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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春日宴(1)

任逸飛正發愁。

這滿滿一平台的妖魔, 見了他眉開眼笑的,或者見了他就皺眉撇嘴的,似乎都認識他, 然而他一個也叫——出來,為之奈何?

莫非他要創下演藝生涯的最快ng記錄了?

「——人來啦?」里面匆匆走出個三寸丁小——頭,長著尖尖鳥喙, 頭戴黑色小帽, 手里拿著一本手賬。

他一見了任逸飛就露出討好的笑︰「主人早早便吩咐我候著等您了。」

任逸飛神色淡淡,眼角斜睨,並——說話——

知來者何人, ——知他要怎麼做, 沉默反而是好的應對, 至少——會立刻出錯。

「您的住處已打掃, 湯浴也已備好,小的引您去。」小——頭接下去講。

此地主人竟——此善解人意?

被一群陌生npc團團圍住孤立無援的任逸飛差點感動落淚,他點點頭︰「有勞。」

轉頭對侍——一揮手︰「去吧。」

先下去歇息,回頭找你們了解原主信息。

結果那侍——連著紙人——轎子便一跳一跳,又跳回到雲層里, 侍——化——彩雲,小童化——飛鳥,轎子化——紙船,皆盡散去。

任逸飛愣了愣︰他還怎麼回去?

哦, 他——用回去。

他隨著小——頭去了里面。

「這就走了嗎?」沉迷美色的眾妖魔盯著他的背影, 戀戀——舍。

「這人是誰?」回過神的小妖問。

「那是鶴君,食月魄而生的妖靈。」

走過長廊、拱橋、庭院、一片小樹林,路上偶遇了許——認識的妖魔,他才到了主人安排的地方。

是一個極清淨的院落, 里面燈火通明,金色香爐里紫煙渺渺。屋內有侍——童子隨侍,紅色的木柱托著彩繪的斗拱,珠簾分兩側,紗幔垂地。

他一進去,就有青衣侍——引他到一處四面瓖嵌玉石的溫泉池,邊上還有一個架子,放著許——按摩解乏的東西。

青衣侍——上前要為他解——氅,他抬起手輕聲道︰「都出去。」

聲音——小,但無一人敢違抗。

于是室內幾人朝他行了禮便依次退去,——有發出任何聲響。待人走後,他坐到一塊玉石做的石台上,揉了揉僵硬的臉。

【玩家中有一人是殺人之鬼,找出它,或者活過七天。】

【角色任務︰取回心頭血。】

【身份︰玩家。】

【角色︰鶴君。】

【關鍵詞︰春日宴。】

【100】——

了個角色任務,取回心頭血。

這件事對原主似乎——重要,這會是原主參加這個宴會的目的麼?

對演繹這件事有完美情節的任逸飛默默將之記在心里。

「咕咚,咕咚。」泉水落入池中,帶起一串泡泡。

這是個中型室內溫泉池,整體是個圓形,四面都有金色獸首的吐水——,泉水里長著一種奇異的金色蓮花,蓮葉收了水霧,凝結成露,滴落,水面上煙霧彌漫。

任逸飛看看映在門上那些侍——的影子,知道這些人都守在外面,也听著這里的動靜。想了一下,他便收了卡牌,站起身,隨手解了衣裳浸入溫水中。

柔軟溫暖的水包裹著他,煩惱似乎都散去好些。

他將臉貼著溫潤的玉石,整個人像是被擼過的貓,骨頭都松了。

舒服,真是個會享受的妖魔。

回去就在水泥房後邊鑿一個溫泉吧。

房中無人,他拿出了簡歷。

上半段已經看過,接下來是下半段。

全是‘鶴君’人生重要的轉折點,比——拜師學藝,比——師兄弟決裂,比——這次赴宴。

關于這個師弟,簡歷中間提到過幾次,筆墨最——便是鶴君受傷那次。

趁他醉時,師弟青鴻剖他心髒取走三滴心頭血,導致他修為倒退,用了百年閉關才穩下來,但實力還是——前。

這次是他出關後第一次出門。

難怪會有這麼個‘取回心頭血’的任務。

原主赴宴,其實是來尋仇的?

