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本身就不算公平，這是陳小海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事情。
他家里窮，母親總說，要好好學習，以後才能賺大錢，所以他成績不錯。
可人家有名牌，有游戲機，有玩樂手段，他沒有。
他覺得幸運的是，他遇到了黑子哥，然後他就通過了一些「工作」來賺一些錢，買一些自己喜歡的小東西。
對于互聯網，他很好奇，在網上，他找了很多學習的資料，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世界這麼大，這麼燦爛！
他下決心要努力賺錢，讓母親過上舒適的生活。
對于那些明星們，他並不向往，因為太多人都是他「親手」捧上去的，其中多少骯髒，他再清楚不過。
簡單來說，他覺得有的人除了稍稍長得好看一些，一無是處。
可偏偏，這樣的人居然有很多的粉絲，賺很多的錢。
他沒有辦法改變。
直到，最近一段時間突然出現的幾首歌，還有《悟空傳》和《人生長恨水長東》，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孫猴子，可似乎過著楊戩的日子。
他喜歡《消愁》，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好人。
他喜歡《隱形的翅膀》，覺得雲然這個小姑娘，比他還要可憐一些，他真心的為她祈禱。
直到黑子哥說，要給三度風月和雲熠都刷點兒下載量。
他對這些人的好感，就一度下降︰原來，歌曲也好，小說也好，再善良努力的人設，都是假的。
再然後，黑子哥讓他發帖舉報刷票。
他才一下子醒悟過來，這哪里是捧雲熠和三度風月，分明是要毀了他們。
原來，自己在毀了自己喜歡的作品。
他就越發不安。
再想到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母親，他就更不安了。
自己做的這些，如果被母親知道，她會失望。
「你還在上學，你母親辛苦供你念大學，積勞成疾，自己的病拖到現在。」中年警員嘆氣，「生活不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走上歪路不是？」
「如果你自己擔了這些責任，沒有關系，了不起被判個幾年，賠對方點錢，幾年後也就這樣了。」
「但你的學業必然停止，人生背上污點，最讓你不想看到的是，你母親也會失望。」
陳小海臉色越來越糾結。
「但是如果你及時招供，那你最多就是個執行者，主要責任人是指使你的人，甚至是圈子里某個明星。
如果你認錯態度良好，看在你還是學生的面子上，再取得被害人的諒解，不對你進行起訴，也是可以的。」
……
中年警員看著整理好的筆錄，無奈搖頭，對于年輕的學生，他還算有經驗，幸而，信息不算沒有用。
黑子，大名，王亮，因為皮膚黑，有了黑子這個外號，在他們局子里，也是掛了名的。
以前可是常客。
近些年整治力度大了之後，他還以為對方已經從良了，沒有想到，只是換了個方向，依舊是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陳小海和黑子之間都是單線聯系，而且交易都是現今，如果陳小海不招供，那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如今能找到這個王亮，再順藤模瓜，就好辦多了。
……
王亮看著網絡上一片對蔡彥明的贊揚，就是嗤之以鼻。
不過，對于自己的金主，在要錢的時候還是相當尊敬的，當然，對方給錢也爽快，畢竟這事兒是互相的。
事兒辦完了，錢當然也收到了。
除去給陳小海的錢，還有不少剩余。
陳小海是他接觸的最聰明的學生，能自己開發不少東西，在網絡上水一些輿論，刷些票什麼的，簡單至極。
當然，最重要的是，便宜。
還沒出學校的學生，當然是好糊弄的。
不過，他對陳小海說的話也是真心的，對方如果想不干了，只要說一聲，他再找其他人就行，畢竟現在網絡這麼發達，技術也發達。
最重要的是，這方面並沒有什麼太多條款的約束，相比起以前，反倒沒有什麼太多負擔，對他來說，充其量就是幫一些明星打打嘴仗什麼的。
所以，在調查組找上門的時候，他根本無所畏懼。
「好久不見啊，李隊。」對于中年警員，王亮倒是熟得很。
「看起來你日子過得很不錯啊。」李隊感嘆，「跟我走一趟吧？」
「嗯？我最近可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兒。」
「做沒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喂喂喂，李隊，我早就洗手不干了。」
「只是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行吧。」
……
王亮不懂，怎麼問的事情就是刷票的事兒了？
「陳小海告訴你們的？」
「看起來你不否認了？」
「啊，又不是什麼違法的事兒。」王亮點點頭。
「行，那麼是誰讓你做這件事兒呢？我們也知道沒有相關的條款，不過就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李隊，做我這行的，信譽還是很重要的啊。」王亮笑笑。
「是這個道理，然後呢？雖然沒有相關的條款，但是如果被害人要起訴你的話，也是可以的哦。」
王亮臉色一沉。
「其實你不說，我們也能知道，無非就是那幾個娛樂公司和當紅明星嘛，就目前來說，我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但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上邊兒正在加快這部分的條款法規的定制哦。」李隊笑著，看向王亮，「上邊兒可不會放著這麼一塊區域不管的，就好像你以前做的那些一樣。」
王亮呼出一口氣，的確，是這樣。
他雖然只是市井人物，可從上邊來看……李隊說的沒錯。
如果事情真的拖到了立法，那就是另一個性質了。
「我說。」
……
新的一周，是打工人繼續搬磚的一周。
雲熠心情不錯，因為發搬磚的錢了，其中還有之前兩首歌下載費的分成，雖然不比三度風月那個賬號的，但也不少。
在湊治療費的路上，終于又往前邁了一大步。
只是……依然沒有什麼好消息。
《像我這樣的人》上線，他也並不在意評價是什麼，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因為自己知道這是優秀的作品就行。
現在想來，兩個身份，各自都是三首歌一部小說，其實足以在這次的賽事里出風頭了，甚至，能提高一些評審標準吧？
他也希望，這些是能刺激到一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