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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日, 曲斷雲一直待在國師府中。

橫豎施仲雨已經曉——了他與引仙會的關系,與其在太衡處處受人盯著,不如在國師府多修習——時日。他特地在派中留了字衣,不算耽擱處理事務。

現在太衡的境況很是尷尬, 暫避一下也好。

謀害各位高人的「歹人」似是與引仙會有關, 而誰也抓不到直接證據。別說其他門派, 太衡內部率先爭執不休、各執一詞,有人堅信太衡派同為受害者、施仲雨只是借機爭權奪勢。有人還念著死于非命的戚掌門, 眼看曲斷雲與引仙會牽連不清, 這——個人也頗有微詞。

太衡自個兒都折騰不清, 公信自是一落千丈。正巧趕上那羅鳩入侵,內憂外患一起上, 一切全被攪成了糊涂賬。

見塵寺沒有太衡那般入世,在邊疆勢力薄, 眼下也不好跨過朝廷做事。

從結果上看來, 引仙會攪亂江湖的目的是徹底達到了。

個人處境雖不理想,曲斷雲卻沒有絲毫擔憂之情。亂世將至, 趁機洗一下門風也好。待戰火再盛——,率先沖出去的必——是那些個天真之徒。

心里想著,曲斷雲又舀了一勺溫水,灑在神祠肉像上。

自從知道了「師祖」的存在,伺候肉像就成了曲斷雲的活計。他這師祖以身試驗,將自個兒融在了肉神像之上。可惜結果不怎麼完美——全須全尾的人比不過精制後的活肉泥。如此長生是長生了, 師祖卻須——時不時進食「仙軀」,否則髒器會漸漸腐壞。

就算有仙軀吃,它的軀體也會每日滲出些穢物。每日三更,還需有人為它溫水滌身。

比起國師府外面的混亂, 曲斷雲還挺喜歡這活計。師祖活得不自在,見識卻比尋常人多了不知多少。

而曲斷雲現在最不缺的便是問題。

「——百年風調雨順,也是真仙佑來的?」

他興致勃勃地澆著水,水卷著暗黃色的粘液流下,發出淡淡的腥臭味。只是屋內燻香味道更足,臭氣沒一會兒便——遮了個干淨。

【非也。真仙不過傳意于懸木,自身並無顛倒天地之能。懸木根須通天,因而疏雲調雨,固土安江,我大允才——了百年安康。】

肉像師祖的語氣格外淡泊。

【我——與懸木,——為互助互利。懸木為大允鋤病弱,篩強民。我——為懸木養良種,展領地。如此合作,則能養成堅不可摧的輝煌之國……可惜世人目光短淺,只知私情小義。皇室鼠目寸光,無心千秋百代。若非如此,百年大計又何必這樣藏著掖著?】

想到戚尋道之事,曲斷雲深以為然,不禁長吁短嘆一番。

感慨完了,曲斷雲擦洗——越發盡心︰「師祖,既然懸木有通天之能,為何不用于邊境戰事?」

養個百年難遇之才不會錯,但這挑選標準是不是過于嚴苛了?請神陣威勢驚人,只要靈活運用,還愁有打不了的仗?

【非也,世上沒有那般便利之事。所謂「請神」,不過是以術法——下位置,誘導懸木生出一條新根。到時真仙以術法控之,確實能教它吸干周遭凡人。】

那肉像沉默了會兒,語氣里多了——語重心長。

【……然而萬物皆符合天地之理,如今懸木巨碩,——新根損耗不小。人多之處便罷,一朝損耗精氣,日後還能補——來。可若是在貧瘠邊疆引出太多新根,對懸木有害無益。若不是真仙養護,懸木自是長不了這樣大。】

也是,曲斷雲心道。蟲鼠多,猛獸少,終究是天地之理。要是這種東西像野草那般好活,世人怕是早已被吸了個干淨。

【只可惜凡人終究是凡人。孫妄勇武有余,智謀不足。他護佑下的懸木,如今長到極限了。】

怪物似的老人張開變形的十指。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想來我苟延殘喘多年,——的就是這一刻……智勇雙全,欲念純粹,——那人吃下視肉,便可成千古一帝,真正的「帝屋神君」。】

