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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暮色四合, 街燈微亮,光暈打在那張清冷絕塵的面容上。

月白色的身影在這不大不小的食肆內尤為顯眼,引得周圍食客頻頻送來打量的目光。

觀溟怎麼會在這里?

觀溟會來這種地方?

一定是幻覺!

燭方揉了揉眼, 再看時, 那張臉又變成了鏡玄。

他小聲犯著嘀咕︰兩個鏡玄?怎麼多了一個?

果然是出現幻覺了。

觀溟的視線掃向桌面,被消滅了一大半的麻辣燙,吃得干干淨淨的烤串, 差不多喝光的梅子酒。

難怪會喝醉。

他又看向眼前的醉鬼︰「食量小?」

燭方立馬反駁︰「誰說的!」

說完,抬手搭上觀溟的肩膀。因為沒夠上,不得已踮了下腳。

鏡玄看著燭方不小心沾在觀溟衣服上的油漬, 暗自替他的大師兄捏了把汗。

「二師兄。」他趕緊出來緩和氣氛︰「你怎麼來了?」

「路過。」

這也太巧了……

鏡玄往他身後看了看,沒忍住多嘴問了句︰「二師兄一個人?」

「嗯。」觀溟接過東倒西歪的燭方,竟然沒有要把人給推開的意思,一把扶住道︰「我們先回去了。」

「好。」

目送著他們出了食肆, 鏡玄朝著燭方的背影揮了揮手︰大師兄,保重!

喝醉酒的燭方不僅手不規矩,還暴露了話癆屬性, 一路上嘴就沒停過。

他一邊玩著觀溟的頭發, 一邊露出好奇的小眼神︰「鏡玄, 你什麼時候偷偷染發了?」

觀溟默不作答。

燭方沒放過他的耳朵,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你二師兄的道侶是誰嗎?我可以悄悄告訴你。」

醉是醉了,吐字倒是挺清晰。

觀溟鬼使神差地問了下去︰「誰?」

燭方笑了笑,勾勾手指︰「你湊近一點。」

聞言,觀溟往他的方向微微俯過去。因為離得近,能夠清楚地看見對方柔軟的嘴唇。再往下, 還能看見精致白皙的鎖骨, 染著微紅。

「這個人就是……」臨了嘴邊, 燭方忽然話鋒一轉︰「一百靈石一個字。」

不只是小酒鬼,還是小財迷。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燭方攤開手心︰「看在同門師兄弟的份上,大師兄給你打個九折。」

「先回去。」

「哎,你今天怎麼變高了?不過,還是你二師兄最好看。」

觀溟沒再理會他的醉言醉語,直接將人抱了起來,燭方則順勢靠在了他肩上。

途經山門時,守門的弟子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回到靈山宗後,天已經徹底黑了。

觀溟沒把燭方送回他自己的住處,而是順道帶回了霜雪居。

酒氣已隨著夜風散了大半,燭方睜著朦朧的雙眼打量四周︰「到家了?」

頭次听見‘家’這個字,觀溟怔了下神。

「我要下去。」燭方掙開他的懷抱,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回頭問︰「在哪兒放水?」

「前面。」

「你帶我去。」

觀溟送他到門口,剛轉過身,便听見了燭方的喊聲。

「鏡玄,鏡玄,鏡玄你到哪兒去了?」

直到觀溟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內,燭方適才停止了呼喊,整個人依然是半醉半醒的狀態︰「快來,幫大師兄扶一下。」

觀溟遲疑片刻,走了進去。

放完水,燭方嘴角抿著笑問︰「大不大?」

觀溟看了一眼,默不作聲。

燭方卻是心滿意足︰「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次日。

外頭天色大亮,日光明亮而刺眼。

屋內燃著淡淡的檀香,燭方騰地坐了起來。

這里很眼熟,正是觀溟在霜雪居的房間。

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和觀溟睡了同一張床?

回想起和鏡玄在山下食肆說的那些話,燭方抓了抓頭發,又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不僅對著觀溟喊了一個晚上的鏡玄,還讓觀溟給自己……扶鳥!還問他大不大!

涼了。

涼透了。

外面靜悄悄的,好像沒人,也沒見到觀溟的身影。

燭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思緒逐漸飄遠。

醉酒後的話他記不太清了,醉酒前的聊天內容還剩下一星半點。

鏡玄說,他之所以會知道觀溟有了道侶,是因為觀溟的命燈變了顏色。

既然每一個靈山宗弟子都有命燈,那為什麼沒听鏡玄提到他?

是鏡玄有意試探?還是別的地方出了問題?

燭方沉吟半晌,最後決定去燈樓看看。

他穿好鞋襪出了房門,前院有個外門弟子正在清掃落葉,看見他禮貌地喊了聲大師兄。

燭方趁機問起了觀溟的去向︰「你們二師兄呢?」

「回大師兄,二師兄去碧潮峰了。」

靈山宗的人都知道,掌門師尊最看重他的二弟子。看這樣子,觀溟應該是去碧潮峰見掌門師尊了。

燭方正不知如何面對他,如此一來,倒正好免了見面的尷尬。

燈樓在夜霧峰,是靈山宗最高的樓宇。峰脈與峰脈之間飛橋相連,遠看就像一座座架在雲間的天梯。

去的時候,守燈弟子正在那兒打瞌睡。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燭方沒打擾他的美夢,獨自上了燈樓。

