島嶼被淹沒——現實。

任逸飛臉上繼續保持著木然,只是腳步踉蹌一——,差點摔進水里。

他試圖朝水面靠去,卻在——一秒退回來,木桶里——貓叫——兩聲。

「山——人會怎麼樣?」一邊——玩家壓低——聲音,想要從——人那里尋求到一點安慰。可是被他求助——npc比他還要崩潰,哭著‘屋子’泣不成聲。

「完——完——,我家里都是新買——電器啊!」一想到——中——損失,這個npc簡直要暈過去。

任逸飛還是呆呆——,抱著個木桶,一動不動。

常規中端局——玩家都很有特色,讓他一大早就見識——那麼多——風景。昨兒有個人狠話不多——眼鏡姑娘,早上有個拉幫結伙——黑/社會頭子,現在還有戲精。

比——來,春日宴——玩家——是——常得有些乏味。

這幾個台階聚攏——一批嚎哭——npc,甚至看到幾個善水——直接跳進水里,說要去找小舟,一定要回去看看。他們都是海邊——漁民,藝高人膽大。

嗯,「漁民」先——一個雙引號。

岸上幾個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他們一個個跳進水里,時不時露出頭和半邊身體。

「你們小心點。」

「好,我去看看船在不在。」

「你們看到昨晚跑出去——人——嗎?」任逸飛忽然抬——頭,迷茫里藏著一點點希望,「我擔心我叔。」

這些人都說不知道,轉頭繼續對著大海望眼欲穿。

一旁玩家還在表演,嘴里說著擔心家里怎麼怎麼樣,但是絕口不提——他家庭成員,甚至也沒多嘴問npc一句,有沒有看到自己家人。

無父無母無——鄉——孤兒?

表演痕跡——重,人設不夠細節,任逸飛都想替他尷尬。

在岸邊焦急等待——人越來越多,跳——水——人也越來越多,人頭在海面上——伏。

「這水怕要幾天——能退,也不知道山上是什麼情況,我這可是什麼都沒帶。」npc們憂心忡忡。

任逸飛待——半晌,沒有更多收獲。

木桶里——小貓咪咪叫著,提醒他還有一個責任在。抹——一把臉,他抱著木桶準備回走。

往上一段路,隔著幾米就站著一個或者兩個玩家,他們像盤旋——鷹一樣觀察,任逸飛將頭低。

十八歲——青年,縱使比——個膽大堅韌樂觀,突然遇到這種情況,會如何呢?

會驚慌、恐懼、無措,還會故作鎮定去逞強。

年輕人——情感表達通常激烈又直接,不會像是中年人一樣壓抑。眼淚是完善表演——絕佳武器,任逸飛冷靜思考著,眼眶里慢慢凝聚著水汽。

蘑菇屋——個玩家站在一處,但是彼此間隔著兩米,相互防備。

「——也就算——,連漂浮物都沒有。不像是被淹沒,倒像是被吞噬。」眼鏡姑娘拿出一個望遠鏡,「已經完全和海融合成一片,也沒看到救援隊。就像……」

「我們被世界隔離。」小女孩補充——半句。

還有一句,他們不說,但是都知道︰這里終于成——一片‘孤島’。

「看來我們離不開這里。」眼鏡姑娘嘆息一聲。

山上有竹,可做竹筏。但是明擺著副本主要地點就在這里,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是跟著黑兔子——信息來——,你們也是?」小女孩突然說話。

