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給閆清收拾傷口的兩——郎中站起身, 一躍到了台上。兩人——眾摘了易容————子高些的是太衡喻自寬,閻爭仍是——如霜雪,一直扮成老者。
喻自寬頗有名氣,太衡上下都認得。閻爭一雙鬼眼——外顯眼, 要判錯也難。這兩人一同出現, 荒謬程度不亞于曲斷雲輸給閆清。如是天地顛倒, 正邪混沌,武林——會——未出現過如此刺激的場面。人們受足了刺激, 不再抽氣吐氣嘖嘖稱奇, 反而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
擺攤算命的瘸腿老人也上了台——假皮子一除, 那人——明是花驚春花護法。這些位高權重的魔教中人竟一——早便潛伏在了這里,耐著性子瞧到現在。
這回台下像是憑空——了幾百——馬蜂窩, 嗡嗡的話語之聲壓都壓不下。
陵教式微便罷,赤勾教偌——一——魔教, 面對朝廷尚有幾——硬氣。小小一——枯山派, 到底能給他們——的好處?
喻自寬自知身份最可信,——即上前一步, 直擊重點︰「六年前,我接下刺殺陵教教主的任務。而後與閻爭相識,見此子可教,便想要糾正陵教不正之風。曲掌門說得對,直接插手其他門派內務,實在不是名門正派所為。為保——太衡之名, 我便就此假死。」
喻自寬與陵教的血仇,在場眾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都知——,他絕不會被任何人買通,更不會踩著妻——尸骨為陵教說話。
「陵教積重難返, 不破不立。我與閻爭約定,得空殺了柴釁及其黨羽。待閻爭得權,便可重新教化陵教。那——縱霧山上的戰陣,是我親手所畫!」
尹辭不禁哼笑一聲,喻自寬和閻爭處了太久,自學成才了些顛倒黑白的手段————初這倆人完——是沖著毀滅陵教去的,眼下借口奪權,八成是為了安撫各地殘余的陵教黨羽,將滅門轉為「內斗」。
好在喻自寬身為太衡一代豪俠,無人生疑。眾人皆是翹首——待,等這人繼續向下說。
「我借了太衡的門路,尋得了宓山宗的門人,求得一戰陣。按理來說,此陣能將陵教朱樓盡毀,絕不會傷及無辜。誰料我那戰陣被人調包,換成了胡亂傷人的邪陣!」
「我喻自寬只想毀了陵教,何必無故去傷名門正派的兄弟姐妹?要不是枯山派救我等于水火,我與閻教主八成也會死于陣下,——真死無對證!」
「喻——哥所言屬實。今——本座特地來此,就是為了將此——說清——陵教手下無數人命,不差這一回。但本座無意做的——,誰也別想扣——屎盆子。」
閻爭抽出喪靈鞭,鞭上煞氣逼得人退避三舍,可見身份沒有半點作假——
允武林按部就班地平穩了幾十年,人們哪見過這種陣仗。眼看消失不知——久的鬼眼一雙又一雙,傳聞已死的高手活了一——又一。其波瀾之——,足——先前所有武林——會都比下去。
這可是活生生的傳說。眾人紛紛忘了陵教的恐怖,——你推我搡往前擁,恨不得——耳朵拉長,就這樣扔上擂台。
「我神教亦是被歹人所害。」花護法見氣氛甚好,適時接過陵教這「死對頭」的話茬。「我與吳懷是舊識,曉得他稱不上‘少教主’。此番他買通教內長老,偽造我教信物,壞我教前輩規矩。枯山派插手此——,是我與他們做了交易——魔教何時不能雇用正——外援了?這又是什麼規矩?」
台下眾人听得一愣一愣。這下可好,無論見塵寺、陵教——是赤勾教,都統統為枯山派撐起了場子。苦主們紛紛仗義執言,枯山派搖身一變,——一根攪屎棍化為行俠仗義的不羈門派。
江湖人本身就好熱鬧,更是愛極了這般跌宕起伏的——展。周遭百姓更是看了一出——下克上的——戲,這會——哪管黑的白的,——渾身說不出的暢快。其中不乏好——者高吼尖叫,比旁觀比試——要吵鬧幾。
「枯山派——義!」
「這才是——俠,瞧見沒?這才是——俠!」
「——初是哪——冤枉人家的,搞了半天連證據都沒搞到嘛!」
此處不乏縱霧山一案被枯山派引下山、僥幸活命的門派。這會——瞬時回過味,率先附和起來。這一點肯定猶如荒野火星,喧囂漸漸變味,最終居然燃起一簇歡愉喝彩之聲。
「莫對了莫對了!人家是正——,有資格!」
在這滾雷似的喝彩之中,曲斷雲腦子嗡嗡作響半天,好容易冷靜下來。
這群人澄清歸澄清,沒人將「幕後是引仙會」一——抖出來。民間——信仰帝屋神君,說了反倒會壞——,可見枯山派——是對台下民眾有所顧慮。
這不過是一場擂台之下的比試,時敬之出了招,他好好接下便是。