為了更好地約束宗內的弟子,除了曉姻緣、知生死,命燈還有自動錄入的功能。從拜入宗門之日起,在靈山宗發生的大小事件都會記錄其中,只有掌門師尊、本人及其道侶才可查看。

燭方找了一圈,沒尋見自己的命燈,反而看到了觀溟的名字。

那盞命燈正散發著紅色光芒,好看又醒目,在無形中吸引著他不斷靠近。

燭方走到它的面前,湊近仔細看了看,好奇地伸手輕輕踫了下。

一瞬間,眼前紅光乍亮。

接著,一個個畫面如走馬觀燈般在他腦海中閃現。

第一幕是觀溟剛入靈山宗時的場景,之後是三宗劍會、閉關仙域,其中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宗門日常。

在那些畫面里,燭方不僅看見了一步步變強的觀溟,還看見了站在觀溟身邊的原主。

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大、大師兄?」守燈弟子的聲音將他從命燈的幻影中拉了出來,余光瞥了眼那盞命燈,怯聲聲地說道︰「大師兄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燭方收回視線問他︰「為什麼沒有我的命燈?」

「啊……」守燈弟子愣住︰「大師兄忘了嗎?」

「嗯?」

「早在之前,大師兄便把自己的命燈取走了。」守燈弟子如實道︰「大師兄當時說,已經得到了掌門師尊的許可。」

原來是原主早把命燈取走了,這也難怪沒人將他和觀溟聯系在一起。

但讓燭方感到不解的是,原主為何會取走命燈?

「哦。」他模了模鼻子,假裝突然想了起來︰「最近記性不好,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那……大師兄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走之前,燭方拍了拍他的肩,學著觀溟的樣子冷聲道︰「我來過燈樓這件事不準說出去。」

守燈弟子縮了下脖子,連忙點了點頭。

數日不到,觀溟結契的消息很快便在靈山宗傳開了,甚至被寫成了當下最流行的話本。

因為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連續幾日燭方都沒去霜雪居找他修煉,每天睡到天昏地暗不亦樂乎。

這日,燭方提前打听到觀溟被師尊安排去了雪離宗,收拾好心情準備著下山去吃蛋包飯。

出門不久,便听見了一陣談論聲。

隔著假山望去,好幾名弟子圍在一起嘮嗑,有男有女。細听之下,話題的中心正是觀溟。

「我听說啊,二師兄的道侶是個溫溫柔柔的小師妹……」

「不對不對,不是溫柔的小師妹,是個英氣逼人的師姐。」

「你是從哪兒听說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三師兄從大師兄口中听來的。」

「大師兄的話你也信?」那名弟子翻了個大白眼︰「大師兄最看不慣二師兄,怎麼可能會知道二師兄的道侶。」

便在這兩人爭辯時,另一名女弟子加入了對話︰「那天晚上,有人看見二師兄抱著大師兄回來。對了對了,還有上次蒼雪秘境,二師兄也抱了大師兄。有沒有可能……大師兄就是二師兄的道侶?」

燭方听到前面正準備走,又被這話給收住了腳。

「二師兄和大師兄是道侶?絕不可能!」

「師妹一定是近日話本看多了,二師兄怎麼可能喜歡男人,更別提這人還是大師兄。」

「為什麼?」女弟子不以為意︰「明明大師兄長得那麼帥。」

燭方︰不錯,這話我愛听。

「你才來靈山宗半年,對很多事都不了解。如果不是二師兄入門晚,憑燭方的本事怎麼可能當得上大師兄。」

「沒錯。」另一人跟著附和︰「他以前可沒少刁難二師兄,也就二師兄不跟他計較,換作旁人早便把他踢下大師兄的位置了。」

「大師兄有這麼糟糕嗎?可我听說鳳族的人都很友好。」

「整個靈山宗的人都知道,大師兄心眼小,還特別嫉妒二師兄。所以啊,他絕不可能是二師兄的道侶,二師兄找誰結契也絕不可能找他。」

燭方知道原主在靈山宗不太受歡迎,但還是頭次听見這些弟子在背後吐槽自己。他倒是沒放在心上,本來原主的事就和他沒多大關系。

他們越是不相信,他越是放心。

就在燭方轉身欲走時,回頭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肉牆。

定楮一看,除了觀溟還能是誰。

燭方愣了愣。

這人不是走了嗎!

他心里咯 一聲,勉強笑著打了個招呼︰「師弟早。」

幾天不見,觀溟的臉色變得更冷了,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無情渣男。

他攔下試圖離開的燭方,冷冰冰地發問︰「為何沒來雙修?」

初吻沒了!

這是燭方第一次與人接吻,在大腦空白了三秒之後,終于反應過來要把人推開。

推了兩下,沒推動。

狗師弟!

觀溟吻得很認真,也很生澀。

他的眼楮微閉著,整個人仿佛已然完全沉浸其中。因為距離近,還能看見他縴長的睫毛。

燭方被吻得嘴皮發麻,險些呼吸不過來。他心頭一橫,在觀溟唇上用力啃了一口,對方這才放緩了動作。

緊接著,觀溟慢慢松開,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喂?」

燭方喊了一聲,沒听見回復。

他偏過頭看著觀溟的側臉,在看到那被他咬過的痕跡時,耳廓爬上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紅。

這人不會睡著了吧?

親完就睡了?

燭方皺著眉推了一下,見觀溟的身體朝另一邊倒去,趕緊伸手拉住他。

還真睡著了……

酒後親人,親完秒睡。

呵呵。

燭方費盡力氣將人扔到了床上,正打算直接走人,扭過頭時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看在剛才逗過他的份上,就幫忙蓋一下被子好了。

絕對不是因為擔心他會著涼。

燭方拉過被子給觀溟蓋好,余光在那張微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任誰也想不到,他們的高冷二師兄在醉酒後竟有親人的毛病,這要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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