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溟居然開口就說要和他雙修, 而且還說得這麼認真,看著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發展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心里這麼想著,燭方卻開始打量起了眼前這張臉。
雖然觀溟的長相確實很符合他的審美,他也的確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可如此突然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真叫人沒有一點準備。
還有點小緊張。
听說‘雙修’這種事很費力氣, 而現在他的肚子還是餓的。
燭方遲疑著開口︰「可不可以先吃點東西?」
按理來說, 他們早過了闢谷期,已經不需要每日定時進食了。但燭方不一樣, 他才穿書三個月,本身又是個小吃貨。
讓他闢谷不吃飯,那簡直是要他的命。
「可以。」
觀溟重新收起結契書, 臉上依然沒有多余的表情。
說完, 從他身側邁進了房門。
他沒听錯吧?觀溟這是答應了?
燭方扭頭看著那道清冷的身影, 險些以為自己穿錯了書。
靈山宗是修仙界最大的宗派, 這個‘大’指的是佔地面積。光是大大小小的峰脈,靈山宗便有二十余座,兩雙手都數不清。
主峰名叫碧潮峰,是掌門師尊的住處。其次是飄雪峰,掌門一脈的弟子大多住在這里,燭方和觀溟也不例外。
觀溟住的霜雪居是一棟獨立小院, 中間有回廊, 屋後有後山。他的性格太冷, 加上又有原主的排擠,因此沒有弟子敢和他住在一起。
除了負責打掃和做飯的外門弟子,霜雪居里從來只有他一個人。
屋外落葉飄飛。
屋內, 兩人面對面坐著。
桌上多了幾碟小菜︰小蔥拌豆腐、青菜豆腐湯、白灼菜心、炒素三鮮……
修仙之人就是不一樣, 吃個飯都是這麼的‘清心寡欲’。
看著這滿桌的飯菜, 燭方硬是半點兒食欲都沒有。
他嚴重懷疑觀溟是故意的,說什麼結契是為了救他,實際上卻是打算趁機報復。
完了,以後不會天天都吃青菜豆腐吧!
想想就很可怕。
坐在對面的觀溟並不知道燭方腦補了這麼多,他吃飯時安靜又認真,一點兒咀嚼的聲音也听不見。
見燭方碗里的飯菜沒少,觀溟冷不丁地出聲︰「不合師兄胃口?」
「當然不是!」燭方趕緊扒拉了兩口,嘴角勉強牽出一抹笑︰「師兄食量小,吃一點就飽了。」
觀溟默默放下碗筷,沒再說話。
「那個……」想到和觀溟結契這事,燭方忍不住問道︰「師弟,你知道妖丹的毒性需要多久才能化解嗎?」
觀溟像是終于對他的話題有了那麼丁點兒興趣,抬眼望了過來。最後,冷淡地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听到這個回答,燭方頓時泄了氣。
連觀溟都不知道,看來這毒一時半會兒是解不了了。但他昏迷前隱約記得那三名修士說過,說那是魅狐的妖丹,吞了之後可以美容養顏。
難道是他吞錯了?
嗚嗚嗚反派遇上主角果然要倒霉!
吃過飯,燭方被觀溟帶去了霜雪居的後山。
入目之處是一座寒潭,潭水不深,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見。
寒潭上有塊雪練般的瀑布,四面翠竹環繞,松柏蒼然。
水里雙修?
燭方站在寒潭邊,不由地在心里豎了個大拇指︰真會玩。
老實說,他是個天然彎,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但活了這麼多年,他卻從沒有過任何一個交往對象。
那些小受太嬌軟了,他不喜歡。他喜歡的是仙氣飄飄、清清冷冷、與眾不同的大美人受,比如觀溟這種。
可惜觀溟性子太冷,雖然有仙氣,但冷得像冰雕。
估計捂上一百年都熱不了。
在燭方神游這會兒,觀溟已經坐在了水中。月白色的外袍被放在岸邊,身上僅穿了件白色單衣。
他微閉著雙眼,一頭雪白長發傾瀉而下,發尾在水中輕輕漾開,飄逸清靈。
燭方一不留神看直了眼。
收回那句話!我可以!再冷我也能捂熱!
「師兄?」觀溟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來了。」燭方模向自己的腰帶,竟莫名有點緊張。他猶豫了一下,確認性地問道︰「……在水里?」
「嗯。」
第一次就在水里,真刺激。
燭方麻利地月兌掉外袍,也只剩了一件單衣便下了寒潭。潭水沒他想象中那麼冷,反而讓他覺得很舒服。
觀溟緩緩抬起手臂︰「手。」
「嗯。」
燭方在觀溟面前盤腿坐著,也學他那樣把手臂抬起來,然後與他手掌相對,再然後……
沒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雙修’?
衣服都月兌了你給我來這個?
燭方感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蒙騙。
有什麼看不見模不著的東西渡了過來,掌心暖暖的,還有一點癢。
燭方沒有閉眼,他正近距離欣賞著觀溟的美顏,目光往下一滑,落在對方的月復肌上,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這身材……好羨慕啊。
便在這時,觀溟冷不防出聲提醒︰「專心。」
這人明明閉著眼楮,卻好像什麼都能看見一樣。
燭方連忙收回打量的視線,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手上。然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比觀溟要小,連手指都比觀溟短了足足一厘米。
好歹是原書的反派大總攻,這怎麼能行!
