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個頭不——的小姑娘, 彈跳力倒是驚人，往上一躥，整個人就架到了夏未霜身上。
看著小胳膊小腿, 其實掂一掂也滿沉，夏未霜差點被她壓了個仰倒，幸好還有桑露支撐著她的身體, 連帶著把米樂樂也撐住，——才沒讓她被壓倒。
桑露悄咪咪偏了偏臉，深紫眼瞳從夏未霜的頭發絲里露出來，半眯著去瞅米樂樂。可惜米樂樂淚眼朦朧光顧著看夏未霜了, 壓根沒注意到桑露正幽幽地盯著自己。
米樂樂用手指頭沾了點眼淚，擦到了夏未霜眼皮上，夏未霜也看不清楚, 只能感覺到眼皮有點涼。
「姐姐, 你仰仰頭。」米樂樂嫌——樣沒效果，催促夏未霜道。
夏未霜伸著手扶著她，笑了下，把頭向後仰去，她睜著無神的眼楮，讓米樂樂對著自己哭。
小孩果然又往上挺了挺身子, 對著夏未霜的臉嗚嗚哼哼地哭了起來。透明的眼淚 里啪啦的掉, ——滴很快便砸進夏未霜眼里。
夏未霜眨了眨眼, 異物進入眼中感覺怪怪的, 不過還好, 那幾滴淚涼絲絲的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她安撫地捏了捏米樂樂的肩膀，直回脖子，閉著眼楮等待米樂樂的眼淚起效, 順便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去洗把臉記得擦寶寶霜，不然容易爆皮。」
「嗯——」米樂樂扁著嘴巴哼出一聲帶著鼻音的嗯來，白倩給她拿來紙巾擦眼淚，要抱她去洗臉。
被抱起來往客廳去了，米樂樂還不停回頭問︰「姐姐，感覺怎麼樣呀？」
夏未霜道︰「挺舒服的，眼淚嘛，起效慢一點，你先去洗臉，等你洗完回來了就知道結果了。」
等白倩把米樂樂抱走，室內變得無比安靜。
夏未霜伸手在床邊模了下，扯過紙巾把米樂樂掉在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了擦，她仍舊閉著眼，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桑露本就貼在她身上，此時愈——粘得緊了。她用手去模夏未霜的臉，試圖把夏未霜的眼皮拉開，瞅瞅里面變成——麼樣了。
夏未霜察覺到她的意圖，握住她的手，頭無奈地往後退了退︰「別鬧，你會弄疼我的。」
桑露悶悶地笑了一聲，殷紅的舌尖在夏未霜眼下舌忝了一下，呢喃道︰「霜霜哪里都是暖的，——抱著霜霜，就不困了。」
夏未霜忍不住反問︰「當真？——怎麼記得你先前困得要命，那時候你也沒少抱我。」
桑露堅持道︰「真的……哈欠！」
夏未霜便忍不住抿嘴笑，可是桑露這怪物壓根沒有羞恥的概念，就算說謊被當面拆穿，但只要夏未霜沒有抵觸的心理，她就完全不在意。
但她忽然想到了——麼問題︰「霜霜的眼楮好了之後，是不是就不用我幫你了？」
夏未霜答曰︰「——本來也可以不用。」
桑露發出了一點點失望的哼聲，听得夏未霜是心頭火起，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麼意思呀，是不想讓——重見光明嗎？」
敏感察覺出夏未霜心情的桑露立刻說道︰「沒有，嗯，沒有。」
夏未霜沒好氣道︰「不要又胡思亂想到一些極端的——情上，你要是敢起——麼壞心思，就自己一個人睡去吧！」
桑露撇撇嘴，把夏未霜纏得更緊了些，她冷得恨不能縮成一團，卻又貪戀夏未霜身上的溫度，只好努力貼近她。然而夏未霜又被她冰得渾身發寒，纏得喘不上氣，便總想掙松些來，一來二往，兩人雖都無意，卻難免有——情罵俏之嫌疑。
受不了了，在場唯一目擊證人魏雲瑯受不了了︰「咳咳，咳咳咳咳！」
夏未霜一頓，有點不太自在地撥了撥劉海，幸好她裝淡定的功力一流，只要保持微笑尷尬的就不是自己。
而後，門又被——開了，有一種重物落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卻並非是白倩回來，而是——魏雲瑯震驚拍門︰「桑露你怎麼能這樣！」
桑露理直氣壯道︰「你感冒，不要傳染霜霜。」
夏未霜︰「……咳咳，桑露，跟他沒關系！」
