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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兩天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

這日, 燭方起了個大早,嘴里還哼著小調兒。

他在霜雪居沒看見觀溟,去修劍院也沒找著, 隨便拉了個師弟來問,都說不知道,就好像觀溟人間蒸發了一樣。

「大師兄?」鏡玄從走廊下經過, 拿著個禮盒與他搭話︰「你在找二師兄?」

「嗯,你看見他了嗎?」燭方瞥了眼頭頂-驕陽︰「這都快晌午了, 難不成他今天下山了?」

鏡玄搖搖頭︰「不知道。」

「怎麼你們都不知道。」燭方瞬間沒了和他繼續聊下去-欲.望︰「行吧,那就只有我一個人去碧潮峰了。」

听見‘碧潮峰’三個字,鏡玄眼楮微亮︰「大師兄要去碧潮峰找師尊?」

「嗯,怎麼了?」

「這是我送請帖時雪離宗宗主-回禮。」鏡玄將禮盒遞過去,沖他擠了擠眼︰「大師兄既然要去找師尊, 就順道送過去唄,晚上我請你去山下吃豬腳飯。」

一說到吃-, 燭方立馬接過了禮盒︰「那我晚上在山下-食肆等你。」

「沒問題。」

燭方揣著禮盒到了碧潮峰, 問了書齋-童子才知, 掌門師尊正和兩位師叔在太微殿。

太微殿是商議要事-地方?難道又有大事發生了?

他把禮盒留給童子代為轉交,溜達著朝太微殿走去。

透過殿門-縫隙往里瞧,正好瞧見居于上座-掌門師尊,另外二人則是天隱子師叔和無語子師叔。

無語子師叔在靈山宗嗓門最大,說話-聲音隔了幾扇門都能听個一清二楚。

「你們說, 那個白憐是鮫族公主?」無語子一臉震驚︰「他不是白老家主-孫子嗎?怎麼又變成鮫族公主了?還和觀溟有過婚約?」

「小聲點。」天隱子嫌他聒噪, 忍不住皺了皺眉,對丹衡道︰「我都說了別告訴他, 保不準轉頭就讓燭方給听到了。」

乍听此話, 無語子更震驚了︰「燭方還不知道這事兒?」

天隱子道︰「他知道了又如何, 這是龍族和鮫族-聯姻,他又改變不了。」

「這孩子我最喜歡了,不行,我得跟他說去。」無語子哼了一聲︰「你們肯定是怕我告訴他,所以過了這麼久才讓我知道。」

听到里面-對話,燭方呆呆地愣在原地。

白憐-真實身份是鮫族公主?龍族和鮫族聯姻?觀溟真-同白憐有了婚約?

白憐在小秘境說-話都是真-……

燭方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為免被師尊師叔撞見,神情恍惚地離開了太微殿。

他前腳剛走,後腳殿門便被打開了半扇。

天隱子拉住心情激動-無語子︰「觀溟早就把婚約退了!」

「啊?」無語子收住腳,指了指外面︰「怎麼不早說,剛剛燭方好像來過了,他肯定听見了我們說-話。」

「燭方來過?你莫不是看錯了?」

「不管有沒有看錯,都得先把這事兒給燭方說個清楚。」無語子說著又要往殿門外走︰「要不就去找觀溟。」

「觀溟不在宗內,今日一早我便派他去了抱玉宗送劍會請帖。」丹衡道︰「這件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我找你們來,是想知道那日小秘境為何會自動關閉。」

離開了太微殿,燭方一個人晃悠著回了飄雪峰。

明明早就知道了婚約之事,可不知為何,又一次听見心里卻莫名發堵……

白憐和觀溟-婚約是真。

他和觀溟-結契是假。

他們根本不是真正-道侶,他們只是一對普通-師兄弟罷了。

該解契-人是他,該退出-人也是他。

抬眼發現走到了一片荷塘前,燭方不自覺止住腳步。凝望著浮在水面-荷花,他忽然間想起了很多。

想起他們一起在寒潭修煉;想起洞房之夜觀溟喝醉了酒;想起在白魚鎮-時候他給觀溟捉螢火蟲;想起鳳族夜宴上觀溟為他取棲梧珠;想起客棧那晚觀溟偷偷出去幫他殺掉那些暗衛;想起觀溟在小秘境-山洞里吻他……

然後,某天出現了一個人,說他是觀溟-未婚夫。

越想越是難受。

為什麼會覺得難受呢?

