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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緋紅色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了, 等‘洛長安’回過神來,才——現自己手腳一片冰冷。

她跟了恆親王八年,自然是知道, 洛長安這三個字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難怪……」嘴里喃喃了兩句, 緊接——她又開始苦笑。難怪他這樣對自己, 細枝末節中, 許多事情不是沒有苗頭,只是有的時候她不願意承認。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那雙眼楮——向自己之時,早就沒了半——的溫度。

那自己呢?自己這樣算什麼?‘洛長安’伸出手, 顫抖——的指尖還在哆嗦著。

她毫——頭緒, 整個人像人剝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正站在冰天雪地之前,被無數的人,肆意的打量,毫不掩飾的——弄。

‘洛長安’整個人身子都在發顫,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走到她的身後︰「鄉君, 你又偷偷跑出來了。」

冰冷的聲音里帶著幾——沙啞, ‘洛長安’回過神來, 整個人幾乎就是一顫。她忘記了, 她是偷偷溜出來的。

自從她的臉被人劃傷之後, 她就整日被關在暗——天日的屋子里, 不能出去,時時刻刻都有人看——的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是聖上對她的保護。

可如今——來, 這只是一場單純的囚禁。恆親王都知道了,陛下怎麼可能還會被瞞在鼓里?他們看自己,猶如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冰冷的雙手放在扶手上,‘洛長安’的手一瞬間掐緊。她仰起頭,試探著問︰「去一趟乾清宮吧,我好幾日沒見到陛下了。」

那老嬤嬤站在身後,面無表情的將她往回推。

波瀾不驚的眼神下垂——,沒有絲毫的溫度︰「陛下這幾日太忙了,沒有時間見鄉君。」平淡的聲音回答——,連——半——的猶豫都沒有。

‘洛長安’放在扶手上的手,一下子掐緊了。

不用懷疑,陛下這定然也是知曉了!

之前她剛入宮的時候,聖上對她多好?就算是再忙,只要她說想見,陛下就從未有過拒絕過。

但是如今,她都多久沒有見過陛下了?甚至于連——這些奴才,都敢爬到她的頭上來。

‘洛長安’的手死死地掐在一起,也難怪,那位玉良媛,都被貶為了玉庶人,卻是搖身一變,又——了高高在上的良娣。

原來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了,她才是真正的洛長安。

那她呢?

輪椅又被推回了那暗——天日的屋子里,四周涌起來一股窒息感。‘洛長安’整個人都在打顫,那玉良娣自己呢?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還是,她一直知道,卻是在暗地里——自己,——自己像個小丑一樣,拿著她的東西裝腔作勢?

如今,自己——為這副模樣,而她步步榮華,如今又——了高高在上的太子良娣,她是不是很——意?

****

太子妃從正陽宮中出來,天色已經黑了。

開春的天,晚上還透著冷,她拉了拉領口的披風,扭頭往屋子里——了一眼。背後,正陽宮中一片燈火通明。

她下午就過來了,在這兒呆了兩個時辰,姑母卻只與她說了幾句話。

玉笙被晉升為良娣,這事兒姑母也不知道。可如今,鬧得轟轟烈烈,花轎都繞——長安街繞了一圈兒,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娘娘。」

丁香在她身後拉了拉領口︰「您不要傷心。」姑母如今,是不會幫助她的了。太子妃人扶著丁香的手往前走著,腦中思緒卻是飛快。

姑母——中的,一向只是陸家。

如今,太子妃之位還是她的,與其讓個有威脅的趙家坐上良娣的位置,玉笙坐在良娣上,其實更讓皇後放心些。

再多的寵愛,也比不上家族的勢力。

何況,她這才知道,那日,玉笙入東宮帶來的嫁妝。居然大部分是出自于恆親王府的手筆。

不管恆親王是出于何——目的,這一手,等于是告知眾人,恆親王府將是成為她的後盾。陳珩在西北七年,手中掌握著兵權。

他這一番表態,太子如今的地位,反倒是更勝以往。

皇後如何不願意?

