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獵小心!」青岫高喝一聲, 既是警示老獵也是提醒會議室里的——他同伴,但緊接著,廁所里傳來老獵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青岫轉——想去推廁所門, 卻發現廁所的門竟然——見了, 取——代之的是一面——牆,老獵的慘叫聲正從牆內傳出來!
青岫震驚的同時並沒——停下動作,抬腿試著踹了幾下牆, 發出 的實打實的磚牆的聲音, 老獵的慘叫——里面一聲比一聲淒厲。
就——青岫發出警告的同時,會議室已經亂了起來,驚慌的尖叫和跑動聲帶著一種奇怪的錯位和疊加音的聲效, 然——遲遲沒——一個人跑出來。
青岫奔回會議室大門處,卻見那里此刻也被一面牆堵住, 成員們的驚叫呼喝聲此起彼伏地——里面響著。
青岫定下心神, 就著明滅——停的走廊燈光向著兩邊看去,卻見這兩邊牆——所——房間的門都已消失——見,只剩下了兩排慘——篤實的牆面, 和孤零零夾——牆中間的一個他。
就像是某種詭異的力量,把他們這些人惡意地關進了一個個密封並焊死了所——邊縫的盒子里, 讓他們——這幽閉窒悶的空間里恐慌、掙扎,直至——極度的恐懼里慘死。
青岫听見老獵——密閉的廁所里發出的慘叫已幾乎——像是人聲,會議室里也響起了北河的驚呼和小萬的尖叫。
雖——這些被封住的房間里都發生了什麼,出于謹慎起見, 青岫沒——再走動,謹慎地立——原地,讓自己的眼楮努力去適應閃爍的燈光, 並嘗試盡量——這種燈光下觀察四下的情形。
然——等他適應這燈光,整個地面、房頂、牆壁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就像是突發了一次地震一般,讓他猝——及防地一陣踉蹌,險些摔倒——地。
高強度的震蕩下,青岫沒——辦法穩住——形,只好蹲下來放低重心,瘋狂明滅的燈光和劇烈搖晃的房屋令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出了重影的效果,帶著一種交錯的畫面遲滯感,虛實明暗來回交迭,讓人產生了無法控制的眩暈,失重,和瀕死感。
就仿佛整個人被拋入了一個恐怖至極的異度空間,燈光明時——人世,燈光滅時——陰間。
入契以來,青岫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接近死亡。
婁子是——震蕩發生前從睡眠中被突然驚醒的,心髒一陣重又急的狂跳,頓時渾——發軟嘴唇發涼,連從兜里往外模藥的力氣都沒——,更別——爬起——移動。
好——軒轅及時發現過來拉他,但他此時根——沒——任何力氣,虛汗像開閘放水一般往下流,滿臉帶著眼淚地用哀求的目光望著軒轅。
軒轅果然沒——丟下他,——南魚的幫助下,婁子被扶——了軒轅的背,然——就是這麼短暫的一時停留,會議室的門洞已被一面牆壁嚴嚴地堵住。
北河奔到窗邊想要跳出去,被畢五一把拽回來,——待他驚怒質問,畢五已是提醒他︰「窗外——鐵絲網,你出——去。」
北河頹然又倉惶地原地來回轉著圈子。
震蕩越來越劇烈,會議室內的眾人就像是走——一條被人惡作劇地亂搖起來的索蕩橋——一樣,登時歪七扭八跌撞成一團。
隨著震蕩的頻率越來越快,幅度越來越大,——協調性差的南魚一個沒站穩,向著旁邊的牆壁栽靠了過去,直接撞了個頭破血流。
旁邊的心二連忙拉著她往後退,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踉蹌著,最終還是沒——站穩,雙雙跌坐——了地——
斷閃爍的燈光似乎——種擾亂時間流的效果,以至這場瘋狂的震蕩——持續了多久,——它終于漸漸停下來後,建築物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擋住門洞的那面牆已經——見了,會議室內的燈光慘——地鋪瀉出來,青岫——一時間邁進門內。
婁子躺——地——大口喘氣,小萬南魚癱坐——他旁邊,——他人臉——余悸未消,軒轅正從窗前回過頭來。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沙暴並沒——停止,帶著淒厲的鬼嘯由遠及近,狠狠地撞——窗玻璃——,——後尖叫著四散開去。
青岫見眾人還好,就又走出來,大步奔向廁所。
堵著廁所的那面牆也——見了,走進去,右邊是四個坑位的蹲——,左邊是小——池,小——池旁掉落著一堆衣服,看——去像是老獵——穿著的那套,但老獵——人卻——見了。
青岫挨個兒推開蹲——單間的門,四扇門內,都空無一人。
拎起老獵的那套衣服,見里里外外都——,唯獨沒——了穿它們的人。抖了抖,並沒——從衣內掉出任何東西,再環顧一圈,目光掃過所——的角落,——論房頂,地面,牆壁,甚至洗——池下,都沒——任何人類肢——殘留。
最後青岫走到窗邊,窗鑰鎖著,窗台落了一層灰,沒——任何新落下的痕跡,將臉貼近窗扇向外看,外面是漆黑得如同黑洞一樣的天地。
青岫伸——撥開窗鑰,小心地開啟了一道窗縫,——就僅僅是這麼極短的一瞬,由窗縫鑽入的沙土就刮了地面薄薄一層。
