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身體柔軟, 彈性極好,——乎前腳連人帶臉趴在後門玻璃上,後腳就一個蹬腿出現在教室里。
兩人根本來不及故技重施就拖入戰斗輪。
怪物的目標明顯是沈凜, ——的目光緊緊鎖定沈凜,喉嚨里咕嚕著若有若無的聲音︰「交頭接耳, 開小差……」
說話間, 扭曲的手鞭子一樣抽打過去。
沈凜投擲閃避, 成功。
輪到晏修一攻擊,——們在這個夢境里是學生,沒什麼強悍的武器,晏修一隨手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詞典當做板磚砸向怪物。
晏修一︰「斗毆。」
75/20,成功。
怪物投擲反擊60/77失敗。
晏修一的詞典板磚打得怪物臉都變了形,投擲傷害1d4=3點。
沈凜︰「……」
一哥這戰斗力每次就只能刮痧,——們還打個屁!
沈凜頭皮發麻, ——環顧教室,腦子動得飛快。
kp︰「沈凜的回合,你要做什麼?」
沈凜︰「我想想。」
kp︰「抓緊時間, 時不我待。」
沈凜︰「閉嘴!別催, 安靜點。」
kp︰「……」
沈凜看向怪物,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投影, 說︰「我要操控那台電腦。」
「你需要兩個回合。」kp說,「第一回合過敏捷, 第二回合過電腦使用。」
「過。」沈凜投擲敏捷, 成功。
kp︰「那麼現在又是怪物的回合。攻擊目標,剛才對他造成傷害了的晏修一。」
怪物攻擊檢定55/43,普通成功。
晏修一投擲反擊, 斗毆75/19,困難成功。
怪物再次抽動流質的手臂抽打向晏修一,晏修一這次抓起一本厚厚的5年高考3年模擬擋住怪物的手臂,在怪物反應過來之——,——抓起另外一本張——雄學案用書脊砸在怪物臉上,宛如一悶棍這一下把——打得人仰馬翻,傷害1d4=4點。
沈凜的回合,——抓住鼠標,過了個成功的電腦使用。
在一堆文件里——重新播放高三一班的課件,這次,——把聲音放了出來,拉到最大。
男性嗓音在寂靜冰冷的教室響起。
「各位同學,今天給大家帶來的課程是……」
那聲音沉穩而溫柔,帶著從容而溫和的氣度。
鬼臉教師愣了一下,——的身體僵硬,腦袋——戶呈一百八十度向後曲折——
盯著投影儀上播放的視頻,目光茫然而怔忡。
投影儀上映出一張中年教師的臉龐——
戴著有些厚度的黑框眼鏡,微笑時拉出眼尾的皺紋,嘴角下方有顆黑色的小痣,說話時溫聲細語,令人如沐春風,所講解的內容也深入淺出,通俗易懂。
鬼臉教師專注地看著屏幕,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
沈凜給了晏修一一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地往門口走。
kp︰「你們過幸運。」
沈凜投擲幸運,和晏修一一起成功。
兩人沒有驚動鬼臉老師。
沈凜站在教室門口,回頭看向鬼臉老師。
不知道什麼時候,——拖曳著扭曲的身體,站在講台後方。
雙手平放在桌面,挺直脊梁,目光溫和地平視教室。
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好像夏日偶然綻放的一抹煙火,不算璀璨,卻格外引人注目。
這讓沈凜想起了——的班主任。
那是個年過半百的數學老師,為人嚴謹,有些刻板而不知變通,事事都要遵從章程,可這樣一個固執老化的教師卻能看穿沈凜的偽裝——
曾經私下被叫到老師辦公室詢問情況,沈凜只是笑著敷衍了事,拿高考有壓力說事搪塞了過去,老師凝望著——,一雙眼楮深邃,像是洞悉一切世事的光——
猜想到了什麼,卻選擇用保全沈凜尊嚴的方式,送了——一本書。
扉頁用鋼筆寫著︰野草遮不住太陽的光芒——
後來听說了一些事情。
那老師出身不好,父親有刑事紀錄,本來沒有資格擔任人民教師,但——努力了五年,終于得到機會站在講台上,一站就是十年——
理應散發這樣的光芒。
沈凜長吁口氣,回頭對晏修一說︰「走吧。」
兩人搬著課桌向高三一班走去,將原本放著——和晏修一的那兩張課桌搬了出來。
這一剎那,教室里陡然降低了十——度,冷得兩人眉梢上披戴了一層雪白的霜。
沈凜打了個哆嗦,被晏修一抱進懷里。
「有、有反應……」沈凜說,「證明我想得沒錯,我之——在想為什麼要把我們的課桌調換過來,一方面是為了混淆視線,另一方面大概是為了掩蓋真正的祭祀現場。當年,祈禱者的那場筆仙游戲應該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的。」
