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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離合歡殿有些遠, 等玉笙打扮好過去的時候,已經快酉時了。

這個時辰,天色開始透著一絲黑, ——七打著宮燈跟在身後,剛到神仙亭的門, 卻撞見林昭訓帶著宮女迎面走來。

玉笙還沒反應, 林鶯兒瞧見她倒是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了兩步。她身後的宮女手中拎著燈籠, 被撞得立馬跪在了地上。

「叩……叩見玉承徽。」

林鶯兒瞧了玉笙一眼,——往下屈了屈膝蓋︰「參見玉姐姐。」她目光落在玉笙背後的冬青手上,眼楮一凝,露出一絲天真的笑︰

「姐姐這是要去殿下那兒?」

冬青的手中拎著食盒, 此時這神仙亭的——方就是長樂宮, 林鶯兒問這話倒是明知故問。

玉笙扶著冬青的手, 垂下眼簾瞧了這位林昭訓︰「林昭訓從哪里來,我這便是到哪里去。」 林鶯兒此時頭微微歪著,听了這話面上的純真一僵。

這位玉承徽還是老樣子,半點都不給臉面。

略微有些圓潤的臉上擠出兩個小酒窩來, 林鶯兒好心提醒道︰「殿下在處理公務,應——是不會見姐姐了。」

她剛從長樂宮那過來, 湯水都沒送出去。

玉笙這才看見, 那跪在她身側的小宮女手中拎著食盒。

「無事。」這林昭訓堵在門口, 玉笙實在是不想過多的糾纏, 笑了笑, 沖著林昭訓道︰「殿下見或者不見, 來了——是一番心意。」

玉笙不是驕縱之人,林鶯兒才剛入東宮,再不喜歡她玉笙——不會自找麻煩。

林鶯兒面上僵了僵, 識趣兒的退到了一側︰「是我擋著姐姐的道了。」玉笙收回眼神,扶著冬青的手過去。

背後,等人走後,林鶯兒的面上才難看起來。

「王公公說了殿下在忙,莫非是在誆我不成?」她剛入東宮還不足一個月,雖是听說了這位玉承徽受寵,但殿下這段時日不來後宮,這位玉承徽不是一樣的待遇?

「主子,我們回去吧。」

這長樂宮附近,旁邊就是廣陽宮,住的都是太子,太子妃等人,宮女跪在地上,實在是有些瑟瑟發抖。

「 膽小鬼。」

林鶯兒甩開宮女的手,咬了咬唇,居然跟著玉笙的背後走去。

「我倒是要瞧瞧,這位玉承徽怎麼被趕出來。」她微微眯著眼楮,漂亮的一張臉上又開始恢復了那幾分純真。

林鶯兒怕人走遠了,趕緊跟著上去。

玉笙在前方走著,身側,冬青小聲兒道︰「主子,林昭訓跟上來了。」 玉笙的眉心皺了皺,側過臉似是听見了細微的腳步聲。

「別管她。」

腳步未停,玉笙繼續朝——走去。

林鶯兒尾隨跟在身後,到了長樂門卻又不敢跟上去了,只敢躲在柱子後面瞧。

長樂宮門口,王全焦急地來回踱步,這他老早的就去合歡殿中請人了,怎麼人還沒過來?他這急的恨不得再去催催了,遠遠兒的瞧見玉笙趕緊迎了上去。

「玉主子。」

王全那張白胖的臉上擠像個肉包子︰「老奴等了你好久了,您可總算是來了。」圓嘟嘟的身子踩著小碎步跑下來,滿是巴結︰

「殿下早就在等著呢。」他彎著腰,示意玉笙跟著他往——走。

「多謝公公。」 玉笙走過去,進門的時候眼神往身後撇了撇,沖著身側的王公公道︰「這長樂宮的護衛似是不行,我一路過來身後像是有東西跟著。」

說罷,不等王全有反應,帶著食盒進去了。

林昭訓縮在長樂宮門口的柱子後,眼睜睜地看著這位玉承徽進去,氣得咬牙幾乎吐血。

林昭訓恨得在原地跺著腳,憑什麼剛對她是一副死樣子,對這位玉承徽便是一臉的巴結?

「那個死胖子!」

「林小主。」 王全站在林昭訓的身後,雙手揣在胸前︰「您這是做什麼?」

林鶯兒嘴里還在罵著王全呢,听了這話整個一激靈。「王……王公公?」林鶯兒扭過頭,瞧見背後的人一臉的苦笑,背後罵人還被听見了,她緊張得手中的帕子幾乎都揉碎了。

「不敢當。」王全皮笑肉不笑,活像是沒听見那句死胖子一樣︰「這是殿下的寢宮,小主沒事的話還是莫——在這附近閑逛了。」

林鶯兒面上瞬間僵硬起來,有幾分難堪。

卻還是不得不點頭,灰溜溜地走了。

***

長樂宮的寢宮相對于書房是要奢靡的多,殿下素來不愛歇在長樂宮,故而玉笙來得少。

這屋子的布置與上次相比,簡約了些,添了件雕木描金的書架,還有個掐絲琺瑯的花瓶。倒是那花鳥木紋的屏風後,正冒著迦南香的鎏金蓮花紋的香爐是她熟悉的。

一路走到內殿,才瞧見殿下坐在那金絲檀木的書案上下棋。

「叩見殿下。」

這段時日太忙,太子許久未到後院,放下手中的棋子朝她那兒瞥了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與上次落水相比,幾日未見她將養的極好,身上那股病懨懨的氣色褪去,整個人豐神玉潤,艷麗至極。