燭方模了下心口-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倏然不見了。

「大師兄!原來你在這兒!」小師妹歡快-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怎麼一個人啊?」

是啊,他怎麼一個人……

由始至終,他都是一個人。

燭方轉過身看著小師妹,扯了下嘴角,勉強牽著笑問︰「小師妹找我有事嗎?」

「嗯……有事。」小師妹並沒有注意到他-異常,目光很快又被盛開-荷花吸引了過去,她順勢坐在了荷塘邊-台階上︰「大師兄,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嗎?」

燭方也坐下來,點點頭︰「可以。」

小師妹望著平靜-水面,醞釀了一會兒才道︰「大師兄有每天都想見面-人嗎?」

燭方隨她-話重復念著︰「每天都想見面-人……」

「嗯嗯。」小師妹道︰「沒見著就會想著他,見著了又不敢靠近。不僅這樣,臉還會發熱,心跳得也會比平時要快。當踫到他和別人在一起-時候,表面會假裝沒看見,卻又總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他。」

燭方喃喃自語︰「表面假裝沒看見,卻又總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他……」

「對。」小師妹雙手捧著臉︰「不知道鏡玄師兄會不會這樣。」

燭方慢慢回過神,適才意識到小師妹說-人是鏡玄。

「大師兄。」小師妹偏過頭看他︰「我知道你和鏡玄師兄關系最好了,你可以幫我悄悄問他嗎?」

「當然可以。」燭方默默地把苦澀壓在心底,換上一張笑臉︰「你想問他什麼?」

「就問他……」小師妹羞赧一笑︰「就問他有沒有每天都想見面-人,如果有-話再問問那個人長什麼樣,如果沒有-話那就更好啦。」

「好。」燭方抿唇答應下來︰「我今晚就幫你去問。」

「真-嗎!」小師妹高興地抱著他-手臂搖了搖︰「大師兄真好!」

連燭方自己也沒想到,到頭來,他反而成了一個牽紅線-人。

他剛牽完觀溟和白憐-紅線,讓白憐在小秘境里跟著觀溟,接著又要去牽鏡玄和小師妹-紅線……

把他們-紅線打成結,他-任務也算完成了。

而他呢?

他只是書里-大反派,是觀溟飛升之路-墊腳石。石頭總是最平凡-,被人踩在腳底,默默無聞。

答應完小師妹後,燭方回霜雪居悶頭睡了一個下午。等到傍晚夕陽退去,才應鏡玄-約去了山下-食肆。

鏡玄見他要了那麼多酒,整個人都怔住了︰「大師兄你怎麼了?你能喝完嗎?」

燭方擦了下嘴角︰「大師兄今天高興,當然能喝完。」

「高興?」鏡玄這下更懵了︰「你今天踫上什麼好事兒了?撿錢了?」

燭方喝了口酒,搖頭︰「不是。」

鏡玄想了想道︰「那是師尊給你錢了?」

「也不是。」燭方杯酒下肚,索性直接告訴了他︰「我要和你二師兄解契了。」

鄰桌正巧有幾名同門弟子,听見這話,下意識朝他們看了看。

鏡玄眉頭一皺︰「所以你今天找二師兄,就是為了解契?」

燭方點了下頭,又開始往碗里倒酒︰「嗯,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就算今天解不成,明天也會解。」

鏡玄見狀,趕緊攔下他︰「大師兄你這都喝第三碗了,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吧,來吃菜。」

沒等他說完,燭方整張臉已經變得通紅,一張口滿嘴都是酒氣。

鏡玄︰完了。

「鏡玄。」燭方一邊喝著酒一邊問︰「你有每天都想見面-人嗎?」

聞言,鏡玄頓時豎起了耳朵,他-大師兄馬上就要酒後吐真言了!

「這個嘛……」鏡玄模了模鼻子,不答反問︰「大師兄每天都想見面-人是誰?」

燭方抿著唇笑了笑,醉眼朦朧︰「你給我一千靈石,我就告訴你。」

這人還訛上了!

鏡玄眼珠一轉,道︰「大師兄先說,說完我再回去拿給你。」

燭方很快搖了搖頭︰「那就算了。」

「其實大師兄不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燭方不太相信地挑眉︰「說說看?」

「是二師兄對不對?」鏡玄見他沒什麼反應,開始從他嘴里套話︰「大師兄,你還沒說呢,怎麼突然就要解契了?」

燭方低垂著眉眼,沉默不語。

鏡玄試探道︰「和二師兄鬧矛盾了?還是二師兄氣著你了?」

燭方趴在桌上,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我們根本不是真正-道侶……」

「啊?」鏡玄向食肆老板要了碗醒酒茶,繼續套話︰「大師兄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听見他在說話,燭方慢悠悠地抬起頭,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另一句︰「我要休了他!」

「休……」看見食肆門口-白影,鏡玄干笑了一下,趕緊撤掉燭方面前-酒碗︰「大師兄還是好好休息吧。」

「我不休息,我要喝酒……」燭方搶過酒碗,指著他道︰「你去給我找觀溟,告訴他,我要和他解契,我要休了他。」

看著站在燭方身後-觀溟,鏡玄咽了口唾沫,沒敢答話。

「我帶你去找他。」

身後傳來一個清冷-聲音。

燭方慢慢轉過頭,對上觀溟-視線。然後……沒把人認出來。

「鏡玄你什麼時候跑我後邊去了?」燭方只覺眼前全是一道道重影︰「你真要帶我去找他?」

「嗯。」

「好。」燭方向他張開手臂,臉色微醺︰「你抱著我去。」

听到這兒,鏡玄一會兒看向燭方,一會兒看向觀溟。直到親眼看著觀溟抱起了燭方,他終于沒忍住揉了揉眼。

沒看錯。

說好了解契呢?這怎麼還抱上了?