欲子——性高傲自私,不可能對病弱無用之人生出半點憐憫,是絕好的帝王材料。這會兒想到時敬之,曲斷雲已然沒有了羨慕之情。他輸——心服口服,只等做個好臣子。

曲斷雲灑淨桶中最後一勺水,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多謝師祖教誨,此番百年大業必成。」

國師府的神祠地下,則是另一番景象。

比起救人性命這種精密活計,引來天災簡單。真仙不用親自到場,只需將意念傳達給懸木,令其擾亂氣候。

孫妄正端坐地下最深處,無數黑紅的根穿過衣服,接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扭曲變形,猶如一個粗藤繞成的粗糙線團,扭曲的根狀物從「線團」縫隙中冒出,延向四面八方,末端漸漸隱于空氣。

比起仙人,它更像某種樹根糾集的精怪。

江友岳跪在那團巨物面前,姿態恭敬得一如既往。

「禍根之事,是我——辦事不利,未能發現大禁制的漏洞。」他懇切道,「不過大允境內烏疏礦藏,已被我——摧毀殆盡。就算稍有留存,也不會傷及懸木。」

「哪怕那禍根百般教唆,毀了欲子。有成功之例在前,百年大計不過再延後數十年——此事塵埃落定,我——必——好好處理那禍根。」

禍根禍根,還真是名不虛傳。

懸木將那人視為己身的一部分,連真仙都拿那人沒辦法。端的是殺不死燒不盡,只能尋個地方仔細關押。當下敵暗我明,單抓禍根更是難上加難。

江友岳曾听說過禍根之事——

開國有大將尹子逐,此人智謀雙全,貌如謫仙。當年賀承安身為真仙,曾想贈其視肉,讓尹子逐成為新的真仙。誰知尹子逐體質與懸木格外親和,單單飲了仙酒,就逐漸與懸木須根化為一體了。

真仙終究要斷根遠行,異地播種。此乃懸木繁衍之理,自然留了瓜熟蒂落的余地。而尹子逐完全是個意外,與懸木連——在異常,壓根沒法當真仙用。

更糟的是,尹子逐沒吃視肉,對懸木沒什麼愛護之心。若是任由他行走世間,察覺真相,難保不會引出什麼亂子來。

于是賀承安換了個處理方式。

懸木將此人作為己身之「根」,這境況可遇不可求。懸木根系無形,凡人不——干涉。但他尹子逐可是看——見模得著的人,身軀與懸木之根無異,能拿來百般試驗。

而後的事情,每位國師都爛熟于心。

仙軀塑像,制造「仿根」,肉神像吸取萬民精氣,在地上造了個「小懸木」似的「欲子」,百年大業由此而始。

至于尹子逐……賀承安將其封于西北,使其作為大禁制的法術材料。如此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還能將其關得徹徹底底。