沈凜踱步走到課桌旁,手指撫在祈禱者空白的課桌上——
閉了閉眼,說︰「我申請過個靈感。」
kp︰「你投。」——
投擲靈感︰80/2點,大成功。
眼前畫面扭轉,迷離奇幻的彩色幻霧聚攏又再次散開。
在一片扭曲的靈性世界里,沈凜看到年輕的兩個學生正坐在課桌對面。
男生長相瘦弱病態,臉頰凹陷,眼底卻沉著冰霜,黑色的瞳孔中心有一點淬著冰藍色,而坐在他對面的女生乖巧可愛,一張鵝蛋臉上是一雙靈動有神的雙眼。
「哥哥,我害怕。」
「小茵,別怕,」男生嗓音透著絲絲冷意,卻非常溫柔,「正如伊德海拉會給予你指示,哥哥的神明也會幫助哥哥找到正確的方向。」
男生按照筆仙的儀式,召請了蘭•提戈斯,向——提出了自己的訴求,比之紙面上一團難以理解的啟示,這次的靈性世界讓沈凜清楚地看到紙面上所寫的內容。
「獻祭百人精神力,可召喚吾之意志親臨。」
沈凜︰「!!!」
百人精神力。
按照他在保健教室的記錄來看,精神力受到影響的遠沒有一百人,除開這個學校之外,在那兄妹畢業之後,仍舊在嘗試奪取其他人的精神力作為獻祭給神明的祭品。
「——然是偽造的……」沈凜離開虛幻世界,回歸現實,——靠坐在桌沿,對晏修一說,「其實根本沒有蘭•提戈斯和夢之女巫的對立,那個引導我們進入這個世界的女人——謝妮,只不過是為了給我們打上獻祭者的標簽,只有接觸了信徒並獲得啟示的才能作為獻祭者獻祭精神力。」
「當年的祭壇就搭建在這里,而——們作為學生沒有那麼深遠的影響力,沒能按照啟示上的要求,獻祭出一百人的精神力,所以,在畢業之後,——們仍舊在持續不斷地輸出,尋找合適的祭品。」
「傳教並獻祭,這是他們的流程,將人引導進這個夢境,從而攫取精神力並獻祭給神明。如——我們沒能破壞祭祀儀式,我們會變得和那些學生一樣糟糕,不對,也許會更加糟糕。我們會失去自我意識,變為永久瘋狂。」
「那夢境里的世界末日呢?」晏修一蹙眉問道,「我們的夢境和現實發生的事情是可以對應上的。」
「這對擁有夢之女巫賜福的人來說並不難,她可以干涉我們的夢境,而且,——們祈禱儀式的——終目的是祈求神明賜予的以平等為前提的末日,所以隨著獻祭祭品的累積,這世界會發生什麼奇異的事情是在他們的掌握中的,你看這里——」
沈凜的指尖點在白紙上顯現出來的文字。
獻祭10人,神明潛入夢境,世界轉暖為寒。
……
獻祭80人,星之彩以我之名,現身彼界,預告末日。
獻祭90人,無名之霧會降落永恆恐懼。
獻祭100人,吾將親臨這個世界。
……
沈凜指尖輕點,說︰「我們一直以為夢境和現實應該是夢境走在前面,也就是這是一個預知夢,而實際上,卻是一個由現實逆推過去的夢境——們知道那一天會發生什麼,所以在發生之——給我們植入夢境,讓我們以為最後的世界末日是一定會發生的,然後引誘我們進入他們所制造的夢境世界。」
「那謝妮呢?」晏修一不太明白她的立場,「謝妮為什麼要幫他們——」——
突然明白了什麼,緊繃的後頸上繃出清晰的血管紋理。
「謝妮是——趙小茵?」
「可能是。」沈凜並不確定,但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
「那個雪怪……」
「嗯。」沈凜給了晏修一一個贊同的眼神,晏修一啞然,嘴角緊繃,聲音干澀地說,「謝妮的資料是檔案庫里調出來的,不會有假,除非我們的現實世界也不真實。」
「應該是真實的,套娃也沒有這麼套的,夢中夢中夢,有些離譜了。但那時候我們忽略了一點,她說夢之女巫可以是萬物,我們沒想到也可以是謝妮。我比較傾向的猜測是,謝妮當年的確去尋找了她們北地的神明,但偶然遇到了趙小茵兄妹倆,謝妮被趙小茵替換,趙小茵以謝妮的身體繼續尋找祭品。」——
想了想,——說︰「如——那時候留個心眼,查查謝妮周圍有沒有類似頭痛、失眠和幻听癥狀的親朋同事,就能證實我的猜想了,但現在沒辦法再順著這條線查下去。」——
沒再繼續糾結這個暫時無法得到應證的猜想,繼續看向白紙上顯現的內容。
這段文字的下面是一個法陣,形似一片巨大的、密密麻麻的多角形雪花,每一個尖頂都像是鋒銳的刺,穿透著一個又一個靈魂。
這陣法沒有任何文字,筆畫構成也非常簡單,基本只有點連線、線連成面,然而卻有一——莊嚴而詭譎的神秘。
沈凜記下陣法的布局,——閉上眼楮,退出那個世界。
怎麼辦……
沈凜沉沉吐出一口呼吸,輕咬著指月復的軟肉。
「一哥,」沈凜目光沉著地看著晏修一,——敲了敲自己對面的位置,說,「來,坐,我們再玩一次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