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干旱多沙, 出來沒多久,許璟明迅速打起退堂鼓。美酒佳肴一見風,必定添上——小撮沙子當佐料,容王殿下的牙險些豁口, 白淨的面皮也——沙風吹粗不少。
「曲斷雲, 本王不明白了, 你是嫌棄視肉還是怎的?先應付赤勾教還不夠,特地繞這麼遠做什麼?」許璟明躲在轎子里, 以上好的香脂潤手。這幾日淨是在沙原中趕路, 他整個人要閑出鳥來。
「殿下難得來西北, 看看景兒也是好的。等到西北大禁制附近,周圍就熱鬧了。」曲斷雲勒——勒馬, 答非所問道。
「什麼時候——還看景兒,本王只想早點到手視肉, 獻給皇兄。」許璟明沒被他繞進去。
皇帝素來厭惡國師——脈, 連帶著對仙家興趣不大。許璟明打小在國師府長大,唯恐親哥恨屋及烏——國師府沒做過什麼壞事, 皇兄若是體會到了仙家手段的好,這矛盾說不準能緩和——來。
「皇兄為大允殫精竭慮,面色一日比——日差。哪怕那視肉吃——沒法成仙,也必定是大補神物。早些拿到,皇兄便少受——天苦。」
許璟明越說,越覺得自己在做利人利己的好事, 口氣都帶——些飄勁兒。
曲斷雲沉默——陣,沒有回頭︰「快馬輕功好走,殿下的車馬轎子都挑路。只有西北大禁制那邊有大商路,所以……」
言——之意很是明顯——先前只是說些好听的, 實際上要不是您這——路拖泥帶水,太衡早就到了。
許璟明假裝沒听懂,話題——轉︰「西北大禁制听著怪人的,怎麼成——熱鬧地方?」
「此地干旱少雨,常起沙風旱災。西隴來的沙風尤其惱人,這邊原本連人都住不得。開國那陣子,聖人在此設一大禁制。西隴沙風被擋在外頭,這里才養起人來。」
曲斷雲終于回過頭來。
許璟明以扇子遮臉,皺起眉︰「都說陣法要材料支撐,這麼大一禁制,就這樣憑空維持——三百年?沒听說沙阜哪里出施術材料啊?」
「聖人自有秘法。」曲斷雲敷衍笑道。
許璟明縮頭回轎,嘴里嘟囔︰「……看來那秘法靈得有限,大禁制要那樣靈,咱們至于吃這麼多沙子?」
誰知這無心的抱怨成——真。
大禁制上的集市沒有許璟明描述的那樣熱鬧。此處沙風沒到不能住人的地步,卻也從西隴漏了不少過來。新鮮水果往攤子上——擺,沒多久就蒙——層灰塵。來往人士皆以輕紗面具遮面,在溫熱的風里裹成粽子。
好在客棧還能歇腳,許璟明終于住進——面有牆的房子,那股精——勁兒回來些許。他又祭出翩翩公子的打扮,在飯廳「微服私訪」起來。
曲斷雲為與太衡駐馬點的人通消息,老早就離了店,身邊沒外人瞧著,許璟明自在得很——
個時辰沒過,他便搭上店內的年輕丫頭,口頭——陣東拉西扯。許璟明一身衣服衣料精貴、繡工——超,搭眼一瞧就不是凡人。丫頭樂意多賺幾個賞錢,配合得很。
「——女乃說——,這沙風是一點點變厲害的。這兒早先是大集,現在來的人越來越少咯,這店賺不到錢。」
丫頭——許璟明斟酒,——口官話帶著沙阜味兒。
「爺,瞧瞧這屋里頭的裝飾,好看不?——女乃那輩兒還鍍著金箔箔,現在全給刮了。這沙風再烈——去,——家就搬回沙阜去。」
許璟明扇子在掌心——敲,現學現賣︰「這陣是聖人以秘法設下,會出這等事?」
「怎麼能不會出,肯定是赤勾到處亂挖,把陣法挖壞了。」那丫頭看——無人,——臉高深道。「——還听人說過,早先聖人在這設陣,就有模金刮場的偷東西呢。」
許璟明不以為意,大允這樣的傳聞沒有——千也有八百︰「嗯嗯,能在聖人眼皮子底——偷,有本事。」
同——時間,沙阜附近。
時敬之︰「……從賀承安眼皮子底——偷?」
賀承安是初代國師的大名,出于對引仙會的膈應之心,時掌門不打算跟著叫什麼「聖人」。
院子里臭氣喧鬧不斷,吵得人睡不著。周圍都是眼,時敬之不好與徒弟太親密,他索性和尹辭聊起花驚春來。
作為招攬花家的人,「宿執」自然知道得多些——花家擅長制造探墓器具,種種技巧只傳家里人。花驚春在教內掌管器具修復與造物,吃的就是這手本事。
……但在初代國師手底偷東西,花家祖宗這——手可謂出神入化。怪不得「宿執」要將花家人拉入麾——,時敬之接連抽了好幾口冷氣。
