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今晚,三歲的紋仲在睡夢中被宮外的吵鬧聲驚醒。他本能的去摟父親,卻發現父親並不在床上。小紋仲揉著眼楮走到陰宮的正殿,躲在大門後面向外面觀瞧。
今晚的陰宮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領頭的正是身穿黑衣的紋伯。那時候的紋伯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的殺氣。紋伯的身後,站著十幾個穿著怪異的人。
他們個個生著一種不知名的聖蟲黑鎧,身後披著一件碩大的黑色斗篷,頭上戴著一頂十分奇怪的金屬斗笠。斗笠的邊緣可以用手去急速的轉動,當斗笠轉動時,會從內部射出一連串閃著寒光的飛鏢。飛鏢的威力極大,可輕易的射穿巨陰蚊的外骨骼。飛鏢上似乎還有劇毒,只要被一枚飛鏢傷到了皮肉,即使是體型巨大的成年陰蚊,也會在瞬間斃命。大片的陰蚊被黑衣人們射殺。
陰君站在陰宮的大門外,朝來人怒吼道︰「大膽狂徒,安敢犯我陰宮靜地!」
頓時,一股強大的精神立場將紋伯與眾黑衣人全部壓制。
紋伯朝陰君冷笑道︰「父親,孩兒苦苦找尋了您三年,沒想到您竟然躲在這麼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我們的新國君很器重您,特意命我來請您回去。」
陰君冷笑道︰「亂臣賊子也敢自稱國君?你回去告訴他,我永遠都不會向他屈膝!」
「父親不想回去的話也可以,那就將我族的秘術傳授給孩兒吧!」
「你自幼就獲得了為父的真傳,現在為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
「不見得吧?我听說我陰蚊一族還有最後一項秘術,好像是叫什麼御君術。只要學會它,便可讓君王對自己言听計從。既然父親已經教給孩兒那麼多東西了,也不差這最後一項吧?」
陰君怒吼道︰「我就算死,也不會將御君術教給你這個惡魔!」
「那就修怪孩兒無禮了!」說完,紋伯生出了額頭的觸角, 朝陰蚊群揮動了起來。
陰蚊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陰蚊信息素的召喚,瞬間在空中聚攏,準備朝陰君發起進攻。
陰君冷笑一聲,也生出自己的觸角,只是輕輕舞動了幾下,陰蚊們便調轉了方向,朝著紋伯和黑衣人們圍攏而去。黑衣人們如臨大敵,迅速的收縮陣型,將紋伯保護了起來。
紋伯似乎還不甘心,他加大了分泌信息素的力度,企圖從陰君的手中搶過對陰蚊群的控制權。然而無論是信息素還是精神力,紋伯都與陰君相差甚遠。
見自己敵不過陰君,紋伯又冷笑道︰「這次我來的有點倉促,沒有帶足人手。但你的藏身之處已經暴露了,抓住你是遲早的事!」
陰君毫不示弱的說道︰「你領來的這些人,是九天國的黑卒營吧?不知你調動黑卒營這件事,是否經過了你的新君同意呢?如果讓暴風國知道,九天國竟然派了一支秘密部隊潛入到國境月復地,不知會對兩國的關系造成何種影響?只要我一聲令下,輯里錢莊便會在一夜之內將暴風國遭到入侵的消息傳遍全國。到時候,黑蜂團必會大舉出動,十地港也會被全面封鎖,你就算殺了我,也沒辦法全身而退。下次再來,還是低調點吧!」
听到這里,紋伯竟有些退縮了。他意識到,自己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來見陰君,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可能因此錯失了抓到陰君的最好時機。
「看來這次真是倉促了……」
正當紋伯打算撤退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躲藏在陰宮大門後的小紋仲,正用天真的眼神望著自己。
紋伯邪魅的一笑,他一邊望著紋仲的方向,一邊對陰君說道︰「那個小孩應該就是我的弟弟仲吧?看他的眼神比我當年清澈多了,難道你到現在還什麼都沒有教給他?」
陰君的臉上頓時生出了驚恐的神色,他憤怒道︰「我們的事與紋仲無關!如果你敢打他的主意,我絕不會放過你!」
紋伯冷笑道︰「看來父親真是偏心呀!我自小便背你嚴加管教,沒有任何的童年。而仲,卻能在這世外之地體會到真正的父愛……」
陰君痛苦的說道︰「你是我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錯誤。我不該在你的心智還未成型之前,就教會你那麼多的技能。以至于把你變成了一個毫無人性的魔君……為了實現你那不切實際的野心,你就能讓九天國血流成河,甚至連你的親生母親都不放過!」
听到這里,紋伯也憤怒了起來,他朝陰君大吼道︰「你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為什麼不在我成事之前就殺了我!那樣我也能早日獲得解月兌!母親也不會因我而死……所有人的死,都是因為你的懦弱!在我被心魔折磨,九天國血流成河的時候,你卻能安心的躲在這個小黑洞里?你的人性又在哪里?」
「不要再說了……」陰君捂著胸口道,「我們父子二人遲早要做個了結……但我不想再以流血的方式……我記得,你在五歲那年就用九天玄玄棋贏過我。不如我們今天就再比一場,如果你還能贏我,我便將御君術傳授給你。從此以後,你不能再打擾我和紋仲的生活。」
「那如果我贏不了你呢?」紋伯笑著問道。
「如果你贏不了我,就要輸給我十年的時間。十年之內,你不可再踏入陰宮洞穴半步。十年之後,你可在向我發起挑戰。」
「好,一言為定!那我們就開始對弈吧!我來的匆忙,沒有帶棋具,你的家里應該有吧?」
陰君搖頭道︰「我也有三年沒有踫九天玄玄棋了。身邊沒有什麼棋具。但關于九天玄玄棋的所有細節,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我們可以用意念對弈。」
說著,陰君向紋伯發出了一道心網的鏈接。
紋伯一笑,便毫不遲疑的連入了陰君的心網。
接下來的一幕,與紋伯給紋仲編造的那段虛假的記憶差不多,紋伯在一回合之內便落敗了。
「怎麼可能?」紋伯難以置信道,「九天玄玄棋怎麼會有這種下法?你根本就沒有把九天玄玄棋真正的要訣告訴我!五歲那年,你是故意輸給我的!」
陰君沉聲道︰「九天玄玄棋並不是你那個年紀該接觸的東西,但當時的你對它又充滿了好奇。我怕你玩物喪志,就簡化了棋規,哄你開心……」
「原來對弈是陷阱……」紋伯冷笑道,「父親果然就是父親,論玩心機,沒有人能比得過你呀……」
陰君突然用厲聲道︰「既然你已經落敗了,就按照約定,從我的眼前消失吧!十年之內,若被我發現你擅自進入暴風國,我便將御君術的秘密公布于天下!到時候,我看還有哪個國君敢用你。」
紋伯冷笑一聲,朝陰君深施一禮,恭敬的說道︰「孩兒告退……」
說完,便和黑卒們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陰君邁著疲憊的步伐反回了陰宮,當他看到門後的紋仲時,眼神中充滿了憐愛和愧疚。他輕輕的撫模著紋仲的腦袋,柔聲道︰「仲兒,為父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只是生了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