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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遇襲的消息頃刻傳遍了, 第二天李朝歌去衙門,——路上都被人注目。這些人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偏偏似遮非遮扭扭捏捏,李朝歌——路強忍著暴躁, 等——了鎮妖司, 再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鎮妖司的人本來憋著——肚子的八卦要打听, 等李朝歌——門,——們看到李朝歌身上嗖嗖冒刀子的冷氣, 二話不說全跑了。李朝歌難得清淨了半天, 下午時, 她听到皇城中人傳言,說吐蕃使者要來了。

準確說,是又來了。

今年二月吐蕃使者離開東都,等回到吐蕃後, 大相把大唐——行說給贊普听。吐蕃贊普听後十分神往, 便又遣派使者入唐。據說,這次使者來,是想求——位大唐公主回吐蕃和親。

李朝歌听到,只是輕輕嗤笑——聲。做夢, 大唐建國以來, 就沒嫁過真公主和親。武德初年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和親,何況現在?

吐蕃人未免太會想了。

然而不屑歸不屑,這個節骨眼皇帝無意起戰事, 吐蕃人入朝, ——們還是得好好招待。七月十二,吐蕃人進入東都,兩天後, 皇帝在上陽宮設宴,為遠道而來的吐蕃使者接風洗塵。

今年皇帝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往年夏天都要去行宮避暑,但是現在皇帝的身體不能折騰,眾人便留在東都過夏。東都夏日極為悶熱,皇帝和天後為了少受些罪,便將宴會安排在下午。

申時,官員散了衙,直接往上陽宮走來。李朝歌要回公主府換衣服,就算承福坊離皇宮再近,——來一去也要耽誤時間。等李朝歌到時,宴會上人已經來齊了大半。

宮門內侍瞧見李朝歌的馬車,連忙上前問好——個侍女上前拉開車門,李朝歌提著長裙,不慌不忙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李朝歌走到車轅邊,正要踩上車凳,馬車旁邊一個面皮白皙的太監上前,對著李朝歌撐起胳膊,仔細看,——的手指還拈著蘭花指。

李朝歌無語了——瞬間,忍著惡心扶上這位白臉太監的手臂,走下馬車。內侍——迭聲問好︰「奴婢參見盛元公主,給公主請安。公主,聖人天後已在宮里等著了,公主請隨奴婢來。」

李朝歌頷首,頭上珠花流蘇輕輕踫撞,拖著大袖披帛走在花團錦簇的宮道上。公主府的侍從自然跟在李朝歌身後,剛才開車門的侍女低著頭,悄悄對那個白臉太監說︰「你至于做到這個程度嗎?」

「你懂什麼。」白千鶴穿著內侍服飾,十分有風情地白了莫琳瑯——眼,「這叫易容術。你看,我像公公嗎?」——

掐嗓子那個勁兒還真挺有公公的腔調,莫琳瑯點點頭,說︰「你以後要是跑不動了,可以試試來皇宮謀——路。以你的身段,少說能當個大內總管。」

白千鶴十分入戲,——掐著手指,含羞帶怯地彈了莫琳瑯——下︰「討厭。」

莫琳瑯終于體會到,原來戲文里說的「半邊身體都酥了」竟然是真——存在的。不止酥麻,她甚至想就地卸掉自己的胳膊。

李朝歌走在前面,她極力避免,但還是清晰地听到了白千鶴的話。她眉心跳了跳,強忍住轉身錘死這個惡心玩意的沖動。

讓他清清靜靜死了,也好過在這里糟蹋鎮妖司的門戶。李朝歌甚至開始後悔,她應該讓周劭假扮成太監混進來的。

周劭人高馬大,胳膊比旁人腿都粗,普通男人站在他身旁都和小雞仔——樣,委——不像個太監。李朝歌權衡了——下,讓周劭先回去,她今日帶著莫琳瑯和白千鶴探探路。

但是現在,李朝歌覺得她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白千鶴走路一扭一扭別著胯,——跟在李朝歌身後,捏著嗓子道︰「公主,——會我們該做什麼?」

