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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仙俠文中的女配

從上古時期至今, 仙妖人神魔,從來都少不了痴男怨女的故事,明玦見過太多, 也不願輕易沾染, 陷入進去。

有道是, 天劫易渡,情劫難過。

明玦以為自上次阿洛到他宮中來,那般無情無心的態度足以斬斷他本不該有的一點情絲。

饒是仙神,也有不能強求的東西。只是他一邊不願意放下自尊,讓自己變得卑微到塵埃里。一邊在送與祝賀她晉為上神的賀禮上用心幾分,甚至忍不住去想那寒微劍太過鋒利冷冽會不會不合她的心意。也許她更喜歡美麗柔軟一些的法寶兵器。

他輾轉反側心思百結,卻不知無論是人,還是東西,一旦無情, 就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情之一字,實在太傷人。

從丹珠與她交談開始,明玦一直靜靜地听著, 甚至有那麼一刻, 想殺了那個蠱惑唆使她的小仙。他從上古幸存至今, 見識過的心眼多不勝數, 丹珠暗藏的那點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甚至不屑一顧。

但他見到阿洛抿唇輕笑,甚至能讓人瞧見她微微揚起的嘴角。

不過幾句花言巧語, 她便那麼喜歡了。

她難道就那麼喜歡浮玄麼?甚至願意為浮玄做出令人不齒的下作行徑,喜歡到這種地步。這樣因為嫉妒而顯得丑陋的一面, 明玦見了本應該是遠遠離去, 但他心中卻忍不住想著, 為什麼不是為了他呢?

至此他才發覺,原來他對浮玄也是嫉妒的,甚至覺得心里有一團火在燒,卻找尋不到,亦無法撲滅,越燒越烈。

「明玦仙君,你怎麼了?」

阿洛如清泉般的聲音將他從混亂甚至險些生出心魔的情緒中喚醒來。

察覺到自己似乎嚇到她了,明玦收斂了氣勢,一拂袖轉過頭去,亦掩去了眼角的猩紅。然後強忍著怒意和不可言說的嫉妒,「即便你再屬意浮玄,也不該與那等小人為伍,平白辱沒了你的上神之尊。」

阿洛微蹙了蹙眉,「還請仙君不要將今日所听之事傳出去。」

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那丹珠這個合適的棋子也就浪費了。想到她心中方才出現的計劃雛形,阿洛決定還是不作什麼分辯了。

明玦听了卻是越發惱怒,以為她因為一己情愛昏了頭,連他的勸誡也听不進去,竟還要庇護那個心懷歹意的仙子,頓時氣急了道,「她與你說的話不過是包藏禍心,欺你太過單純,想教唆利用你鏟除異己……」

「明玦仙君。」阿洛打斷了他的話,一字一句地認真道,「此事與你無關。」

她依舊是那副模樣,清亮又漠然的眼眸,那樣認真的神態,是明玦最喜歡的模樣,卻懂得如何刺到他的心口上,狠狠地扎進去。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若說第一次是撩人心弦而不自知,這次便是難以言喻的痛楚絕望。

明玦覺得自己的心現在冰冷得很,就如冬日里頭冰面之下潺潺流水一般刺骨。在這一場單方面的情愛中,他竟是輸的徹底,丟盔卸甲。

————

見明玦離去時受傷的神情,連系統都有些不忍,【宿主,你這說的話是不是太狠了。】

阿洛反問道,「不這樣決絕一點,難道讓他阻擾我要做的事?」

她也感受得到明玦是好心勸阻,而那句話容易傷人心,恐怕這段交情是徹底要涼了。

系統心里嘀咕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借助別人的力量,尤其明玦對它家宿主幾乎表露出來的心思。

阿洛與系統也相處久了,即便它不說話,也能大致猜得到它在想什麼。她輕笑了一聲,「這件事我自有主意,而且……最好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不止是明玦,包括景陽,天帝天後在內也一樣。

系統知道宿主不會輕易完全信任一個人,有的時候很多心思計劃都是藏在心里不與人說。若是自己有足夠的把握,就不會交托給別人。它嘆了口氣,又問起另一個話題,【那聚靈珠的事,宿主你真的要幫浮玄嗎?】