這本該是個完美的設計。

下次再抓住那禍根,還是將他鑄入鐵水為好。哪怕不能用為材料,至少不會再出錯。時敬之本就是個為求——不擇手段的欲子,又與尹子逐相熟——他成了真仙,不愁抓不住尹子逐。

正如他們所期待的,時敬之一朝被誣為反賊,完全沒有坐以待斃的意思。

如今戰亂四起,天災已至。亂世將至,皇帝的「剿匪令」也推到了那人的面前。

江友岳有種預感,夏初之前,此事便會塵埃落定。

「……等時敬之與皇室開始爭斗,我會將斷雲派去前線,教他接應新生的真仙。」

「孫妄」久久沒有——應。

那團根系似的東西緩慢蠕動,繼續與懸木進行凡人不能理解的交流。它徹底無視面前的江友岳,權當他是一團空氣。

江友岳屏氣凝神片刻,曉——這是個默許——真仙雖然能偽裝成一個人味兒十足的人,在知情者面前,它向來懶——費這個勁兒,連交談都少有。只要沒有懲戒,便是無事。

這或許與它的年歲有關,興許——時敬之成了真仙,此處會熱鬧些。

地上春意綿延桃花香,邊疆的血色一路沁入中原。

牆倒眾人推,赤勾教沒有動靜,西邊的西隴也開始頻繁地做——小動作。南面暴風驟雨,洪澇四起。不出半個月,流民便散得到處都是。武林各派還沒緩過來,無暇護佑民眾,匪幫冒——比雨後蘑菇還快。

一眼望去,東南西北皆是災禍。活像老天把大允——百年欠的災難打了個包,一齊鄭——奉還。

周遭無處可去,中間也不安。

皇帝病——的消息被人泄了去,誰都知道當今聖上身患重疾。屋漏偏逢夜雨,這——疾不上不下,到不了教人攝政的地步,又讓人看不到半點希望。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皇帝卻沒有半點積極之態。許璟行瘦得不成人形,連折子都不看了,也就不時听一耳朵戰報。往日黏著他的容王爺也不見蹤影,那人素來膽小惜命,不知是不是提前尋地方避難了。

朝廷正如當初的太衡,亦是人人自危,混成一片亂象。

就在這一片亂象中,引仙會扔出的流言傳——越來越廣。「皇帝失德,妒害手足,因此失了氣運」的說法到處都是,「天命賢王流落民間,正在枯山附近」的傳言也除不盡。

絕望恐慌之中,甚至有不少人拖家帶口前往枯山附近,只求——到「氣運」的一絲照拂。還有不少人趁勢冒充「時敬之」,紛紛想要自立為王。

如此,流民聚集,流寇也不甘其後。棲州附近成了名副其實的賊窩,那羅鳩還沒打到附近,往日的繁華便已經付諸濃煙。

作為「罪魁禍首」,時敬之本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這一日,閱水閣內仍是熱熱鬧鬧。

邊疆狀況風雲變幻,每日消息如流水,字衣閃爍——叫人眼暈。人們拿著筆墨跑來跑去,一不小心便會撞到一處,——彼此添些墨點子。

大允境內平和數百年,如今變故卻接踵而至,一個比一個難纏。

「這麼久了,宓山宗那邊還是聯系不上……」

「那羅鳩‘神降聖’率軍親征,劉、李二位將軍戰死前線!」

「帛水又鬧了水患,受災者以萬計——」

大廳內鬧哄哄吵成一團,細細听去,里頭不見半個好消息。沈朱踏進門時,看見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一進門,周遭立刻安靜不少。倒不是弈都的人多麼尊——同僚——沈朱與枯山派自有恩怨,說不——曉——那反賊時敬之的消息!

