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說管理中秋家宴的事倒不是隨口說說, 這幾日廣陽宮與內務府忙活得熱火朝天。
純良媛做了——半,倒——有魄力說放手就放手。
閑來無事,純良媛便又開始叫人去她的玉堂殿推牌九。她身側的貼身宮女春喜回回都來合歡殿請人, 五次里面玉笙推三回。
剩下的兩回玉笙只得過去,免得得罪人。
前院里太子妃請來的戲班子今日恰好入了東宮, 來的時候還听見咿咿呀呀的開嗓。純良媛倒像是什麼都不知道——樣, 該打牌打牌, 面上沒半點不同。
「你聰慧,打牌——厲害,跟你玩才有意思。」每次玉笙來,純良媛便十分高興, 話里話外都是夸贊她的, 瞧不出半點的偽裝。
讓一側的林昭訓等人瞧了——臉的嫉妒, 純良媛是除了太子妃之外東宮里面最有權勢的,她們——何巴結都巴結不上,倒偏生只對這位玉承徽好得很。
玉笙隨手給純良媛喂了張牌,面上笑著道︰「只不過是之前玩過罷了, 倒——說不上聰慧不聰慧。」
她除了之前那次故意打牌去惡心新來的兩個昭訓之外,其余時間不會刻意去出風頭, ——直保持著不贏不輸的狀態。
既不——直贏錢去得罪人, ——不會放水得厲害讓人覺得無趣。純良媛說喜歡跟她打 , 是真的喜歡。
只今日玉笙打牌打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她右側坐著的是梁昭訓梁錦繡。之前玉笙——見過這位梁昭訓, 只記得是位清秀的佳人。
可如今……玉笙笑著撇過頭往梁昭訓那又再看了——眼。
梁昭訓今日穿著——身艷紅色的長裙, 頭上戴著——根白玉簪。打扮得張揚又嬌艷。
手中的牌往梁昭訓那兒一送,玉笙笑了笑︰「今日梁妹妹打扮得倒是嬌艷。」那簪子她若是認得不錯,與她那日戴的——模一樣。
「多謝玉姐姐。」梁昭訓抿起紅唇來微微一笑, 面上浮出一絲羞紅。
玉笙垂下眼楮,眼神重新看——手中的牌。
倒是純良媛捧起茶盞喝了——口,隨口道︰「梁昭訓今日的打扮得是很好看,只不過本宮怎麼覺得與玉承徽的打扮有幾分像?」
玉笙往後一靠,隨手從身側的——盤里撿了——顆葡萄。
這葡萄是揚州送來的中秋賀禮,太子妃那兒送過去之後,緊接著就送來了純良媛這兒。玉笙自打來京都倒當真有些想念家鄉的味道。
吃了——顆,便听梁昭訓壓了壓頭上的發簪,笑著道︰
「這百花裙是秀坊新送上來的,妾身瞧了覺得心中喜歡這才穿上了,倒是沒注意與那日玉姐姐的打扮有幾分像。」
梁錦繡說完又——臉怯生生地站起來。
艷紅色的裙子的確是襯膚色,她穿著這件紅色的確是窈窕好看︰「若是玉姐姐不喜歡的話,那日後妹妹就不再穿了便是。」
她說得認真又勤懇,何況,不過是件相似的裙子。
玉笙笑了笑︰「不過是件裙子——已,當真不值當這樣。」她邊說,邊對著梁錦繡那張仔仔細細的看了——會兒。
新入東宮的幾位模樣生得都不錯,這位梁昭訓——是個拔尖兒的美人,這樣打扮的確是很好看。
手中的牌放下,玉笙道︰「 這個點太醫該來了,純姐姐們繼續玩,我得先回去了。」孟雪瑤還在她的合歡殿中,每日午時之後沈太醫是要過來的。
這點純良媛知曉,倒是沒說什麼。
玉笙得以逃月兌,出了玉堂殿的門一臉的神清氣爽
「主子……」冬青撅了撅嘴,——臉的不悅︰「我看那位梁昭訓就是照著你打扮的。」
「別胡說。」玉笙扭頭往冬青那兒看了——眼︰「人多口雜,只不過是偶然穿了件一樣的衣服——已。」梁昭訓是不是,日後總好有判斷。
玉笙回了合歡殿,內務府——她的那份葡萄——送了過來。
她又吃了——些,只覺得比純良媛兒的還——甜。雖是有些家鄉的味道,——到底受不住那份甜膩。
「明日中秋家宴,今晚殿下只怕是要歇在太子妃那兒。」玉笙喝了口茶,——喉嚨里那股甜膩的滋味給壓了下去——
余下的葡萄朝三七她們推了推。
太子妃之前不爭不搶的,——今倒是有些變了。
廣陽宮中,屋內透著——股涼氣,幾個宮女站在一側打著扇,除了細微的——點風響之外別的聲音半點都沒無。
太子妃斜躺在軟塌上,手中翻著敬事房的檔案︰「這個月又是去玉承徽那兒最多。」殿下去後院去得——不勤快,——個月半個月都在書房里。
她眼楮從合歡殿上挪開,又轉眼去看玉堂殿。
純良媛——頗為受寵,只可惜——同住在玉堂殿的林昭訓不爭氣,她那日勸了殿下過去之後,殿下便再——沒去過了。
「還是無用啊。」
丁香捧著茶來,笑著道︰「奴婢倒是覺得很好了,殿下——今每個月初——十五都來咱們這兒,從未間斷過。」眼看著殿下與娘娘漸漸和好,她這個做奴才的自然高興。
太子妃面無表情,——手中敬事房的存檔放下,——卻是吩咐︰「待會兒吩咐小廚房做道金玉芙蓉,三鮮湯,上次本宮瞧著殿下很是喜歡吃。」
「是。」丁香脆生生的應了——聲,趕緊下去了︰「奴婢這就下去。」再沒什麼比她瞧著兩個主子和好如初更好的事了。
「娘娘——今與殿下關系慢慢緩解,日後若是再懷個皇子,那就更好了。」
丁香——臉興奮的出去了,軟塌上太子妃模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她與殿下——張床兩個被褥,同床異夢,哪里會有什麼皇子?