尹辭見怪不怪︰「確實是從眼皮下偷。據說花家先祖混進——建陣苦力,趁大禁制‘醒陣’,從陣里偷了幾大桶水銀。花家做的隔毒口餃、隔水袋,如今赤勾還在用。」
說罷他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
「醒陣之時,——周俱是水銀毒氣。周遭寸草不生,別說人,連只蟲蟻都沒有。那花家祖宗的手段,連——都有幾分好奇。」
時敬之靠在尹辭身邊,輕聲哼了兩聲。這——日跌宕起伏,他本就疲累。尹辭嗓音溫潤好听,他的聲音和氣息似是把周遭的污氣濁音隔絕。時掌門听著百年前的傳說,終于有——些睡意。
察覺到時敬之腦袋的晃動,尹辭干脆將他往肩膀上——按,聲音也輕了不少︰「睡吧。」
「再說些什麼,隨便什麼。」時敬之咕噥道,「只要你在說話,——就听不見吵鬧聲。」
尹辭怔——怔,莞爾道︰「不怕——你說些鬼故事?」
「……我正困著,你絕不會說。」時掌門斬釘截鐵道,「你可唬不住我……」
他琢磨透了——人徒弟的路子,此人就是嘴上習慣性不饒人——要是這會兒自己還清醒,區區民間詭事,尹辭張口就來。這會兒他要睡了,尹辭絕不肯把他嚇清醒的。
也是奇怪,此地明明破舊骯髒,此刻嘴上也只是閑聊,時敬之從未如此滿足過。如同餓了許久的饑民第一次飽食,踏過針山的雙足頭——回踩上軟緞。
時敬之聲音愈發低下去,最後模糊成——團。
確定時敬之睡著,尹辭稍微整了整姿勢,同樣靠上牆壁。只是他的目光——離開身邊人,立刻淬火似的冷下來。
百年前,他決定放棄探尋體質之謎,改尋求死之道,這才加入赤勾。
那會兒赤勾還是個在古戰場刨舊武器的小門派,勝在教徒都是當地過不——去的苦人家。盡管赤勾教干的是損陰德的事,教徒中鮮少有窮凶極惡之人。
正合適他來整頓——番。
尹辭在「瘋癲」的狀態——,于荒漠中游蕩已久,對各處戰場遺跡都有著淺淡印象。他帶人逐個掃蕩一番,好兵器修——賣——官府,殘的融——做成農具,由此打——底子。人手多——,尹辭又帶人模了幾個西隴貴族的沙墓,赤勾教終于富裕起來。
與陵教不同,赤勾與周遭民眾是徹底的互利關系——沙阜附近窮人多,死了孬點席子——卷,好點薄木棺——具,有什麼引赤勾來挖?反——赤勾在此販賣古件兒,引——不少商人做買賣,沙阜城由此興盛。
原本正道對陵教,武林黑白分明。赤勾教的崛起,——大允江湖添了——抹柔和的灰。
尹辭對赤勾教的感情談不上刻骨銘心,可他並非無心無肝之人。百年來赤勾非但沒有衰落,反——謹遵他當初的規矩,發展得穩穩當當。如今要壞在引仙會手上,他略微有些慪得慌。
如今正好。
無論引仙會陰謀為何,他們只需讓事態月兌軌就是——破壞即位儀式,活捉假教主。赤勾、太衡都有人在場,不愁揪不到引仙會的人。
不過直接露面,風險有些。好在他們有個絕好的「盾牌」。
次日。
「你們想幫——?」花驚春笑出聲來。「你們曉得情況嗎,就說幫?」
她的傷腿好——許多,可惜傷口未收,沒法裝義肢。她尋——條板凳坐著,身上仍繞著新鮮血氣。
尹辭︰「當然曉得。你藏身此處,想糾集些對赤勾不滿的村人,破壞新教主的即位儀式。」
花驚春「哦」——聲,沒承認也沒否認︰「何以見得?」
「你身邊那幾個是赤勾教徒,——氣和普通村人不同,手上繭子也不是農具磨的。」尹辭微微——笑。
「有點意思。可這白白送上門的援手,——用不踏實。」
「——倆都是沙阜本地人,誰家在赤勾沒個親戚?——們剛從棲州回來,這才知道赤勾成——這樣。」時敬之——臉正色地插嘴道,沙阜口音相當標準。「花護法,你腿都傷成這樣了,身邊沒個好郎中吧?」
花驚春沉默半晌,緩緩露出一張笑臉來︰「算——算——,橫豎現在缺人手,狗都用得上。」
時敬之、尹辭︰「……」
「你們先去柴房等——,——們習慣在那里商議——這邊曬完太陽,稍後就到。」說罷,她對——屬隱秘地使——個眼色。
尹辭看在眼里,但笑不語。
柴房狹窄,里頭堆滿干柴草團。師徒倆在里頭等——炷香,便見花驚春攜著幾個下屬,——瘸一拐地走近,就這樣停在門口。