人們面面相覷,繼而仿佛搶食的走地雞,嘩啦啦全圍了上來。無數問題混雜成一團,沈朱充耳不聞。她提著一個大到夸張的包裹,笑意盈盈地分開人群,徑直朝著天部的方向走去。

沈朱在交付謎題的台子前站住,靜立許久,似是在感慨些什麼。最終她在懷中模索片刻,掏出個陳舊無比的木牌。

「謎題已破,小女子特來交付。」

那守台的弟子被吵得心煩,哼哼兩聲,隨意結果木牌——反正肯定是老樣子,作為天部一員,沈朱每次交的謎題不上不下,沒什麼看頭。

然而這一——謎題木牌入手,他卻覺——不太對勁。這木牌觸感光滑冰涼,沉甸甸的,觸感近乎美玉。那人下意識抬起眼皮,瞧向其上字跡。

「尋仙?!」他下意識喊叫出聲,喉嚨有——破音。

「是。」

沈朱笑——如若春花。

「我尋到了。」

四周瞬時安靜,落針可聞,隨後哄地一下炸開了鍋。

那可是天部掛著當擺設的謎題,自閱水閣創立之初就在了。這東西的裝飾意義比研究意義大,閱水閣一直在等她放棄或死亡,再將這牌子掛——去。

誰也沒料到,這玩笑似的謎題居然能被人正式解出來。

「你……」台後弟子咽了口唾沫,腦袋一片空白。「你別添亂,這都什麼時候了?!要、要交付這種大謎題,須得物證可查,理論可驗。你要是嘩眾取寵……」

嗙的一聲。

沈朱把裝了視肉果塊的琉璃瓶一放,又推過去一整沓的紙張。

那紙張有新有舊,新的像是兩——天內寫就的。舊的早已編纂成冊,看著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歷史。那人慌忙抽了一份看,越看表情越僵。

其上的術法,他足足九成未曾听聞。陣法拆解更是令人頭昏眼花,看著就一陣暈眩。

偏偏紙上字跡工整,術法分析與計算寫——滿滿當當。一眼看去,論證——點清晰,推斷方向明確,怎麼看都不像臨時作假。而且看紙張年份,這人進閱水閣前便在研究這——了。

瘋子。

一個平民出身的女人,為什麼對這——不知所謂的東西這般狂熱?

「我接這牌子,說實話只是順手。哪怕世上真有神,我也不會崇敬半分。」

見台後弟子瞠目結舌,沈朱笑——更燦爛了。

「如今我——了想要的真相,誰知連這問題都順道解了。拿去驗吧,我僅有兩個要求。」

「……什麼?」

「第一,信守天部承諾。從今天開始,我便是天部之主……除非你們能將此題證偽。不用動銷毀改動的心——,無論是論述還是物證,我都有不少備用的。視肉果塊沒了,我還有別的替代品,毀不盡的。」

「這、這——」

「放心,我特地為你們加了第二個要求。我要這文章物證,傳去大允每個角落的閱水閣。橫豎你們想證偽,那不是人越多越好麼?」

她聲音越來越高,毫不掩飾其中的挑釁之意。她的笑容也越來越大,最後竟是笑出聲來。

「來,最好都來驗證。天部都是閱水閣的精英,個個英明神武,肯定不會敗給我這麼個混日子的‘弱女子’吧?」

無數雙眼楮盯著,台後人自是不敢怠慢。他將那山一樣的文章小心拆開,一張張用法器掃了,當即就以字衣傳了出去。

結果他這廂剛停手,又有一個人灰頭土臉地沖進大堂,直奔旁邊的台子。那人嗓門極大,眾人給听了個一清二楚——

「反了,全反啦!這麼多天,枯山派那邊終于有動靜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

「先、先出手的是那個蘇肆!他……他正四處搜羅黃金,只支援那時敬之!」

這消息是挺大,但沒到驚世駭俗的水準,有匪夷所——的事兒在前,襯得越發沒啥意思。周圍人還滿心尋仙之事,臉上都是一片麻木。

那人見旁人沒什麼反應,氣——當即一跺腳︰「那蘇肆不是搶民家,也不是搶的富戶府衙,他搶的是神祠仙倉啊!」

沈朱以長袖掩口,面上一副吃驚的模樣。袖子之後,她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

「嗦歸嗦,動作還挺利索。」她無聲地念叨。

千里之外。

「見過教主。」

花護法裝了——肢,跪得不似常人那般流暢。

赤勾正在恢復之中,要操心的事情格外多。先前吳懷行事惡劣,光是賠償受難的鄉親,赤勾教便花去了好一筆銀兩。這會兒又有西隴虎視眈眈,她這個不出門的護法都被遣了出去,到處奔波。

結果她剛——到總壇,就听聞了「赤勾教襲擊各地神祠」的消息,差點兒沒站穩。

赤勾教主之位是沾了什麼髒東西嗎,怎麼人一沾就瘋?她連衣服都沒換,就這樣一路沖來了新教主跟前。

「教主,那閻爭願意與你結交,助你吞並陵教,我——確實損耗不大……可陵教分壇盡是瘋子,其人天生桀驁瘋狂,又與我派不合已久。依在下所見,還是先行馴服陵教人士,再做其他打算。」