「莫琳瑯扮成侍女,在場地中穿梭——圈,看看有沒有其他東西混——來。至于你……」李朝歌冷冷瞥了白千鶴一眼,聲音有如嚴冬寒冰,「不要說話,就是你今天最大的任務。」

白千鶴受傷地哼唧了——聲,李朝歌忍住,說︰「我去聖人那邊點個卯,你們先走,等——會我出來後會合。」

莫琳瑯點頭,李朝歌跟著內侍往皇帝天後所在宮殿去了。白千鶴壓低聲音,對莫琳瑯說︰「分頭行動,你搜西邊,我搜東邊。你自己小心,有什麼不對立刻示警。」

莫琳瑯應了——聲︰「我明白。」

皇帝此刻正在和吐蕃使者欣賞湖光水色,只不過皇帝精力不濟,大部分時間都是天後說話。宮人小碎步上前,躬身道︰「聖人,天後,盛元公主到了。」

「快請——來。」皇帝笑著對吐蕃大貢論說,「這是朕和天後的長女,十分聰慧伶俐。」

大貢論覺得盛元公主這個封號有些耳熟,等看到李朝歌後,——瞬間了悟,高聲道︰「原來是這位公主。之前我們見過面,飛天圖找回來,多虧了盛元公主。」

李朝歌行禮,聞言,推辭道︰「不敢當。大貢論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飛天圖在東都出事,找回飛天本就是我等職責。」

大貢論依然熱情稱道︰「公主不必謙虛,當日你擒馬的英姿讓我印象深刻。我久聞大唐繁榮,直到見了上元節,才知傳言不虛。唐都當得起任何華麗的贊美,唐皇委——治國有方,教女有方。」

雖然皇帝听不懂大貢論的話,但是大貢論眉目飛揚,表情豐富,吐蕃語又抑揚頓挫十分有感染力,皇帝也被帶動的高興起來。皇帝听完鴻臚寺的翻譯,哈哈大笑道︰「贊普亦是有為雄主,若我們兩國永結為好,——乃造福萬民。」

吐蕃大貢論嘰里呱啦說了——大通,鴻臚寺在其中謹慎翻譯。這是兩國元首對話,除了天後,其他人都安安靜靜听著,不敢插嘴。李朝歌跟在人群中,粗粗——掃,發現今日宮里前所未有的熱鬧。

因為涉及吐蕃,李善硬撐著病弱的身體出席,太子妃陪伴在側。李常樂百無聊賴地跟在天後身後,正和李懷說悄悄話。吳王和吳王妃亦步亦趨地跟著皇帝,新鮮出爐的義安公主及駙馬綴在最後,李貞垂著頭,絲毫沒有新婚夫妻的喜——,權達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全程屏息,——怕自己在吐蕃人面前露了丑。

這大概是近年來,皇室人數最多的——次。李朝歌收回視線,她趁著皇帝和吐蕃大貢論賞景,悄悄走到天後身邊,輕聲說︰「天後,兒臣去外面檢查人手,我先走了。」

天後輕輕點頭。李朝歌在帝後這里露了臉後,很快離開。另一邊,莫琳瑯假扮成宮女在場地中巡邏,尋找有沒有妖物扮成人類混進來。

那三樁命案的凶手依然沒有捉到,案件進度一籌莫展。李朝歌本來都要換方向搜查了,但是她想到今日又是子日,出于穩妥,她還是將莫琳瑯和白千鶴帶——宮。

莫琳瑯睜開陰陽眼,從人群中——遍遍掃過。她看得太認真,——不留心撞到了宮女身上。宮女手里捧著酒,被這樣一撞,酒水直接潑到了旁邊人衣服上。

宮女——看,慌忙跪下,叩頭請罪道︰「郎君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幾個郎君正在高談闊論,其中——個郎君猛地被宮女潑了酒——急敗壞地站起來,抖了抖衣服,怒道︰「混賬,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這——身衣服比你的命都值錢,你該當何罪?」

宮女縮在地上瑟瑟發抖,莫琳瑯不想牽連宮女,連忙道︰「抱歉,是我不小心撞了她,她才沒拿穩酒。郎君要罰就罰我吧,並不是她的錯。」

盧三郎沒想到又冒出來一個宮女,——仔細打量著莫琳瑯,問︰「你是誰,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宮女?」

莫琳瑯緊張地手指都攥緊了,她低頭,強撐著台面說︰「奴婢是盛元公主府上的侍女,今日隨公主來赴宴,所以郎君不曾見過。」

其余幾個郎君正等著看笑話,听到盛元公主,有人表情收了收,對盧三郎說︰「盧三郎,算了吧。萬——她真是盛元公主府上的人,惹了那位,恐怕不好收場。」

對于——們這些貴族公子而言,——套衣服根本不值一提,盧三郎真正生——的是宮女在他身上灑了酒,讓他在朋友面前出丑——

個卑賤的宮女,她怎麼敢?

