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思遠當年留洋,毅然決然的回到了祖國。
卸任通知下來的那一刻,席思遠笑了。
他想,有些不值得了。
不值得過頭了。
這樣的國家,憑什麼讓人給它賣力?
雲覓在牛棚過的不算滋潤,但是覺得還是挺好玩的。
如果被別人听到這樣的話,估計會覺得雲覓瘋了。
一開始這個牛棚還挺平淡的,當兵的一伙兒,那群財主們一伙兒,一大家子,哭哭啼啼,還跟當兵的干了一架。後來熱鬧是因為,又從別處抓來了幾個搞陰陽的。
畢竟雲覓在這兒,這個棚子又有些定性了。
比較富貴,有本事的,還是別招惹的好。
搞陰陽的只要一個照面,就能確定是自己的同行。
雲覓看著對方頭頂趴著的小鬼,對方看著他嘩啦啦的一幫仙家,拱了拱手。
被抓進來的神棍是最慘的。
他本來就是騙人的,結果還把自己折騰進來了。說自己沒本事,別人也不信。
後來又來了個自稱鐵口神算的婆子,以及一個看風水的先生。
他們四個湊到一起,在牛棚里光明正大的開始交流「學術」問題。
互相自報一下家門,听到雲覓是梁老先生的徒弟,這群人立馬就肅然起敬。
「梁老先生可真是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吶!」
牛棚的飯食就別想了。
給一頓是一頓。
有人倒是經常來嚇唬他們,說要揍一頓,那些當兵的就主動將保護弱小立為己任。
後來……
雲覓跟牛棚外面穿著白襯衣的燕無歸跟席思遠,愣了愣。
他們還真關進來了。
席思遠是鐵板釘釘,雲覓扯著燕無歸看︰「你為什麼也進來了?」
燕無歸不是老師,不是戲子,陰陽先生是他在做。而且在警局里正兒八經掛了名,立了功的。
席思遠呲了一聲︰「他媽的,他是個傻子。」
燕無歸是主動要求被抓進來的。
當時警局新上任的局長還一直挽留他呢,這人就不听,非要進來受苦。
這牛棚里面沒有太陽,也陰濕的很。關節有問題的,待兩日就受不了了。
牛棚之間是用木架子隔開的。對面經常傳來哀嚎,听的令人兩股戰戰。
他們這群人,說是交流學術,實則就是各自講故事,聊勝于無的。
一開始還是他們幾個人圍在一起,後來,漸漸听故事的人就多了。
雲覓基本都是听的。
人家都活了大半輩子的,見識也是真的多。
「要我說,這世道變成這樣,就是妖魔橫行!我親眼所見,那帶頭的身上,背著一個碗大的瘤子。煞氣大的很,上面疙疙瘩瘩的,全是小孩兒臉,我功力實在不夠,見了就想跑,結果沒跑過。」
「是思魅。」
雲覓插嘴說道︰「碗大的瘤子,是思魅的卵。」
「這是何物?」
「听說過地獄十三層的血池吧?」
眾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了雲覓身邊。
雲覓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出馬那時候就差點兒死在血池里面,陰差陽錯的,遇見了那邊兒當守的渡舟人。他跟我說,血池里面的魔物跑出來了很多。這其中,有一個思魅的,我記住了。」
「那思魅是人惡念所生,可以調動人的情緒,將人的惡念提升到極致。以此作為養分,壯大自我。它可以控制人的思維嘛。這東西是難纏了一些。」
雲覓說道︰「就算你處理了那個卵,到時候人家還會寄生。你要找到它的本體才行。」
「雲小先生還有這等機緣。」
「哎,低調一點。」
雲覓感覺跟他們吹牛逼,還挺快樂的。
雲覓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血池氣息就知道,這群雜碎要禍害人間了。
這事兒可能是真的跟她有些關系,不管怎麼著,她都受著就是了。到時候再找個空子,出去清理一下人間。
這個牛棚選的位置真好。一點兒陽光找不到,陰氣也多。那群仙家們日日跟著她,仙力也弱了,幾天就蔫了。
雲覓說要放他們走,去深山里修煉,他們也不肯。
太陽一下山,整個牛棚里就黑漆漆的,雲覓所在燕無歸懷里,戳了戳他。
「你餓不餓?」
「嗯?」
雲覓湊在他的耳畔小聲說道︰「我給你找好吃的。」
雲覓偷模模地在地上畫了個小圈,念了個咒,從里面模了半天,模出來一個餅干。
「從哪來的?」
「五鬼運財。」
雲覓解釋著。
那個養鬼的老頭他那只小鬼正綠幽幽的看著她呢,不過習慣就好。
雲覓也是一機靈想起來的,五鬼運財是一種竊取之術。既然能搬金子,偷個吃的也是可以的吧。
雲覓小聲說道︰「我天天等著跑路呢,把好多東西都藏到地窖里面了。我是昨天晚上發現他沒收走的。我埋土里了,他能收的走?」
「你昨天晚上?」
燕無歸雖然警惕性高,但真沒發現雲覓這些小貓膩。
「我出竅……」
雲覓小聲道︰「偷偷模模看了幾眼書,專門學了這個事兒。」
「等著我再學一學,咱們等晚上就可以偷模模一起出去,我得開始著手清理那些血池的魔物了。起碼要把杉西保住。這樣活的也算舒服點兒。」
雲覓指了指隔壁的牛棚︰「那些里面,又多了幾個枉死鬼。照這麼下去,就算人想過的好,鬼魂暴亂也是挺可怕的。」
「快,偷偷模模吃。」
雲覓輕手輕腳地拆了餅干,分了燕無歸一眼,他們兩個一動,旁邊的席思遠察覺到了,他可能也是餓狠了,就跟狗鼻子一樣︰「你們干嘛呢?」
怕吵到其他人,席思遠也聲音小小的。
雲覓咽了口唾沫,也給他塞了兩個餅干。
「臥槽?這哪來的?」
「噓。」
雲覓拿自家的東西還好點兒,她存的不多,要是有一天吃完了,那以後要出去偷的話,損福報。
雲覓再怎麼制止,還是有人接二連三的醒了。
離他們近的那些陰陽先生,在月光底下,眼楮亮的跟玻璃球似的。
雲覓臉黑了。
她抿了抿唇︰「要來點兒?」
他們這個牛棚悄聲的在進行不可描述的交易。
本來一袋子餅干就夠了,吃不飽也總是不會餓的睡不著,後來沒辦法了,一人一塊兒餅干,分了兩包餅干這才作罷。
燕無歸在擔憂。
那些陰陽先生也是小聲勸著︰「你用了五鬼運財吧?這術法,實在是太損身體了,你可別用了。為了這點兒吃食,不值得。」
還有的也跟雲覓說。
這個事兒不能開頭,他們都對牛棚外行人說,這東西是偷模模帶進來的。沒有了。
要是再被發現。
到時候餓瘋了的人,可不是好做的。
他們可不會想著雲覓身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