她沖他們陰惻惻地一笑,做——個手勢——沈朱「哎喲」——聲,被其中——個赤勾教徒拿刀比著,「哆哆嗦嗦」地進——柴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貨色。」她冷哼一聲,「這是你們護送的‘孫家小姐’。這小姐體弱多病,須得郎中調養……方才——讓人問了她的脈象癥結,你在這重復——遍。對得上,——們再談,對不上,莫怪我不念昨日恩。」
「……不愧是魔教。」時敬之喃喃道,「阿辭,他們比太衡難搞多。」
縱然他們賣花護法——百個人情,縱然花護法虎落平陽,她回咬起來也不見半點猶豫。尹辭點點頭,面龐掛上——絲古怪的欣慰之情。
「越難搞越好。」
要是花護法是個胡亂答應人的二愣子,反倒不好行事。他們等的就是此刻——
話音未落,尹辭祭出輕功,幾乎瞬時閃到花護法背後,兩根手指抵住她脖頸死穴。沈朱嘆了口氣,靈巧地旋——身子,教那劫持她的人抱了個空。幾只麻雀從天——降,朝那人眼楮啄去。那人吃——驚,刀月兌手——出。
長刀墜落,不聞落地之聲。
時敬之沒動旗子,他挪出幾步,穩穩接住刀柄。隨即他將刀身一橫,雪亮的刀刃比上另一人脖頸——那正是昨晚靠花護法最近,說話最多的僕從。
最後一道真氣激射——出,柴房的門呯地關上,撲簌簌落下——片塵灰。
「現在可以談——麼?」時掌門的笑意被儺面遮去,只有語氣里還沾著些。
打——開始,師徒倆就沒指望花驚春答應此事。
花護法選——個好地方。這柴房偏僻,看著似乎被她打點過,附近——個沙匪也無,十分適合動手。要說服魔教人士,單憑人情義言不夠,實力才是根本。
「——說怎麼突然抓。」沈朱模模脖子,「外頭有沙匪盯著,——實在不好動彈。哪想到了這等地方,還有這樣的熱鬧看。」
見對方尚要商談,花驚春倒不急。她目光挨個掃過枯山派三人,哼聲道︰「想我終日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的——天。諸位是哪路英雄,不妨報上名來。」
「這個嘛……」
「赤勾之事,要解決,也是赤勾之人自己解決。」花驚春語氣森寒,未露半點軟弱之相。「要被外人趁機利用了去,將來下——地府,——無顏見宿教主!」
尹辭︰「……」可惜他不在地府。
時敬之也噎了——,這位花護法真的很擅長把天聊死。花驚春淪落至此,他單知道她不會輕易退步,哪想到她——步都不肯退。他們也不是故意隱瞞身份,只是枯山派先前把烏血婆往死里得罪。比起追緝在外的名門正派,搞不好赤勾教最厭惡他們。
事情有點麻煩,還得再編——套說法才……
呯的——聲巨響。
時掌門正絞盡腦汁想著應對話語,柴房脆弱的門轟然而開。順著灑入門扉的晨光,——個身影撞入柴房內。那人發絲散亂,衣著破舊。然而那份氣勢相當鮮明,在場幾人熟悉得很。
施仲雨步子很急,差點撞到守門的沈朱身上。她掃視——周,狠狠出了口氣︰「……沒出事就好。」
時敬之立刻順桿——上︰「施姑娘,你來得正好。」
尹辭也順水推舟,後退——步,放開——身體尚虛弱的花護法。
「沒出事就好?」花驚春的注意力卻在別處。「妹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施仲雨︰「——听聞你將他們帶來柴房,便知道要動手。花姐,他們,呃……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多日不見,她依然不知道委婉為何物。
花驚春並未被施仲雨的說法得罪,她急急追問︰「听你這說法,你是認得他們了?這三人到底什麼個來路?」
烏血婆不待見枯山派一事,鬼墓之——,施仲雨始終看在眼里。她說話直是直,心思是有的——施仲雨吭哧半天,既沒有說謊,也沒有挑明。
「花姐,這個我實在不便說。」她搖搖頭,「不過——與這幾人相識數月,他們個個都是武藝高強的英雄,這點我可以作保。」
花驚春臉色陰沉。她靠上柴堆,陷入深思。她的氣勢平穩了些,不再像方才那樣殺氣與敵意齊飛。
「施姑娘,你也要插手即位儀式?」時敬之奇道。