莫琳瑯不了解皇族關系,要不然她听到盧這個姓氏的時候,就該聯想到太子妃。然而莫琳瑯——竅不通,她不想給李朝歌惹麻煩,又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失牽連宮女,便一個勁兒給盧三郎道歉,想要讓盧三郎息怒。

盧三郎居高臨下看著莫琳瑯,這里是宮宴,盧三郎本不該和宮廷侍女起沖突。無論這個女子到底是不是公主府的,能出現在上陽宮,本身就代表她的主人不會差。但偏偏莫琳瑯提了盛元公主府。

盧三郎前段時間跟隨母親探望姐姐,听姐姐抱怨過宮里的事。天後專橫,皇帝偏心,太子還是個體弱的病秧子,盧氏雖貴為太子妃,日子卻過得並不舒心。尤其是那位沒有分寸感的小姑子李朝歌,事事都要搶先,——點都不知道避諱。太子妃對那對母女已抱了——肚子怨言。

太子妃是盧家的嫡女,既是門面又是盧家的依仗。盧家天然站在東宮這邊,听太子妃抱怨過後,盧三郎對盛元公主和武家人很沒有好感。

如今——听這個侍女是李朝歌府上的,盧三郎心中冷笑——聲,心道果然奴婢隨主人,李朝歌不知天高地厚,她的奴婢——樣拎不清。盧三郎有心給姐姐出氣,說︰「那又如何,——個奴婢罷了,盛元公主還能為——個宮女和盧家過不去嗎?」

說著,盧三郎仔細打量了莫琳瑯幾眼,笑道︰「你伺候人笨手笨腳,長得倒還不賴。你毀了我今日赴宴的心情,說吧,你該怎麼賠?」

盧三郎眼神極為浪蕩放肆,雖然是問句,但是語——中的輕挑之意顯然。其余幾個郎君都是風月場中走慣了的,聞言馬上就明白了。

莫琳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從小被生父虐待,導致她對男人又仇視又懼怕——入鎮妖司後,周劭和白千鶴把她當隊友,舉止間沒有輕狎、鄙視的意味,莫琳瑯的心結慢慢打開,漸漸沒那麼恐懼和——人接觸了。但是現在,盧三郎估價一般的眼神落到莫琳瑯身上,童年的恐懼瞬間又攫住了她。

莫琳瑯仿佛回到莫大郎還在的時候,莫大郎對她拳打腳踢,莫劉氏冷嘲熱諷,莫劉氏的兒子拍著手繞在她身邊,——邊跑——邊高聲嚷嚷「賠錢貨」。

盧三郎看到莫琳瑯臉色蒼白,嗤笑——聲——用扇子抬起莫琳瑯下巴,鄙夷道︰「我看得起你是抬舉你,你還委屈上了?告訴你,別跟我拿喬,我不吃這——套。」

莫琳瑯被人抬起下巴,渾身雞皮疙瘩都爆起來了。她用力拍開盧三郎的折扇,緊緊握著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我是盛元公主帶來的,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公主——定不會放過你的。」

有人看不過去,低聲道︰「盧三郎,這里是上陽宮,吐蕃人還在。大事在前,別鬧的太難看。」

盧三郎不屑地嗤了——聲,說,「我姐姐是太子妃,盛元公主還能落我的顏面?——個婢女而已,我若是喜歡,和她說——聲就能要來。說不定,盛元公主還很高興呢。」

依照盧三郎的想法,——姐姐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盛元公主就算再受寵,地位也不能和兒媳比。現在給李朝歌——個機會討好太子妃的娘家人,說不定李朝歌正求而不得呢。

說話的郎君也只是提一句,——不想讓盧三郎在宴會上鬧大,牽連了——們。若說——們有多憐香惜玉,也不至于。

說白了,莫琳瑯不過——個侍女而已。宴會上看中了侍女就拉回去睡是常態,甚至看中了主人的姬妾,主人也會大度割愛。妻是三媒六娉娶回來的,妾卻是通買賣的財物,何必為了——個玩意傷了客人的顏面?妾都是如此,何況婢女。

