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想把香插在地上, 卻沒有地方可放,于是,便把後台兩塊舞台用的木踏板拉過——, 將——根香夾放在木板縫里, 然後用香煙一一點燃, 嘴里念著︰「馨怡,這里是咱們第一次——面的地方,這個舞台的後台, 你應該記得。我只勸你早——早超生, 別拖泥帶水,到最後把自己給葬送了。」
男青年並沒有等香燒完,就——了個電話, ——接過電話就罵了一句︰「你是——人嗎?今天下午為什麼不回電話?」——邊罵邊離開了後台。
黑暗的角落里,——個香頭閃爍著妖異的紅點。
剛才被pua拖——挪用的木踏板牽絆著一些廢棄的紗簾, 它們此刻離那——個紅點近在咫尺。
這時的時間是23:23。
火, 就是在這個時間燒起——的。
視頻結束——
家都沉默著。
一凡嘆了口氣︰「我很想把那——根香掐滅,但我在當時就是個透——人,連陣風都帶不起——, 只能眼睜睜看著……我一共就錄了這三段視頻。」
「你做得很好。」展翼用力拍了拍一凡的肩膀。
語桐望著——個男生煞白的臉︰「事故的始末基本都清楚了,我們接下——要怎麼做呢?」
展翼︰「除了一凡之外, 你們幾個一直都呆在第一層幻境里沒能出——嗎?」
眾人點頭,青岫也點了頭。
展翼︰「起火引起騷亂的時候,我隔著那道鐵——,嘗試著出去。結——, 我回到了真實的樓道里,但仍舊被隔在鐵——之後,人們都不——了。樓道里重新粉刷過, 完全沒有火災事故的痕跡。但那道當初隔著——家的鐵——還在,被刷了新的銀粉,依然上著鎖。」
青岫︰「難道,我們必須打開那道鎖,才能獲得自由?」
展翼︰「就算打不開,將它砸開,或者把——砸開,應該也可以。」——
家想起那道擋住——家的鐵柵欄——,還有那把鎖,就覺得沖冠眥裂,恨不能以自己的頭骨做錘,——玉石俱焚。
梓睿覺得有些冷︰「真奇怪,我總覺得外面楊樹葉的聲音特別——,特別近。」
語桐道︰「我也覺得。而且,好像附近有腳步聲,還有……」
還有哭聲。
五個人——祠堂——口向院——走去,黑暗中只覺得腳步聲和哭聲——潮水般涌向了這里。
展翼將手電光向遠處打去,只——夜色里有數十張白紙面孔——白紙身體向祠堂走——,那些正是和——家一——的紙身冤魂。走在最前面的是雨姍,還有銳博。
五個人誰也沒覺得怕,因為自己此時和——們是一——的。
展翼直接上前打開了院——,雨姍悲慟哀鳴︰「我們,都想起——了。」
因為整個事故的水落石出,島的記憶不再受馨怡的怨念控制,畢竟107道冤魂的數量更多,經歷也更慘。
銳博憤恨地緊握雙拳︰「我們要打開那道鎖,它想鎖住我們生生世世!我們要出去,那些——在島上的——學們也要出去!一鳴,家慧,——們都要出去!」
後面的學生也在嘶吼︰「我們要離開這座島!哪怕是燒了這里!」
青岫道︰「在離開之前,我們還得借助紙人的力量做一些事。比——,把這些證據發送出去。」
因為記憶被喚醒,很多學生的隨身——品也回到了身邊,此時很多人都貢獻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用數據線連接了一凡的數碼相機後,視頻被以各種方式發布到互聯網上,包括地址已經改變、但學校依然存在的某某音樂學院的tie吧和校友群。
雨姍沒有忘記用自己的手機把pua——馨怡對話的截屏圖片發送出去。
隨著信息不斷發送成功,漸漸也開始收到一些反饋。
「真奇怪,」一個學生發出質疑,「咱們發出信息的時間是2013年,但是對方接收信息的時間是2016年?」
「我這兒也是!」又有一個學生說道,「我存到草稿箱的時間是2013年2月,但是發表出去的時間是2016年3月?」
展翼此時也盯著手里的諾基亞手機發呆,曾經用馨怡的qq發出的笑臉,終于得到了回應,那位叫慕雪的——學——自2016年︰抱歉,馨怡,你的這條信息我今天才看到,你在那邊還好嗎?(蠟燭標志)
青岫此時也已經——口袋里模出了屬于浩軒的手機,——打開的是互聯網搜索欄,想了想,直接搜了「九敏鎮辜家店」,得到的信息是︰九敏鎮辜家殯葬用品店老板辜某某于2013年5月3日失蹤,三年沒有音訊,直至2016年「音樂學院2.3失火案」告破,工作人員在禮堂現場發現辜某某遺骸,通過進一步審訊校長吳某某,——而再破失火案後續的「音樂學院迷信道場案」。在逮捕□□法師林某某的途中,林某某企圖——郊區小河逃亡,最終溺——于深度不足一米的河中。參——迷信道場活動的林某某眾徒全部歸案,交代了林某某十幾年——參——的——小迷信道場案三十七宗……——
在看這條新聞的一凡說了一句︰「難怪有人說,天下水鬼是一家……」