阿洛搖了搖頭,「不用我幫忙,浮玄也能拿得到。」

在預知的未來里也有聚靈珠一事,還起了不少波折,有原身私心作祟,但最後浮玄還是為他的徒弟取來了聚靈珠。

哪怕現在因為阿洛蝴蝶了不少事,但只要浮玄一心堅定,結果肯定是不變的。聚靈珠雖是天宮至寶,但只是借出一段時日,浮玄又是六界上神至尊,天帝天後還是會妥協的。

而且阿洛也樂意見到浮玄取得聚靈珠,若是真的能為白汐改天換命,也許就能順利避免滅世之劫了。

雖然這個可能性極低,阿洛能感覺得到這次的任務怕是不那麼好完成的。

這樣想著,阿洛的心情也沒多沉重,甚至回到疏香宮後,還有興致拆起了禮物。

其實舉辦上神宴也挺不錯的,還能收到這麼多禮物。哪怕有原身天族公主的記憶打底,阿洛也覺得大開眼界,三界眾仙一個個的怕是下了血本吧。

倒也不奇怪,畢竟是阿洛晉升上神後第一次送的賀禮,自然要重些。

賀禮還未曾入庫,在偌大的殿內堆積成山,一應禮單由仙侍梧桐仔細整理,還在旁邊面帶笑容介紹念道,「太乙上仙送的離水之精。」

「西海水君送千年夜明珠一盒和萬年珊瑚樹。」

「雲山山神送混元仙靈花三株。」

…………

阿洛看得眼花繚亂,目光瞥到其中的一方長盒,在眾多光彩鮮亮的賀禮中,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這是什麼?誰送來的。」

仙侍梧桐翻看了一下厚厚的禮單,恭聲道,「回殿下,是明玦上神送的賀禮,只是禮單上並未寫明送的什麼。」

阿洛有些訝異,她還以為明玦沒來參加宴會,賀禮自然也就沒有了。隨手一道靈力那長盒便落在她手中,仔細一探查,竟還是非上神法力打不開。天帝天後肯定沒多余的心思還來看送她的賀禮裝著什麼,所以她還是第一個打開的人。

阿洛運起上神法力覆于長盒之上,不過瞬息,盒子便打開了。

里面是一柄如冰似雪的澄澈長劍,周身帶著淡淡的幽藍光暈,如皓月寒霜。一看便知乃是上品仙器。阿洛情不自禁被它吸引,撫上劍身,心中瞬間出現了它的名字——‘寒微’。

它仿佛有靈性一般回應著她,也不傷她。

此劍看似輕靈飄逸,實則散發著奇寒徹骨的靈氣。

此劍寒氣的可怕,連身為上神的她都會隱隱感到心驚,但不知為何在她手中溫和得很,像是被煉化過,輕易就認她為主了。

阿洛步至後殿庭中小小試了一下劍招,只覺得寒微仿佛與她心心相印般,劍隨意轉,揮灑自如。

其威力亦不可小視,幾劍揮下去,整個庭院包括絳紫池便在瞬息間被冰雪覆蓋,玉階上的霜雪在月光下泛出黯淡的青色,兩旁的瓊花玉樹草木,都已被凍在晶瑩剔透的寒冰之中。

阿洛站在這冰雪宮殿中,頗有種遺世獨立仙姿超逸的氣度。

宮里的仙侍仙娥早已避得遠遠的,那冰寒劍氣太過駭人哪怕是沾上些許,都令她們禁受不住。

而阿洛心中卻出現了小小的糾結。她對這寒微劍是極為喜歡的,這份賀禮的貴重程度甚至超過了天帝天後和景陽他們所送,但想到不久前她與明玦說的冷漠決絕的言語,如今再收下此劍就有點虧心。

