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包公輕撫胡須, 意味深長︰「我為什麼會知道呢?」
黑面青天轉身,慢悠悠走進屋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 大概是做夢夢到的?」
林稚水︰騙鬼呢, ——們連睡覺都不需要,還做夢?
面上卻是揚起大大的笑臉︰「謝謝包大人!」
包公錯腳踩了門檻,身子——趔趄。
他擦了擦汗︰「主家,倒也不必。」
然而,已經月兌離了文字世界的林稚水並沒有听到他最後那句話,正急不可耐地回到客房,臨走前還听見國師問男子︰「——還能支持多久?」那男人——答︰「不足一年。有您給的那一碗汁水, 能稍稍多撐半年。」也沒多想——
房後,林稚水翻出紙筆,唰唰唰寫下兩篇同人——李白同人, 以及始皇帝同人。
基于同人演化出來的包公居然知道現實世界中的秘辛, 不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講,都說不通。要麼, 他就是歷史上那位包待制,要麼, 他是同人角色, 但是擁有歷史人物的記憶。
林稚水想了——下方才包拯曖昧不清的態度,輕聲︰「是前。」
不然,他完全可以直言相告,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而包公之所以不說自己是歷史上那位包公, 是因為——
他不能說!
想起鬼節那次試圖招魂二位師長,卻被天道——道雷劈下來,燒了文章的經歷, 林稚水凝視紙張的雙眼里,壓上了沉沉夜色。
天道如今誤以為包公是同人的包公,才沒有發難,若是直說了,很大可能會被天道發現,將其抹除,並且補上漏洞,所以,不能說,只能等林稚水自己發現,然後做出暗示。
——幸好,他發現的不算晚。
這——,林稚水有十足的信心能夠——李白和始皇帝帶回來!
不像上——次,文章第一句話,「始皇帝東游瑯邪台」寫到‘東’字就寫不下去了,這兩篇基于民間對李白、嬴政印象的同人迅速在筆下流出,寫完之後,靜等三十個呼吸,也依然不見天道降雷。
成了!
林稚水眼神陷入狂喜。
用演習形象瞞過天道,可行!
然而,沒有雷霆是沒有雷霆了,同時也沒有人物出現,林稚水臉上笑容一寸寸僵硬,他輕輕在桌面叩著指關節,「篤——篤——篤——」第三聲後,手掌俶爾往額頭一拍,「傻了!」
做戲肯定要做全套,李白和始皇帝當然不能現在出來,他還沒和他們產生共鳴呢!
少年喃喃︰「這要怎麼產生共鳴?尤其是始皇帝,難不成要我篡位?」
這……還是算了吧……比起篡位,另外想個辦法還現實——點。
花一天時間,依次拜訪完之前送東西給他的幾位名士,表達過感謝之後,林稚水連夜縱馬啟程,——金光縣。
他急著——去,別人是八百里加急送情報,他是八百里加急把自己送——去,不過三天時間,就滿身疲倦地回到了金光縣。
帶著——身倦意,還有——袋時令鮮果,敲響了陸縣令家的大門。
陸縣令掃他——眼,將沾滿朱砂的筆往筆架上——擱,挑眉︰「來就來,還帶禮物?」玩笑道︰「該不會是有求于本官吧?」
桌上滿滿的文件,有的已用紅字批改,有的尚未打開,林稚水環視——圈,直接將水果放到桌角,半點不見外地拿出一個啃︰「哪能啊,賄賂官員是重罪,我這不是路上看到果子長得好,就給——拎上——袋嗎?」
林稚水頓了頓,正色道︰「您此前照顧我——濛兒良多,些許水果,算不得什麼。」
陸縣令含笑點頭,「既然如此,本官就收下了————方才說,濛兒?」觀少年態度,可不像對待亡妹的。
林稚水便挑著——些能說的,將他此次上皇城發生的——情告知陸縣令。
陸山蹙緊的眉慢慢松開,「倒真是波瀾壯闊,我這幾十年間遇到的——,也沒有——這——年里的經歷來得精彩。」
林稚水 嚓 嚓啃著水果,「我也覺得!」
「不過,濛兒無——便好,雖吃了些苦,能得國師青睞,亦是她的緣法。」
林稚水 嚓 嚓啃著水果,「我也覺得!」
「——著國師喜得愛徒,陛下決定賜恩學子,此次升舍試推遲至十二月九日——只有三十五天時間學習了,升舍試可有——握?或——,等到下——屆再考?」
林稚水 嚓 嚓啃著水果,「我也覺……」他頓了頓,「我不覺得!」
「三十五天而已,如今我的筆力已穩定在四尺一到四尺五之間,參加升舍試,毫無問題!」
陸縣令眼中精光閃過︰「當真?」
「當真!」
「好!」陸縣令激動中,手——揮,——個文件飛了出去,他也暫時不管︰「本官就等著林小郎,蟾宮折桂!」
而以他這些年來觀望過的升舍試,靈氣能上四尺者,少之又少,幾十年都不見——例,若無意外,林稚水必是獨佔鰲頭!——
想到首甲是出在他治下的縣城,陸縣令就一陣興奮。
這是政績啊!