再者,哪怕枯山派能模到引仙會,甚至猜到自己在其中作梗,他們也拿不到半點證據。曲斷雲行——萬——謹慎,——不落下半點——柄。要是時敬之無憑無據,——眾指責他為罪魁禍首,只會敗壞剛剛好轉的聲望。
更何況那尹辭來路不明,閆清又長了一雙鬼眼。單單比較服眾一——,鹿死誰手——未可知。
「原來如此,是我等錯怪了時掌門。」
曲斷雲定了定神,朗聲。他話語帶了內力,將一眾嘈雜強行壓下,不過語氣——算彬彬有禮,——是那副慣常的瀟灑模樣。
「各位的江湖追緝令,稍後我會撤去。今——對質,是枯山派——」
「慢。」
一——清冷的——聲在場地外圍響起。
「師弟著急什麼?北地陳千帆一案,總不能稀里糊涂過去。」
是施仲雨。
她不知何時逃出牢獄,仍穿著殺死林巽時的那身衣服。血跡已干,給那身素色衣衫添了不少棕褐色的斑點。
施仲雨手里提著——粗布包袱,——擁擠的人群,徑自走向擂台。她一路放——氣勢,柔和卻剛正的氣息四處飄散,太衡門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一——膽敢上前攔她。
枯山派的冤屈昭了雪,她——想做什麼?人們故意給她讓出一條路,只想看這一——能瘋狂成什麼樣。
「北地陳千帆一案,我是人證。我雖未目擊陳千帆與衛春兩人離——,但無論是秘典——狂,——是枯山派與那兩人的相處,我施仲雨都是看在眼里的。」
施仲雨跳上石台,正站在曲斷雲面前。
「我沒有繼續危難時掌門的意思。」見台下鼎沸人聲趨于平穩,曲斷雲溫聲。「如今枯山派業已翻案,我自會擇——請師姐回派。眼下——會未完,——是先決出盟主再說。」
這句話說到了眾人心坎里,四周頓時掀起一陣附和之聲。
施仲雨笑了。
她鮮少笑,這笑容美則美矣,卻飽含自嘲與說不出的辛酸。她擱下手中的包袱,——出一聲極長的嘆息,像是要——這些時——積攢的壓抑——嘔出去似的。
「斷雲,你——是老樣子。」她輕聲說,「行——態度恰到好處,滴水不漏。可惜……」
曲斷雲眉頭微擰,——沒來得及——問,卻見施仲雨也學他抬高聲音,沖金玉幫幫主——了口——
「這次——會,確實有一——門派不該有資格參與。」
她的語氣飽含悲戚。
「我在此提議,將太衡派整——除名!」
施仲雨聲音不算尖利,平——溫潤好听。可就是這句溫潤的話,轟地炸了馬蜂窩。台下本來就吵吵嚷嚷,惹人焦躁。這下子太衡下人亂做一團,周長老更是臉紅脖子粗,險些厥過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曲斷雲微微松——拳頭,手心里一片冰涼的細汗。他的額頭上也冒出細密汗點,聲音不自覺嚴厲起來︰「你尚不是我太衡中人,休得胡言亂語。枯山派對質已完,來人,將施姑娘請下去!」
見掌門——令,——是有兩——太衡弟子飛身上台,試圖觸踫施仲雨。
誰想施仲雨不客氣地轉過身,——懷里掏出一物,呈于眾人面前︰「太衡逆陽令在此,哪——敢動我?」
她往那令牌中注入些許真氣,一股古老莊嚴的氣息驟然而起,凜然如千年晚鐘。眾人曉得那只是一塊小小的令牌,心中仍不由得生出敬畏之意。
逆陽令近百年未現——,這回的——會實在是刺激過了頭。別說看客目瞪口呆,就連見——識廣的閱水閣弟子也面色緋紅、呼吸急促,竟是——眾暈過去了一。
眾人的注意力早就離了枯山派,時掌門攜愛徒正處于最佳的看戲位置。面對自己謀劃而出的局面,時敬之差點哀嘆出聲——這會——要有些瓜子零嘴在手,那便完美了。
不過心上人在身側,他也不算焦急。時掌門趁眾人關注太衡,頭一歪,快樂地靠上尹辭的胸月復。後者輕笑一聲,拂了拂他的肩膀。
這回被架在火上烤的成了太衡。
逆陽令向來由掌門仔細保管,誰也不會蠢到質問它的來路。戚尋——尸骨未寒,太衡派剛——風雨飄搖中站穩腳跟,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
「此令由戚掌門藏于花盆之中,在我離教之時贈與我。在此之後,我一直在調查戚掌門怪病之謎。見塵寺方丈、太衡戚掌門、赤勾烏血婆都是威震一方的前輩,幾人先後身死,實在不像巧合。」
先前幾——人出聲,眾人已然有所察覺。枯山派的嫌疑是撇清了,可那凶犯——沒抓住呢!施仲雨這一串,台下人們頓時回過味來。叫嚷聲漸漸停下,人們安靜下來,俱是屏息凝神。
「覺非方丈、戚尋——、烏血婆三人死因各異,但我詳查過三人被害時的狀況,他們俱是死在‘雙生根’這一邪物上。」
施仲雨朝台邊走了兩步,朗聲繼續。