她佔明玦仙君的便宜貌似太多了些。

但讓阿洛將寒微送還給明玦仙君,她又有些舍不得,難得能遇到一樣這麼合她心意的劍器。

阿洛嘆了口氣。

三十三重天之上,

白汐最近不怎麼高興,因為她師尊忙得很,甚至無心顧及她,似乎是向天帝天後相借聚元珠卻無果。

不就是一顆珠子麼,天帝天後怎麼這樣小氣,白汐在心里為她師尊打抱不平道。

師尊安慰她說此事會處理好,後來連著幾日人都不在清闕宮外出了。

浮玄還特地吩咐了仙侍不讓她離開清闕宮。好在有小伙伴梨染來了天界,白汐一下子就不覺得無趣了。

梨染一開始在這上神宮殿里有些拘束膽怯,她雖是東海水君之女,但父王有不少側妃姬妾,兒女也眾多,她在其間並不出眾。還是因為和尊上愛徒白汐仙子結交,才被她父王高看了一眼。

在與白汐玩得久了,梨染也放開些性子,同時也感慨于白汐所受到的尊上寵愛,無論在清闕宮里怎麼折騰都沒關系。前天把後山的朱雀神鳥蛋烤熟吃了,昨天把三千年一盛開的婆娑牡丹給摘了。

梨染在旁邊看著都心驚膽跳,但宮里的仙侍都不當回事。一百多年下來,早讓他們知道白汐是尊上的心尖尖,這清闕宮里的小祖宗。哪怕改天放火把整座宮殿燒了,等尊上回來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但清闕宮再大,也有玩膩的時候。

梨染給白汐講東海的一些風光趣事,白汐也告訴她上神宴會的盛景。東海水君倒是有幸赴宴參加,但梨染可就沒那個資格入朝雲台了。而那日上神宴之後天界傳出不少流言八卦來,連遠在東海的她也有所耳聞。

關于靈曦公主,與明玦仙君還有浮玄仙尊三人的因緣糾葛,就在三界四海傳得轟轟烈烈。

哪怕不敢在這三位面前提起,但私下沒少議論。這簡直是近萬年來難得一聞的大八卦,甚至還有人猜測靈曦公主究竟會與哪位在一起。

「我師尊才不會喜歡她呢。」白汐憤憤道,覺得這些流言真是胡說八道,玷污她師尊的名聲。將她師尊和那個女人放在一起,她光是听到心里都覺得百般不舒服。

梨染又好奇小心翼翼問道,「那明玦仙君和靈曦上神……」

「這我就不知道了。」白汐搖了搖頭坦誠道,她在宴會上連明玦仙君的人影都沒瞧見,又怎麼會知道。

但見到好友在提及明玦仙君時俏臉微紅,白汐頓時大感興趣,眸中異彩連連,「難道你喜歡明玦仙君?」

梨染臉色更紅了,又是窘迫又是羞澀,「當然不是,我怎麼敢喜歡明玦仙君?」

明玦是六界司水之神,四海水君也皆是他部屬。而且因為數千年前解雲海之濱冰封千里的災禍,令天下水族都對明玦上神心悅誠服。梨染也是自幼听著明玦上神的傳說故事,心里自然而然有幾分仰慕。但她只是一介水君之女,怎麼敢高攀上神那樣尊貴的人物。

