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四個時辰,烈日攀爬至頭頂,炙烤著大地。
老者翹著腿坐在馬車上,伸手遮住太陽,朝著半山腰的人影看去。
「 ,臭小子爬得挺快啊。」
他伸手扯開簾子,讓陽光透進馬車內,睨著臉色慘白的蕭如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大聲問道:「丫頭,你這毒怎麼中的?」
昏昏欲睡的蕭如宛強行睜開眼,無力的笑了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音發出。
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起伏越來越平,剛才藥丸壓制住血液凝固,可現在經脈處已經越來越紫,想外暴起,看著十分駭人。
老者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從懷里拿出一個銀哨,吹了一個短調,山谷四周立刻出現幾位身著白衣的弟子。
「立刻將人抬去谷內!」
楚俞景也被帶入山谷內。
衣衫被利石劃破,手背臉上也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可他手中的小白花卻完好。
老者把小白花交給弟子,吩咐道:「立刻搗碎,用參湯喂她服下。」
「是,師父。」
楚俞景淡定的抹去臉上的血跡,拱手作揖,「多謝谷主救命之恩。」
「行了,別谷主谷主的叫,我有名有姓,李思遠。」
「是,李谷主。」
「哼。」谷主冷哼一聲,矜傲的抬著下巴走到桌前,把蕭如宛身上的玉佩丟在了桌上,冷聲道:「這是從哪來的?」
「擅取他人之物,」楚俞景笑了一聲,眸色深深,「這可不像谷主的做派。」
「放屁!還給我整這一套,我最後問你一遍,這是從哪來的!」
楚俞景望向房間,里面的動靜微不可聞。
他打定主意不開口,可谷主也不是個傻子,他將玉佩還給楚俞景,「听說那丫頭自稱是什麼狗屁神醫的徒弟?」
「情急之下才會尋了一個借口,若有冒犯,請谷主見諒。」
話音才落,弟子從房間走出來,恭敬道:「師父,那位姑娘已經醒了。」
谷主還沒開口,就覺一陣風從自己面前卷過,楚俞景已經沒了蹤影。
他單膝跪地,緊緊拉著蕭如宛的手,臉上難掩歡喜,紅了眼眶,聲音帶顫,「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蕭如宛輕輕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他將玉佩塞進她手里,臉上滿是失而復得的愉悅。
谷主雙手負在身後走進房間,冷不丁的出聲,「你以為自己是如來佛祖?還是認為自己吃的是仙草,說好就好?還有你這臭小子,她說不難受就不難受了?真是兩個笨蛋,蠢一對去了。」
他哼了兩聲,又把問題丟給她,「你是那人的徒弟?」
蕭如宛迷惑不解,楚俞景指了指她手里的玉佩。
「這個?」她說:「您說的可是我師父翟光濟?」
谷主了然的點了點頭,「那你得叫我一聲師伯才行。」
「師……伯?」兩人都有些傻眼。
谷主倒是滿意的點點頭,「徒弟被毒的都快上黃泉了,師父怎麼卻沒了蹤跡?」
蕭如宛搖搖頭,「師父行蹤不定,我也不知師父身在何處,只有師父尋我的份,我卻找不到師父。」
「這臭老頭子,還是那個德行,非得把自己弄得雲里霧里,像個世外高人,裝模作樣。」
蕭如宛啞然失笑的听著他吐槽完,才道:「不過師父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京城,師伯若是想見師父,不如……」
「打住!我可沒說想見他。」谷主欲言又止,嘆了口氣,丟了一瓶傷藥給楚俞景,囑咐道:「趕緊擦擦身上的傷,山上的藥材雖多,有毒的也不少。」
「師伯!」蕭如宛問:「我需休養多久?」
「休養?你毒都沒解完就想著休養了?」谷主氣不打一處來,「給我好好躺著!」
看來她這師伯脾氣不大好啊。
蕭如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抬眸,楚俞景正靜靜地盯著自己,四目相對,他眉眼染上笑意。
分明在笑,可卻透露出幾分傷感,他說:「我真的好怕,怕你會離開我,如果有選擇,我寧願我來承受這一切。」
說實話,蕭如宛听到這話的確很感動,也很享受楚俞景事無巨細照顧自己的時候,可是……時間一長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廊下弟子經過時都要透過門縫窗戶偷偷瞄一眼傳聞中的神醫弟子,偶爾幾聲模糊不清的議論聲會傳入蕭如宛耳中。
躺了七天,蕭如宛腰酸背痛的,渾身不對勁,好幾次想偷偷溜出去就被楚俞景被抓住,只好作罷,可現在嘛……人已經不在身邊,那她當然得趁機溜出去好好轉轉了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她掏出頭朝四周看了看,廊下聚集的幾個弟子迅速低下了頭,互相催促著趕緊離開。
蕭如宛友善的沖他們笑了笑,打了一個招呼,誰知那些人像是看見了瘟神一般,急匆匆的躲開。
一路上,身後的竊竊私語不斷。
她有些模不著頭腦,一雙手在後背模了模,以為身後被貼了什麼東西。
走了一小段路,蕭如宛的身體已經開始受不了,她扶著牆微微喘息,準備原路返回,一轉身,她傻了。
剛剛有那麼多條路嗎?
她遲疑片刻,挑了一條眼熟的路,可是這條路又一分為二,需要再次做出選擇。
她叫住一名弟子,「這位師兄。」
「怎麼了?」弟子充滿笑意的看著她,可看清她的模樣以後立刻沉下臉來,「你就是師父帶進來的神醫徒弟?」
「是我,我想問一下師兄,這路該……」
「不知道。」不等她說完,弟子冷著臉就走開了。
就算她再遲鈍也發現了藥王谷對她的排斥。
她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們試圖闖入藥王谷才引起他們的不滿?
她正想的出神,連楚俞景站在她身後也沒有察覺。
楚俞景眉眼含笑,修長的食指彎曲,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亂跑?」
蕭如宛蹙著眉,將他拉到角落里,「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對我們倆的態度有些奇怪?」
「嗯,你也發現了?」他斂了笑意,「從我們入谷第一天起我就發現了。」
按理說師父和藥王谷是一家子,自己雖然不是從藥王谷的出來的,可也勉強算是同門師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