那他應該用什麼態度對師弟?反目成仇?失望?留有余情?

任逸飛抖著簡歷感慨︰這師兄弟曾經的感情應該——錯,否則任務就——該是取回血液,而是吊打師弟後再取回心頭血。

也——知道這樣的師兄弟是因為什麼鬧翻的,——有任何預兆——提示,莫名其妙就翻了。

「誰?」

任逸飛收起簡歷。

外頭的腳步聲到屏風前停住了︰「我以為你——會來。」

情感——此復雜,又——直接闖進來,他知道是誰了。

「你發了請帖,」任逸飛倚靠著溫泉邊的石頭,斟酌用詞,「卻還怕我來?」

那邊頓了兩秒︰「並——怕師兄來,只是以為師兄惱了我,連面都——願見。」

「你既知道,卻還來見我?」

那頭卻——說話了。

「我的心頭血在哪里?」任逸飛開門見山問他。

門外的人並——意外,反倒說︰「師兄,我以我血換師兄的,可否?」

任逸飛笑了一聲︰「滾。」

這聲音——平靜,只是加了一聲短促的笑,于是顯得格外諷刺。屏風外的人欲言又止,到底默默退下。

出水——的泉水落在溫泉里,發出啵啵的聲響,室內——安靜。

任逸飛合上眼,任由煙霧半遮了表情。

這幾段簡單對話,任逸飛選擇的是被信任的師弟傷害後,——分失望,帶著諷刺,也自嘲的語氣。

原主——師弟百年未見,但他們既然是師兄弟,情——手足,必然對原主——分熟悉。

他咬著手指︰——知道——從‘受到心靈創傷,導致——格變化’入手——

有友好npc提供反向驗證,——喜喪游戲。也——有一個留下許——線索的私人空間輔助完善表演,——鄰里游戲。

目前他面臨的最——困境是︰原主的人設。

他應該是怎麼樣的人?

泡了一會兒,頭昏眼花,任逸飛從溫泉里站起來,才用身體自帶法術蒸發了水分,披上里衣,一群美貌侍——手捧玉盤魚貫而入。

這些盤子上有折疊好的衣服,有腰帶發帶,還有一雙嵌珠絲履。

接下來他什麼都——必做,衣來伸手。

穿好衣服,戴上玉冠,之前那一套已經被侍——收走。

時刻備著衣物——說,還像是定做的一樣合身。任逸飛卻——覺得高興,心里反而發涼︰這個師弟對原主太了解了,百年過去,衣服尺寸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侍——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又出去了,他坐在蒲團上,開始分析自己擁有的信息。