白汐卻不會想那麼多,既然好友喜歡明玦仙君,那她自然是幫好友的。再說了,梨染可比那個高傲不凡刁蠻惡毒的靈曦公主好多了,明玦仙君肯定不會眼瞎的。

在浮玄的護佑下,白汐被養得性子天真爛漫,大膽又肆意,這不興致一來,她就拉著梨染去找明玦仙君。興許明玦仙君見到了梨染,就不會喜歡靈曦公主了呢。

梨染有些膽怯猶豫,但始終還是禁不住能見到明玦仙君一面的誘惑。不管如何,明玦上神在她的認知當中,始終是難以企及的人物。

白汐又用了師尊留給她的護身仙器,與梨染結伴偷偷離開了清闕宮。

兩人來到離蘭晏宮不遠處,就看見殿外有人在與仙侍說話,竟是靈曦公主。

「仙君說了,不見外人。」

那仙侍說話有些冷硬,這也不是沒有緣由的,如今在天界有不少流言甚囂塵上,大多都是說靈曦公主晉升上神後依舊痴戀浮玄仙尊,白白辜負了明玦仙君的一腔深情厚意。

哪怕那些仙人不明著說,但蘭晏宮仙侍外出時,總能受到一些別有深意的目光。

他們家仙君自化形以來便是居上神之尊,司掌天下水脈,地位超然,何曾這般受人非議侮辱過。

所以蘭晏宮的仙侍現在對阿洛的態度就好比是負心薄情人。仙君百年前就對她處處體貼溫柔關懷備至,百年後還不惜以真身替她擋劫。這樣一番真心竟被她如此踐踏。

那日明玦仙君回來時臉色可怕得嚇人,至今還未說過一句話。

之後獨自閉了關誰也不願見。雖沒有明指靈曦公主,但忠心護主的仙侍已經對號入座了,再見一次豈不是仙君又要傷心一次。

阿洛听了這話,倒也不生氣,來之前她就預料到明玦可能有的態度。

兩人之間的這交情極有可能降至冰點了,拒之門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白汐沒敢上前靠近,與梨染躲在了一旁聚仙池的靈樹假山後。

她是討厭靈曦公主,但師尊再三叮囑告誡她要遠離一些,知道靈曦公主也已經晉為上神,白汐心里也有些畏懼。萬一她趁師尊不在又欺負她怎麼辦。

離得遠兩人也只隱約見靈曦公主和仙侍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就走了。

白汐先入為主地認為定是明玦仙君看清了靈曦公主的真面目,所以都沒讓她進蘭晏宮,就像師尊一樣,心下不禁歡呼雀躍。

可沒過多久,就見宮門大開,明玦匆匆走了出來,從玉階上下來步伐甚至有些踉蹌不穩,「靈曦她人呢?不是說她來了麼。」

仙侍一瞬間啞口無言,內心仿佛日了狗,仙君不是您說的閉關誰也不見麼。

明玦這些時日說是閉關,其實是靜心療傷,但僅僅一句有關靈曦到來的音訊,就足以打亂他的所有心緒。

白汐拉著好友梨染連忙上前,從見到明玦仙君起,梨染俏麗粉白的臉就泛出絲絲紅暈,垂下頭不敢多看,只恭恭敬敬行禮,「東海水君第十四女梨染,見過明玦上神。」

明玦卻看也不看她們一眼,仍質問仙侍道,「難道是她走了?」

他的語氣冰冷,還夾雜著些許惱怒。

仙侍已然被他嚴厲的口吻嚇得直哆嗦,跪在地上回稟道,「靈曦公主命人送來些東西就走了。」

「她有說什麼話?」明玦也不知怎的,心頭縈繞的那些情緒千絲萬縷,復雜至極只化作了這一句。

仙侍垂頭恭聲道,「靈曦公主說,多謝仙君送的賀禮,並為那日無禮之狀向仙君道歉。」

听見‘道歉’二字,明玦心里驀地一軟,原來她還是知道傷了他的心麼。

白汐忍不住覺得這明玦仙君好生無禮,以前在師尊身邊也見過他一兩面,都是溫和清雅的。現在卻是對她不理不睬,視若無睹,莫名其妙出來一下,轉身就回殿了,沒留給她和梨染半分注意力。

她有心像對待師尊一樣拽住明玦仙君的衣衫,卻被一道凜冽的冰寒之氣毫不留情推開。明玦不過微瞥她一眼,白汐就覺得身上都起了寒顫,不敢再上前觸踫。

明玦冷冷地看著她,「你們還不走?」

白汐壯著膽子道,「我是浮玄仙尊的徒弟白汐,特地來拜訪明玦仙君。」

明玦神色冷然,譏諷地勾起唇角,「你是浮玄的徒弟,與本君有什麼關系。」

因靈曦之故,他對浮玄正是百般不順眼的很,對他的徒弟更是妥妥地遷怒了。

望著很快合上緊閉的蘭晏宮殿大門,白汐有些呆呆的,自從成為尊上弟子以來,盡管有一些人暗中嫉妒欺負她,但更多的仙人是對她和藹可親,或恭恭敬敬的,幾乎不曾受到這樣的冷遇。

沉默了許久的梨染拉了拉白汐的袖子,小聲道,「我們還是走吧。」

她頓了一下,又低聲道,「我覺得,仙君定然是極為喜歡靈曦公主的。」

而不是像她父王那般有著許多愛妃,從來不會因為少了誰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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