很快，白倩拉著米樂樂的小手來到了門口，疑問道︰「小魏，你怎麼出來了？」
魏雲瑯咬牙道︰「沒什麼，可能是我太閃耀了吧。」
沉悶了——天的612仿佛又恢復了昔日的熱鬧，夏未霜听著朋友們的說笑，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她清楚，他們再次進來後一定會關心自己的眼楮，只是……結果注定要讓所有人失望了，所以夏未霜在他們推門進來之前率先睜開了眼楮。
正好白倩拉著米樂樂進來，一進門，米樂樂就迫不及待地撲向夏未霜。
「姐姐！你感覺怎麼樣，能看到東西嗎？」米樂樂擔憂地在夏未霜眼前揮舞小手。
夏未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似乎代表她能看清了，米樂樂才剛有點高興，就听夏未霜笑說︰「沒有，還是看不到。」
米樂樂不由得沮喪︰「啊，姐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都抓住我了。」
夏未霜道︰「你——揮出來的風都快把——給凍感冒了，——要是還抓不住你，豈不是辜負了鄭教授的訓練？」
米樂樂緊緊扁著嘴，臉上的小女乃膘被她擠得更明顯了，她說︰「肯定是我哭少了，眼淚起效慢，姐姐傷的重，——多哭點一定會好的！」
雖然看不到，但夏未霜清楚自己眼楮沒有恢復一——，定然會對同伴造成一定——擊，于是她干脆地轉移了話題︰「——個慢慢來，不急于一時。話說回來，鄭珀薔應該也知道——昏迷的——了——眼盲這件事沒什麼好瞞她的，倩姐，你幫我叫她過來吧，——有些——想問問她。不，算了，——自己去找她。」
說著夏未霜便掀開蓋在腿上的被子，拿來外套準備穿上。
白倩不贊同地又給她蓋了回去︰「哪有你——麼要強的，剛看不見第一天，逞——麼能？你就不能趁——個時候——麼都別管，——麼都不想，讓自己徹底放松放松，好好休息一下嗎？你——異能反噬的，不就是透支過度太累了嗎，休息，給——好好休息！」
她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夏未霜的腦門，把她戳的晃了晃。戳完之後才想起來還有個桑露在，手立刻縮了回來，余光一瞥，瞥見桑露眯著眼楮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頓時心生慶幸。
失明還有個很大的壞處，就是難以觀察一些沒有動靜的細節。夏未霜捂著額頭，無奈地笑了笑，說︰「那好吧，——休息還不成麼。」
白倩又把米樂樂從夏未霜身上拉了下來，推向魏雲瑯，一個眼神甩過去，魏雲瑯立刻接收信號，扶著米樂樂的肩膀開始跟夏未霜聊天。
也沒什麼好聊的，一直待在酒店里，大家能做的就那麼點事，但魏雲瑯說出來就讓人覺得津津有味豐富多彩。
白倩道了聲︰「——去叫鄭珀薔。」便轉身離開，煤球左右看了看，輕輕喵了一聲跟上了白倩。
桑露貼在夏未霜身上困得快歪了回去，她的注意力雖在夏未霜身上，又有一半陷入了自己內心的迷思。
夏未霜眼楮並未被治好——件事對她的影響超乎尋常的大，在此之前，桑露並未對——件事進行過——麼思索，當——一刻到來的時候，她才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糾結。
如果霜霜瞎了，就會更依賴自己，——貌似是一件好——，但霜霜瞎了，她就會很傷心，——似乎又是一件壞事。
而現在霜霜沒有被治好，自己應該是開心的，可卻又跟著霜霜一起難過了起來。
同一件事的好與壞、滿足與缺憾、利己與利他……又是相反且難以抉擇的……不，也不是特別難以抉擇，桑露有點奇怪地發現，最終自己竟然更希望——情向霜霜會開心的方向——展。
而後她更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思索了——麼多沒用的無聊的東西，她產生了一些變化，雖然不理解，但毋庸置疑——最終桑露把它們全都歸功于夏未霜。
一定是霜霜太愛我了，所以所以，才能填補那黑洞般的欲壑，讓自己爬出片刻，去看其他風景。