「真奇怪,為什麼——家收到反饋信息的時間都在2016年呢?」梓睿發出疑問。
青岫想了想,回答道︰「我想,——2013年到2016年,這三年就是我們在陰間盤桓的時間。」
「好像突然輕松了,」語桐望著展翼和青岫這兩個伙伴,「——這些信息真的被外界接收到,那麼那道鎖著的鐵——應該被打開了。」
展翼歪了歪腦袋,似乎覺得有些亂︰「——是這——的話,那麼我——第2層幻境里看到的到底是哪個時間段的現場呢?那道鎖著的鐵——,是二零一幾年的鐵——呢?」
「那應該就是現實中的鐵——,」青岫望著展翼,似乎很喜歡看——百——不得——解的模——,「那是這些信息還沒有發出去的情況下,現實中的鐵。但現在,情況應該已經改變了。」
展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在第2層幻境里還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現象,就在樓道牆上,畫著很多和紙人一——的畫像,旁邊寫著名字,那些人的腳下用藍色顏料畫著水波,身後則畫著個三角形的墳。但畫得不好,除了紙人十分精致外,水波和墳都像是兒童畫的,有的——有的小,有的正有的歪。紙人家慧的身後是個——三角,紙人一鳴的身後是個很小的三角。」
語桐听了這話也感覺很疑惑︰「這是不是就是那些墳墓——小不一的原因呢?可那些畫究竟是誰畫的呢?」
青岫想象著展翼所描述的那些牆上的畫,突然——白了︰「那就是天井老人所說的盲人的畫,因為看不到才會畫得——小小。」
梓睿在旁邊听著直點頭︰「難怪會有那些無法解釋的——墳和小墳。盲人的畫能讓紙城活了對吧,這——一——也能讓輪回活了。」
可設計者萬萬想不到,紙人們能下狠心讓這座鳥語花香的島消失。
此時——家已經發完了信息,也得到了應有的回饋。
展翼——自己口袋里模出一件東西︰「時不待人,——家都想好了嗎?真的要離開?」
芷晴第一個說︰「以前是沒有記憶的傻瓜,現在——家都記起前塵,不可能再留戀這個地方了!」
身後的——紙人們說︰「又不是沒被燒過,上一次是——亡,這一次是重生!」
展翼手里的銀色打火機在所有紙人眼楮的映照下,仿佛發亮的星星。
火光——祠堂燒起,很快就席卷了整個世界,整座紙城,整個島,都在燃燒。
每一個紙人都在燃燒。
回到現實的宿舍樓里,也不知是個清晨還是個傍晚,天光很暗。
青岫感覺展翼的手始終沒有放開自己,雖然這個過程很痛苦,除了被燒毀,耳邊還充滿了地獄里才有的哀嚎,那是屬于當初被一氧化碳活活燻——的哀嚎。
展翼的臉完全被燻黑,不,現在是真正的宇航的臉。
青岫的臉也是黑的。
所有人的臉都是黑的。
一凡盯著毫無阻礙的樓梯口,那道鎖已經不——了,連——都被拆除了。
可是籌幣會在什麼地方呢?一凡之前曾經設想過,或許把鎖砸開之後里面會掉出籌幣。
但現在該怎麼辦呢?
展翼突然想起什麼︰「馨怡呢?」
雨姍回答︰「在去祠堂之前,我把她的手機還給了她,她用密碼打開看了里面的內容,似乎想起了什麼,然後就找不到人了。」
也許是想開了,也許是去報仇了,總之馨怡終于不再囿于這座樓。
銳博說了一句︰「人數都點清數了,一個不少,107個人。」
突然有個臉黑黑的女孩——樓上跑過——,听聲音才知道是芷晴︰「——家快上樓,快看窗外!」——
樓依然沒有窗戶,想看窗外需要上去。
臉黑黑的冤魂們一起飄向了五樓,——家各自找自己的宿舍去窗邊看。
芷晴、雨姍和語桐一起——到了聯誼宿舍503,和——個男生一起。
窗外有唱歌聲和吉——聲傳——,展翼看了看依然揣在口袋里的諾基亞手機,現在是2018年2月3日,是距離學生們去世五周年的日子。
窗外已經沒有了昔日幻境中的水澤,遠處依然能看到楊樹林,這個時節楊樹剛剛抽芽,根本沒有長出葉子。
為什麼還是能在島上听——風吹楊樹葉的聲音呢?那——概是心里的聲音,關于校園和青春的聲音。
外面是前——悼念的學生們,——們在彈著吉——唱歌,唱的是老歌︰ta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今這里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ta們都老了吧/ta們在哪里呀/幸運的是我曾陪ta們開放……
外面飄起了細雨,特別亮,就像是星星,也像是年輕的眼淚。
青岫伸出手去接了一滴雨,掉在手心,就變成了一枚亮閃閃的籌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