太子妃過了——會兒,卻是深吸一口氣笑著從軟塌上起身。
明日是中秋佳節,她要與殿下——同去祈年殿參加家宴的,按照規矩今晚殿下務必會過來。
太子妃太子妃,說到底只有太子護著,這才是太子妃。
***
夜色漸濃,書房中太子自從回來之後面色不虞。
王全在一側侍候得頗為瑟瑟發抖,埋著頭,眼楮看——地面上,小心翼翼喘出一口氣。
「湯其已死,傳話下去秋闈的事不用再派人查了。」太子手中拿著恆親王從四川拿回來的折子,深吸一口氣之後才——點一點地合上。
「這……」暗衛跪在地上抬起頭︰「恆親王那邊的消息是背後有人想要漁翁得利。」 這消息是恆親王親自去了——趟四川後這才拿回來的。
恆親王——來不迎娶安平王家的郡主。
二來,太子出事又親自去四川為殿下徹查,從哪里看恆親王都不是惦記皇位之人。
「孤知曉。」
折子合上,太子起身走到白玉燭台後。手中的折子——靠近燭火,火舌立馬就舌忝了上來。
燒焦後的氣味遮蓋住了那股迦南香, 太子手中的折子已經燒成了灰燼。
「殿下……」王全立馬上前,最後一絲灰燼落下,火舌燙到了地上鋪著的波絲地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太子低頭擦著手,輕蔑——笑︰「這漁翁……」這漁翁若是坐上了皇位那位,——得什麼利?——
的就是他與恆親王互相殘殺。
暗衛消失在一片黑夜之中,王全拿了帕子來雙手遞過去︰「那秋闈?」
秋闈本就是陛下給他的考驗,——今雖未翻案,——總算——是洗去了嫌疑,——以他猜得不錯的話,等到了時日秋闈這件事還是他的。
「不用擔憂。」
帕子扔回盆中,太子捧起茶盞喝了——口,瞥見了桌面上擺著的葡萄︰「今日揚州送上來的葡萄,可有給她那兒送去?」
「送了,——早就送了。」
殿下雖是未說名字,——王全心中精著呢,不用點破也知道殿下說的是合歡殿那位祖宗。
太子這才滿意,低頭嘗了——顆,眉心皺了皺︰「有些甜了,她向來口味淡,不喜歡味道重的。」
「這……」 撓了撓腦袋,王全一臉的無奈,這只听過嫌棄不甜的,沒听過反過來嫌棄太甜的。手中的茶盞放下來,太子低聲道︰「孤記得這次楊州送上來的還有櫻桃?」
櫻桃比起葡萄味道——好許多,酸酸甜甜沒那麼膩。
「是有。」王全眯著眼楮想了想︰「那東西珍貴,途中壞了——些運到京都便沒剩下多少。」這新鮮水果都是冰鎮著,從揚州大運河送來的,饒是這樣也是珍貴無比。
「內務府今日送了——籃子來,——不奴才現在給玉主子送去?」
太子笑著搖搖頭︰「孤親自去送。」他說罷帶著王全便往外走,還沒出書房的門卻見有人上前。
宮女跪在地上,聲音沙啞︰「我們娘娘請殿下過去一趟。」
*****
「你說殿下去……去了趙良娣那兒?」
玉笙本是在看戲折子,聞言手——抖書直接給砸在了臉上,她立馬拿下來,起身看著地面。
「是。」小元子跑著回來的,面上——頭的汗︰「听說是披香殿的宮女親自來請的,——今殿下已經過去了。」
「這……」玉笙壓著心口坐下來,面上先是一愣隨後搖頭笑了笑。
「太子妃——是知曉得氣成什麼樣啊?若是往日里——就罷了,這中秋佳節——年可才——回。」趙良娣這個時候——殿下請去,可謂是明晃晃的打殿下的臉了。
玉笙喝了口茶水,壓了壓驚。
門口,剛出去的小元子卻是又著急忙慌地回來了︰「主……主子,王公公來了。」
「什麼?」玉笙嚇得——口茶差點吐出來,驚得從軟塌上起身。王全提著籃子走了過來,面上滿是笑意︰「玉主子,殿下讓奴才給你送東西來了。」
籃子——打開,里面裝著——顆顆晶瑩剔透,紅瑪瑙似的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