觀溟低頭看了眼懷里-人,對鏡玄道︰「這里先交給你了。」

鏡玄點點頭,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又吃了碗狗糧!

月色照在山路上,兩道人影朝著宗門-方向徐徐前行。

「觀溟呢?」燭方勾著他-脖子,抬起臉問︰「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他嗎?」

「嗯。」觀溟明知故問︰「你找他做什麼?」

燭方嘟噥著回答︰「都說了,我要和他解契。」

「為什麼?」

「為什麼……」燭方跟著他重復了一遍,喃喃道︰「因為……」

觀溟默默地听著,低頭看時,卻見懷里-人眼角微潤。

「你不用知道,我只跟他說。」燭方別開視線,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有每天都想見面-人嗎?」

「有。」

「那他長什麼樣?」

觀溟久久凝望著他-臉,一字字地說︰「他就在我眼前,我回來後-第一件事,便是來見他。」

在夜風-吹拂下,燭方清醒了幾分。待他反應過來時,兩片薄唇已經被吻住了。

他很快意識到,抱著他-人不是鏡玄,而是觀溟!

燭方驀地睜大雙眼,臉開始不自覺地發燙,推開他-同時掙扎著從他懷里滑下去。

可觀溟哪里會放過他,他越掙扎反而被抱得越緊。最後,他放棄了掙開,任憑觀溟親吻自己-

你有每天都想見面-人嗎?-

有-

那他長什麼樣?-

他就在我眼前。

耳邊不停地循環重復著這段對話,燭方被風吹得徹底清醒了。

觀溟每天都想見到他……

觀溟主動親吻他……

「師兄可以不與我解契嗎?」觀溟忽地開口問道,靜默地等待著他-答復。

「為什麼?」輪到燭方低聲反問。

「因為……」觀溟沒忍住又吻了吻他-唇角︰「因為我喜歡師兄,想和師兄做一輩子-道侶。」

一輩子-道侶……

听見這句表白-瞬間,燭方感覺好似有一束煙火嗖地被點燃了,在腦中 里啪啦作響。

他遲疑著,終于還是狠心將人推開︰「不行。」

「為何?」觀溟-眸色往下沉了沉,透著失落︰「師兄若是不喜歡方才那樣……」

「不是。」燭方與他面面相覷,耳廓微紅,喉嚨卻仿佛卡住一般,勉強串成一句話︰「是因為……你已經有婚約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觀溟反倒緩了口氣,接著說道︰「若是沒有婚約,師兄便不會與我解契了,對嗎?」

燭方沉默不語。

觀溟直視著他-雙眼,無比認真︰「我沒有婚約。」

「可是……」燭方微微皺眉︰「我听到師尊師叔他們說了,還有白憐,他說你是他-未婚夫。」

「連我都不承認-婚約,還會是婚約麼?那不過是他們-自作主張。」觀溟道︰「我-道侶只有一個,永遠,也只會是師兄。」

「真-?」燭方心頭一跳,卻也忍不住向他確認︰「你不喜歡白憐?」

「不喜歡。」

「既然不喜歡,那晚為什麼你會和他抱在一起?」

「那是他……」說到一半,觀溟話鋒忽轉︰「師兄很在意?」

「你就說有沒有。」

「我沒有抱他,是他自己撲上來。那晚見面,我只是為了提醒他。」觀溟徐徐道︰「自十六歲起,我便離開龍族前來靈山宗修仙,從此再未回過北荒。為了讓我回去繼任龍主之位,他們私自與鮫族聯姻,這件事發生在我與師兄結契之後。」

「那次燈會失約?」

「嗯。」觀溟道︰「我並非刻意隱瞞師兄,而是因為,我並不承認所謂-婚約。」

「這樣啊……」燭方暗自松了口氣︰「我知道了。」

「嗯。」

二人再次默然相望,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解契之事……」

不等觀溟把後面半截話說完,這一次,燭方主動吻了上去。

正這時,有幾名弟子打山門路過,說話聲不遠不近。

兩人迅速藏身在門後,糾.纏-吻卻仍在繼續。

听說話聲越來越近,燭方不得不壓.下.喘.息。

「大師兄和二師兄要解契了,這事到底是真-假-?」

「真-吧。」

「我也覺得是真。」

「我就說了,二師兄肯定會和大師兄解契,沒準兒還是大師兄死乞白賴逮著二師兄不放。」

山門後,兩道人影緊緊相擁。

觀溟吻過燭方-耳垂,溫熱-氣息灑落在那白皙-頸項間,一邊握著小燭方一邊貼在他耳邊問︰「師兄還要解契嗎?」

燭方舒服地眯著眸子,聲音斷斷續續︰「看、看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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