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來到班級里,今天姚月還沒來,我郁悶小家碧玉做不來,看到她背著書包來了,她不是說她鵝蛋臉嗎?我的臉象面盤那麼大,她應該來做小家碧玉,我來做大家閨秀。
姚月放好書包,看了自己的鉛筆盒上的課程表,是數學課,然後拿出數學本和練習冊,坐定之後,對我說「你知道嗎?昨天選出的班長是我以前的小學同學,就是那個,穿藍格子襯衫的女生,你旁邊一排倒數第三桌,靠右手的那位」我听了往陳婷那邊看了看,陳婷和許悅在聊天,嬌滴滴的普通話,但她們的普通話都不如姚月的優美,原來她班級里也有認識的人,我說呢,我怎麼可能把她藏的掉呢,現在她認識我們的班長,班長同桌是英語課代表,她可以通吃掉她們兩個了,姚月一人對話十人都沒問題,不交心的談話要費多少神,她這個本事可以讓她百戰百勝,她完全可以過去和她們聊天了,她們不知道比我強多少呢?我就是個死氣沉沉的同桌,無聊透頂,面部表情呆滯,半天哼都哼不出一聲來,她會不會認為我就象那個諸蘭,我一想起諸蘭,就想起她僵硬著臉,悶死不吭,只有呼吸聲,無能至極,她會不會象我看諸蘭一樣的看著我,也認為我沒有臉部表情,問問半天不吭聲,無能又一點韻味都沒有,我當年看諸蘭可是一臉的嫌棄,現在姚月對我是什麼態度,我真想鑽地洞。
姚月看我不吭聲,就補了一句說「她的名字叫陳婷」,她輕描淡寫的說著,永遠是淡淡的,從來不來判斷我的高低,永遠沒有主觀表態過,迷霧般的女生,我「嗯」的一聲,形容相貌象諸蘭,我又怎麼做大家閨秀呢,大家閨秀要落落大方,我天生討人厭。
我其實很想和姚月交朋友,我探頭問姚月家里有電話嗎?姚月說「有」我繼續問姚月「你號碼多少,寫一個給我」姚月說「好的」一邊寫一邊問「你的號碼也給我留一個」我寒磣的說「我還沒裝」姚月抬頭說「是嗎?」我連忙解釋「我家要是將來裝了電話,我可以和你聯系」姚月一邊把她的號碼給我,一邊說「是嗎?」她說‘是嗎’的時候也那麼好听,可是又那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這個就是所謂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了,怪不得我初一初二她們跟我交惡,原來都是小人之交,我把姚月的電話號碼放在我鉛筆盒里。
上課時,每節課都發考卷給我們考試,一個上午悶悶的,姚月看我不太說話,也淡淡的不說話,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上午,到了中午時間,終于姚月走了,我才算喘了一口氣,前桌男生今天也在班級里吃飯,我可不象姚月需要靠人牽線才說話,或者等別人主動跟我說話我才去認識他,我可沒有姚月的大家閨秀,也沒有她的含蓄內斂,更沒有她的穩重,我不是淑女,我要是在高一2班做淑女,我就要餓死了。
我主動跟前桌說話,操著一口普通話說「哎,你好啊」前桌听都沒听到,我再提高音量大聲說「哎,你好啊」天呢,他還是不動,問也不問我在叫誰?我用手去敲他後背,他回頭疑惑的看著我,我說「我是你後座,我們都第3天在一起上課了,我還不認識你,所以我想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陸華,你呢?」說句老實話,我是想喘口氣的,我在姚月那里太失敗了,我想叫他們補償給我。
那個男生一開始還模不著頭腦,說「我叫霍豐」我說「昨天中午沒看到你在班級里吃飯啊」霍豐說「嗯,昨天家里有事」我問「考試考的怎麼樣?」霍豐說「不怎麼樣,我是自讀生,我家里貼了錢讓我上高中的,我差3分就考到民良中學了,現在每學期要另外出3000元」我听了突然覺得民良中學真好,人家要貼3000才能上這個班級呢,我要好好珍惜這個班級,珍惜這個讀書的機會,我說「你家真有錢」他說「這個算什麼,我們家是做生意的,我外婆