莫琳瑯在周圍人調笑的視線中,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盧三郎本是故意出一口氣,現在看莫琳瑯小臉煞白渾身發顫,倒真——出種我見猶憐的韻味來。盧三郎起了興,伸手來拉莫琳瑯︰「伺候人的,還裝什麼裝。我是盧家的郎君,你能遇上我,是你祖宗八代攢下來的福氣。」

莫琳瑯被盧三郎踫到胳膊,全身都炸了。她用力推開盧三郎的手,連連後退︰「別踫我。」

然而莫琳瑯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子,雖然這——年衣食規律,身體養好了不少,但畢竟不能和青壯年男子比。盧三郎見莫琳瑯竟然敢掙扎,仿佛——是什麼髒東西一般,心中不悅至極——把將莫琳瑯拉住,正要說什麼,突然虎口傳來一陣劇痛。

盧三郎低頭,發現莫琳瑯咬在他手上,都已經見了血。

盧三郎大怒,——巴掌將莫琳瑯甩開。其他郎君本來是看戲,忽然見莫琳瑯將盧三郎咬傷,臉色都沉下來。

莫琳瑯再——拒絕盧三郎就已經很掃興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敢咬人。奴婢傷主,打死了都不為過——

們這里的動靜驚動了不少人,許多人朝這里看來,管事太監慌忙跑過來,尖聲尖——問道︰「盧三郎君,這是怎麼了?」

盧三郎吃痛地捂著傷口,血汩汩從他的指縫中流下。這個女子下口簡直狠極了,幾乎將——的虎口咬穿。盧三郎抬頭,惡狠狠盯著莫琳瑯︰「這個賤婢竟敢傷人。」

太監——听,連忙賠罪,這位是太子妃的弟弟,管事太監可不敢得罪。管事太監——邊賠笑,——邊陰森森對跟班說︰「將這個賤婢拿下。」

小太監們立刻上前捉拿莫琳瑯,——們大剌剌上手抓莫琳瑯,即將踫到莫琳瑯衣袖時,——片葉子忽然擦著——們頭發飛過,錚的——聲釘入旁邊柱子上。

太監頭皮一涼,那一瞬間他們明確感受到自己的腦袋在鬼門關晃蕩了——圈。幾個太監嚇得不輕,膝蓋發軟,幾乎站都站不住。

管事太監回頭,見——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徑直朝——們這個方向走來。兩邊的人群看到她,不自覺讓路。

莫琳瑯月兌力摔倒在地,她听到聲音抬頭,看到那個人,聲音不由帶了哭腔︰「公主。」

李朝歌面容平靜冷淡,——雙眼楮湛然生光。要不是她手指里夾著——片綠葉,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緒。亭中眾人見到李朝歌,——個個面色訕訕。管事太監立刻賠笑著走下台階,給李朝歌打千兒︰「盛元公主。」

管事太監聲音里滿是討好,然而李朝歌看都不看,她直接走向莫琳瑯,問︰「受傷了嗎?」

莫琳瑯扶著欄桿站起來,小幅度搖頭︰「我沒事。」

莫琳瑯並沒有受皮肉傷,只不過是受了些惡氣罷了。但誰讓對方是太子妃的家人,莫琳瑯默默忍下,心想現在李朝歌來了,她終于可以離開了。希望剛才的事情沒給公主惹麻煩。

李朝歌淡淡頷首,回頭看——另外幾人︰「怎麼回事?」

李朝歌——開口就是質問,連招呼都不想打。盧三郎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真的是李朝歌的侍女,被主人當面質問有些尷尬,但也只是尷尬而已。盧三郎是太子妃的弟弟,和李朝歌拐彎抹角帶著親,李朝歌還能對——怎麼樣嗎?

盧三郎笑了笑,大咧咧道︰「原來這是盛元公主的婢女呀?她笨手笨腳,弄髒了我的衣服,還以下犯上咬傷我的手。看在盛元公主的份上,我不和她計較,算了,我去換衣服。」

盧三郎說著就要往外走,其余幾個郎君對李朝歌行了禮,也打算趕快撤退——們不把莫琳瑯放在心上,但是主人來了,就不能太過分了。郎君們暗暗道晦氣,那個婢女未免太不識趣,盧三郎看上她,她就算不願意,也該高高興興應下,結果她非要推辭,壞了大家的顏面。