太子妃朝前走著,面上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冷。剛剛大殿之時,姑母的一番話,讓她心都跟——涼了下來。

「玉良娣剛入府,凡事你都讓——便是。」

她區區一個太子妃,居然讓她去讓一個良娣?死死咬著牙,太子妃才沒冷笑出聲兒。白日里玉良娣那張狂樣,已經爬到了她頭上來。

她再讓,豈非不是要拱手將太子妃之位都給讓出去?

「——明,——明只是個下賤的瘦馬出身。」她陸靜好自小就是京都貴女,千嬌百寵——長大,如今,卻是要讓她跟一個瘦馬出身的人低頭。

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了,太子妃都不願意低頭︰「她做夢!」

「娘……娘娘。」夜晚的冷風,吹的手中的燈籠微微晃蕩,昏黃色的光暈忽明忽暗。丁香——自己的手,小聲兒︰「這……這玉良娣,我們像是得罪不起了。」

太子妃轉過頭,丁香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

「陛……陛下親封的良娣,恆……恆親王半個身家都給她了,擺明了給撐腰。」

「如……如今,殿下也是喜歡玉良娣。」這話,丁香說的還是委婉了些,自從這玉良娣入東宮,殿下又何時不喜歡她了?

聖上,太子,恆親王……

太子妃朝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猶如噩夢驚醒一般,整個人身子都在打——顫。

她這才察覺,整個皇宮,最有權勢的三個男人,如今,都成了玉良娣的靠山。

****

「殿下。」

書房內,朱紅色的大門被推開。王全彎——身子溜了進來,一個冬日過去,他瞧著又胖了不少。此時他彎著身子溜進來,白胖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殿下,這玉娘娘派人給您送了好東西來。」

王全整個人喜氣洋洋,笑起來一張臉上全是肉,跟個彌勒佛一樣。他將帶來的食盒放在書案上,將里面的東西一一打開。

「這是銀耳百合湯,女乃蹄酥、 蟹粉丸子、白玉糕……」

王全一邊說,一邊將碟子往外拿︰「這些都是玉良娣讓人送來的,說殿下晚上——折子辛苦了。想讓殿下歇歇。」

「殿下您瞧瞧,這玉良娣多貼心啊。」今日白日里這一場戲,整個東宮都知道這玉良娣如今是惹不起了。

宮內元家元承徽被罰,宮外,元令瑾斷了腿,且太醫說了,日後就算是好了,走路也會有影響。只需稍稍一抬手,元家日後就爬不起來。

玉良娣如今誰敢得罪?王全使勁的搖搖頭,總之他是不敢。

太子打眼兒一瞧,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御膳房之手。

這女乃蹄酥白日里,御膳房還送了一碟子來,他總是半個沒動。指——那碟子女乃蹄酥,太子吸了一口氣︰「這碟不會是她自個兒沒吃完的,又給孤送來了吧?」

那小妮子向來不愛吃甜食,性子又被他養的又嬌又膽大。

自個兒不吃的,塞到他這兒來,她完全有這個膽。

「怎麼會?」王全第一個反駁︰「玉娘娘怎麼會這麼對待殿下?她那一片真心……」太子伸出手,指尖在那碟子上觸了觸,

一片冰冷。

王全瞧著太子殿下的眼神,只得哈哈笑︰「這……這玉娘娘定然是弄錯了……」兜——腦袋揉了揉,王全越說聲兒越小。

這玉主子啊,玉祖宗,您這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呢?

王全手足無措,跟——一臉神色復雜的太子殿去了合歡殿。

屋子里,玉笙正在發愁呢。她去了乾清宮一趟,回來居然找不到了沈清雲,沈太醫。

「前幾日事情——生——太多了,奴婢們也不知道這沈太醫何時走的。」小元子跪在地上,一臉的頭疼︰「太醫院也去找了,說……說他們也尋不到人。」

「這——緣——故的,人怎麼會不見了?」

玉笙——桌面上那對玉做的小貓,這是上次她讓人做的,老早就雕好了。一只黑色,玄玉的。一只綠色,翡翠的。

都是最好的料子,本來準備是要送給沈清雲的,可如今,人都不見了。

兩人在這東宮認識的,算來也有一年時光。他幫了自己不少,可自己,卻是半——不知他的事,沒幫上忙不說,連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玉笙趴在桌面上,渾身上下猶如泄了氣。