剩下的話她沒明說,表情卻一清二楚——世道亂得——,你剛登上這位子,還沒坐熱。如此行事囂張,難保不會出事。

「唔?」蘇肆盤腿坐在教主座位上,正毫無形象地嚼著桑葚。「哦,陵教那群瘋子。本尊已經好好訓過了,他們現在老——呢。」

廳堂里還站了其他護法護教,俱是大氣不敢出,還有——個忙著——花驚春打眼色。結果這女人——怕再招來一個災星,眼下心急如焚,硬是沒有瞧出其中深意。

果然,花驚春火急火燎地繼續︰「恕在下直言,陵教人陰毒慣了。陽奉陰違不少見,教主你年紀輕,難免被那群禍害蒙騙……」

啪嗒。

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布袋被丟在了花驚春面前,後者打開一看,只看到一袋子淨過血的肉塊。

「這是?」

「連著腳筋的皮肉。」蘇肆漫不經心道,「本尊挑了其中最能鬧騰的,一齊修理過了。最狂妄的——個直接殺了,沒的留。」

見他的模樣,似是對自己的反應早有準備。

「本尊跟那群人說好了,若是不服我這個新主子,暗殺明襲隨意來。不過本尊可沒有閻爭那樣好脾氣,不可能教人死——痛痛快快。」

花驚春嗓子里的話——噎了——去——枯山派一路雖然死傷不少,但他們好歹沒做什麼殘暴之事,甚至還救過不少人。蘇肆本人與新的盟主是舊識,她原本擔心他顧慮舊情,行事優柔寡斷……

還談什麼優柔寡斷!要論手段狠戾,此人豈止不輸吳懷,與陵教那群人都有的一拼。這般匪氣十足,還真能鎮——住陵教那群瘋子。可是赤勾的穩重名聲,怕是再也——不來了……

花驚春一陣心累。

既然是烏血婆指——的教主,這會兒說什麼也——認。至少蘇肆不會對屬下撒氣,姑且听得進人話。

于是花護法深吸一口氣,換了個方向苦口婆心︰「時掌門對你我有恩,你願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有情有。但、但搶引仙會歸搶引仙會,動神祠一事,也會惹怒當地百姓。教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就算相信烏血婆的眼光,花驚春還是有種「這人要利用一把赤勾就跑」的感受。

「本尊就是在從長計議。」

「花護法說得對。」負責此事的護教也坐不住了,他沖蘇肆行了個禮。「時局動蕩,求神拜佛的人比尋常還多。老百姓本就信這個,我教絕對會被記恨……上——我們搶永盛的神祠,有百姓自發組成人牆攔截,——在是……」

「人牆怎麼了?赤勾教好歹也算個魔教,連普通百姓都應付不了?力氣小的踢開,力氣大的打暈再扯開。人手不夠就說,本尊自會——你們調。除非壓不住官兵,不然別再跟我提這事。」

蘇肆吃光桑葚,滿足地眯起眼。

「本尊的安排不會變,你們也記好,不該說的別隨便朝外說,我教赤蠍足不是養來吃干飯的。在我手下干活就這樣,反正我來都來了,沒那麼容易走。」

座下眾人臉色各異,精彩紛呈,帶著不同程度的疲憊。興許今年赤勾教命中帶煞,新教主一個比一個煞星,攔都攔不住。

花驚春還是不死心,長跪不起︰「教主!」

「花姐姐。」

蘇肆從座上跳下,在花驚春跟前半蹲。他拂過剔肉刀的刀柄,摩挲那枚黯淡的山鬼花錢,眼里的笑意教人看不太懂。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確實憎惡烏血婆,但赤勾是我能抓到的最好的刀。我——用這刀護人,肯定不會用完就扔。放心,我可是要做舉世皆知的大俠。」

「有——話,須得恰當的時候才能說。有——事……也只有恰當的人才能做。」

「你且信我這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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