「雙生根須得借由詛咒術法生效,——需讓人囫圇吞下——雙生根害人,雖說了無痕跡,但下手絕非易。我由此猜想詳查……令這三人中了妖法的,竟是我派贈出的沉心丹!暗害這三人的罪魁禍首,就藏在太衡之中!」
沉心丹可是太衡有名的寶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一句出來,不消解釋,有點見識的都知——怎麼回——了。不少有點名望的俠士們皺起眉,瞧向場上的曲斷雲。
曲斷雲四肢——冷,余光掃過時敬之。那人——坐在木椅上,雙目微閉,半倚著徒弟胸月復。似是察覺了他的窺視,時敬之特地睜——一只眼,笑得妖氣沖天。
然而——已至此,曲斷雲竟想不出半點緩和——態的做法。他實現備好的每一步棋,這會——都成了砸自己腳背的石頭——
他特地挑選的周長老——然炸了,老爺子不顧體面,手腳並用地上台︰「妮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然,施仲雨趁機繼續︰「各位長老手中——概都有此物,剝——一枚便知。」
周長老心系太衡,自是不會顧及面子。他——即拿出珍藏的藥丸,將其小心翼翼捏。下一刻,其中裹著的細根猛地蓬——來,在眾人面前隨風飄舞。
見此異狀,別說名門正派責問聲一片,老爺子自己都氣血攻心,——即嘔出一口鮮血來。他——藥丸往地上一摔,整張臉都紫了︰「怎麼回——?怎麼回——!」
「沉心丹俱是被人做過手腳的。就覺非方丈的情況看來,十年前便是如此。」施仲雨高聲——,「我太衡與這一連串慘案月兌不了關系,豈不該避嫌?!」
來了,曲斷雲抿緊嘴唇。
這群人的目的,一——始就不是證明「曲斷雲是幕後黑手」,而是要——整——太衡踢出去。至于他曲斷雲——人是黑是白,都改不了這——局面——時敬之那廝,一——始就沒——他——正——八經的對手。
引仙會在武林中的布局,至此——部毀于一旦。而他本應負責好這些——務,誰想會出這樣——的紕漏。莫說截取「百年——計」,他連下任國師之位都未必能取得——
情本不該如此。
曲斷雲一遍遍篩過自己接手後的行動,——現其中並無紕漏。莫非這真的是師父口中的「天意」……莫非那帝屋神君,真的——一——始就更中意時敬之?
不,他——不到放棄的時候。
「沉心丹的煉制由引仙會負責。」曲斷雲強迫自己冷靜,繼續溫聲。「引仙會魚龍混雜,我太衡極有可能被歹人利用。師姐,如此便要將太衡除名,是否有失偏頗?」
曲家——名鼎鼎,太衡又常年清名在外。正——人士們——少吃這一套,曲斷雲自始至終沒有失態,也讓人頗有好感。沉心丹嘛,場下有幸吃到的也沒幾——,受罪也是太衡自己人受罪。不少素來與太衡親厚的小門派起了惻隱之心,不由地點頭稱是,議論聲略微顯出些割裂來——
「狀況亂成這樣,——是讓太衡鎮一下比較好吧。」
「見塵寺不也——行嗎?有覺會方丈帶著,亂不了。施——俠說得對,萬一賊人藏在太衡,這不是給人嘴邊送菜嗎?」
「太衡總歸——門——派,怎會那樣夸張……」
施仲雨不理會曲斷雲,也並未被台下議論之聲影響。她擦淨雙手,——眾解——了拿上台的包袱。包袱里裹著——怪模怪樣的法器。人們——在奇怪,只見施仲雨拔下頭上的簪子,徑直插進法器之中。
隨著法器啟動,簪上「珍珠」——出一陣柔和的光輝。
「是軟魚妖目!可——記錄影像的軟魚妖目!」台下不乏金玉幫的商人,瞬間有眼尖的認了出來。
下一刻,施仲雨對戰林巽的景象現于半空,在場所有人看了——清清楚楚————林巽刻意調整站位角度,到林巽故意撞上施仲雨的殘劍。
饒是今——擂台之上的——展百轉千回,眾人——是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
「斷雲,我思來想去,那歹人費盡心機謀害各位前輩,想必是很想插手武林之。我勢單力薄,又早早為枯山派說話,極可能被盯上。所——我也賭了一————我賭那歹人亦會插手武林——會,這才重金購了軟魚妖目。看來我賭對了。」
施仲雨一字一頓。
「歹人早先給枯山派潑了滿頭髒水,現今林巽拼了一條命,也要讓我早早退場。然而林震遇到你,卻什麼都沒做。就我看來,那歹人倒是很想讓太衡取得魁首呢。」
「斷雲……曲掌門,既然太衡各位高手都吃了雙生根,誰都有可能被威脅。那麼為了江湖安定,太衡難——不該公而忘私,自覺避嫌麼?」
終于,曲斷雲無話可說。
施仲雨將這話擺上台面,那麼身為太衡掌門,他能給出的答案只有一。
……難——他真的輸了?他佔盡地利人和,握著——年積累的布局,卻輸給了一——出宮不到一年的「人造妖邪」?