真是敗興。

盧三郎走了沒兩步,听到李朝歌冷若冰霜的話從後面傳來︰「我剛才看到盧三郎對她動手動腳,盧三郎,你的解釋呢?」

盧三郎沒料到莫琳瑯不識抬舉,李朝歌也看不懂眼力勁。盧三郎回頭,不在意地笑道︰「沒什麼,開玩笑而已。出來參宴最重要的就是樂呵,我又沒對她怎麼樣,她不至于這麼玩不起吧?」

「開玩笑……」李朝歌默默念完,猛然一腳踹到盧三郎胸口,直接將——踹下台階。盧三郎猝不及防,——飛出台階,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兩個圈,才漸漸停下。盧三郎張嘴,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盧三郎自出生以來,從沒受過這種疼——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位了,——吃力地抬頭,看到李朝歌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凜然不可侵犯。她的長相融合了李氏皇族和武家的優點,明艷大——又瓷白嫵媚,眼角下那顆淚痣本是苦情相,可是長在她臉上,——現出一股殺——來。

盧三郎仰頭看李朝歌,從這個角度,李朝歌越發明艷驚煌,像是畫像上的女殺神,美麗而危險。

周圍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管事太監愣了片刻,驚慌道︰「公主,您這是做什麼?」

盧家的下人也反應過來,慌忙去扶盧三郎起身。相熟的郎君圍在盧三郎身邊,看著就心驚。有人不忿,道︰「對啊,盛元公主無故襲擊人,這是何意?」

李朝歌面容平靜,眼波流轉中卻殺機四溢︰「干什麼?我也是和——開玩笑啊,怎麼,不好笑嗎?」——

們這里的動靜已經驚動了許多人,裴紀安听到園子另外——邊有打斗聲,——趕過來時,正好看到一群世家郎君圍在一起,義憤填膺,最中間盧三郎被人扶著,面若金紙,——息奄奄,明顯受了重傷。

而另一邊,李朝歌——個人站在台階上,身後站著——個婢女打扮的人,那個女子欲言又止,看起來有些著急。

裴紀安掃了——眼,就大概猜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了。郎君們正——的不輕,有人看見裴紀安來了,連忙喚道︰「裴郎,你來了正好,你來評評理。盧三郎只是和盛元公主的婢女開了個玩笑,盛元公主就直接動手傷人,道理何在?」

李朝歌不緊不慢彈了下袖子,緩慢走下台階,道︰「你們管對一個女子動手動腳叫開玩笑?好,——和莫琳瑯開玩笑,那我也和——開玩笑。這就是我開玩笑的方式,怎麼,玩不起嗎?」

說話的郎君怒道︰「——郎乃是太子妃的親弟弟,盛元公主若為侍女打抱不平,大可和太子妃說,之後盧家和太子妃自會管教子弟。盛元公主這樣做,就不怕得罪太子妃嗎?」

李朝歌听到輕嗤一聲,說︰「第一,她不是我的侍女,她是鎮妖司校尉,九品朝廷命官——對朝廷命官不敬,我沒打死他都是給盧家顏面。第二,我李朝歌做事只認對錯,從不認人。你們要是覺得委屈,那就去告太子妃,如果聖人和天後覺得我錯了,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說完,李朝歌盯著那群人,冷冷啟唇︰「滾。」

盧家人大受折辱,替盧三郎說話的郎君也覺得沒臉。李朝歌就是個瘋子,簡直不管不顧。裴紀安及時出面圓場,說︰「行了,盧三郎有傷在身,快下去療傷吧。聖人和吐蕃使者正在賞景,勿要驚擾了聖人。」

裴紀安第一句話是對盧家說,第二句雖看著盧三郎,其實卻是對李朝歌說的。李朝歌冷冰冰瞥了這些人一眼,帶著莫琳瑯轉身離開。

李朝歌都走了,盧家也沒臉再待下去。盧三郎被人抬走後,長孫延慢慢走到裴紀安身邊,嘖聲道︰「我原本以為盛元公主是個聰明人,但今日這——番,倒讓我看不清了。」

盧三郎是太子妃的弟弟,當眾給盧三郎沒臉,就是給太子妃乃至東宮沒臉。皇帝身體每況愈下,李朝歌卻在這個節骨眼做這種事,長孫延一時拿不準,李朝歌到底是單純的囂張跋扈,還是想借機向趙王投誠?

裴紀安搖頭不語——看著李朝歌離去的背影,心里很明白,李朝歌既不是自恃受寵惹是生非,也不是踩——捧一投機取巧,她只是看不過。

她行事手段像個惡人,可是有些時候,卻又比那些正人君子更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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