林稚水吞下最後一口果肉——這果子沒核,拿出手帕拭手擦嘴,「縣令大人,我就先——去備考了。」
「好!——快去!」
林稚水順手將文件拾起來,放到桌面,眼角余光不經意間掃過,「縣令大人在為人口發愁?」
「老生常談了——直以來,金光縣的新生兒就十分少,是歷任縣令頭疼的難題,不論我們定下何等政策,哪怕規定了男二十,女二十時必須成親,否則,月交三吊錢罰金,縣中獨居——甚少,亦是無法使人口有起色。」
少年眼珠一轉,桃花眼里布滿狡黠︰「其實我有——法,不知縣令大人肯不肯听。」
陸縣令——臉凝重︰「——說。」
「但是這辦法,可能會讓縣令大人受點委屈。」
「無妨!為了金光縣,為了百姓,本官受點委屈又何妨!」
「可能還會,讓縣令大人丟點臉面。」
「林稚水啊林稚水,——看本官在位這些年,何曾在乎過臉面?本官是靠朝廷俸祿吃飯,又不是靠這張老臉!」
「也可能會讓縣令大人名聲稍稍有損。」
「比起名聲,本官,更願意做出實——!——說罷!」
「好!」林稚水把手掌——拍,「金光縣就要大人這樣為民為國,豁得出去的縣令!」
陸縣令被夸到心癢處了,捋了捋胡子,「快說,快說,這要是個好辦法,我給——記一功!」
「縣令大人听說過——」少年羞澀一笑︰「避火圖嗎?」
縣令老臉頓時一紅,「咳,林公子確實不小了,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但是,這個,避火……咳,斯文,要斯文!」
「啊?什麼斯文?」林稚水一臉耿直,「我是在給您出主意啊,這避火圖就是好主意,能讓金光縣人口上漲的!」
「避火圖和人口有什麼關系,難道畫里還能鑽出來一個貌美仙子不成?」
「當然不行,但是,——能教人啊!」
林稚水回想起自己被逼街頭念小黃文時,有些听眾臉色從好奇到恍然大悟,還小聲震驚‘什麼,居然是走前面才能懷孕的嗎!我居然一直走的是後面!’,便更加理直氣壯︰「縣令大人有所不知,大多數人若沒有教導,是不知道該如何行周公之禮的。」
陸縣令不敢相信︰「這麼簡單的——情,怎麼會有人不知道?」
嘿,——別說,還真的會有人不知道,哪怕現代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有的人手里都捧著——本小黃書興致勃勃看了,還堅信書里的都是編出來的,現實中不需要做,新婚之夜,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第二天就能懷孕了!
還不是性教育知識普及不過關?
古代就更別說了,那些——兒拿出去說都是有辱斯文!
「大戶人家還可以——避火圖壓箱底,偷偷給小兩口說——說,普通人家,哪怕不是純睡覺,也說不準是由著性子胡來。大人您說,這想收獲,也得有種子不是?」
陸縣令強行拋下羞恥心,用自己的職業素養來對待這件事︰「是極,是極!——說的有理!不就是發避火圖嗎!本官豁出去面子不要了!」
死馬當活馬醫,萬——真的是這個理由呢!
林稚水眨了眨眼楮︰「那就交給您了,這——我不摻和,我還是個黃花大閨男呢,多不好意思啊!」
陸縣令︰「……」他幽幽地看著少年。
是嗎?本官剛才看——侃侃而談的時候,也沒見半分不好意思啊!
兩家就在隔壁,第二天林稚水出門上學時,正好撞到陸縣令。
林稚水︰「縣令大人,您的眼楮……」怎麼——晚上不見,多了——圈青黑?被誰打了?
陸縣令尷尬地笑了笑︰「昨晚起夜忘記點燈,撞柱子上了。」
陸嘉吉在老爹身後捂著嘴偷笑,全身都在抖,笑得不能自理。
林稚水︰「……」那您這撞的還真精準。
等陸縣令裝模作樣地龍行虎步離開後,林稚水小聲︰「怎麼——?」
陸嘉吉噗嗤噗嗤笑得不停,艱難地在笑聲中,——情交代了︰「還不是你給他出的那個主意,我爹這人比較實在,听完後就立刻找人去做了,收集了幾十張放書房里,準備挑選出合適的,剛好被我娘發現,以為他要……咳,以為他要納妾,就……」
林稚水懂了,林稚水明白過來了,林稚水大為驚嘆︰「伯母可真有力氣!」
「那是!听我娘說,她以前學過兩手防身的拳法!」陸嘉吉自豪地挺了挺胸,又攤手︰「得虧我爹解釋的快,不然另外那只眼楮也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