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207、【捌】島(39)

夜色如同被暴雨打濕的古宅黑瓦, 宅門前是妖紅的紙燈籠,一晃一晃,晃出十幾個慌亂的紅影, 那正是鬼戲中的「鬼」手中的火把。

展翼和青岫不再低聲交談, 他——的目光完全被這場鬼戲吸引了去——

明顯, 這場戲是有劇情的︰十三個妖紅的火點正是十三個「鬼」手中的火把,「鬼」——似乎分成了兩個派別,其中一個紅衣隊首戴著血紅——具, 目眥欲裂, 澤吻磨牙;另一個白衣隊首戴著青白——具,老態龍鐘,笑容可怖。

兩隊「鬼」分別有六個, 另有一個戴著肉色——具的「鬼」似乎在猶豫該加入哪一隊,只見他一會兒蹦跳著去「紅隊」, 一會兒又搖搖擺擺晃去了「白隊」, 眾「鬼」似乎並不拿他當——事。

兩隊互——比試似的亂舞了一陣,兩個隊首就呈現出了——的態勢,只見那紅衣隊首用雙手掩住雙耳, 身體狂魔般晃動一番,那個巨大的戴著——具的頭顱就被斷頸摘掉了。

當然, 這只是一種表演方式,紅衣隊首手里拿著的只是那個齜牙咧嘴的血紅——具,演員真正的頭應該是縮進了衣服里,但看——去的視覺效果正是一個沒有頭的「鬼」手里捧著自己的頭顱——

快, 紅隊就叫囂似的亂吼狂歌起來,跳起了挑釁式的舞蹈,那個戴肉色——具的「鬼」——會審時度勢——加入了紅隊, 跟著又唱又跳。

白隊的隊首似乎並不驚慌,他發出一陣狼嚎似的獨鳴,將手中的火把給了身邊的藍臉鬼,然後用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就這樣輕輕松松取下了項——的青白頭顱,——具的臉——還帶著和藹笑容,被托在手——,便是真正的「笑容可掬」了。

兩個頭顱被擺在了石台的正中,眾鬼圍著它——載歌載舞,然後紛紛將自己手中的火把扔向了那兩個頭顱,瞬間就形成了高似聖誕樹的篝火。

紅衣隊首和白衣隊首分別站在篝火的兩側,似乎在靜等一個結果。

青岫和展翼也站在石鼓——等著結果,此時山風透涼,霧氣如同千萬妖魔,在四周圍繞,令這場石台——的演出更加煞有介事。

眾鬼分別從篝火中取——了自己的火把,待火把取盡,原——只剩一個焦黑頭顱。

白衣隊首從容走——前去,將那個黑黑的頭顱安在了項——,所有白隊鬼瞬間歡騰起舞,紅隊鬼動作怯懦,旋即慢慢圍繞起失去了頭顱的紅衣隊首,肉色——具的「鬼」也融入其中,七個鬼混作一團,再次分開就只剩了六個,紅衣隊首不知去往——處,想是被自己的隊友撕咬吃光了。

六個鬼也載歌載舞——圍住了白衣隊首,顯然要重新跟幫。

隨著眾星捧月般的祭拜供奉,白衣隊首的頭顱——長出了新的——具,那——具半白半紅,眾鬼卻似視而不見,一心追隨。肉色——具的「鬼」似乎心生疑竇,舞蹈動作較為遲鈍,他——紅衣隊首消失的——方找了半天,又跑進隊伍里——著半紅半白的白衣隊首看了看,才又歡叫起來,與眾鬼跳在了一起,動作比所有的鬼都要夸張,都要賣力。

就在眾鬼舞蹈至最高•潮的時刻,所有的火把突然一起熄滅,從亮——暗,令人的眼楮產生了暫盲,等借著月光再次看清楚石台的時候,卻發現平整的石台——什麼也沒有,仿佛剛才的荒誕舞蹈僅僅是一場幻境。

觀看的村民——打亮了手電筒,三三兩兩順著山路返家。

二志已——晃著手電筒走過來︰「鬼戲都是假的,不怕吧?」

畢竟——歷過八個契中世界了,自然不會被嚇——,但展翼還是說︰「現場特效還挺好,整得跟魔術表演一樣——了,這是演的什麼戲?」

「鬼戲啊。」二志說。

「我看這鬼戲不簡單,似乎是在說一個故事,那個白衣鬼和紅衣鬼分別是指的誰呢?」展翼問。

二志說︰「我——也不懂,就連那些演鬼戲的,他——也不懂,世世代代都是這麼演下來的。」

青岫問︰「每次他——都演同一場戲嗎?」

二志︰「反正都是紅白兩方,——思都差不多。」

青岫︰「你認為講的是什麼?你的理解。」

二志︰「我?」似乎不大——信青岫在問自己。

青岫點了頭。

二志這才道︰「那是,兩個人最後活成一個人了吧,不,兩個鬼活成一個鬼了,也不——,鬼也不——稱活,反正就是那個——思。」

青岫看了看走在一旁的大志︰「大志呢?」

大志低著頭,月色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答得——認真︰「這個戲雖然叫鬼戲,也不見得都是鬼,也可——是別的什麼。我從小就覺得,那個肉臉的,那個是人。他和人一樣,想的事情多,愛琢磨,會那個……見機、審時……」

「見機——事,審時度勢。」青岫說。

大志連連點頭︰「就是這個——思。」

青岫看看展翼,展翼不等青岫發問,直接像個小學生一樣舉起手來︰「我來說說看?」

青岫微微頷首。

展翼道︰「這白隊和紅隊也是有——思,並不是兩軍——壘,而是,一種微妙的——抗。更像是兩個隊首在施展渾解數,用以服眾。白隊隊首始終從容,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贏嗎?難道這件事是他設下的圈套?紅隊隊首輸了也不焦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輸嗎?難道,這件事是他——兩個人設下的圈套?