太子走進來,瞧見的便是她那一臉悶悶不熱的模樣。「怎麼了?」他用指尖,觸了觸她的臉頰︰「這一臉的不高興,誰——罪你了?」

玉笙往旁邊挪了挪,不讓他踫。

太子來時想了一肚子的話壓了下去,下垂——的眼神里帶著一絲笑。他坐下來,聲音情不自禁的帶著一絲哄。

「跟孤說說,孤幫報仇。」

玉笙懶——听男人的花言巧語,元承徽欺負她,還是自個兒動的手。她抬起頭,漂亮的一雙眼楮往太子那兒瞥了一眼。

嘴里哼哼了兩聲。

「這整個東宮,誰欺負了玉笙殿下莫非真的不知道不——?」元承徽受了罰,如今可就剩下廣陽宮那位了。

那一日的始作俑者,可是太子妃。

她膽子也大,話說出口,就用那雙眼楮往殿下那兒瞧著。干干淨淨的一雙眼楮任由人打量,半——都不懼。

太子——了她許久,忽然伸出手,擋住她的眼神︰「孤知道。」

他聲音滾了滾,里面帶——一絲沙啞︰「在等等。」

面前的光被擋住,瞧不見痕跡。玉笙不悅地將他的手給拉了下來,也不知道太子這話靠譜不靠譜。

但,話說到這里也就行了。點到即止,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

「殿下可知道沈太醫在哪里?」玉笙想到還有事要求太子,勾住他的衣擺,因有事哀求,語氣都軟了幾——︰「沈太醫不見了,我有些擔心。」

太子微微彎著頭,任由她勾著自己的袖子。

此時听了這句話,下垂——的眼神中,笑意都跟——暗了幾。

他若是沒記錯的話,沈清雲是女子的事,他並未與玉笙說過。她是自己的妃子,可此時卻是對——自己說,擔心另一個男子?

太子眼中的笑意瞬間就不見了。

他隨手抓住玉笙的指尖,手指握住稍微用了用力︰「你對沈清雲,倒是關心。」

這話听著,怎麼這麼不對勁?

玉笙仰起頭,眼楮滴溜溜的轉了轉。可瞧見殿下那張瞧不出神色的臉,一向敏感的她,也聞到了不同的味道。

她之——以敢問這句話,是因為知道殿下對沈清雲是沒有防備的。

再說了,越是坦蕩,才越是不避諱這些。

可如今,——殿下這模樣,是自己猜錯了?玉笙眼神亂轉——,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措。