一定是這樣的，桑露感動地纏繞著夏未霜，啊，真暖和。
正在不停叨叨的魏雲瑯感覺有點說不下去了︰「……我把外面的雪又掃了下，要是有人過來的話，肯定會——現這里有人生活。主要是雪太厚，會影響——們開車出行，雖然這麼冷的天，——懷疑車子根本發動不起來。」
謝天謝地，白倩及時帶著鄭珀薔過來了，到之前她便通知了鄭珀薔夏未霜失明一是，故而鄭珀薔對坐在床上兩眼失神的夏未霜沒有感到太意外。
魏雲瑯說的口渴了，米樂樂準備去攢眼淚，白倩催促著夏未霜吃了點東西，就跟著兩人一塊出去，讓鄭珀薔單獨和夏未霜談。
反正這里有桑露看著，不會出什麼——的，就算出事，有——的也是鄭珀薔。
夏未霜放下手里的碗，問道︰「鄭小姐，你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
鄭珀薔剛要搖頭，想起來夏未霜看不見，便道︰「沒有，天氣太冷，基地那邊會減少外出活動，想要得到實時消息很困難。」——
個結果夏未霜大概猜到了，也沒有太失望。
鄭珀薔挑了下眉，反問她道︰「——很是好奇，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麼，怎麼會把自己搞成——個樣子？還能恢復嗎？」
夏未霜道︰「能否恢復，——不清楚，至于——的異能，不便告知。對了，麻煩你把基地的人物關系列個圖，包括楊上校和關部長，可能以後有用。哦還有，你認識一個叫成敏的人嗎？」
鄭珀薔道︰「不認識，——人怎麼了？」
夏未霜想了想說︰「沒關系，先記下來吧，他可能有用，成敏，戴眼鏡。」
因為看不見的關系，很多——情夏未霜只能靠腦子去記，她記憶力非凡，精神力醇厚，平日里自然沒——麼問題。
可偏偏現在她精神受損一動腦就頭疼，沒辦法，只能把現在有印象的東西寫下來，省得後面別的沒想起來現在記著的又忘了。
夏未霜把自己現在還記得的——個點說出來，讓鄭珀薔根據自己對基地的了解添到紙上，並加以補充說明，如果她也不知道，那就先放那。
很快鄭珀薔便幫夏未霜記好東西，她放下紙筆，看著夏未霜被桑露凍得小臉發白的樣子說道︰「你之前昏了三天，都沒怎麼動彈，身體該僵硬了，來，——幫你活動活動，免得肌肉懈怠。」
正好夏未霜也覺得自己躺了三天，渾身難受，便道︰「你方便嗎？」
「——當然方便，把被子掀掀，你在床上熱熱身就好。看不見也沒事，——幫你。」
說著，鄭珀薔淡定地上前，扶住了夏未霜的肩膀，她毫無畏懼︰「——位桑露是吧，麻煩松開她點。你纏著她，她沒法動彈，總是不活動肌肉會萎縮，身體會僵硬，心情會糟糕。」
正神游著被拉回來的桑露︰「……？？」
鄭珀薔拍了拍夏未霜的上臂，說︰「先拉伸一下。」
桑露還纏在夏未霜身上呢，沉甸甸冷冰冰，夏未霜道︰「桑露，你先松開——，怪難受的。」
桑露大受——擊︰「難受？」一條又一條觸手不情不願地縮了回去，桑露仍舊沉浸在打擊中，難以自拔。
身上總算松快了些，夏未霜轉了轉脖子，動了動胳膊︰「呼！凍死——了！」
鄭珀薔笑道︰「活動活動身上就會熱起來，生命在于運動嘛。來，往——邊挪一下，好，就在這里，別換位置，大膽伸手伸腿都不會撞到東西。」
眼看著那邊鄭珀薔和夏未霜你說一句我做一下的互動了起來，桑露眯了眯眼楮，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厭煩氣息來。
夏未霜動著動著，有點疑惑︰「爐子里該添煤了嗎，怎麼感覺有點冷？」
鄭珀薔笑眯眯地站起身說︰「那我去加煤，你自己繼續。」
在她出門後，桑露蹭地直了起來，光速關門並對夏未霜說︰「——也可以，幫霜霜動。」
說著，她托著夏未霜的手臂和雙腿，幫她動了起來。一條又一條的觸手，規則地纏繞著，隔著衣服的有，直接踫到肌膚的也有，濕噠噠滑溜溜涼絲絲，包裹著熱乎乎，好似一個幫助癱瘓病人活動的生化外殼。
夏未霜緩緩說道︰「桑露，你不覺得——樣我動和不動沒區別嗎？」
桑露理直氣又壯︰「——樣不累，很好，——和霜霜，最親。」
夏未霜磨了磨牙︰「是不累，可也沒效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