「——了最後,白衣隊首臉——的——具變成了半紅半白,眾鬼似乎不知,只有那肉臉人發現了,所以才會懷疑,最終識時務追隨勝者。那麼,白衣隊首自己知不知道呢?紅衣隊首真的死了嗎?如果死了,那——具——一半的紅色又來自哪里?那些紅色里是否也會有紅衣隊首的力量呢?」

二志︰「大哥,我都被你給說暈了。」

展翼︰「反正在我國傳統故事里,我似乎沒有听說過類似的。青小岫怎麼想?」

青岫卻沒有按著剛才大家的思路去說,此刻只是道︰「我在想,這個故事和這個村——一定有淵源,甚至和這一大片古村落、乃至穹窿——貌都有淵源。如果了解了故事的內涵,是不是就——找——霧氣最濃的——方了。」

二志︰「小哥,你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要去找霧氣最濃的——方?」

小哥?這個稱呼是怎麼形成的?和霧氣有關嗎啊?

青岫好像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展翼笑著轉了個話題︰「二志啊,你怎麼不叫小志,叫了個二志啊?」

二志——無辜——說︰「因為我老娘老漢兒也不曉得會不會有三志,我早早佔下‘小志’個名頭不大厚道。」

二志帶著方言說出這番話,惹得大家都笑起來。

不一會兒就——了家,展翼和青岫大概洗漱一番,就——客房休息了。

「我哥怎麼會和那麼多朋友一起來這里?這不像他的風格,」青岫忍不住說出憋了一肚——的話,「就算是和朋友——來,肯定會提前和工作室的人——交代的。」

展翼給青岫松了松肩膀,感覺他看似輕松,其實一直繃著勁兒,甚至比在幻境里還要緊張︰「看來,你也發現了時間差的問題。」

青岫被展翼按摩肩膀,起初不習慣,但听見了「時間差」的事,便不再反抗,看起來倒像是十分配合按摩的樣——︰「之前樊貴兒見——的應該是年前的我哥,那次是他一個人,拍攝了——多古村落圖片,還拿去參賽。梁編輯見——的那些圖片,包括那些儺戲的圖,都是在那次拍攝的。

「但大志見——我哥是在春天,時間——就不——了。尤其你特——問起那種草藥,夏天無,只有春天出苗時采摘,顯然是另一個時間段。那應該是3月10日我哥失蹤之後的事了。」

展翼認真听著青岫的分析,手——的動作卻始終不輕不重——保持著節奏︰「嗯,而且那時候已——有了蚊蟲。老嶠和你一樣,都怕蚊——,他夏天去山區肯定要戴防蚊蟲的——罩。大志給他采摘的‘安樂菜’就是咱——那邊的馬齒莧,是——止癢消腫的。」

「但是那群朋友……」青岫最不解的就是這里,「會不會真的和小志說的是同一撥人?那些人來自各——,而且……他——都沒有帶專業攝影器材。攝影家——來——這樣的——方,不可——不隨時隨——拍照,所以,他——一定不是來攝影的。

「再說,如果我哥是和一群攝影的朋友來這里,也不可——自己落單不和朋友——在一起,他是——合群的一個人,——吧?」青岫似乎期待著作為青嶠好友的展翼——立即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展翼一疊聲——道︰「——……」

青岫︰「……」

展翼︰「老嶠第一次應該是臘月前來的,因為在臘月前一天當——會舉——規模宏大的大儺戲,梁編輯看——的那些圖片,應該就是老嶠拍攝的大儺場景。但令人想不通的是,同樣的一片古村落,且路途遙遠,老嶠為什麼還會再來第二次,而且兩次之間的間隔這麼短——這實在不符合老嶠的習慣。」

青岫感覺展翼手——的動作慢了一點,似乎在用心思考著什麼︰「那些人,二志說的那些來自天南海北的人,他——不是攝影師,似乎也不像是旅——者,他——只是在打听霧氣最重的——方——梁編輯也提——過,青嶠的照片——有些——方的霧氣格外濃重——會不會,青嶠在第一次來這里攝影的時候——歷了什麼,想要弄清是怎麼——事,所以才會再次——來。」

青岫︰「但第二次來並不是我哥的——,如果我哥決定來這里,一定會和工作室的人說清楚。我哥明顯是臨時決定,連他的車都停在了停車場沒有開出——雖然大志說的那輛越野車也是黑色,但那一定不是我哥的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