「殿……殿下。」她怕是自己猜錯了,畢竟男人對這件事情還是很敏感的。揪住太子袖擺的手開始——白,玉笙眼神亂轉——,一臉的心虛相。

太子那張臉,面上的神情越——地開始嚇人——論是男是女,他都不喜歡玉笙將眼神落在旁人身上。

屋子里安靜的有些嚇人,就在玉笙絞盡腦汁琢磨——該如何解釋的時候。

門外傳來一股聲響。

王全縮——身子在門口候——︰「殿下。」

太子殿下出了門,玉笙收回眼神,——桌面上的玉雕,才算是松了口氣。是她太過自信了,待會兒好好哄哄殿下。

門外,太子站在院子中,四周一片漆黑,頭頂的燈籠泛——一股淡淡的光。

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跪在地上,後背繃成了一片。

太子手中拿著的,是他去揚州查到的東西︰「奴才們過去的時候,沒廢多少功夫,像是暗中有人幫助一樣,查的非常順利。」

那拿著紙的手一僵,片刻之後又恢復了正常。這東西,定然是陳珩查到的,借——他侍衛的手這才送到他手中。

「不用管他,自己做錯了事,想要彌補。」

太子黑沉——眼楮,眼楮卻是落在手上。片刻之後,他或許是看了,又或許是沒。隨手便將手中的信紙塞進了廊檐下的燈籠里。

紙包不住火,整個油紙燈籠瞬間就都燃燒了。連帶著,那千辛萬苦送來的秘聞。

「殿下……」

侍衛跪在地上,開口。太子——都沒——一眼,抬腳便往屋子里走去。他要——的不是這些。

陳珩送來的是當年的事,當年……太子站在一片昏黃的燈光之下,向來清俊的眉眼扯出了一絲冷意。

太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眼楮漸漸的閉了起來。

當年的事,——人比他更清楚。前太子陳瑯死在了揚州洛家,犯下的是謀權篡位的罪名。

這一切的源頭,其實還需從十幾年前,洛家牽出京都說起。

洛家當家人是當朝前首輔,也是陳瑯的太傅。他素來有名,又擔任太子老師,與太子的關系聰明小到大都很是親近。

洛家陽盛陰衰,那一輩的女子,只有洛太妃一人。只先帝去世之後,洛太妃因懷有身孕被安頓在宮中將養,只可惜,等生產之時難產,人也跟——去了。

後宮之中一直沒有阻力,當年的洛家是全心全意幫著皇後的。當年的皇後能坐穩後宮之主,洛家更是出了不少。

只可惜,時過境遷。

陳瑯與洛家過于的親近,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招了皇後的眼,又或者是,東宮之位已經坐穩了,陸家要在京都立足第一,洛家自然是個隱患。

洛家許是察覺到了這個,沒多久就自動請纓遷回了揚州。陳瑯萬般挽留,卻已是于事——補。那段時日,——人知道,素來謙順有禮的前太子,與皇後娘娘之間幾乎是冰火不能相容。

前太子與皇後,素來相好的母子感情幾乎冰冷。

後來,宮中又隱有傳聞,太子不是皇後親生。陳瑯是皇後嫡出,也是聖上第一個孩子,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可謂是震天動地。

可宮中流言,十傳十,百傳百。面上——人說,可背地里卻還是有些傳聞。

而且,前太子生的一臉精妙絕倫的長相,與皇後娘娘是不太相像。

因——傳聞在,陳瑯與皇後之間的關系越——的冰點。這樣過了幾年,母子之間的情——一直相敬如賓。

直到有一年,春天。

太子陳瑯瞞——眾人,偷偷去了楊州,便是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便是他入住東宮——人知道的是,八年前,他——為太子第一年,便看到了書案暗隔里的信封。

是前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長陳瑯留下來的。

或許,他當年走的時候,就知道,他將會一去不回——以他留下那些,警醒自己,也告誡了下一任太子。

只可惜,當年,他們兄弟感情不深。陳瑯太過于出彩,是個驚艷絕倫的人物。文武全才不說,對待他們這些小輩也是客氣的,只是,向來不太親近。

他這個人,骨子與性子都是儒雅的,清冷的就如同雪山中的松柏。

但是在信中,卻又是換了一個人。他說,他想念洛太傅,洛家遷回揚州多好幾年了,他一次都沒去過。他說,他還知道,下了揚州沒多久,洛家又新添了一位女孩。

七.八年沒見,那些東西,隱藏的情感一直在信里。

陳瑯說,他想見見表妹。每年,從皇宮運往洛家的禮物,都是在開春。專門有一份,是帶給表妹的生辰禮。

他說,知道表妹的生辰是在春日——

以,那一年,他去了。他是偷偷去的揚州,想去——洛太傅,想去——洛表妹,也想去問問……那個問問,後面就停了筆。

當年,他將這封信看了不下十來遍,至今也沒想明白,這個問問,後面又是什麼。

但是這個問問,再也沒有人能解釋清楚了。

陳瑯下揚州之後,不過多久,有人在東宮之中找到了做好的龍袍。

陛下震怒。

前太子勾結洛家,舉兵謀逆的罪名傳的沸沸揚揚。那個春日,陳瑯與洛家人甚至沒來得及解釋一句,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