「不,這是赤勾內部之事,大門派間得避嫌。」施仲雨搖搖頭,「哪怕——離了太衡,若是擅自出手,還是會敗壞太衡名聲。作為替代,——只能幫幫花護法……那少教主端的是草菅人命,實在不該執掌赤勾。」
她滿臉就剩眼楮還清透,這會兒一雙眼望著時敬之,——色誠懇非常。
時敬之哭笑不得。
他心喜展示實力在前,施仲雨擔保在後。花驚春一心向著赤勾教,至少不會再拒絕他們的援手。他心酸……施仲雨這意思很明顯,無論枯山派再怎麼折騰,也沒什麼名聲可以敗壞了。
「原來幾位不是大門派之人。」花驚春終于松了口氣,「看在施女俠的擔保——,——可與你們談個一二。」
「花護法,——再問一次。就我所知,那個少教主有掃骨劍為信物,有教內人士作保,甚至有宿家血脈。花護法這樣心系赤勾,也要壞規矩嗎?」
為拯救教派,壞規矩這種事不算新鮮。然而瞧花護法這副沉穩模樣,實在不像是忍痛「舍規取義」的反應。
花驚春又瞧了會兒施仲雨,看施仲雨沒什麼反應,她才徐徐開口︰「那把掃骨劍是假的。花家——向負責舊物修復,——眼就能瞧出來。」
尹辭不禁揚眉——號稱有他的血脈是假,拿了他的劍還是假,不知那位少教主哪來的底氣。
「只是這東西講究直覺。吳懷不交出那把劍,——拿不到確切的證據。」花驚春收了臉上的刻薄之相,語氣沉重。「吳懷曉得——能看出,剛入教沒多久,便找個由頭把——扔——三省崖……我這條腿,就是三省崖沒的。」
時敬之︰「真的掃骨劍呢?不該在教中嗎?那冒牌貨總不能為——偽裝身份,將真貨也毀去……」
那可是阿辭的劍,他不滿地想道。
花驚春臉色難看起來︰「說來丟人,宿教主的掃骨劍不知何時教人偷去,現在還未找到。這回阻止吳懷即位,只能硬打。」
「——不知道幾位為何幫忙,這——仗輕松不。那個勞什子容王偏偏挑這個時候來,沙阜警戒嚴密不少。太衡曲斷雲也在,——等拿不出證據,只會被他當做擾亂秩序的賊匪。你們要想從這——仗里撈好處,——看是撈不——多少……就算要報酬,——也沒什麼可給的。」
「好說。」時掌門將手中的刀——遞,「——呢,只管你要兩件東西——吳懷歸——們,怎麼樣?」
「隨你們處置,——們要那混賬何用。第二件呢?」
「赤勾倉內應當有——尊泥神像,由孫妄夫人親手所做。等赤勾之亂消停,花護法將它交予——們便好。」
花驚春眉頭一皺︰「那東西不怎麼值錢,紀念意義大些,雖說不是不能給……」
「如此就好。」
院落另一邊,蘇肆與閆清並不曉得此處的混亂。沙匪治——,院內人多少都帶點傷。平日沙匪不願勞作,現在難得添了幾個四肢俱全的人。這會兒閆清正忙著幫院內民眾舀粥發餅子,忙得熱火朝天。
蘇肆自不願意伺候陌生人,他挑——最陰涼的牆角待著,烤起剛逮的鳥兒——這里只有餅子稀粥,閆清又日日練習,怎麼都要加點肉食才行。
他耍著那把剔肉短刀,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粗陋木柄上添了不少新血,被磨得油光 亮。蘇肆特地在刀柄底部添——個小鐵圈,閆清送的山鬼花錢以紅絲絛系——,在刀柄——搖搖晃晃。短刀粗糙,搭上這條墜子,憑空添了幾分質樸野趣。
閆清干完活,這邊的肉也烤好。蘇肆將肉撕成碎塊,扔進粥里︰「你先吃著,——再去烤一只。」
「多謝。」閆清雙手捧過碗,笑得溫和無比。
「沒尹前輩做得好吃,別嫌。」蘇肆打——個噴嚏,抹抹鼻子。「不過這鬼地方臭成這樣,山珍海味也吃不出味兒了。」
「好吃得很。」
「三子,你裝瞎就裝瞎,還瞎說上——幾斤幾兩,——不知道?」
閆清笑——不答,他看向處理鳥兒的蘇肆︰「你這把刀真的不錯。出來這麼久,——還沒見你磨過。」
蘇肆甩甩刀上的血,左右看——看,笑容里多——點賊兮兮的味道。
「那是,——自己做的。」他沖閆清擠擠眼,「別看這刀丑,刀身用的上好材料。」
「哪來的材料?」
刀鋒掃過空氣,切細骨如劃豬油。蘇肆瞧了眼滿院子的人,擺出副高深的模樣︰「唔……等哪天——心情好,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