「到孤這兒來。」

寬大的掌心伸出來,太子朝著她招了招手,玉笙放下手中的食盒便跟了上去,才剛靠近就被人捉住了。

掌心稍微一用力,便將她帶到了懷中。

「輕了些。」

太子扶著她的腰,手指扣住比量了一番︰「腰也細了。」身後,那呼吸就在耳後,玉笙耳珠一片通紅的,趕緊紅著臉起身。

「殿……殿下。」

太子輕笑了一聲,月白色的袖撫在棋盤上︰「幾日不見,人倒是變得——羞澀了?」玉笙知曉他愛看自己撒嬌。

揉了揉泛紅的耳尖扭過身,撅了撅嘴,酸溜溜的道︰「那倒是不是,只怕殿下剛見了旁人,如今又拿同樣的手段來對玉笙。」

捧起茶盞喝了一口,太子的眉心微擰著︰「說的什麼玩意兒?」

「剛林昭訓不是從殿下這兒過來的?」 玉笙這話就是故意的,東宮這一次要入六七個人,自然不是進來看的。

這林昭訓梁昭訓幾人雖是還未侍寢,但終究是早晚的事。她沒那麼大的臉去想太子獨寵于她,不說別的,就說殿下敢連著——個月只要她一人,只怕皇後娘娘——得——她立馬歸西。

但,殿下若要是理所——然的去了,她又不滿意。

多多少少,總要有些不一樣才是。

「林昭訓?」眉心狠狠擰了擰,太子面上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誰?」

「殿下還裝傻!」玉笙坐在他對面,手中拿著黑色棋子上去,堵住他的路︰「剛來的時候玉笙可是瞧見了 ,林昭訓就是從殿下這兒出來的。」

「孤……」

開口才兩句,太子又住了嘴︰「哦?是麼?」他邊下棋,邊故意逗她︰「被你瞧見了?」他面上浮出一絲笑意,一張臉隱在背後的燭光中,叫人明了何為溫潤如玉。

這殿下可真會玩兒!

貝齒咬著唇,玉笙壓下笑意,眼楮撩起來瞧了他一會兒,立馬失落地垂了下去︰「林昭訓才——腳剛走吧?」

黑子落下來,她又撇過眼楮去打量他,眼中含著打量。

誰知道這林昭訓什麼時候走的?太子胡亂地點著頭︰「可能吧,剛走。」 他隨口一言,瞧著她立馬咬了咬唇。

她紅唇涂著口脂,艷麗似火,听了這話面上明顯地是不高興了。

「那…… 那林昭訓好看麼?」過了會兒,太子都當她要發火了,卻見她眼中神色又熄了下來,一臉小心翼翼。

怎麼這麼慫?

太子只覺得好笑,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平日里瞧著還好啊,怎的遇到事就成了個慫貨?半分膽量都沒有,日後若是再遇到陸靜姝那日的狀況,豈不是被欺負得哭過去?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沉下,故意道︰「 漂亮,林昭訓溫柔如水是個清秀佳人。」他哪里知道林昭訓是何模樣?

玉笙拿著棋子上去,面色板著一臉的不滿意。

「林昭訓哪里好看啊?」她眼楮看著他,語氣——是酸溜溜的︰「——多——就是有幾分可愛。」

「哦?」太子還——真不知道林昭訓是何模樣,點頭︰「偶爾瞧瞧別的模樣,——是不錯。」對面,玉笙那張嘴氣得都要撅起來了。

一雙眼楮狠狠地瞪著他,里面滿是小火苗。

「她……她哪里可愛了。」好不容易有了膽子辯解一句,還差點咬著舌頭。太子今日就是要練練她這膽子,縱縱她這性子。

悠閑地捧著茶,閉著眼楮瞎夸︰「年紀小,水靈。」

「她還比我大半歲呢!」玉笙驚的整個人激動的直起來︰「那我豈不是更水靈?」

拳頭抵著唇,掩飾住勾起來的唇,太子故意道︰「那就眼楮可愛。」

「我眼楮還沒我的大!」一旦開了口,她膽子倒是來了,一雙杏仁眼圓溜溜的,靈氣逼人。

「鼻子——秀氣。」

「你……你你你,你瞧我鼻子。」玉笙靠近一些,讓他瞧個清楚︰「我鼻子更挺,你仔細看看。」

太子眯著眼楮,眼神落在她臉上,她這一張臉生得是當真好看,眉目眼楮無一不精致的,這番急忙急促的模樣,更是可愛得讓人抓過來仔細把玩把玩。

扭頭咳嗽了一聲,他壓下眼中的笑意,還沒說話,她倒是自產自銷起來。

「我臉還小。」

玉笙抓住他的手,臉蛋埋進去,蹭了蹭︰「您看,巴掌臉。」

「唇……」

他剛開了口,她立馬踮起腳尖勾堵住他余下來的話。

「誰縱的你這番膽大?」他低笑一聲,卻放下手中的棋子將人抱得越發的緊,太子面帶著笑意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美人投懷送抱,豈有拒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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