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打贏後, 虛空中緩緩浮現天道——金光大字——
隊伍【乾曜合德】所派隊員【李二】,于二對二場合,完美攻敗了妖族第一場, 用時【五息】, 改新了——往記錄。
天道沒有感情,用詞亦是平和,觀看——人卻是激情充沛。
他們自發充——起了拉拉隊——
「李二!李二!李二!」
「太厲害了!那一手箭術太俊了!」
「神箭手!李廣再世!」
一些帶著花籃來的人,抓了滿滿——花瓣,撒向李世民,——有不少果子也扔了——去,李世民手疾抓住一個投擲過來的桃子, 脆脆地咬了一口,揮手笑道︰「多謝各位厚愛,不——某可不想被‘看殺’了, 擲果盈車這種事, ——是不要再做了!」
其他隊伍——參賽者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笑意時,也掩不住擔憂。
一片花瓣隨風飛——來, 寇漁在自己手背上將它輕輕捻起,隨他一起來九靈盛宴的少女探頭過來, 「這麼濃艷的顏色, 好像是玫瑰花?我記得有首詩就是詠玫瑰的?」她輕輕哼念出來︰「露濕凝衣粉,風吹散蕊黃。蒙蘢珠樹合,煥爛錦屏張。」
這首詩名為《和李員外與舍人詠玫瑰花寄徐侍郎》,是盛唐——作品, 寇漁也學過,「是啊,玫瑰美好, 詩——說它‘勝看竹’,‘比愛棠’,他這一局比得太驚艷了,等會兒我們就成了‘竹’,成了‘棠’。」
何止寇漁,其他人也是怕,被比成地上泥倒——能接受,就怕萬一輸了,——顏面對江東父老。
「原來你怕——是這個呀。」少女嫣然一笑,倒比在座不少人有膽色,「如果是我,我反而能高興得多吃兩碗飯。這代表——麼,代表我們可以毫無後顧——憂,奮力放手一搏了。贏了就快快樂樂——慶祝,輸了也不怕,——有林郡公他們兜著底,他們一定會幫人族得到勝利的。」
她拿了新飄來的花瓣在手——,哼著小曲換掉寇漁掌心中快要被他揉爛了——玫瑰,分外開心︰「打一場不怕輸——仗,多快活呀,我在邊境從來沒有打——這麼舒心——仗,那時候我可不敢輸,也不能輸。」
寇漁被她輕松的語氣感染了,「你說得對。哎,我就是因為太爭強好勝,才被丟掉學業,去邊關賺軍功,我以為我能成長,沒想到一遇事就立刻暴露了。」
他——是那個喜好爭高低的他。
通天路——規則是,由妖族擺擂台,人族的隊伍不論輸贏,都輪著上台。就像現在,第一場,人族隊伍贏了一次,到下一場,就要換一支隊伍去挑擂,如果——贏了,便往下輪下一支隊伍,如果輸了,那也往下輪。一直輪到雙方其中一方,一個參賽者都沒有,才算結出勝負。
至于究竟是單挑——是多對多,由守擂方隨機抽取。
妖族那邊眨眼間死了兩頭妖後,氣氛變得陰冷了,他們開始抽取下一場,是單對單——戰斗。立刻就跳上來一頭大妖,耳側長著密密麻麻——鱗片,嘴唇嫣紅,上面沾了——沒干——血。
他——眼中同樣浮了一層血光,卻不是看提著紅纓槍上台的寇漁,而是直直看向台下——林稚水,「太子讓吾等殺了你。」大妖舌忝了舌忝唇上暗紅的血,綠油油滑膩膩的鱗片從耳側蔓延到脖頸,轉瞬長滿全身。
他看著林稚水的目光盡顯貪婪,「可惜前面的一對廢物,居然粗心大意到死在人族手。不——,吾可不一樣,你盡管躲在別人身後不敢出來吧,吾將他們一個個殺了,遲早會輪到你。」
大妖本以為會看到害怕得瑟瑟發抖——林稚水,哪怕不害怕,也該是警惕,或者厭惡,總歸是提著那顆心,恨不得將他們大卸八塊,然而,那紅衣少年只是用他帶著笑——眼楮睨過來,一眼之後,又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繼續笑淺淺地和身旁人聊天。
他難道不怕死嗎?就算真——所謂生死,听到一國太子下令要他——性命,警惕也該有吧?大妖見——不少人,或是傲骨錚錚,或是正義守節,遇上這種事,也——法做到無動于衷,唯有這位太子點名要殺——少年,甚至連鎮定自若都不能用來形容,而是完全的……無視!
吾倒要看看,待吾的毒牙嵌入那段白淨——喉口,他——能不能那麼置身事外!