眾目睽睽之下,他努力保持著得體的笑容。然而這一步又一步棋,著著封死了他的退路,饒是他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反擊的手段。
曲斷雲頭腦少見的一片空白。他下意識攥緊雙手,想要——此攥住什麼,可回應他的只有掌心中的疼痛。他一面知——自己敗得徹徹底底,毫無運氣成——,一面又為此怒不可遏,真氣在體內橫沖直撞。
敗于自身瞧不起的對手,——上沒有比這更讓人郁結的——了。曲斷雲強行咽下涌到喉嚨口的血,身子微微顫抖。
……——沒有結束,——不能結束。否則他這麼些年的努力,究竟算是什麼?
心下五味雜陳,周遭空氣凝重,曲斷雲的話語終于現出了戾氣︰「太衡確實該避嫌。只是枯山派一路雖不為惡,也鮮有善舉。縱霧山挾恩圖報一——,諸位應——記得。只怕他們只為一己私欲而來,擔不起這正——的擔子……」
盡管有幾——理,這話著實有些重了。見曲斷雲冷得不尋常,台下眾人沒有立刻附和他,而是各自竊竊私語起來。
時敬之倚著尹辭彎起眼,捏捏對方的手腕——是時候落下最後一子了。
枯山派並未放過曲斷雲一瞬的失態。曲掌門剛說完,尹辭便——斷踏出一步,走向呆若木雞的金玉幫幫主。
「曲掌門說的極是,在下正準備棄權。」
尹辭語氣誠懇,配上那張謫仙似的面孔,顯得格外清正。
「吾師病入膏肓,此回我等參與——會,本就是想為吾師求視肉救命。師尊他身子不好,自是擔不了盟主之位,在下要照料師父,亦是——身乏術……」
原本閆清——自詡看客,在台下一面驚嘆一面喝著香飲子。陡然听到這句話,他險些——嘴里的香飲子——噴出來。
「枯山派小門小派,先前又惡名昭彰。若是得了盟主之位,想必各位心里都不會太舒服。不如讓我派閆清暫代此位,待凶犯歸案,太衡各位洗月兌嫌疑,——會再辦也不遲。」
尹魔頭——揮了十——萬——的演技,任誰看了也要動容。枯山派剛洗清冤屈,這景象的沖擊力又——了數倍。
台下一片安靜。
各門各派默不作聲,——都在心里打著小算盤。
比起前面一連串駭人听聞的消息,閆清那點魔頭血統仿佛不算什麼了。倒不如說,有魔頭血統反而更好拿捏——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明面——柄,什麼時候要他下去都成。
這回太衡是指望不上了,外頭——有——神通廣——的「歹人」虎視眈眈,誰也不想——出頭鳥。退一萬步,閆清那小子好歹能拿得動慈悲劍,怎麼說也不至于是——壞種。比起枯山派那對實力莫測的師徒,——這麼——人暫時推上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饒是站在枯山派那邊,施仲雨的嘴角——是忍不住抽了抽。
這等服眾方式,——真前所未聞。
被金嵐拖上台時,閆清——沒回過神。
閆清與台下千百張臉沉默對峙,——氣也不敢出。他渾身包著繃帶,雙手捧著香飲子杯,一雙鬼眼中滿是呆滯和惶恐。第一聲「盟主」響起,閆清手一哆嗦,盛香飲子的杯子啪嚓摔在地上。
他到底掙月兌了鬼眼的厄運,沒有像他爹期望的那樣墮入魔教。
但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掙得有點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