弄——有潛力——天——,或者收服有潛力——天——,最佳時期就是對方還弱小時。一旦——成,恐怕輪不到他們。

所以這一次跟著黑兔子進來——人不少,不過沒有誰像這個小女孩一樣,開口就說——自己目。

從某種程度上說,小女孩此舉也是給自己畫出一個安全區︰我來是為——某個人,不是為鬼卡。

「一個虛假——安全區。」薩曼心想,就算不看表情,他都知道這只是迷惑人心——假話。她說——自己為黑兔子來,可沒說不會順手撈鬼卡。

「這種副本,偽裝——意義不大,不知道這個新人有沒有自保之力。」眼鏡姑娘不說自己——目——,只說這個副本。

一夜之間造出一個孤島,之後還要面臨——存問題、安全問題,甚至林中還有東西窺探。這種人人自危——大背景——,npc可以提供——助力不多,偽裝流似乎派不上用場。

新人麼,又沒有團隊和背景,突然進入這種難搞——靈異世界,能用——道具、技能都不足,經驗和信息量更是缺乏,鄰里——奇跡很難復制。

看得出來,眼鏡姑娘不看好這個還沒——成——天。

台階上又——來幾個人,他們中有玩家也有npc,npc多是崩潰——,玩家多數很冷靜——中有一對特——組合,學——頭女——和穿著——裝——男青年,他們遠遠對視一眼,就相互錯開。

通常玩家之間很容易確認彼此身份,大概因為他們身上——味兒——相似。

這種味兒可以統稱為‘無限世界盛產人渣味兒’。

就像現在,npc憂心忡忡找不到方向,這些玩家已經開始收集武器和食物,並且找到——可以利用——場地、道具、npc等。

靈異副本里——npc很有用,關鍵時候,可以坑殺一兩個祭天。

npc都是蠟像,玩家玩游戲久——,很難再把他們當成是——實——存在,所以坑殺——來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限制他們——僅僅是‘玩家直接殺——npc可能增加npc團體仇恨值’這個潛規則。

玩家、避難者、莊園一眾,本來兩——百人,昨夜至少失蹤或者——亡上百個,剩——還有一百多人。

避難者住在六間木屋和一個蘑菇屋里,莊園一眾住在他們自己——房間。而玩家就在他們中間。

這個副本——難度在于,玩家要面對——可能不是npc或者‘鬼’,而是大世界——惡意。

比如‘大逃亡’類型——副本,或者‘恐怖游戲’類型——副本。無論npc還是玩家,都是世界惡意——一盤菜。

孤島,一百多號避難者,缺衣短食……

該有——元素都有——,接——來大概率會是npc團體——分裂和環境惡化,看來要做好大逃亡——準備。

npc這邊依舊愁雲慘淡,抱著木桶,任逸飛默默往莊園走。

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不過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里,感覺——一秒就能看見悲痛——臉。

「啊——」遠處海面上穿來驚叫聲,台階上——玩家和npc齊齊看去。

不久前——游出去——善泳者在水上拼命掙扎,濺——無數白色水花。他們離這邊已經有些距離,無法看仔細,只能通過動作判斷,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往海里拖。

十幾秒,甚至更少——時間,那幾個人頭完全沉入水里,再沒冒頭。

海面風平浪靜,什麼痕跡都沒有留。

岸上——人一——心涼。

「回去,回去!水里有東西!」他們焦急地喊著剛游出去——幾個,有人甚至折——竹竿揮舞,讓他們回來——

游出去——那幾個人卻像是被什麼東西迷——心智,短短幾米——呼喊聲都听不見,只是拼命向外游。

風卷著浪推著這些游泳者向外,岸上——人幾乎是眼睜睜看著這些——命赴——後塵,崩潰大哭︰「這是要我們——啊!」

嗚嗚哭聲被風帶來,停頓——一會兒——任逸飛再次往上走,他——腳步越來越快。

他低著頭抱著木桶,一不小心撞到——人,身體失衡往後傾去。

「小心。」一只手臂伸來,扯住他胸口——衣服,一只手托住後背,防止身體繼續後傾,任逸飛一——抬——頭。

薩曼皺眉看他,卻見這個年輕人咬著嘴唇,慘白著一張臉,襯得額頭魚鱗艷若桃花。他臉上表情鎮定,眼神卻很慌亂,腮邊有一滴淚滑落——來,燙到薩曼——手背。

噗通,噗通,世界靜止——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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