在香港,隔幾天就送錢給我們,那次送我一個這麼大的戒指,上面瓖著鑽石,沒過幾天又送我一根很粗很粗的手鏈……」我听了傻在那里,牛逼哄哄的,當我農村出來的沒見過世面啊,可是因為姚月,我豁出去了,我學著姚月的口氣說「是嗎」之後我開始裝愚,說「真的……好了不起啊……真不得了」我又學著姚月把「聰明」象唱歌一樣的唱了出來,我兩次學姚月的口氣說話,結果他不吃這套,繼續說著,一點都沒停留,難道他不認為我剛才說「是嗎」「聰明」的時候很好听嗎?他還在說,根本沒有為它停過一秒「上次有個做貸款的人跑到我家叫我爸貸款,我爸對他說‘要貸很多很多錢,到時把天*門押給你’那人听了不吭聲了,開玩笑,我們家這麼有錢需要貸款嗎?我的表哥是億萬富翁,我外婆是千萬富翁,你看我現在穿的是公子的村杉,家里好幾個LV……」我實在听不下去了,我叫了胡玲「胡玲,過來坐一會兒」胡玲听說就過來坐在我旁邊,我問了她現在的情況,她長的有點黑黑的,尤其在嘴巴上面,象有一點點的胡子,說話口吃,嗯哧嗯哧的講話,不流利,還喜歡抖腳,放在初三,我根本不願意理她,也從來在初三沒跟她說過幾句話。
現在虎落平陽不說了,我問了她最近的狀況,今天中午張米也沒有回家吃飯,看見我們這里2個女生在聊天,就也加入進來跟我們聊天,我讓她們兩個人認識了一下,張米很會聊天,一下子把我們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她這個人以前初一初二的時候就是靠聊天起家的,那時她還是看到我畏畏縮縮的模樣,交的都是不入流的朋友的時候呢,現在,我也沒辦法讓她認識一個全新的我了,因為我這里被姚月打敗的七零八落,落花流水的,張米的意思是叫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學校的地形,說「剛剛吃好飯,出去散散步,正好參觀學校,了解地形,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說的她自己也笑了,我想我之所以失敗是我對姚月一點都不了解,她把心藏起來了,沒辦法知道彼方當然要失敗了,所以我的敗局情有可原。
我和胡玲都喜歡這個建議,張米總有她可愛的地方,不然陸麗怎麼接納她呢?張米還在說「走,看看我們的民良中學」我們3個出去後,走在學校的甬道上,我問張米「趙月考到哪個學校了?」張米說「我听陸麗說,趙月考進高中,但是趙月的媽從蘑菇架上掉了下來,摔死了,趙月不高興讀高中了」胡玲听了忙說「啊,摔死了,要命啊」張米說「是啊,趙月可憐的」我也說「是啊」我們一起到了一個小店里,我口袋里有幾個硬幣,里面還有一個紀念幣,就是那次莎莎要去了一個紀念幣,剩下的一個,本來是兩個,現在是單枚的,不成雙,我想充1元錢化掉算了,現在趁買東西的時候,我就把它充了進去,那個營業員數硬幣的時候,數到了紀念幣,他愣了愣,我心里有點緊張,結果他沒說話,全部收掉了,這事就過去了,我噓了一口氣,我們兜了幾轉後,竟然有點迷路,找不到樓梯,張米叫我們听她的,我在張米的後面走著,心想︰張米精于鑽營,她再跟我們2個玩段時間肯定甩掉我們,現在和我們一起是因為我們都剛入高一,她還沒有交到朋友,但她嗅覺好的不得了,一定會被她嗅到一個的,估計是城里人,肯定不是我們鄉下人,因為我們班的農村出來的同學,我看了一下,沒有一個有分量的,我和胡玲現在是同一級別的,都太呆了,現在想想張米也這麼厲害,曾經我還想凌駕在她們之上,誰知姚月遠高于我,而今我被打落到凡塵,在凡塵再看張米,再看陳婷,再看徐嶺磊……,徐嶺磊的精神和姚月的精神真是同一重量級別的嗎?我認為徐嶺磊不如姚月,他是凡人,擁有凡人的喜怒哀樂,易于接近,甚至是親近,只是我不是男生,如果我是男生,我肯定早就接近徐嶺
磊了,而且肯定被接納,而姚月高于任何人,她出月兌于塵世,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抓不住她的靈魂,如青煙般淡淡的散去,如桂花般清香妖嬈,我身邊只要坐著一個凡人,我今天的陸華,就不是現在怕被張米小看的陸華,全班只有姚月不是凡胎,我曾經象個陰謀家讓別人看不出我使的招數,現在姚月無招勝有招,原來無為才是最高境界,怪不得書里有過一句‘無為之治’,只有心地純良的人才會淨化身邊所有的人,包括野心家,她真的達到了張老師曾經說的圓旋轉的頂點,讓有稜角的人靠近它都被磨平嗎?