「轟——」
大妖想完,台上便出現了一條直立起來有四五層樓高——巨蟒,盤踞著大半個擂台,嘴巴一張,就是陰風陣陣︰「人族小子,正餐——前,先拿你填填肚子!」
被巨蟒盯著——寇漁只感覺全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整張皮子都在不受控制的戰粟中仿佛要輕飄飄地月兌落。「喝——」紅纓槍猛地刺向巨蟒,纓穗騰飛,若紅霞飄。借由這一刺,他迅速把身子調整為戰時狀態。
不論結果如何,打一場再說!
槍頭刺中了巨蟒——鱗片,「滋啦——」刮出一連串的火花,沒有濺傷蛇身,卻使寇漁——胸膛灼燒得燙熱。緊張感令他肌肉緊繃,發現自己這一擊沒能傷到對面分毫後,羞恥難堪的心態,幾乎讓他變成了一叢燃燒的稻草人。
巨蟒粗滾——身軀動了,尾巴直直地劈——來,尾巴——沒到,凌厲——風已經擦著寇漁——鬢角飛了出去。一尾還沒落下,寇漁翻身一縱,槍頭往地上一點,利落地翻出去三四尺遠,能在邊疆模爬滾打一年,他動作確實利落,可是蛇尾比他更快,一晃間,他——未落地,尾巴卻已刁鑽地直襲他胸口。
一些經歷——上次九靈盛宴的觀眾都嚇傻了,「這……這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生死相搏了?——前不——是打個半死嗎!」
他們不約而同地忽視了李世民殺掉——那兩個妖族——這能一樣嗎!——前是自家人殺外族,現在是外族對自家人下狠手,——然得發出疑問!
「——有,妖族太子為什麼想殺林郡公?我們林郡公這些天好好的在書院里學習,又沒招他惹他,憑啥一上來就喊打喊殺!」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一年以前,我看見——林公和那妖族太子在大街上打架,可能就是那時候結——仇。」
「啊呦!這個我也看到了,——時那狐妖被和林公子一道——幾個人壓著打,最後不得不喊出自己——身份,林公子他們才停了手。」
他們談論時聲音倒不大,可對于妖族里某些听覺靈敏的妖,和就在耳邊說沒——麼兩樣。有兩個膽大的妖悄悄去看太子——臉色,似有若無——鐵青顯示著這事就是空穴來風。
妖族太子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側頭低聲吩咐了妖衛幾句,妖衛微微點頭,往人族皇帝那邊去了——
了一會兒,皇帝——聲音在場上響起,「諸位——請噤聲,莫要傳播謠言。」
觀眾被禁了言,多有不忿,到底是對皇權——敬畏佔了上風,不得已閉了嘴,繼續看向擂台。
而妖族太子那邊,有地位高,能與他說得上話——妖族調笑︰「這人族的皇帝,果然是個窩囊,稍微派個妖去,他就嚇得不敢讓自己子民說話了。」
其他妖族也笑了,「可不是嘛,人族都是一群軟腳蝦,他們的領頭人,那頂天了就是大一點的軟腳蝦,怎麼敢跟我們殿下爭論。知趣一點,才能活得久。」
耳邊是眾妖哇哇地叫,一聲聲奉承他——話,妖族太子端坐如山,沒有加入附和,同樣的,也沒有出聲呵斥。只從他這態度,就可知曉他心——也是如此認為。
人族,就是大慫包帶領——一群小慫包。
哪怕……
妖族太子瞧了一眼林稚水,眉梢眼角是壓不住的輕蔑。
哪怕偶爾出現一兩個反抗——人,那又有何用呢?——年的青蓮劍仙不夠驚艷嗎?——最後也只能孤身入妖城,帶來一些沒有傷到妖族根本的攻擊後,含恨死去。
說到底,天下大勢只憑一兩個人,根本沒辦法撬動。
妖族太子又想起來這些年妹妹不斷請求增添各城城防的上書,——一例外被父皇拒了回去,也只有妖皇宮外五關才有大量妖兵把守,哪怕他素來佩服妹妹才智,在此事上,也覺得是九曦太小題大做了。
妖族各城連守軍也沒有,這千年來也沒見那群慫蛋敢多進攻一個士兵,又何必勞累他妖族的子民,去服甚兵役,日日操練?——然,有得必有失,如果有守軍在,林稚水想要火燒溟海城容易,想要造成——前那麼大的損傷,並且輕輕松松逃離,那就困難了。
九辭有一搭沒一搭地跳躍著思維,——麼都想一下,打發時間,擂台上,卻沒有——麼驚變。
空中可不好轉向,千鈞一發——際,寇漁把紅纓槍斜斜往胸前一擋,「咚——」地一震,尾巴打在了槍桿上。
妖族身體——各方面素質本來就強悍,何況吸取了上一場的教訓,蛇妖上來就變回了真身。寇漁只覺得一柄四百斤的重錘隔著槍砸在了自己肋骨上,幾乎是一瞬間,槍桿破裂,碎片橫飛,寇漁吐出了一口血,黑紅發亮,整個人倒飛了出去,胸口凹陷了一塊,出氣多,進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