燭方想了想,腦中靈機一動。
他一邊悄悄地留意著觀溟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往上移了移。在對齊觀溟的指尖後,才終于消停了下來。
嗯,這還差不多。
他們在寒潭內待了整整一個下午,到了傍晚方才結束。
燭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又伸了個小小的懶腰。定楮一看,觀溟已經穿好了外袍站在岸邊。
「明日午時,再來這里。」
「哦。」見他轉身欲走,燭方急忙喊住他︰「對了,結契對修無情道會有影響嗎?」
觀溟停下腳步,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潭水沒過燭方的腰際,他身上的單衣濕了大半,晃眼看去近乎透明。
觀溟略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嗓音依舊冰冰冷冷︰「不會。」
「那就好。」
得到這個回答的瞬間,燭方沒來由松了口氣。
等觀溟走後,他才慢悠悠地從水里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眼幾乎透明的單衣,反射性地抱住雙手。
剛才……觀溟不會是在看他那個地方吧?
從這日開始,燭方每天都會來霜雪居找觀溟,二人常常從午後修煉到天黑。
師門上下以為他又在找茬,都等著看觀溟打臉,誰也沒留意兩人到底做了些什麼。
除了掌門師尊和他們本人,整個靈山宗沒有人知道他們結為了道侶。
直至翌日。
今天觀溟要下山辦事,所以修煉結束得比較早。
燭方剛從霜雪居出來沒多久,一個充滿少年氣的聲音便從後面叫住了他。
「大師兄。」
回身一看,原來是三師弟鏡玄。
鏡玄和觀溟同一年入門,因為年紀小,所以在師門中排在了觀溟的後面。
和觀溟恰恰相反,鏡玄活潑又好動,常與宗門的師弟們打成一片。
可以說,鏡玄是原主在靈山宗關系最近的師弟。
連續數日修煉,燭方已經好幾天都沒睡過午覺了。每次離開霜雪居後,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補覺,今天也一樣。
「什麼事?」
「最近我听說了一個消息,想問問大師兄。」鏡玄朝他眨了眨眼︰「大師兄現在有空嗎?」
「沒……」
「山下新開了一家麻辣燙,我還說找大師兄一起去。」鏡玄裝作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模著下巴道︰「既然大師兄沒空的話,那就只有我一個人去了。哎,那家燒烤的味道也很不錯……」
「沒問題。」燭方的舌頭及時打了個彎,微微一笑︰「你請客。」
兩人來到了山下,分別要了一大碗麻辣燙,另外還要了烤串和梅子酒。
「說吧。」燭方正吃著魚丸,說話含糊不清︰「你最近听到了什麼消息?」
鏡玄給他滿了杯酒,壓低音量道︰「我听說,二師兄有道侶了,大師兄知道這事嗎?」
燭方剛把酒送進嘴里,突然間听見這句話,險些直接噴了出來。
「是真的?」鏡玄見他的反應與平常不同,頓時眼楮一亮,急忙追問︰「二師兄真有道侶了?」
這消息怎麼傳出去了……還傳進了最愛八卦的鏡玄耳朵里……
燭方不露聲色地擦了擦嘴角,放下酒杯,反過去問他︰「這事你是听誰說的?」
「不用听說。」鏡玄小聲道︰「昨晚有人發現二師兄的命燈變成紅色了。」
每個靈山宗弟子自入門起就有一盞命燈,放在靈山宗最高的燈樓上。
當命燈變成紅色時,便代表著這名弟子有了共度一生的道侶。而當命燈熄滅時,則代表著這名弟子遭遇了不測。
這是燭方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的。
「我就知道大師兄肯定清楚。」鏡玄滿臉好奇,一開口便是三連問︰「快說說,二師兄的道侶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我們宗內的小師妹?長得怎麼樣?」
「這個嘛……」
如果承認觀溟的道侶是自己的話,鏡玄一定會以為他是在開玩笑。而且,觀溟之所以會和他結契,也是為了救他。看這幾日的相處,應該並未打算將這件事公之于眾。
思前想後,燭方決定了隱瞞。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因為心虛,燭方無意識中抿了好幾口酒︰「好像長得很帥。」
「帥?」鏡玄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道︰「我知道了,那叫英氣!想不到,二師兄原來喜歡這般女子。」
「嗯……」
鏡玄接著又問︰「那他們,是誰主動追的?」
燭方很少喝酒,喝了兩杯頭便有點暈︰「當然是你二師兄。」
鏡玄感到不可思議︰「二師兄會追人?」
「怎麼不會。」燭方的臉頰爬上一抹微紅,談話間沒了先前的拘束︰「別看他冷冰冰不愛說話,其實啊……」
二人聊開了,也沒注意四周。直到鏡玄沖他使了好幾個眼色,還不停地努嘴示意。
「你的嘴怎麼抽了?」
問完這話,燭方感覺背後一陣涼颼颼的。他僵硬地轉過脖子,正好對上觀溟冰冷的視線。
燭方頓時渾身僵住。
觀溟?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還有這句話……和那晚夢里听到的一模一樣。
在開口與睜眼之間,燭方選擇了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知道是觀溟來了,溫泉另一邊的鏡玄也對此吃驚不小,勉強扯了下嘴角,吞吞吐吐地說道︰「二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早說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