後來,談論起這件事,也有不少言語可惜。

當年,陳瑯一身的白衣,打馬在長安街的街頭。雪白的衣訣被風揚起,身後,是一團剛升起來的驕陽。這個恣意瀟灑,又溫潤如玉的少年郎,徹底消失在長安街上。

思緒回往,太子垂下眼簾。這件事,他本來應當忘記的。他入主東宮,前太子是犯下的謀逆罪,他越快忘記越好。

可不知為何,八年了,這封信他卻依舊還記得。

屋內的燭火微微晃蕩,太子走進去,玉笙不知何時趴在桌面上睡著了。她一張臉壓在桌面上,漂亮的眉眼緊閉著。

太子——到這兒,忽然又笑了。

如今都生的這樣招眼,當年,她這張臉定然也一樣好。陳瑯當年每年都惦記他那位表妹,在揚州之時應當是見了面了。

玉笙這樣討人喜歡,皇兄當年肯定也是捧在手心之中的。

太子想著走上前,指尖憐惜的又往玉笙的臉上撫了撫。玉笙睡的不舒,睡夢之中被驚醒了。抬起頭,往上瞧了一眼︰「殿下。」

殿下這模樣,也不知是不是生氣了。

玉笙拿著桌面上雕好的兩只小玉貓,剛睡醒的聲音有些糯糯的︰「上次答應了給沈清雲的。」

她手中,一樣一只,正是那段時日他與陳珩翻遍了整個京都尋的料子。

見太子殿下不說話,玉笙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枯的上唇,又道︰「沈清雲之前養了只貓,應當是沒了。我這才想送她一只玉做的。」

她仰起頭,里面帶——一絲忐忑。

太子今日有些醉了,他——這張臉,忽然又想。當年,若是洛家沒有被滅門又會怎麼樣?

她定然是從小就備受寵愛,因為當年洛家就她一位女娃。

甚至于,當朝太子都會將她放在掌心里疼寵。那到時,太子之位不是他的,他便只是個小皇子,有陳瑯護著,只怕他連親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他們會在宮中相見,她對自己行了個禮轉身又與旁人嬉笑去了。

又或者,他們第一次初見,也會在梅林,只是那時候,他就不能對她說出那樣的話了,更不能做出那樣的事。

她更不會隨著自己來到京都。

也不會——為自己的女人。那些事,她會與旁人做。

她會笑——歪到別人的懷中,坐在別人的腿上,勾著別人的脖子,眼里——,最里哼著的,甚至于氣息都是旁人給的。

是沒有那場謀逆案,一直穩坐太子之位的陳瑯?

還是,八年前,沒有尋錯人,帶她去了西北的陳珩?

總之,他知道的太晚,認識的也太晚,出現的也太晚。若不是陰差陽錯,這一切也輪到他。

太子殿下的眼神越來越暗,玉笙瞧著可怕,上前勾著殿下的脖子,喊道︰「殿下?」

那個可能只稍微一想,就嚇的他後背冒汗,手心冰冷。太子深吸一口氣,頭一次覺——慶幸。

幸好,他那時心情不好,去了一趟揚州。

幸好,在梅林之中,他多——了一眼。

也幸好,如今人還在自己身邊。

勾著玉笙的腰間收緊,他閉上眼楮,將人往懷中拉︰「當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小玉貓拿在手心中,好像是無用了。

玉笙把玩著那只翠綠的,搖了搖頭︰「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最好……不記得那些仇恨,也不記得那些痛苦。太子彎下腰,在她眉心之中落下一個吻︰「——事。」

掌心之中,漸漸回了溫度。

他慶幸玉笙沒被人接走,但又對她什麼多年吃的苦感到愧疚,他開始想彌補,思來想去,卻又沒有什麼能討的她喜歡的。

甚至于,到最後,他開口的時候都沒有把握。

「……你想不想要?」

「什……什麼?」玉笙沒听清,仰起頭,濕潤的氣息落在她的耳邊,太子的聲音徐徐而至︰「皇後之位。」

「到時,孤將皇後之位送給你,好不好。」

****

玉笙昨日晚上,一整晚都沒睡著。

太子殿下留下那句話後,倒像是無事人一樣。反倒是鬧的她有些寢食難安。

皇後之位?玉笙從未想過。說不想往上爬是假的,但是皇後之位,太過于令人震驚。何況,這宮中是有一位太子妃在的。

有那位在,就算是將來殿下當了聖上。皇後之位也——論如何都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但太子殿下卻也不是個隨口許諾的人,按照他的性子,只有給或者不給,但是卻不會主動去騙你。

可是,殿下洛是真的給了呢?玉笙頭一次生出了懼怕感,給了,她就敢要了嗎?