鶴君,實力強——的妖魔,外在表現是高冷愛潔,內在卻是——情中人,——宴會主人是師兄弟,原本——睦,現在可——成仇。

他來這里,是為了三滴心頭血。

但是這個宴會還邀請了——妖,——知道是為了什麼。

任逸飛從袖子里拿出邀請函。

做妖魔也是方便,有個叫‘袖里乾坤’的隨身包裹,里面什麼都有,衣物、私人用品,甚至食物也有,隨時都——收拾出一桌團圓飯來。

他一一看過這些私人物品,基本都是關于衣食住行的東西,全是一套一套的,強迫癥一樣排列整齊。可見原主是個講究人——

過唯一——這次宴會相關的只有一張邀請卡。

他是——有原主記憶的,但是身體還有些殘留的肢體記憶。npc都是副本生成的,——存在穿越一說,他猜測,這是因為環境難度增強,玩家才有這種帶著肢體記憶的福利。

除了袖里乾坤,還有其他一些小法術,他都知道怎麼做。

想想也是,要是完全——懂,這百號人,上來就得曝光完。

房間里——人,幾層紗簾放下,銅鏡映著明晃晃的燭火,任逸飛在床上放下紅色邀請函。

此次宴會的邀請函是紅色的紙張,上面用黑色的筆描繪了一個梳洗的美人。

這個線描的美人——今正背對著任逸飛梳理頭發。忽然她轉過臉來,線描的臉漸漸豐盈,上了色,從紙張里鑽出來。

粉色柔女敕的桃花瓣飛到他的臉上,遠處桃花林下一個絕色佳人,含羞帶怯看著他。

觸感、嗅覺、視覺,每個感官都在告訴他這是真的,然而事實上……

他拿出小扇子輕輕一扇,桃花林、美人——飛舞的桃花瓣都——見了,請貼上幾個扭來扭去的——字︰春日宴,某月某日,恭候某某。

幻術罷了。

一個帖子還搞這種名堂,他有自己的奇遇,稍微知道點靈異奇幻的東西,其他人遇上了,——知道要怎麼樣。

這個副本,光是這背景就——讓只玩過低端局的玩家雙腿打顫,難怪引導精靈一開始只字——提福利副本的事。

太拼人品。

正想到這,忽然听到外面一聲尖叫,但這叫聲才響了一秒就戛然而止,快得都像是錯覺。

「何事擾了我清淨?」任逸飛抬頭問侍。

外頭就傳來侍——輕輕軟軟帶笑的聲音︰「——知道怎麼的,竟然讓幾個人類混了進來,皆已處理了,鶴君且安心。」

還——到晚上,就讓npc處理了?中端局這樣凶險?

任逸飛啞然。

請帖怎麼折騰都折騰——出新花樣了,任逸飛依舊——知道——謂‘春日宴’的主題是什麼,——知道對方邀請了那麼——妖是為什麼。

一直待在屋子里安全,可是什麼線索都——有,——是事兒,他就從房間里出來。

他想了好幾個套詞,留著應付可——他打招呼的人。

只是侍——侍衛見著他就低頭行禮,賓客見他也客氣退到一邊,無一人阻攔也無一人上來攀談,任逸飛越發奇怪自己在這兒究竟是個什麼定位。

德高望重的——妖?

此刻——部分的玩家都已經開始適應自己的角色,在死了幾個冒失的玩家後,他們——謹慎了。

「第一是——適應妖魔的規則,第二是尖叫。」玩家們總結出曝光的前提。

就算——模仿原主,也絕——可被人發現——是妖魔。

低端局曝光了,只有‘鬼’會動手,npc最——過折磨你。但是中端局開始,曝光了npc都——殺你。

npc——殺死暴露的玩家,玩家對npc卻要——分謹慎,一旦殺了人,搞——好直接拉滿npc團體的仇恨。

「玩家果然是後媽養的。」

「這比喻——恰當,玩家明明就是春天的韭菜,割了一茬還有一茬。割完就丟。」

太過形象,無法反駁。

暴露的玩家都死了,尸體去頭,送進廚房,腦袋也——有浪費,吊著流干淨血水,就掛到外面桿子上去,一串串——葡萄一樣。

食人的妖魔垂涎欲滴,他們看著旗桿上的人頭,陶醉地深呼吸︰「好久——有嘗過人肉的滋味,今日混進來那麼——人類,總該讓我等吃痛快了?」

玩家心情陡然變壞︰這個宴席,難——成還吃人肉?

是的,吃。

前面的玩家仰頭看旗桿上的人頭,心有戚戚然的時候,後廚的玩家正一邊哆嗦一邊處理無頭尸體。

這些開水燙過洗干淨的尸體就放在案板上,長著豬腦袋的——廚對著肚子豎切一刀,伸手掏出里面的小腸——腸——肝髒,那麼熟練,那麼利落,那麼專業。

黏糊糊的血水從肚子里流出來,伴隨著——廚撕扯內髒的聲音。

在後廚的幾個玩家差點吐出來。

「愣著做什麼?洗一洗,切成塊。」——廚三刀把尸體砍成四段,一段就丟給某個玩家。

這個玩家看著手里還在流血的尸塊,手掌剛好托著鼓起的乳/房,他一——氣喘——上來,白眼一翻倒地上了。

一個金字就出現在他頭頂上——‘人類’。

後廚突然——安靜。

那玩家躺在地上,什麼都——知道,其他玩家卻臉色煞白,身體僵硬動彈——得。

豬臉的——廚看著地上新鮮的食材,再次拿起刀咧開嘴。

「關門。」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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