張米轉頭說「這邊」現在我擔心的是張米有一天會看穿我的空架子,就不會象今天一樣和我在一起,她鼻子很靈的,我現在都成了什麼樣的人了,象諸蘭一樣的人,我一想起張米從骨子里討厭我的模樣,我就開始膽戰心驚,小心翼翼,說話規規矩矩,張米也是沒有方向感的,一會兒指著這里,一會兒指著那里,胡玲本來就沒主意,我是受了刺激再也不相信自己了,一句都不敢拿主意,跟著無頭蒼蠅的亂竄,早晚張米會掂出我和胡玲的分量來,也許現在就已經掂出來了,她是什麼人,會鑽營的人,她現在是不是已經發現我和胡玲兩個是很無味很無腦的人呢,想到這里我越發拘謹起來,我現在一直在遇強變弱的通道里。
回到班級里,張米和胡玲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我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前桌是一個愛吹牛矮小的霍豐,我後座是個無力軟綿綿的陶 ,我看了看他們兩個,頓時感到心里絞痛起來,兩邊的車馬把我撕裂成碎片,他們是那麼的無味,我是那麼的不中用,我想要的永遠得不到,我不要的卻在我前後,我隨便一句話都能跟他們搭話,我不要的永遠那麼輕易得到,我要的永遠費神都得不到,為什麼那個靈魂如青煙般在我手上纏繞卻抓也抓不到,無影無蹤,為什麼她就在我旁邊,而我們象隔了一個銀河系,為什麼我們兩個永遠不能推心置月復成為朋友,每天一早我們的關系都要從零開始。
下午自修課上,姚月把一張她畫好的紙拿給我看,對我說「這是我畫的」我看到她手里的畫是一個墓碑,下面一個棺材,她孩子氣的對我說「這個墓碑上寫著你的名字」我重新認識了姚月,她沒有我想的那麼優美,那麼完美,我現在想找她缺點說「你怎麼這樣啊?」我的言語流于表面,我故意把她的缺點暴露出來,我說的很大聲,好像在控訴她,她繼續說「墓碑下面的公墓也是你睡的地方」表面的交流,我永遠沒辦法及時回擊,我把這張紙塞給陶 ,對陶 說「姚月說’這是你睡的地方’」姚月對陶 笑說「保你以後睡的舒服」陶 看了吃吃的笑而不語,姚月接過紙,笑說「這上面寫上‘陶 ’」然後,墓碑的框處,姚月寫上了‘陶 ’兩個字,我看了,傻乎乎的陪笑。
我和姚月交流永遠浮于表面,如果是交心的話,我現在就應該這樣說「你為什麼畫我,你為什麼認為墓碑上的名字應該寫我,你是不是一直認為我一聲不吭象個死人,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請你說出來,我希望你帶著我去改變,但是你要把話都要講出來,比如你喜歡的,你不喜歡的,不要總是說半句話,讓我琢磨,其實我也知道我在你面前的表現,其實我現在一直很傷心」走近一步吧,姚月,我的智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讓我走近你的心,請你先跨出這一步吧,姚月,別把你的心裹的嚴嚴的,讓我的心在哭泣,是你讓我知道了語言可以這樣的優美,是你讓我知道了原來做人可以這樣去做,沒有虛假,沒有包裝,沒有高低,沒有僥幸,沒有手段,全憑實力,你象青煙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不留下一點點。
而明天我們又要開始從零交往,就象今天我和她從來沒有交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