「娘娘。」

三七瞧出她心情不好,說話聲音都是小小的︰「花園里的迎春花開了,娘娘您要去看——嗎?」這幾日天氣好,春日里花開的絢爛。

東宮之里不少小主都出來了,去喝茶賞花。

瞧見玉笙,她們跟——過來行了個禮。之前畢竟是鬧出過不愉快,玉笙也沒非要與她們在一起,說笑了一會兒,就獨自去賞花去了。

但是,這花園太大了,玉笙轉了一圈,後來身後響起輪椅聲的時候,導致于她沒有反應過來。

她在那張臉上——了許久,才道︰「原來是洛鄉君。」

玉笙站在原地沒動,因為這個洛鄉君一——就是沖著她來的。雖然不知為的什麼,但那位洛鄉君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帶著一股詭異感,

「你如今可滿意了?」

‘洛長安’推著輪椅,——面前這張臉。她一雙眼楮里,升騰起來的都是妒忌,她之前怎麼沒想到?

她見過這個人多少回了,為何就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才是洛長安。難怪,也難怪殿下一直寵愛她,也難怪,她總覺——珩哥哥對她的眼神與旁人不同。

那張臉掩在一片帕子下,唯獨一雙眼楮里帶著怒火——

向她的眼神,仿若是要將她燃燒了一樣。玉笙眉心微微擰了擰︰「洛鄉君再說什麼?」三七見情況不對,往玉笙那兒看了一眼。

趕緊跑出去叫救兵去了。

「如今,你倒是裝作一臉無辜。」‘洛長安’冷笑——︰「珩哥哥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是她生辰的時候?或者說是過年之前?還是……更早?

往日里,一幀幀,一幕幕在她腦海中浮現。她第一次遇襲,身邊的嬤嬤盡數被殺。隨後她又當街被人擄走,冰天雪地里被人在破廟之中侮辱。

緊接——,她又被攆出了恆親王府,這才不——已搬到了皇宮。

就這樣,她都逃不掉,在生辰之日,都被人報復,一張臉被弄的面目全非——

面前的那張臉,‘洛長安’深深吸了口氣,那股劇烈的,令她狂躁不安的嫉妒感快要將她給燃燒了。

若不是……若不是她的話,那麼,她今日所受到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腦子里,一根玄仿若是爆了,‘洛長安’推著輪椅靠近,眼神之中全是怒火︰「都是你!」她深深地吸著氣兒,輪椅橫沖直撞的往玉笙那兒闖。

玉笙——實嚇了一跳,平日里瞧著這位洛鄉君還是位正常人啊。

如今,怎麼會。怎麼會瘋成這樣?

她嚇——不輕,洛鄉君撞上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外跑。可思緒打擾了她,背後的輪椅又快,她一個沒小心踩到石頭,撞到了假山上。

痛感讓人瞬間清醒。

玉笙捂——疼的後腦勺,後仰——的身子瞬間站直。輪椅聲又追了上來,玉笙听著背後的聲音怒罵︰「瘋子!」

「我是代替你受的苦,如今,你原封不動的都要還給我!」‘洛長安’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掉了,推著輪椅沖上來,手中還握住一把小刀。

她輪椅極為的快,玉笙——那寒刀,整個人嚇——幾乎發僵。

那寒刀要刺過來時,她的腰間被個人摟住了。刀口刺了個空,玉笙被人摟入懷中,緊接——,便見一只腳揣向那只手。

不知是什麼木頭雕的輪椅,瞬間四——五裂。

‘洛長安’倒在地上,手中的寒刀被那只腳反踹回來,反手,狠狠地扎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四周涌起一股血腥味。

玉笙剛要扭過頭,卻見懷中的人立即遮住了她的眼楮。溫潤的聲音輕聲哄——︰「別看。」玉笙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的是,地上的人一直在看——她——

她完好無損的被太子護在了懷中,——那只擋著她眼楮上的那只手,也……看向太子。

在‘洛長安’的記憶中,太子殿下一向是雅致的,如潺潺流水,又像是一塊溫潤的玉。可如今,這個人將玉笙完好無損的護在了自己的懷中。

他動作——明這樣的溫柔,連——聲音都是帶——輕哄。可只有她看見,那張令人仰望的面容下,一雙眼神猶如毒蛇一樣,惡毒的窒息的狠狠地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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