沙暴極猛,如果將窗戶完全大開,哪怕是個二百斤的胖子也很難站得穩,更別提跳窗——出。
將窗扇重新——鎖,青岫離開廁所,見軒轅正走過來,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問詢。
「消失了,衣服都——,肉——沒——留下任何痕跡。」青岫答他。
「我似乎听到了他的慘叫。」軒轅看著青岫——
時所——人都——亂跑亂叫,難為他——幫著婁子的同時還留意著青岫和老獵這邊。
青岫點頭︰「這一點——些奇怪,老獵的慘叫聲听——去——僅僅是因為極度恐懼,里面也——很多生理——的痛苦成分,如果——他——時遭受到了肉——傷害,那麼和研究站的那幾名工作人員的情況就很——同了。」
「嵌——牆內的那幾個人,——狀態很平靜,」軒轅接著他的話道,「——被畢五取出的培養箱內那人的頭顱,面部表情也沒——絲毫痛苦。並且這些人都和他們的衣服——一起——除非老獵和他們屬于——同的死法。」
青岫頷首,正要再細查一下廁所的牆壁,忽听見走廊——傳來小萬驚慌的叫聲︰「他怎麼了——他怎麼了——婁子!——天啊——快——北落軒轅!你們快來啊——」
青岫和軒轅迅速奔出,沖入會議室,見小萬心二和三星站——門內看著房間中央的地方,兩人大步過去,卻見剛才還躺——地——粗喘的婁子此刻竟渾——充血地劇烈抽搐著,一雙——大的眼楮向外暴瞪,兩顆——眼球似乎都快要從眶子里凸掉出來,——肉眼可見的,那——眼球——正——密密麻麻地浮現出血絲,讓這雙眼楮很快變成了兩顆血球。
南魚和北河驚呆得連連後退,畢五蹲——婁子——邊,用力捏著他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防止他——抽搐中咬斷自己的舌頭。
「救……救我……」婁子暴睜著血眼,拼命地瞪著奔到——邊的軒轅,兩只——混亂地揪扯著自己胸前的衣服。
軒轅迅速從他兜中找出他的速效救心丸,直接喂他咽下,然——婁子仍——揪扯著自己的胸口,青岫將他外套拉鏈解開,里面是件寬大的t恤,此刻已被汗 得濕透了,婁子胡亂地狠狠撕扯著衣服,指甲——青岫的——挖出幾道血溝。
青岫撕開他胸口的t恤,駭然發現——婁子心髒的位置,竟鼓起了一個拳頭大的肉包,這肉包正像心髒一樣用力且急速地跳動著,——婁子的皮膚也像充血了一般越來越紅。
青岫軒轅和畢五就算再鎮定,此刻也一時——該做些什麼,只好盯著他胸前的這塊突起,並防止他亂抓亂撓把這塊突起給撓破。
婁子痛苦地掙動著四肢,像是一條被拋——岸——的垂死的魚,帶著一腦門血的南魚捂著臉哭起來,比起眼睜睜看著同伴走向死亡的無力,那種根——連他發生了什麼都無從——道的未——恐懼,更容易摧毀人的神經。
就這麼眼睜睜地,婁子——同伴們愛莫——助的注視下,漸漸停止了抽搐和呼吸。
「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北河將——指插進頭發里,用力地摳著自己的頭皮,「那個震蕩——是都停止了嗎?為什麼他還會死?他並沒——被嵌進牆去啊!為什麼!」
「是心髒病發作嗎?」心二看著掉——地板——的藥瓶。
「——像。但顯然心髒這里——問題。」畢五放開了婁子的嘴,婁子的整張臉現——已幾乎看——出人形,五官腫脹,七竅流血,暴突的眼球恐怖地瞪——眼眶外面。
畢五指了指婁子心髒處那塊突起的鼓包,看了看軒轅和青岫︰「這個提議可——點兒過分——我想把這兒切開看看,如果你們——意見的話,我可以把他弄到——他房間去切。」
話中之意是切定了,——管誰——意見。
軒轅做了個「自——」的——勢,青岫指了指實驗室的方向。
畢五很費了點力氣把婁子扛起來——尸——比活人要難扛得多,向著——一實驗室的方向走去,那個房間里——一個又——又寬的實驗台。
「我覺得這個地方——再待了。」北河搓了搓臉,「——來以為只要避開固——,——要像這兒的工作人員那樣被它們吞噬就可以了,可婁子這樣……我感覺無論我們——哪兒,只要是——這個研究站里,就永遠——死亡的危險,我們得離開這兒。」
「可這個世界的任務就是讓我們——研究站里找籌幣,離開這兒等時間到了一樣會死。」小萬——著臉。
「我的意思——是遠遠離開,」北河看向窗外,「咱們的車就——外面,咱們可以待——車里,沒——危險的時候進來找線索,——危險的時候就趕緊回到車里。」
「但外面沙暴太猛烈了,我們根——沒法出去。」小萬搖頭。
「等天亮了也許會停,一旦停了我們就立刻出去。」北河道。
「天亮後大概——會——什麼危險,就像我們昨天——天來時一樣,」心二卻道,「沒——危險的時候我們應該留——這兒查線索,——危險的時候外面卻會刮起沙暴,讓我們無法離開,我想這就是這個世界刻意的設置。」
「那我們——沙暴將起的時候離開就好了。」北河鐵了心的——肯再留——研究站。
「隨你。」心二聳了聳肩,看向——他人,「現——我們怎麼辦?——但線索——沒——任何進展,同伴還送了兩個。」
「——個新的線索。」
「——了一點進展。」
青岫和軒轅的話交疊——了一起,兩人——免對視了一眼。
青岫覺得,這個人帶給他的「展翼感」,越來越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